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此時,G市的另一邊,連續工作十六小時的裴寒舟終于開完了最後一個項目會議。

男人松松領帶,疲乏地靠上椅背,閉目養神。

十分鐘後,秘書小心翼翼地前來敲門,輕聲道:“夫人剛剛發來了新消息。”

男人仍是一貫的面無波瀾,眼皮都沒擡:“說什麽?”

“邀請您去看她的表演。”

男人眼睑動了動。

他的休息時間比較刁鑽,即使非常疲憊,不到夜晚也絕對睡不着。表演看或不看都沒關系,不過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對他發出邀請,作為一個合格的丈夫——起碼表面上應該合格,他沒有拒絕的理由。

裴寒舟起身取下外套,走出兩步時又想到什麽,唇角勾了勾,願聞其詳:“怎麽邀請的?”

沒想到高傲如她也會發出這種類似請求一般的東西,男人莫名有種被讨好的快感,大腦分泌出愉悅激素,電流似的在骨髓裏炸響,等待着更深一步的舒适。

“呃……”秘書吞了吞口水,愈發小心翼翼地真實轉述,“……愛來不來。”

“……”

男人又把衣服挂回了原位。

林洛桑全然不知自己的四個字為丈夫帶來了過山車般的體驗,實際上她也壓根沒工夫操心這事,面對着節目緊張的流程,她早就把裴寒舟三個字抛之腦後了。

今天的賽制設置了踢館選手,節目到現在還沒公布踢館的是哪位,但在後臺看到蔣玫的表情,林洛桑猜應該是個厲害的唱作人。

她的情歌被安排在第一輪表演,第一個上場——慢歌還最先唱,簡直是死亡一般的排序。

不過好在,林洛桑已經習慣了節目組的針對。

剛開始一切正常,今天她表演的抒情歌叫《剪》,偏意境化,以旁觀者的角度講述少年的成長歷程,沒有花哨的炫技,就是很溫柔、很帶共鳴的詞曲,有點類似于吟游詩。

結果當她唱到“他搖搖晃晃/偷剪了一段韶光”時,耳返裏忽然傳來雜音。

耳返就是歌手演唱時佩戴的耳機,因為現場環境嘈雜,歌手必須通過耳返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和伴奏,否則進錯拍子和找錯音準,都會讓舞臺成為車禍現場。

現場表演裏耳返出錯簡直是重大事故,林洛桑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旋即飛快穩下心神,開始在心裏數着節拍。幸好這首歌才寫完不久,旋律她都沒有忘。

嘈雜十來秒後耳返恢複正常,她在副歌處早進了一個半拍,觀衆應該聽不太出來,但耳尖的評審肯定會發現。

後面的表演她如無事發生一般順利完成,沒有把任何不快的私人情緒摻雜進歌曲裏,只是進到後臺,整個人氣到差點自閉。

其它什麽樣的針對她都可以接受,但音樂是她的底線。

對于舞臺她是完美主義者,根本不允許自己的正式舞臺有這種低級錯誤,況且還是明顯的他人參與破壞,讓本該能達到最好效果的歌曲突然出了纰漏,就像眼睜睜看着自家小孩的衣服被撕壞了一塊。

岳輝見她情緒不太對,遞上水杯時問了原因,獲知情況後直接無語了:“鬧呢吧,直播都能拿來開玩笑?!”

阿怪知道林洛桑的水平,此刻也湊上來問是不是操控臺出了問題,一來二去的,人便越聚越多,還有人去給經紀人打電話。

導演組那邊不知是為了轉移話題還是真出了新情況,喊後臺的藝人緊急開會,說是講一下剛改的規則。

其他藝人全圍攏了過去,只剩林洛桑還站在原地喝水,大家面色也都有幾分說不上來的為難。

導演本想忽視林洛桑,無奈她就站在不遠處,衆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裝作無事發生,只好走上前去,将臺本遞給她:“洛桑你看看,我們臨時改了規則。”

林洛桑被動接過卻沒有翻開,垂眸緘默不言。

導演被當場下了面子,只得讪笑兩聲:“怎麽不看,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了什麽,導演您不該是最清楚的嗎?”林洛桑也不憚,迎面直上。

“啊?”導演揣着明白裝了會糊塗,這才一拍腦袋,“哦,你是在為剛剛耳返的事情生氣嗎?可能有什麽意外,我會批評他們……”

沒等對方冠冕堂皇演完,林洛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還能有什麽意外,不就是想讓我發揮失常然後掉到第二輪,再用踢館選手踢掉我嗎?”

廳內瞬間一片死寂,幾位唱作人都面面相觑。

“我不管你們有什麽想法,別糟蹋我的舞臺,這是底線。”

林洛桑把手裏本子扔在桌上,聲音低冷:“這破規則誰愛看誰看吧,我不伺候了。”

說完她徑自離開,去往自己的休息室再沒出來,只剩導演被反駁得無話可說,面色發青尴尬地站在原地。

阿怪盯着林洛桑背影消失,也嘆息着小聲說:“桑姐姐脾氣很好的,這次是真惹到她了……她做音樂很用心而且挺有敬畏心的,動什麽都不應該動她的歌啊。”

“她實力确實很強,出現這種問題是誰都生氣。”作為前輩的華鴻哲也如此說道。

一直很欣賞林洛桑的從穎慧更是感同身受,“節目組可別覺得誰都得捧着他們,人家林洛桑不缺錢不缺才華的,憑什麽受這氣?”

……

後臺一陣騷亂,作為經紀人的岳輝也有點拿不準情況,在休息室門口徘徊了好幾遭,思索着推門而入然後被林洛桑遷怒的可能。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岳輝在心裏說服自己“問完後面節目還參不參加我就立刻滾”,結果一打開門,發現林洛桑正盤腿坐在沙發裏,手指還捏着擱在腿上,宛如修仙般一邊閉眼一邊念念有詞。

岳輝湊近了點,聽見她低聲碎碎念——

他人生氣我不氣,氣壞身體無人替。

莫生氣,莫生氣,生氣是給魔鬼留餘地。

場景實在有點反差萌,岳輝“噗”一下笑出聲來:“你修煉表情包呢你?”

林洛桑徐徐睜開眼,深呼吸幾次:“我懷疑我不是來參加節目,而是下來渡劫的。”

她手揣進外套口袋,摸到了個什麽東西,拿出來才發現是根棒棒糖。

……好像是上次在裴寒舟車裏偷的。

甜食有助于緩解心情,她也沒空管什麽卡路裏了,迅速撕開包裝迎接芒果牛奶糖帶來的慰藉。

一根奶糖下肚,心情總算好轉不少,她咬着棒子聽岳輝問:“那第二輪你還上不上?”

“這還用問,肯定上啊,”林洛桑起身活動,“歌迷都到現場了,我不唱多對不起她們。而且一碼歸一碼,是節目組有錯,我的歌有什麽錯,既然準備了就要對它負責,能唱就要唱。”

剛剛還怕被罵的岳輝覺得自己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面前這位藝人比自己想的還要通透太多,他簡直感動得想要流淚:“你說得太好了!今天你就是我的人生導師!!”

林洛桑壓了壓腿,一語中的:“是因為我退出節目你拿不到錢吧。”

岳輝:“……”

談錢幹什麽,多傷感情。

首輪演唱結束,上期淘汰了兩個,這期還餘下六人。

前三名直接晉級,無需參與第二輪比拼。

這節目除了蔣玫,幾乎都是神仙打架,林洛桑一個節奏失誤當然無緣前三,不過好在她已經順利調整好心态,繼續用飽滿的熱情準備下一場舞臺。

是唱跳,她準備了很久的,必殺技一樣的高強度唱跳。

今天的踢館唱作人叫鐘遠,毫不意外他選擇了林洛桑。剩下的兩位唱作人自動成組進行第二輪PK,輸了的将待定。

本來林洛桑和鐘遠裏輸方也會待定,結果節目組剛改了規則——一旦踢館人獲勝,嘉賓直接被淘汰;而嘉賓獲勝,踢館人将離開。

反正就是明晃晃的一錘定音,沒有任何緣由可言,純粹是因為林洛桑太搶眼了,一點複活的可能都不想給她留。

鐘遠也算是強勁的對手,一曲搖滾把場子搖得很躁,最後還來了段吉他solo,表演非常精彩,就連林洛桑看完表演後都忍不住鼓掌。

怪不得節目組選他來淘汰自己,獲勝可能确實很高。

但她也不弱就是了。

林洛桑清清嗓子走上舞臺,追光燈自頭頂傾瀉,她背對鏡頭擡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接下來,是她的主場了。

這首《熄滅月亮》她自己很滿意,曲調的聽感非常豐富多元,囊括了Trap、EDM、Synth-pop,整體有一種重工業夾雜着宇宙天馬行空的失真感,大氣且炸,小細節也非常抓耳,鼓點一定能夠最大程度地調動觀衆的嗨點。

前奏剛響起時,觀衆還沉浸在上一場的氛圍裏沒出來,底下有一陣浮躁的喧嘩,甚至還有人在臺下喊:“鐘遠!安可!”

安可的意思是“唱太好了再來一首”,是對歌手而言很高的贊譽,但在林洛桑的舞臺中讓鐘遠來安可,明顯是在貶她捧鐘遠,還有點蔑視的小味道在裏頭。

本來臺下的安可聲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直到她唱出一句穿透力極強的“勾住月亮潛進鬥獸場/銀河潑墨危險地游蕩”,金屬夾雜着夢幻感的編曲瞬間将人俘獲,嘈雜的質疑聲肉耳可聽地平歇了下去……

觀衆開始倒戈。

“哇,這首也好帶感!”

“後面別喊了,一個勁兒喊別人煩不煩啊?”

“別給鐘遠招黑,尊重一下林洛桑行嗎,人家也很牛逼。”

《熄滅月亮》的律動感非常強,随着曲調深入張力鋪開,不過寥寥十秒過去,她就已經成功把大部分觀衆帶進了自己的世界。

她的舞蹈雖然不是導師級別的,但因為舞臺經驗豐富,她的鏡頭感堪稱一絕,話筒完全不會擋臉影響美觀,也知道什麽時候該用什麽角度,整個舞臺就四個字——賞心悅目。

全場情緒被她操控,觀衆或晃動手臂打着節拍,或扭動着身體配合節奏,享受着這種冰涼而滾燙的視聽盛宴,舒适而享受。

林洛桑本沉浸在表演裏沒有感覺,直到一聲“BOOM”後歌曲最燃最炸的高潮襲來,電流聲中她從月亮道具後一躍而過,穩穩落地時,身後一亮一滅的月亮綻出極亮的光華!

臺下頃刻陷入嘩然,間或有大聲尖叫用力傳出——

然後林洛桑就發現下暴雨了。

迅速且猛烈的陣雨傾瀉而下,冰雹似的砸得人生疼,雨聲泠泠,雜亂地濺在地板和欄杆上,現場瞬間陷入混亂。

老實說,不頭腦一片空白是不可能的。

但舞臺一旦開始了就不能潦草結束或随意喊停,這是她的職業信仰,也是對每個觀衆的負責。

起先還有很多人仍在大雨中觀賞她的表演,雨沒有澆滅歌迷的熱情,反而讓場面更加刺激與震撼,歡呼聲一浪接着一浪,林洛桑被雨水眯了眼,但仍從容甩開,繼續戰鬥。

但第二段唱詞即将開始時,有大批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員下場,拿着喇叭吆喝:“下暴雨了都注意安全啊!請整齊有序地從工作人員這裏拿雨衣,以免感冒和生病!再說一遍,工作人員在分發雨衣——诶!C區那個穿紅衣服的女的不要站起來!很危險啊!”

紅衣女生直接對挑:“我不站起來還看個錘子的表演,你知道你們擋住觀衆了嗎?!”

觀衆席裏也争議不斷:“我草你媽有病吧,臺上唱歌呢拿你媽喇叭啊!吵死了!!”

“發雨衣一定要找這麽高的保镖、用這麽多人嗎?你們來添亂的吧?”

……

大雨洋洋灑灑落了十來分鐘才收場,林洛桑就頂着極涼的雨跳滿了五分鐘,一絲懈怠也無,下臺時才覺身體有些不适,應該是熬夜準備舞臺後抵抗力變弱的緣故。

助理急匆匆來給她披外套,岳輝遞上保溫杯時破口大罵:“這傻逼節目組,一米九的保镖壯漢傾巢出動把觀衆擋得嚴嚴實實,簡直他媽無恥,為了想淘汰你連臉都不要了嗎?”

助理搭腔:“就是,難為桑桑又唱又跳了那麽久,觀衆連轉播屏都看不到。”

“導演組肯定高興壞了吧,”林洛桑聲音有點抖,“這次不是人為意外了,是天氣出狀況。”

節目組必然覺得這場暴雨是天助他們也,他們既沒有破壞她的舞臺,又借着發雨衣的由頭阻止了觀衆看表演,沒有傷及她的舞臺完整度,卻砍斷了觀衆的體驗,從而能砍下不少應該投給林洛桑的票。

全程,好像只有一個她的站姐能拍到她,和她互動。

今晚會出現場的投票結果,網絡投票截止到明天中午,所以總成績也是明天中午才會出爐。

目前一切尚且處于未知狀态,她不願再想結果,喝了幾口溫水後有些暈,閉了閉眼:“我覺得我要先回去泡個澡……”

還沒講完,身後傳來詢問:“洛桑?你還好吧?”

這聲音熟悉又陌生,林洛桑轉過頭去,才看到段清那張許久未見的臉。段清是唱民謠的歌手,去年二人一起在莊園錄過幾期節目,只可惜後來因為些不可抗力,節目無法播出,二人自那之後就幾乎沒見過面了。

她有些驚訝:“你怎麽會過來?”

“特意來看你的表演啊,你也知道我很喜歡你的歌。”段清晃晃手上的票,“剛好在附近有活動,結束後就來了。”

“謝謝,”她吸着鼻子笑了笑,“可惜今天的舞臺出了點狀況。”

“但你表現很好,”他贊賞道,“比之前進步很多,無論是編曲還是詞。”

客套了一陣後,她的不适感更加強烈,又不好意思說自己不聊了要先走,抽出紙巾摁幹鬓發處的水,聽到有聲音在不遠處咋咋呼呼地響起:“我靠,是活的裴寒舟!”

她皺了皺眉,随即,高挑清隽的男人就出現在她面前。

果真是她“天造地設”的好老公,連看表演都能将她的完美錯過。

男人沒什麽情緒地垂眼,整了整衣襟:“不是我要來的——”

“是我是我,”他身後的羅訊舉起手來,道出實情,“我想看表演,所以拉他來的。”

“我已經表演完了,你們可以看看後面的。”

林洛桑撐着桌子試圖站起身,眩暈感忽然更猛烈地襲來,她一下沒站穩,踉跄了兩步。

段清靠得近,下意識伸手要扶,誰料羅訊即刻沖上前,隔在二人中間朝段清做了個阻攔的手勢:“哥們兒,使不得使不得,人家已經結婚了哈。”

裴寒舟:“……”

而後羅訊就開始瘋狂給男人使眼色:“咳咳,裴、裴那個什麽舟,愣着幹嘛來扶你老婆啊!”

裴寒舟像看傻逼一樣看了羅訊幾秒,無語地走上前去,抓住了林洛桑纖細的胳膊。

羅訊震撼了:“我讓你扶你還就真用手扶着??”

男人蹙眉,連眉弓裏都浸着飽滿的“那不然呢”。

情場老手羅訊試圖讓自己的好友開竅,他捧起手掌做了個往上推的姿勢,示意裴寒舟想個辦法讓她不必走路。

領悟力超群的男人很快将手搭上林洛桑的腰,然後一個用力将她……

扛了起來。

林洛桑:……

羅訊:???

羅訊放棄了:“裴寒舟,我覺得你能找到老婆真是世界奇跡,明天我帶你去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吧。”

林洛桑的腿無力地蹬了兩下,自救般抱住他的脖子讓自己別再往下墜,雖然很想罵他,但此刻身體抱恙,說出來的話也軟綿綿的。

“……你的肩膀戳到我的胃了。”

這直男如同背包般将她帶出去幾步後才聽清她的話,步伐停了停,看手勢應該是想換個角度背着她。

林洛桑:“沒人會選擇把穿裙子的女生背起來,那會走光,裴先生。”

“那我應該怎麽樣?”

他問得好坦然,連林洛桑都有片刻遲疑。

她擡起眼,用手指在他面前比劃了一下:“打橫——公主抱——你沒看過電視劇嗎?穿裙子的女生是公主,要公主抱!”

裴寒舟:“……”

“順便把你的外套脫下來蓋在我腿上,不然還是容易走光。”

“…………”

将她從肩上放下來,裴寒舟脫下西裝外套,給這位嬌貴的公主殿下在腰上系好。一貫雷厲風行的男人做起這樁事竟然有幾分生澀,然後他找了找角度,面無表情地将她打橫抱起。

他領口處傳來淡淡的柏木香氣,無理由地放松了神經,林洛桑滿意地晃了晃腿,無情開啓吐槽模式:“這還差不多,沒有丈夫會用肩膀頂妻子的胃好不好。”

男人淡淡垂眼:“也沒有妻子會用手鎖丈夫的喉。”

話音落下,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放在他脖子處喉嚨口,着急時會不自覺用力,的确有點像要搞鎖喉謀殺的。

林洛桑默默将自己的爪子放了下來。

他應該是在把她帶往車庫,剛下過一場雨,場館外的空氣清新,她忍不住用力地呼入,仰頭時有葉尖的雨滴在鼻子上,涼涼的。

她可能是有些低燒,此刻只想找到能夠降溫的物體,感受到雨滴冰冷,忍不住将舌尖也稍稍地探出去了一點。

還沒來得及接到半滴,不期然有陰影覆蓋而下,男人無情地低下頭,擋在她面前。

她因為沒接到雨而不滿地動了動身子,聽他低聲回:“髒。”

“……但我好熱。”

男人又站直,不打算再管:“随你。”

理智讓他目視前方好好走路,但目光卻不受控地飄往懷中的人。她是真的想觸到點什麽,此刻淡粉色的舌尖從唇中探出稍許,還有點往上翹的趨勢,雙眸緊閉,睫毛如扇般落下投影,頰邊還泛着紅暈。

男人喉結滾了滾。

林洛桑的确是非常誠懇地在接雨,因為她不僅熱,還有點渴。

路燈在她眼皮上落下細碎的光,面前卻好像又有暗影連同溫熱呼吸一起落下,她尚未感知完全,那一小截舌尖就被什麽包裹住了。

冰冰的,涼涼的,軟軟的。

男人的嘴唇?

她驀地睜眼,正好将撤退的裴寒舟捉了個現行。

林洛桑心想這回你跑不掉了吧,立刻展開奪命三連問:“你在幹什麽?經過我允許了嗎?你知道這算占人便宜嗎?”

誰料男人只是沉沉應了聲,從善如流而坦然地默認——

“我本來也不是什麽好人。”

林洛桑:?

好新穎的解題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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