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方冕冷哼一聲,直接忽視他,看着尹守平紅腫的臉頰:“你一個不行,找來一群猴子猴孫挑戰爺爺我啊?”

高個子是當地有名的混混,何曾這樣被一個毛頭小子侮辱過,向前就要動手。尹守平連忙拉住,瞧見在他身後的甄柔,嘿嘿笑了幾聲,“我說你怎麽就拼了命的要我去承認呢,感情是為了你身後那妞啊,長得是不錯,今天就拿她來??????”

“少廢話,也不怕閃了你舌頭。”方冕冷哼一聲,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微微向右傾傾身子,将甄柔擋住。這小子打什麽注意他還不知道,恐怕今天的架有些難辦了,自己還好,身後這個白癡怎麽辦?

甄柔聽着尹守平的話,看着眼前寬厚的脊背,慌張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他的意思,是說上次的事是方冕幫了她對吧?

甄柔平日性子溫吞隐忍,但不代表她就傻,再加上那天早上他嘴角上的淤青,她心頭瞬間明了。

将手放在他的臂彎處,她輕輕地拽着,似是依托,又像是安撫。

方冕感受到這份柔軟,身子一僵,微微側首看了她一眼,觸碰到她靈動的眸子裏閃動的感激與信任,微微動了動嘴角,低聲道:“待會我只要一喊快跑,你就拔腿只管跑,別往回看知道嗎?”

甄柔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那裏邪肆的炙熱裏夾雜着一絲擔憂。方冕沒好氣的敲了敲她的額頭:“聽到了嗎?”

甄柔回過神,點了點頭。

“喂,我說你們叽咕叽咕什麽呢?談情說愛靠邊去,礙眼!”

“好啊,我們去一邊談情說愛,你們先等等啊。”方冕将書包遞給甄柔,轉頭笑眯眯的看向尹守平。趁着他們幾個摸不着頭腦的空,将甄柔往前推了一把:“快跑!”伸手一個拳頭就往尹守平臉頰揮過去,抓賊先抓王,他老子說的。

甄柔迎着吹來的風向外跑去,見着路就跑,也不管是什麽方向通向哪,只一門的跑,跑,接着跑。

終于,耳邊沒有了喧鬧聲和叫嚷聲,她看着身旁并不陌生的建築物,俯□子将頭放進雙手裏面。

過了一會,癱軟的雙腿恢複了些許力氣,她直起身子,将書包背上身。

雙手停在半空,她看着這個軍綠色的書包,愣了愣,是方冕的。

咬了咬牙,她看着身後已經模糊不清的建築,拔腿往回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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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到學校門口,她急速向前的身子砰的撞上一個硬邦邦的物體,一下子跌倒在地。

扶着疼痛的額頭,她掙紮着爬起來,看着對面同樣被裝在地的人,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長得很是秀氣:“你還好吧?”

楚子嚴呲牙咧嘴的慢慢爬起來,揉揉被撞痛的下巴:“咦?

你是一中的?”

甄柔一愣:“嗯,你沒事我先走了。”她轉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包,向學校跑去。

“等等。”楚子嚴奔向前,“這不是方便面的書包嗎?你認識方便面,不是,你認識方冕嗎?”

“他是我同桌。你??????”

“我是他哥哥啦。”楚子嚴撓撓頭,紅着臉嘿嘿一笑,先裝裝威風再說。

“真的嗎?”甄柔顧不得驗證真假,拉着他就往學校跑,“你快跟我來!他被人打了!”

趕到學校的時候,校門口外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滴滴血,猙獰的滑過一個個階梯。

甄柔慘白了一張臉:“方冕!方冕!”

楚子嚴小臉上一派嚴肅,秀氣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甄柔剛想回答,不遠處的一聲呻吟傳來,她連忙奔過去。方冕倚在牆上,滿臉是血,一只手臂抽筋似的不斷顫抖着,想掙紮着起身卻力不從心。

她的眼淚嘩的流下來,哽咽着叫了一聲:“方冕??????”

方冕聽到聲音,停住動作,擡了擡眼,有氣無力:“白癡,不是讓你跑嗎?回來幹什麽?”

楚子嚴跑上前來,被他一身的血下在當場,喃喃道:“方便面,你好活着吧?”

“靠,我最讨厭別人叫我方便面!”

*******

楚子嚴一個電話打過來,一輛吉普車将幾人送到了醫院。

楚子嚴看着一旁臉色慘白的甄柔,碰碰她手臂:“沒事的,他命硬着呢,肯定沒事。”

一個中年男人風塵仆仆的走過來,跟方冕有些神似的臉上透漏這一絲疲憊一絲擔憂,看到緊閉的手術室門,問楚子嚴:“小嚴,怎麽回事?方冕怎麽會在醫院?”

楚子嚴難得的低下了頭,嗫嚅着:“姨夫,我也還沒搞明白。”指着甄柔,“她應該知道吧?”

方季安視線移到一旁低頭不語的甄柔身上,眉頭皺了皺。

方冕一條肋骨被打斷,一只胳膊脫臼,身上有十六處傷痕。

方季安撫着他滾燙的額頭,低低的嘆了口氣。

這個兒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徹底變了個樣子,原本的任性更是變本加厲,甚至是乖戾。也許是妻子的離開,也許是那一年的事情。都怪自己整天忙于公司的事,什麽都交給父親處理,妻子的妹妹撫養,可不曾知道,這小小的孩子也是同他一樣,備受煎熬,甚至是失去了媽媽同時也失去了爸爸。

多久沒有這樣仔細地看

着他了,平日裏太疏忽他了。這張臉,尤其是眼睛,像極了妻子年輕時的樣子,每次見到就是無盡的傷痛。

年輕的護士推開門進來,輕輕揚了揚手中的吊瓶,他直起身,說了聲:“有什麽事請打電話通知我。”

回頭看看睡得不安穩的小人兒,他皺了皺眉,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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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一束鮮花,提着一個果籃,站在病房門前,甄柔猶豫着還是打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不是平日裏見到的一個接着一個的單床病房,而是一個比自己房間布置的還要豪華的房子,電視,沙發,茶幾,什麽都有。

甄柔一愣,看向病床上的人。

胸前被紗布纏着,額頭上貼了一塊布貼,嘴角還有淡淡的淤痕,一只胳膊用石膏包裹起來吊着,活像個木乃伊。

方冕被她似笑非笑的神态盯得發毛,忍不住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胸前:“愣什麽?發春啊!”

甄柔回過神,看到他的動作,頓時漲紅了臉,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麽解釋,只好将花和水果籃往前一推:“我是代表全班同學來看你。這是全班同學集體湊錢買的花和果籃,祝你早日出院。”這花是自己當時打工賺來給甄語買完生日禮物剩下的,班主任也組織學生去看,不過沒人願意罷了。

方冕打架進醫院的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尹守平糾結校外人士毆打同學,方季安找到學校,連他舅舅都攔不下來,現在已經被停課了。班裏對方冕的閑言閑語越來越多,有說他被打殘,已經成了植物人的,有說他是得罪了人家,自作自受,有的說他仗着家裏有權有勢誰都不放在眼裏,就是沒有一個說他好的。

也難怪,以前他可是“臭名昭彰”,現在出了事,巴不得他離他們遠遠地。

方冕嘴角一撇:“我才不稀罕,早日出院有什麽好,還不如躺在這裏樂得逍遙。”

甄柔被他一說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讷讷的舉着花果籃站在床邊。

“坐下啊,白癡!”方冕翻翻白眼,“給我削個蘋果吃。”

大口咬着蘋果,他滔滔不絕:“班主任怎麽派你來看我?是不是你自己主動提出來的?是不是覺得欠了我的?”

甄柔被說中了心事,低着頭坐在一側,默不作聲。

方冕看她這樣子,心裏樂開了花,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心口上蠢蠢欲動一樣:“其實呢,也不是不能補償??????”他故意拉長了音,成功的看到低下的頭忽的擡了起來,兩眼忽閃忽閃的詢問着。

“我現在手腳不能動,你來照顧我,還要給我做肉吃。直到我康複,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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