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何連峥的人持槍從村子那邊沖了出來。眼鏡蛇一行人快步跑進駕駛艙,發動機啓動,船開始緩緩移動。

許蕭站得筆直,逆着日光而立,側臉線條堅毅果敢。江綿竹怔怔看着她,心裏一酸,上前抱住他。

她能感受到他持槍的右手在微微顫抖,他臉上被濺了一臉鮮血,而劉飛已經是一具躺在甲板上冰冷的屍體。

船漸漸遠離岸邊,水面泛起陣陣漣漪,熾烈的日光照射在上面,碾出一池碎金。

江綿竹看了劉飛一眼,他額頭上的那一個血淋淋的槍洞顯得駭人,她忍住不适感,側身牽起許蕭的手,說了一聲,“走。

而後便帶他對着河水一躍而下,發出“咚”的兩聲響。

江綿竹摒住呼吸,舒展四肢,艱難游動,聽見耳邊呼嘯而過的槍聲,覺得一切都遙遠而不真實。

許蕭收回心緒,努力維持鎮定,和江綿竹一同朝岸邊游去。

船首帶着墨鏡的男子,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舉起槍對着水面象征性的射了幾槍,而後擡起手臂,對着趕過來的那群何連峥的小喽啰開了幾槍。

趕來救他們的人對着正走遠的船瘋狂射擊,不停歇的槍聲震得人耳膜發顫。隐在密林裏手持步.槍的射手也跑了出來,他大吼一句:“先救人。”

江綿竹和許蕭夠到了河岸,被何連峥的人救了起來。而那艘船已經離他們愈來愈遠,再也追不上。

江綿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擡眼向那艘船望去,看見劉飛的屍體被推入河中,她深閉雙眼,感到雙手在微微顫抖,心髒狂跳不止。

他們成功了。

許蕭丢了手.槍,轉身抱住她。他的黑發向下滴着水,淌過修長的脖頸,淌過鋒利的喉結,鑽進濕透的黑色背心,腹肌輪廓立現,硬朗帥氣。

江綿竹微微撩了撩眼皮,注視着他那雙狹長深邃的眼睛,他的睫毛濕漉漉的,連成一片,像扇貝,而扇貝的殼裏藏着一雙星辰大海般好看的眼睛。

江綿竹注視着那方大海,張了張嘴,輕輕說:“你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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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蕭,不必自責,他是罪犯,本就該死。”

許蕭伸出修長的手指拂起她貼在臉上的發束,低啞開口:“總得有人去背負罪孽,是我又何妨。”他抱住她,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

江綿竹鼻頭一酸,咬牙忍住眼淚,将難過吞咽下去,堅定道:“我陪你。”

何連峥找人調查火.藥來源,只查出劉飛賬上上周購買了零點六千克黑火.藥借口給當地開礦批炸.藥。

一切便顯露出來。

那艘船上的冰是何連峥為考驗劉飛而故意留的。而劉飛卻勾結毒蛇幫,出賣他,偷他的貨,賣給毒蛇幫的人,甚至下死手給他們藏定時.炸彈。

何連峥不能忍,背叛與加害他追究起來都夠劉飛死十次了,而許蕭和江綿竹揪出叛徒解決叛徒有功,自然而然提升了對他們的信任度。

至于所謂的毒蛇幫則早已被警方控制,眼鏡蛇的扮演者是緝毒警察柯均,一名長期奮戰在一線的功勳卓著的老緝毒警察。

江綿竹和許蕭因此被允許搬出受監控的房間,住進了二樓對面的一處兩室一廳還帶廁所的房間。

其間何連峥又将信将疑試探了他們幾次,試探他們是不是警方的人,他們全都沉靜應對,一口否認,回答得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而院中的生活似乎步入正軌,所有人對他們的戒心都在逐漸消除,真正将他們納入同一個陣營。

甚至許蕭那麽一個不善交談的人都開始與樓下那些流裏流氣的喽啰稱兄道弟起來,還請大家抽煙喝酒。江綿竹看着這痞氣的混混式關系也不住為他驚嘆。

這個人真是不僅适合當歌手,而且似乎也适合當演員。

劉飛是主管銷路那一塊,現在他死了,銷路暫時要何連峥親自去帶。

八月二十七日,何連峥一大早通知了江綿竹和許蕭。通知他們要出雨林,去景洪送一批貨,約有二十公斤。

何連峥本要親自去,想了想卻派了手下的另一個人——王文博。

就是上次在廣場上懲罰老婆楊玲玲偷情的人。他手臂上次被咬得不輕,現在還留了一排牙印。而他老婆現在已經再也不能開口了。

随行的還有林楓和兩個青年跟班,槍一共帶了三把。許蕭和江綿竹沒有配槍。

他們雖然消除了懷疑,但還遠到不了與何連峥一條船同生死的程度。他對于他們仍有防備。

剛出村口,江綿竹忽然聽到一句“救命。”低啞無助的聲音,像極了卓瑪。

江綿竹心一驚,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企求能知曉方位,可駐足許久卻是徒勞無功。

她的右眼皮上下跳。她隐隐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慌亂,卻無能為力,只能禱告卓瑪平平安安。

一行人熟悉路線,又是抄內流河方向走,走小路,繞過警察值守的關卡,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就到了景洪。

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他們尋了個旅館住着。

江綿竹和許蕭一個房間,王文博林楓一個房間,其餘兩個青年一個房間。

景洪很熱鬧,是熟悉的城市喧嚣。江綿竹看着各色的霓虹燈和車水馬龍的街道,只覺恍如隔世。

許蕭下樓替她叫了杯可樂,自己則拿了罐咖啡。江綿竹接過可樂,笑回:“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喝可樂?”

許蕭打開拉環,抿了一口咖啡,微微笑:“你從前就喜歡。”

江綿竹看着他認真的臉,笑回:“你還是和從前一樣貼心。”

“來,幹杯!”她豪爽地把可樂杯湊到他面前去,許蕭彎了彎眼角,伸手推了推咖啡罐,與她輕輕碰了一下。

這一碰完,外面突然燃起了一簇簇美麗的煙火,砰砰之聲不絕于耳。

整片天空被煙花渲染得美麗異常,綻放的煙花像爆炸的行星,行星碎片在大氣層表面劃出各色的弧線,最後墜入地平線,歸于寂靜。

許蕭摟着江綿竹站在窗邊,仰頭觀看這一片美麗的風景。

浪漫的星星在眨眼,天空深邃不見底,卻惹人生出許多關于美好的想象。

江綿竹看着煙火笑得真心實意,而許蕭趁機低下頭,從側面吻了吻她的嘴角。

江綿竹的手指扣緊了牆壁,大腦空白一瞬,獨屬于男性的清冽氣息侵襲而來,帶來微微的眩暈感。

她願沉溺其中。可克制卻似乎與他跗骨而生,他終是沒有繼續下去。

江綿竹擡頭看他,突然想起什麽,哈哈笑了,她捂着嘴:“喂,大明星你明天怎麽出門啊?”

“你說我們會不會被狗仔一路拍到交易地點啊?”

許蕭看着她笑,也忍不住舒朗地笑起來,揉了揉她的頭,輕輕開口:“管他呢。”

不曾想一語成緘,第二天許蕭一下樓就被旅店老板娘認了出來。

江綿竹連忙把他拉回房間,然後下樓去買煙賄賂老板娘,讓她千萬別說出去。而後又跑到隔壁批發市場給他買了一袋黑口罩外送一頂黑色鴨舌帽加一副劣質墨鏡。

回去許蕭帶上的時候,她能看出他雙眉緊皺裏的嫌惡,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

許蕭隔着墨鏡冷漠地看了看她,随後拿起一只口罩把她的嘴也堵上了。

江綿竹唔唔了幾聲,朝他眨眨眼,悶悶道:“告你綁架。”

許蕭面無表情的臉立馬就沒繃住笑了,墨鏡上移了些,顯得有點滑稽。

江綿竹又去逗他,一來二去像小孩子一樣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林楓王文博敲響了他們的門說要帶他們去交易地點兩人才又正經起來。

許蕭全副武裝,墨鏡口罩帽子,出門的時候林楓王文博都不住多看了幾眼,“啧”了二三四五六七八聲。

冰分裝在背包裏,掩護就是裝在背包的玩偶裏。不過只要走街上不太注意都不會有人去在意背包的東西。

不過跟着這樣的許蕭一起出門後,他們發現他們的回頭率特別的高。

其他幾位哥們很無語。

江綿竹其實交易“冰”是有點心虛的,但想了想同行有一個警察便也不怕了。

因為她知道,接下來的交易方,一定已經被控制了,他們只需要演戲便可,蒙過王文博和其他兩人,便算大功告成。

走到車站的時候,六人租了輛面包車,王文博報了地址,司機沒去過,他便給司機指路。

一路上許蕭冷漠地看着左車窗外,江綿竹也不玩了,也高冷地看着右車窗外。

車裏只有指路的聲音,安靜得不行。

而路則越來越窄,漸漸地到了鄉村地帶,一路上路過很多古樸集市,景物變換,漸漸的雨林多了起來。

面包車大概行駛了三個小時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鎮上。六人下車,王文博給了司機不少錢,把返程也包了。

而後六人朝鎮內的一處白色別墅走去。

那別墅旁停了一溜的豪車,奢華無度。六人走到別墅前,被幾個高大的保镖攔住去路。

王文博咳了幾聲,正經地開始對暗號。

“天王蓋地虎。”

保镖面無表情:“下一句。”

王文博抓耳撓腮,別扭回:“我是二百五。”

江綿竹在一旁撲哧一聲笑出來,轉身伏在許蕭的肩上笑得一呵一呵的。

許蕭掩在口罩下的嘴角也彎了,溫柔地看着眼前這個他愛的姑娘,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林楓和其他兩位也在笑,只有保镖一人面無表情地側身讓他們進了別墅。

別墅環院排場極大,院中一輛加長版勞斯萊斯停在正中間。

突然車門打開,車上下來個人。

江綿竹驚嘆一聲,只能咂摸這特麽也太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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