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玲珑骰子安紅豆

洛安歌躺在榻上,地牢有些濕冷,即使裹緊了毯子,寒氣還是像冷水一般慢慢的浸透進去,寒冷徹骨。

洛安歌摩挲了幾下掌心,忽然想起了挂在腰間的玲珑骰子,忍不住拿出來仔細打量。

慕軻見到這個東西時的反應很大,甚至洛安歌也是因為這個東西才被慕軻一怒之下打入了地牢,這個玲珑骰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既然它挂在自己身上,那洛安歌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嬷嬷從庫中挑選出來搭配衣裳的,他借着燭光仔細打量着。

上好羊脂玉雕刻成的镂空骰子,玉身刻着暗紋,镂空刻花裏面隐約能看到鮮紅的相思豆,精巧的如意結下面墜着月白色的穗子,是很精巧的玩意兒,但也不至于讓慕軻發火兒吧?

洛安歌把玲珑骰子翻來覆去的看,忽然看見那白玉上,接近如意結的地方似乎刻着一個很小很小的字。

洛安歌一愣,連忙下榻,走到燭燈旁邊,借着光仔細打量。

這個小字居然是……軻?!

洛安歌大吃一驚,下意識将玲珑骰子扔了出去,難以置信的捂住了嘴,差點兒就要失聲驚叫出來。

慕軻?這個字,是指他嗎?

不對不對!洛安歌連忙否認,天底下叫軻的人多了去了,在韞樂也不必擔心會犯了懿國太子的名諱,興許這個軻是制作骰子的工匠的名字呢?什麽張軻李軻之類的,憑什麽就是他慕軻?

洛安歌就是把它當成刺秦王的荊軻的遺物,也不願意把它往慕軻身上聯想。

他心神不寧的回到榻上,興許是因為心裏亂糟糟的,身上似乎更冷了,腦袋昏昏沉沉,難受的很。

洛安歌把毯子裹緊了,蜷縮進牆角,後背發冷,額頭卻是滾燙。

洛安歌覺得自己應該是發燒了,他張口想叫獄卒幫他燒一點兒熱水,話還沒說出來,眼前忽然一黑,便沒了意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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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如何了?”

“回殿下,洛公子只是因為地牢濕冷受了風寒,并無大礙,微臣已經開了藥方,叫宮女去煮了。”

“公公,你去廚房親自看着,別出了差錯。”

緊接着便是一個略顯尖細的嗓音,“是,殿下,老奴這就去,定出不了錯的。”

太吵了,周圍有好多人在說話,雖然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洛安歌還是覺得煩躁,再加上身上難受,忍不住睜開了眼,想叫他們閉嘴,一開口卻發現嗓子火燒似的灼痛,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洛安歌擡手掀了掀,沒有掀開,倒是讓慕軻給看見了。

慕軻連忙過來,給他掖了掖被角,低聲問道:“醒了?身上難受嗎?”

洛安歌動了動腦袋,看見了垂下來的暗黃色紗幔,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地牢中。

他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不由得踢了踢被子,卻讓慕軻給死死按住了,微微訓斥道:“禦醫說你要蓋好被子發汗,別亂動,一會兒喝了藥,再睡一覺你就會痊愈了。”

洛安歌皺眉,“我不喝藥!”

不如就這樣病死了吧,這樣死了,慕軻也沒有理由去找韞樂的麻煩。

“你不喝也得喝。”慕軻強勢的表示了如今洛安歌并無丁點兒話語權。

洛安歌冷哼了一聲,縮進了被子裏。

慕軻懶得和一個糊塗的病人計較,不一會兒那藥便熬好了,盛在一個小銀盅中送進來,澄黃的藥湯熱氣騰騰。

宮女想要伺候洛安歌喝藥,可這人連腦袋都不肯露出來,宮女為難的回頭看慕軻,“殿下,這……”

慕軻二話沒說,招手叫外面的兩個侍衛進來,指了指床上的一團,“把藥給他灌進去。”

兩個侍衛便領命過去,這倆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身嬌體弱的洛安歌在他倆手底下就像只小羊崽子,毫無反抗之力。

洛安歌被從被窩裏拽了出來,剛要破口大罵,就被一個侍衛掐住了牙關,另一手端起銀盅把藥湯強硬的喂了進去。

在東宮慕軻的話就是鐵令,洛安歌在這邊沒有任何威信,兩個侍衛擺弄他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留情。

苦澀的藥湧進喉嚨,洛安歌忍不住咳嗽起來,眼角沁出幾顆淚珠。

他奮力推開侍衛,衣衫淩亂着,可憐兮兮的趴在床頭。藥湯有一半都灑在了榻上,剩下的都灑在了他的衣裳上,幾乎沒咽下去多少。

兩個侍衛見狀打算再灌一次,倒是慕軻看着有些不忍了,擺手叫他們退下。

新的藥盞送進來了,慕軻拿着坐到了床邊,興許是因為洛安歌這模樣過于可憐,他放輕聲音哄道:“安歌,把藥喝了吧,要不然難受的也是你。”

洛安歌委屈的皺着眉頭,小聲說了一個字:“苦……”

慕軻雖然覺得一個男子怕苦這事兒很匪夷所思,但還是耐着性子哄:“禦醫說這藥和甜食犯沖,所以不能擱蜜餞,你乖乖把藥吃了,等病好了,你想吃什麽就給你做什麽。”

洛安歌還是縮在被子裏不說話。

慕軻其實不太會哄人,但還是壓住火氣,繼續哄道:“要不然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我陪着你一起苦,就沒那麽苦了吧?”

洛安歌一愣,從被子裏露出一雙眼睛來,探究的看着慕軻,似乎有些搞不懂他了。

一旁的王公公連忙勸道:“殿下,不可啊,是藥三分毒,殿下身體又無恙,可不能胡亂吃藥!”

慕軻沒有回話,仍然看着洛安歌,輕笑一下,“要不然我嘴對嘴喂你喝?這樣倒也無不可。”

這話剛說完,慕軻便立刻覺得第二個法子要更好些。

洛安歌被這句話弄得又氣又羞,怕慕軻真的這樣做,也顧不上什麽苦不苦了,趕緊奪過藥盞,一口氣全喝了。

“行了行了,藥我可喝了!你可不許那個,那個什麽……嘴對嘴啊!”

慕軻看着桌上的空碗有些愣神,又看看洛安歌,忽然就笑了,“你連死都不怕,還怕我親你?”

“我……”洛安歌啞口無言了一刻,然後挺起腰杆來義正言辭的道:“士可殺不可辱!”

這麽一鬧騰,洛安歌身上的汗更多了,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慕軻不欲讓他再折騰,便拽上被子給他蓋好,按着他躺下,“好了,喝了藥就躺下睡會兒,別胡鬧了。”

洛安歌還想再罵兩句,可頂不住身體困乏,還是閉上眼睡了過去。

慕軻屏退了下人,在旁邊守着。

一刻鐘之後,洛安歌的呼吸聲便悠長起來,偶爾會喃喃兩聲,好像做了夢。

慕軻盯着他瞧了許久,只覺得那兩瓣粉嫩的唇極有誘惑力,鬼使神差的,他探過身去,輕輕的在洛安歌的唇上吻了一下,蜻蜓點水一般的,一個極盡溫柔的吻。

然後他盯着洛安歌,用很輕的聲音說道:“你怕我親你嗎?你若是不說話,我就當你不怕了。”

洛安歌只是翻了個身,早已是酣睡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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