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正對着大門口的，是兩個人。
一個真人，一個雪人。
真人看着門口中怔愣的小女人，笑着招手，灰色圍巾包裹住的面容在雪花沾染下越發清雅：“過來，送你個新年禮物。”
甄柔愣愣的走過去，看着差不多跟自己齊高的大鼻子雪人和落了一身雪的方冕，傻傻開口：“為什麽是新年禮物啊？”
方冕挑眉：“不是新年禮物是什麽？聖誕節和元旦可早過了。”
“那還有小年呢。”一個也不能放過。
方冕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深意：“貌似，你在臺上跳舞的那晚就是小年。”
甄柔一怔，是了。
外企公司對小年這種節日不上心，當時方冕跟冤魂似的拿黃菁菁當借口纏着她和喬木融，她光想着拿精力對付方冕，這個竟然忘了。
看她懊惱的拍自己的頭，方冕好笑的伸出手将她的握在手心：“本來就笨，再拍就淪為初級工作者了。”
初級工作者？
甄柔反應了好半天，這家夥是拐着彎說她笨呢！還初級工作者，名詞是這麽亂用的嗎？
不過看在彎着嘴角的雪人，她心情大大的好，先放過他吧！
“這麽大，這麽可愛，嘿嘿，你肯定堆了很久很久吧！”張開雙手要抱，還沒靠近雪人的脖子就被某人一路拎着脖子扔進屋，冷聲冷氣：“穿好衣服再下來。”
甄柔黑了臉，怎麽一回家就被當成小狗對待了。
再次下樓的時候院子裏嬉鬧一片，甄柔連忙加快腳步跑下去，一打開門，一個個包裹成肉球的小家夥們圍着雪人蹦跳轉圈。
Advertisement
方冕站在雪人旁邊，險險躲過好幾個孩子丢過來的雪球，俊朗的臉龐帶着些微的不自然和局促，可是眼睛裏含着慢慢的笑意，爽朗的笑聲伴着小孩子們的呼叫，直直的叫她心動。
這樣子的方冕，應該感覺到幸福了吧。
方冕又躲過一個男孩的“炸彈”，擡眼望她，帶着點喘：“快過來，讓我一個人孤軍奮戰你忍心嗎？”他轉身向剛剛仍雪球的男孩得意的挑眉，“就你有盟軍？我的也來了。”
她無聲的笑開，緊了緊包裹住臉頰的帽子，蹬蹬的跑過去，趁他不注意，将藏在手裏的雪球猛地塞進他圍巾裏，然後一蹦三尺遠，捂着嘴巴偷笑。
刺骨的冰冷讓他顫栗了一下，他連忙将雪球拍下去，吹胡子瞪眼：“你敢投敵叛國？”說罷伸過手來就要去逮她。
她在一堆小人炮轟的掩護下成功逃進小孩子包圍圈，挑眉回望他，得意之極：“讓你把我拎回去！孩子們，打到人民公敵——壞叔叔！”
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的飄灑，肺腑而發的歡笑，飄向遙遠不見的天空。
這一刻，除了寧靜與溫馨，就只有幸福與快樂。
直到家長們一個個叫嚷着“誰誰回家吃飯
了”，孩子們才四散回家。
留下兩個氣喘籲籲的大人和一個不小心被撞去一半身子的雪人。
方冕看着雪中留着細細的汗的她，撫上她嫣紅的臉頰，笑的溫柔缱绻：“小柔，我們結婚吧。”
******
有了睡午覺的習慣，甄柔一覺醒來已經兩點多了。出門的時候，方季安正從書房裏走出來，看了她一眼，她吓得睡意全無，怔怔的叫了聲：“叔叔。”
方季安手裏拿着資料，淡淡的點了點頭，走下樓去，到拐角的時候，他頓了頓，腳步一停，聲音有些不自然：“禮物不錯，有心了。”
不一會，汽車的響聲傳過來，她張了張嘴，反應過來，這算是道謝嗎？
真跟方冕一樣，道謝也這麽別扭。
揉了揉眼，下樓看見甄語在客廳忙活，叫了聲。
甄語邊忙邊應着，擡頭看她，還是一臉惺忪的樣子，不由得皺了皺眉：“都多大了還不注意點形象，以後嫁人了可怎麽辦？”
甄柔一怔，試探着開口：“媽，你聽到什麽了嗎？”那天，甄語一早就和蔣卿購物去了，他們回房間好久她們才回來，應該沒聽到什麽才對。
“聽到什麽？你今年都二十四了，我二十四的時候，你都能開口叫我媽了。”甄語搖搖頭，将雞毛撣子插進花瓶，拿着抹布進了廚房。
甄柔一愣，看着甄語消失的背影，垂下了眼簾。
“小柔，我們結婚吧？”方冕說完這句，看着她震驚的表情，摩挲着她的臉頰，“我想你給我生兩個這樣的孩子，那樣，我們就有屬于我們的家了。”
不是不震驚的，再怎麽相愛，他們也從來都沒提過結婚這兩個字。可是現在從方冕嘴裏說出來，還是在這個時候，她怎麽都開不了口點頭答應。
雖然跟他在一起之後過的很是甜蜜，可是中間還有多少阻礙多少問題沒解決他們兩人都知道，這種從天而降的幸福讓她帶着負罪感，感覺像是踩着別人的痛苦和傷害奪來的，不被看好，不受祝福，不會長久。
她很想答應他，看着他雪花中炙熱而又真誠的眼睛，她差一點就開口了，差一點，就差那麽一點。
就再也沒有了勇氣。
這兩天，像是知道了甄柔若有似無的躲着他，方冕除了飯桌上依舊跟她們一起外，白天都會開車出去，晚上的時候，他的書房的燈一直亮到深夜。
她已經整整兩天沒有跟他說話了。
甄語應該發現什麽了吧，她看着廚房裏她忙碌的身影，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垂下的嘴角又彎起來，卻是一片苦澀。
孩子？
屬于他們的家？
如果真的有可能，讓她做什麽來換她都願意。
有那麽一個人，她不貪圖他的名利，不在乎他的外表，不介意他的過去，願意包容他的脾氣，願意一
直一直陪在他身邊，這樣，應該就是愛情了吧？
她很高興，在那麽早的時候，他就讓她就懂得什麽是愛情。
而現在，她很幸福，在她學會愛珍惜愛的時候，他又讓她透過愛情看到了婚姻，學會去負責任。
而那個人，從九年前開始，就一直沒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