第33章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出聲，只有淡淡的呼吸順着無線電傳過來。奈何穆歌着急，直接忽略了這微弱的聲音。
“說話！說話啊程安俞！告訴我你在哪裏！”
“穆歌，是我。”
穆歌愣了一下，把手機拿開看了眼上面顯示的名字，在通話計時上方，果然是黎勵。穆歌撸了把頭發，反複深呼吸幾次才把手機重新放回耳朵邊。
“對不起黎勵，我……”
“沒關系，你是不是在忙？我就不打擾你了。哦，我是想告訴你一聲，今晚我沒法陪你吃飯了，突然接到通知要出差去參加一個學術研讨會。”
“好，沒關系。你忙你的，那……沒什麽事我先挂了，再聯絡。”
黎勵聽着電話裏的忙音，放在褲子兜裏的手慢慢握緊。
“怎麽樣黎教授，您真不去？這可是大型的學術研讨會啊，就這樣讓給一個小講師？”有同事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帶這些可惜的語氣問着黎勵。
把一直舉着的手機放下來，收到兜裏，黎勵對同事笑笑：“去啊，怎麽可能不去，跟你開玩笑的嘛。”
同事顯然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我就說嘛，這麽好的機會你肯定不會放過。你不知道，小張那個人啊，真的太……”
被同事攬着往辦公室裏走，耳邊是同事的碎碎念，但黎勵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耳朵裏充斥的是穆歌着急的聲音，只不過她的着急不是為了他。
自己打電話給她是想說什麽來着？哦，是想告訴她自己為了她放棄了這樣一個學習的機會，順便調戲她一下讓她補償他。沒想到的是……她甚至都沒問一下，他參加研讨會要多久。不過，他猜測，最近她應該是沒時間關心他。
在黎勵的印象中，穆歌從來沒有這麽着急過，盡管兩人認識才幾個月。他眼裏的穆歌，要麽是上課般嚴肅，要麽就是誠實善良善解人意，要麽就是處變不驚。他還從未見識過這麽慌張的穆歌，即便是他看不到她的樣子，光聽聲音就能想象到電話那頭的她是怎樣的慌亂無措。
然而一想到她鮮為人知的一面是為了別的男人，黎勵的心裏就一抽一抽的疼。他沒記錯，那個讓穆歌驚慌失措叫着的名字程安俞，是穆歌的前夫……
怎麽辦，就算連最卑鄙的删短信的事都做了，還是不能阻止兩人之間的情愫。黎勵突然想到頭一次在電影院看見程安俞的場景，那種憤怒又志在必得的眼神似乎從那時候開始就預示着他黎勵跟穆歌的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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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立馬就有些煩躁，黎勵不經意的推開同事摟着他的手，對他抱歉的笑笑：“你先進去吧，我想抽根煙。”
同事撓了撓頭發走進辦公室，嘀咕了一句：“這黎教授不是從來都不抽煙的嘛……”
**
穆歌回到家拿回鑰匙又返回程安俞住的地方都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或許還存在着更方便快捷的開門方法，比如撬門找開鎖公司什麽的，可穆歌是什麽方法都想不起來，只能聽從腦子裏發出的最機械的指令。她從來沒有覺得，一個小時竟然會是這麽的漫長。
回到程安俞的別墅，穆歌開門的手都是哆嗦的。連開兩個門，穆歌甚至都覺得自己的手有些不聽使喚了。開門的時候，她有些緊張。明知道程安俞不會做傻事，心裏卻有些控制不住的緊張。再次深吸幾口氣，穆歌推門而入。
門剛一打開，迎面而來就是一股惡臭。就像在封閉的車廂裏，各種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混合味道，甚至說比這個味道還要濃。房間裏很黑，穆歌摸索着開了燈，刺眼的燈光傳來，穆歌有片刻的不适應。等睜開眼後，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她從來不曾想過，一向幹淨還有些潔癖的程安俞會容忍房間這麽亂。滿地的酒瓶，白的紅的啤的，垃圾，亂扔的衣服，沙發旁甚至還有一灘惡心的嘔吐物。
穆歌不禁有些疑惑，這個消息明明是今天才爆出來的，為何程安俞的房間就好像亂了很多天似的。她小心的避開那些垃圾往裏走，邊走邊叫着程安俞的名字，可周圍安靜的只剩下她的叫聲，哪有程安俞的影子。穆歌又往樓上走，每個房間都打開看了一下，除了滿地的狼藉，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程安俞，真的沒在家。
那他又能去哪呢？
穆歌悲哀的發現，兩人離婚才不到兩年，她竟然已經不知道他能去的地方有哪些。
會不會是去了他爺爺那？馬上穆歌就否定了自己，程安俞那麽要面子，又怎麽可能去他爺爺那裏。
公司沒有，家裏沒有，他還能去哪裏？
對了，那個他借給林苓的公寓，會不會去了那裏？
那套公寓穆歌從來沒去過，但知道地址，她唯一還有猶豫的就是，生怕林苓還住在那裏。但眼下，就算林苓還在那裏，就算程安俞跟林苓一起在那裏，至少，能找到人是最好的！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穆歌靠在電梯旁，看着電梯的數字一點點靠近她的樓層。
沒有，這套公寓裏根本沒有住人，看來以前程安俞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只是暫時的把房子借給林苓住而已。看現在的情況，林苓應該是已經搬出去了。
還能去哪裏？她還可以去哪裏找他？像現在這種情況，他一定是藏起來了，藏到了一個他不願意讓任何人找到的地方。
穆歌突然很想走走，盡管她今天走過的路已經非常的多。
樓梯間很冷，窗戶都開着，呼呼的風吹進來，穆歌裹緊了大衣。手機鈴聲響起，聲音在這種空曠的地方尤為的大。有了前車之鑒，穆歌先看了下屏幕，是靳瑀璇打來的。
“喂……”穆歌接的聲音有氣無力。
“穆穆，怎麽樣，你找到程安俞了沒有？”
“還沒？電話還是打不通，幾個我能想到的地方都沒人。小璇，小璇我該怎麽辦……我……我好想現在就見到他啊！”一直強忍着的眼淚在聽到熟悉的聲音時，禁不住的落下。說到最後，穆歌的聲音已經哽咽。
“你別急別慌，他那麽要面子的人，出了這種事肯定是找地方躲起來了。不過，你別忘了一個人。”
“誰？！”
“Aaron。他是個心理醫生，你覺得，他會不會就是程安俞的心理醫生？你不是說他還騙你自己是牙醫的麽？這裏面肯定有問題，說不定就是當初程安俞不想讓你知道他的情況故意隐瞞的。我剛才也給Aaron打了電話，可無論我怎麽說，Aaron就是咬牙說不知道。但我想，他肯定知道！”
“你把他的電話給我，我自己跟他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