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宵宵,別怪我好嗎

宮裏醫術最頂尖老禦醫記得自己前幾天才被傳喚到東宮去,給一位公子治病,這才沒幾日,怎麽又被傳過去了?

老禦醫心裏還奇怪呢,等見到那病人之後,便有些感嘆。這病人不是別人,還是上回那個。

太子殿下到底是有多苛待他啊!

可是看太子殿下那擔憂的臉色,那緊緊握着洛安歌掌心的手,又讓老禦醫覺得太子很看重床上的人。

可既然如此看重,怎麽能讓人家三天兩頭的病一場?

慕軻見老禦醫在哪兒愣着,心裏愈發煩躁,語氣不善的催促着,“禦醫還在等什麽?快去給他診脈!”

老禦醫猛地從沉思中回過神來,連忙過去搭脈診斷,這一摸脈才放心了,臉上凝重的表情有所緩和,“殿下,少卿的病沒什麽大礙,只是普通的風寒罷了,吃了藥休息幾日便好了。”

“沒什麽并發症吧?”慕軻卻并不放心,擔憂的盯着床上那人蒼白的臉,“上回發燒剛好不久,為何這次又複發了?是不是上次留下了病根?”

禦醫又端詳了下洛安歌的氣色,也有些奇怪道:“老臣說實話,殿下,洛少卿這次的病,像是低燒不治才引起的高燒,臣方才診脈,推算出少卿大約從今個早上就病了,怎麽拖到現在才診治?”

醫者仁心,所以縱使面對的是一人之下的太子殿下,老禦醫的語氣也有了些埋怨的意味。

慕軻卻是驚訝了,“等等,你說他從今早就病了?!”

慕軻一直以為洛安歌這病是因為在獵場受了刺激,又挨了鞭子才得的,沒想到卻是從早上就開始了?

那會兒在獵場慕軻見洛安歌臉色慘白,只以為他是被吓着了,沒想到卻是在強忍着病痛和自己周旋,而自己不但絲毫沒有察覺,還步步緊逼……

一想到這兒,慕軻早就把洛安歌那些頂撞抛到腦後去了,心裏只剩下絲絲拉拉的疼。

慕軻慢慢的坐到床邊,摸了一下洛安歌的臉,低聲道:“你難受怎麽不跟我說?你忍着幹什麽?”

洛安歌這會兒早就燒的神志不清半夢半醒了,慕軻說什麽,他也聽不見。只是身上難受的很,秀氣的眉緊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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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巧王公公進來送水,聽見太子和老禦醫的交談,也不由得唏噓,心疼起洛小公子來,“殿下,昨天少卿在外面凍了一夜,這可不要發燒嗎,殿下就是和少卿發再大的火兒,也不該在大冬天的把人趕出來啊!”

慕軻一愣,情不自禁的站起身來,聲音高了,“他昨天在外面睡的?!他不是睡在偏房嗎?怎麽又成了在外面了?”

王公公也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後才趕忙解釋,“哎喲,是老奴沒說清楚,少卿初來乍到的,他哪裏知道偏房在哪裏啊!老奴今早五更天時去殿下門口巡視,看見少卿衣衫單薄的坐在牆角,可憐的很,才趕緊把他扶進偏房去了。”

“……”慕軻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想到洛安歌挨着凍坐在牆角的樣子,他就心疼的厲害,後悔不疊。

那東西扔了就扔了吧,不過是個配飾罷了……慕軻忽然有些恨自己,就因為這個冷冰冰的配飾,他讓洛安歌受了這麽大的罪!

屋裏沉寂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慕軻長出了口氣,輕聲道:“樂太醫,你先去開藥吧,把藥方給膳房的宮女就行了。”

那老禦醫連忙領命下去了。

王公公大約看出太子殿下想要與洛少卿獨處,便借口着去膳房監看宮女煮藥,也帶着一幹下人們下去了。

慕軻在原地怔怔的站了一會兒,才又坐回到榻邊,輕輕握住洛安歌的手,低聲道:“你生病怎麽不告訴我?我若是知道你病着,定然不會那樣對你了,也不會讓別人打你的,你為什麽不願意跟我說?”

洛安歌燒的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只覺得有個人靠近了自己。

他以為自己還在獵場上,身上的鞭傷又疼,忍不住縮起了身子,夢呓般的小聲求饒:“別打我,別打我……好疼……”

慕軻心上一疼,連忙撫摸着洛安歌臉,輕聲哄慰:“別怕,沒人打你了,宵宵別怕,我在這兒呢,沒人敢打你了。”

洛安歌還是縮着,忽然又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閉着眼睛眼淚就往外流,順着臉頰滑到項窩。

他哭得凄慘,卻又聲音很小,壓抑着哭聲,只是不斷的流眼淚,哽咽着,氣息一顫一顫的,說話也颠三倒四,聽不清楚:“放了他們,不要殺他們,放了…不要射箭……”

慕軻知道他這是在擔心獵場上的那些奴隸,連忙哄道:“放了放了,都放走了,沒事了。”

洛安歌卻好像不信,在慕軻手底下掙紮着,還是不斷地哭。

他的意識已經不清楚了,又沒完全醒來,只覺得自己躺在這兒就會挨打,而且還會有人死,所以就拼命的掙紮。

重病的人哪有什麽力氣,縱使慕軻避着他的傷口,也輕易的将他按住了。

洛安歌便更是傷心,哭得更厲害了。

王公公帶着小宮女端着藥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他們太子殿下死死按着洛少卿不讓他動,而洛少卿閉着眼哭得可憐凄慘。

王公公不由得大驚,忙道:“殿下,少卿都這樣了,您還要對他做什麽?”

慕軻有些頭疼,“沒什麽,他燒昏頭了,總是哭……藥呢?熬好了就拿過來吧,我喂他喝藥。”

王公公後面的小宮女連忙把藥盞呈了過去。

這藥是放到溫度正好的,有些微燙,但并不燙嘴,只是苦的很。

慕軻拿了個靠枕,扶着洛安歌半坐起來,一勺一勺的給他喂藥。

洛安歌哭得喘不過氣來,藥一進嘴就吐了出去,還險些嗆住。

連喂了幾勺都是這樣,藥汁都灑在了被子上。慕軻沒了辦法,只好自己喝了一口藥,按住洛安歌的後腦,唇瓣相依的給他渡了過去。

王公公大驚失色,連忙勸道:“殿下!風寒可是要沾帶的,您仔細自己的身體,別染上了!”

慕軻頭也沒回,淡淡的道:“無妨。”

說完又繼續給他喂藥,溫熱的薄唇相貼的時候,慕軻蹭到了洛安歌濕透的眼睫,濕濕涼涼的,不斷地顫抖着,摩挲着他的皮膚。

慕軻愣了一下,微微移開距離,用拇指擦去洛安歌眼角的淚,低聲道:“宵宵,今天是我不對,別怪我好嗎?”

洛安歌似乎是醒了,半睜着眼朦朦胧胧的看着他,眼前一片水霧,看不真切。

事實上他就是看清楚了,此時也病的記不清他是誰了。

洛安歌只覺得嘴裏很苦,頭暈腦脹,後背和手臂火辣辣的疼,不由得又委屈了起來,剛擦幹淨的臉又被淚水流滿了。

他身上難受的地方太多了,簡直不知道該抱怨哪一個,便像個小孩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洛安歌從國破,到委身為奴,幾乎沒有掉過眼淚,此時燒的神志不清了,終于能淋漓盡致的大哭一場,把這些天的委屈全都哭了出來。

上馬能戰下馬能治的太子殿下忽然手足無措了,他怔了一下,才試探的抱住他,略顯粗粝的手掌輕輕的撫摸着他的後項,安慰着他。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那群奴隸已經放了,你的病也會好的,不要哭了。”

就這樣細細的哄慰了足足一刻鐘,洛安歌的哭聲才小了下去,慢慢安靜了。

作者有話說

宵宵:婚前你讓我睡外面,婚後我讓你睡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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