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再後來呢?”徐清敷着面膜的臉只剩兩眼提溜轉,那裏面散發的光比為了突出談話氛圍特意只剩下的那盞臺燈還要亮,“是不是那小帥哥受不了你們如此的無情對待,風蕭蕭兮就去了英國,一去不複反了?”
聽了一晚的故事,她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這麽大好的年華甄柔身邊卻沒有一個護花使者,原來啊原來。
最初見到甄柔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孩子身後一定有故事,隐藏了這麽久,想不到竟然是這麽個青梅竹馬癡癡纏纏的故事,這可大大滿足了她看似成熟穩重,實際上八卦又內腐的花花腸子。
看着她自以為言情天後的料事如神模樣,甄柔笑了笑,右手不自覺的撫上左腕镯子,一顆一顆,細細的描摹着。
“唉。”見她沒什麽反應,徐清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那他現在是什麽意思,重新追求你?”
甄柔愣了愣,望着橘黃色的小臺燈,帶着蕾絲的巾幔籠着淡淡的光,那股光漸漸的聚攏成一團,忽的變作方冕犀利中帶着憂傷的眸子,緊緊地盯着她。
她将頭埋進雙膝間,不再說話。
這是她慣常的鴕鳥姿态。
徐清一把将面膜扯了下來,嘆了口氣,留下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同居了一年之久,徐清已經了然了什麽時候怎麽做對她最好。
右手持續的描摹着镯子上的花紋,一點一點,怎麽都停不下來。
後來?
後來發生的事情,她這一輩子都不願意再想起來,哪怕一分一秒。
那是午夜夢回最痛苦不堪的回憶,那是百轉千回最不能揭開的傷疤,是籠罩在他們所有人身上的烏雲,躲不開,忘不掉的陰影。
她使勁閉了閉眼,再也不願意睜開。
可是無論你再怎麽不願意,明天還是會到來,它的腳步從來不會因為你的情緒而停下。
無論你有沒有準備,無論你甘不甘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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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轉的玻璃門,靠近就是一片濃郁的咖啡香,報了名字,年輕的服務員就把她帶到角落靠窗的位置,那裏,已經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坐在一側。
“請問,是鄭浩然先生嗎?”
男人擡頭,是一張溫和而清潤的臉龐,不算俊逸非常,但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看起來很是好脾氣的樣子。
“你好,我是鄭浩然,叫我浩然就行了。”聲音清潤,不高不低。
“你好,我是甄柔。”甄柔暗暗松了口氣,不是什麽洪水猛獸,儀表堂堂,方季安這一次應該是被方冕回來的事吓壞了吧。
點了咖啡,鄭浩然看着她:“方叔叔還好嗎?家父最近常提到他,還說有空拿着棋盤去他家切磋一下呢。”
甄柔笑:“還是老樣子,整天工作。”
鄭浩然點點頭:“聽方叔叔說,你是在麗都工作?”
甄柔點頭,剛想開
口,身後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來:“浩然。”
甄柔愣,回頭看着款款而來的人,剛想開口,鄭浩然已經站了起來,笑着走過去,給來人一個擁抱:“方冕!好久不見了!”
方冕回他一拳:“你小子,回了國也不跟我說一聲。”
鄭浩然笑:“這不是所有的事都攬一塊了嘛,還沒來得及。”
方冕挑眉看着坐立不安的人,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翹起二郎腿:“感覺怎麽樣?”
鄭浩然愣了愣,随即笑開:“還好,就是老爺子那裏不好說。”
方冕一手支着耳鬓處:“都一樣。”
這兩個明顯認識明顯要把她晾在一邊的人款款而談。
被漠視的人終于按耐不住,這種狀況下,再不識相的做點什麽,那就真是傻子了。甄柔起身:“我去下洗手間,抱歉。”
鄭浩然點了點頭,方冕看她一眼,微微側開身子。
就知道他不會這麽容易放過自己!
甄柔将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眉心,又戴回去。昨晚一個晃神,把隐形弄壞了,還沒來得及換,也不否認,她有扮醜的嫌疑。
走出洗手間,她深呼吸了幾口氣,提步向座位走去。
到了跟前,她愣:“怎麽就你一個人?他呢?”
方冕将咖啡杯緩緩放下,磕在琉璃石桌上,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卻讓她的心輕輕顫了一下。
“坐下。”聲音無波無浪,聽不出是喜是怒,但這個時候最不能惹他,甄柔饒是再不情願,也只好乖乖坐下來。
一杯咖啡下肚,他還是不說話,她卻來越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你不是說過不會幹涉的嗎?”她抿了抿嘴,還是開了口。
方冕笑,語氣輕柔:“你就這麽不想我出現?”
甄柔哆嗦了一下:“沒沒有”
她縮起來的樣子讓他又好氣又好笑,眼鏡後的兩只眼睛還是跟以前一樣,咕嚕嚕的亂轉,不敢看他。
他盯着她的眼鏡,眸中精光一閃,輪廓柔和了下來,招手結了帳,當先走了出去。
甄柔不敢再老實,立馬跟了上去。
秋日的風帶着一絲微涼,就像當年。
她也是在他身後,卻是帶着羞澀的被他握着手,仿佛是唯一珍貴的寶貝,而現在,她也只能跟在他身後,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凝望着他。
面前人腳步停了下來,她擡頭,一輛公交車已經緩緩停了下來。
她還在怔愣着,方冕已經擡腳上了去,回頭看她還是呆呆的模樣,嘴角一勾:“不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