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親嘴

李行之心裏歡喜, 面上卻不能随心所欲,他頗為冷靜地鋪好了床,接着把光着屁股的歡喜往被子裏一塞, 取回了他的外袍。

侯爺不甚友好地看了小歡喜一眼, 小歡喜現在心裏正憋屈,被他這麽一盯, 忙将腦袋也紮進了被子裏。

“先別睡, 阿爹給你穿個底褲, 又不是夏季, 光腚睡不合适。”南子慕起身, 要去給歡喜找褲子。

和南子慕睡四季都不适合光腚,畢竟他都能将對方不動聲色地踹出被子。

李行之打了個不輕不重地噴嚏,接着又輕咳了幾聲,等到南子慕的視線成功被他吸引過去,侯爺才做作地将外袍搭在小臂上,嘆了個一波三折的氣,南子慕還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唱起來了!

李行之意識到自己的表演過了火,于是連忙正色, 往回找補道:“唔……我走了。”

南子慕朝他晃了晃手:“不送。”

侯爺刻意拖拖拉拉地挪了半天, 愣是沒挪出南子慕的房間。

替歡喜穿褲子穿到一半的山神終于忍不住了, 他大步走過去, 問:“請問侯爺這是間歇性殘廢還是天生腦殘?”

“……”李行之盯着他映着葳蕤燈火的眼,鬼迷心竅地回答,“唔……都是吧。”

南子慕拿他沒辦法, 只好扒拉出侯爺手臂上挂着的外袍,并不溫柔地替他穿上了,給侯爺系扣子的時候南子慕很認真,侯爺看他就看的更認真。

李行之的目光如有實質,在最短的時間裏繞過了南子慕漂亮的指尖和臉,最後停留在他微微張開的唇上。

“我可以親你一口嗎?”侯爺不要臉道,“就一口。”

南子慕沖他一挑眉,似笑非笑道:“侯爺要不要去和紅玉讨論一下,做夢的好處……唔。”

李行之的視線根本無法從他唇上移開,從前那個在侯爺人生中糊住他腦子的——那個寫的大大的“理智”,被不知名的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他不自覺地想要去觸碰那團柔軟的東西,即便柔軟的主人可能會暴揍他一頓。

可當你腦子裏就只剩這一個念頭的時候,腦子就自動放棄了理智。

我朝思暮想的人就在我眼前,既然我忍不住,那我為什麽不能勇敢一點,親下去呢?李行之如是想。

侯爺不但這麽想,還這麽做了,秉着一顆豁出去的心,李行之還在他的下唇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南子慕的左手被他不動聲色地扣住,李行之繼而又不緊不慢地舔過他才被咬過一口的下唇。

南子慕一開始被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吻給親懵了,片刻後他的意識和四肢複蘇,終于在李行之身上重重推了一把。

但是沒能推開。

“你想死嗎?”南子慕抽出另一只手,強行将被侯爺扣住的那只手解救出來。

小歡喜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被子裏鑽出了一個小腦袋,晶亮的黑眼珠饒有興趣地盯着他倆。南子慕斜眼看過去,惱羞成怒道:“看什麽?快滾去睡覺。”

歡喜鼓起兩腮,将腦袋蒙住,繼續當只鹌鹑。

“你要點臉行不行?讓你親了嗎?”南子慕眉頭微蹙,像只被惹毛的小野獸。

他發現李行之就屬于那種給點火花都燦爛的人,對他稍稍溫柔一些,他就能給你蹬鼻子上臉了!

侯爺的笑裏帶着歉意,像個犯錯的小孩:“不好意思,實在沒忍住。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南子慕當他放屁,一股腦地将侯爺往門外推去:“你還敢有下次……”

下一秒他倆之間就多了一扇不薄不厚的木門,侯爺在門外呆立了片刻,突然無聲地笑了。南子慕平時要麽不說話,要麽開口對自己就是冷嘲熱諷兼陰陽怪氣,今天自己如此冒犯……他發現南子慕的話裏憤怒不足,也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厭惡。

李行之用疊起來的折扇輕輕敲擊着自己的手掌,心想今個真是大獲全勝,不但得知了南子慕并不讨厭他,還收獲了一個意料之外的親密接觸。

侯爺心花怒放地往自己的卧房走去,腳步輕快,好在他的住處并不遠,要不然這輕快的腳步遲早要發展成旋轉跳躍。

屋裏的南子慕淡然地坐在木桌旁,繼續喝他那杯已經涼掉了的茶。他的下唇似乎被咬破了,被李行之舌頭蹭過的一線冒着麻癢的暧昧。

山神不得不承認,方才李行之沉穩而溫柔的氣息欺過來的時候,他的腦子鈍了一秒,接着心裏湧起了一種千秋萬載以來都不曾有過的——少年般的情懷,李行之衣襟上淡得幾乎覺察不出的木質香氣,席卷過他內心平靜無波的湖面,刮起一陣轉瞬即逝的大風。

至此仍震蕩不休。

南子慕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接着煩躁地将空了的茶杯往桌上一推。

他又沒經歷過什麽少年時期,又哪來的死而複生的少年情懷?

最後山神自己總結出一個答案:情懷都是扯他媽的蛋,我這心跳加速純屬被氣的。

秋意伴着霧氣漸趨漸濃,日頭吝啬地灑下混着涼意的陽光。

李行之一晚上都沒睡好,方才起來洗了把臉,就見小蓁急急忙忙地跑進他的房間,不停喘氣道:“侯爺,丞相和丞相夫人來了,現在人都在大廳那邊呢。”

俗話說“一日之計在于晨”,而應在侯爺身上的則是:一日之黴在于晨。

“一早就和掃把星犯沖。”李行之輕易将頭發梳好,接着囑咐小蓁道,“一會子慕要是起來,讓他別往大廳那兒去,免得讓李鳳蓉那個老妖婆找茬。”

“是。”

“唔……還有,最近外邊挺亂的,你讓子慕別帶歡喜去書院了,想吃外頭的東西,就讓其他下人跑腿。”

小蓁颔首說是。

李行之:“還有……”

小蓁連忙打斷他:“小蓁明白,要順着大人的意思,盡量別讓他發火;還要偷偷去大人房間,看看他有沒有蓋好被子;無論大人起的多晚,都要叮囑他吃早飯;若是今天大人心情煩躁,就把歡喜帶去其他地方玩,以免大人遷怒小孩。”

“還有,別讓他碰酒。”侯爺想想昨天在酒樓,要不是他多次絮叨阻止,南子慕恐怕還能喝幾大缸。

雖說山神大人喝醉了也不發酒瘋,但是人能睡得死沉,被捅一刀估計也醒不了的那種,這本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然而現在局勢動蕩,睡成豬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小蓁諾諾連聲,完事後又催促李行之:“侯爺,丞相他們來了好一會了,太子妃娘娘大病初愈,恐怕一個人也應付不來……”

李行之這才正了正衣襟,向着大廳方向走去。

“侯爺阿,你可總算來了。”丞相從座椅上起身,又被李行之單手壓了下去,“丞相不必多禮。”

侯爺自顧自地拉了條椅子來,與他們面對面坐着:“丞相怎麽來的這麽早,出什麽大事了?”

丞相滿臉的橫肉微微扭動了起來,皺眉道:“侯爺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昨晚二皇子逼宮失敗後,他帶來的軍隊直奔皇宮,在路上被宋辰宋将軍截下,宋将軍真是人才,不過一晚的時間,那些三教九流混成的軍隊就紛紛歸順。”

“這裏說句實話,我□□如今的軍隊實力真的太弱了,好在邊境不再有沖突,要不然若匈奴來犯,我們恐怕是懸。”

是了,這個看似風平浪靜的時代,底下其實是暗波洶湧。幾年來官員們粉飾太平,匈奴也不曾進犯,不過恰好應了孟子的那一句——“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

國恒亡。

這皇帝他可以不當,但是這個腐朽的時代,他無論如何也要托起來。

李行之呷了一口茶:“宋辰,可是宋以理的第三子?”

“是他。他們家除了宋辭,也就這位宋将軍還有幾把刷子了,只是不知道……”丞相的兩只細長的眼裏閃着精明的光,“不知道是否能為我□□所用。”

“哦?丞相這話怎麽說?”侯爺饒有興趣地挑眉。

丞相似笑非笑道:“昨晚侯爺也看見了,宋以理那個老家夥裝了怎麽多年的豬,終于露出破綻了。”

李行之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沒那麽簡單。”

宋以理既然能裝豬裝這麽多年,沒有理由突然在此時露出馬腳。不過老百姓們想不到他們這麽深,只會覺着宋家父子救駕有功。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

他宋以理想好什麽謀反的萬全之策了?要說意圖逼宮,扶二皇子上位,他連這位二皇子都殺了;要說他狼子野心,想讓這天下姓宋,這位尚書大人有什麽底氣?

別說皇上還活着,就是諸位王爺,一個個都正值壯年。他宋以理就算是坐上了皇位,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不僅朝中大臣和軍中将士不會服,天下的老百姓們更不會服。

不過侯爺并不打算和這個随時有可能倒戈的丞相說太多,兩人推杯換盞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坐在丞相旁邊的李鳳蓉終于道出了他們此行來的目的:“怎麽我們都到了這麽久了,姚瑛還不出來?”

自從李鳳蓉的腿被馬車壓過之後,丞相府請了一堆所謂的神醫,什麽藥材值錢,就将什麽藥材往她腿上糊,可是千斤散盡,卻依然救不回這一條腿。

李鳳蓉還是成了個瘸子。

這之後她再不輕易出門,這回來侯爺府,純粹是聽到了程姚瑛被虐待的傳聞,氣得她夜不能寐,所以才拉着丞相來探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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