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養我啊?”江綿竹譏諷道。

“二十萬,”許蕭目光落在地面上,輕輕淡淡,沒什麽情緒,“先拿着用。”幹燥溫暖的長指一點一點把江綿竹的手指按下,貼在銀行卡上,讓她握緊了卡。

江綿竹努力克制情緒,眼底一片冷淡,她拔高了音量,再問了一次:“你養我啊?”

“我養你,”許蕭長指揉了揉眉心,輕柔說:“別生氣,我的就是你的。”

江綿竹心氣高,最受不得仰人鼻息被人可憐,許蕭也不例外,她把卡砸他身上,氣憤道:“老子不要,你自己留着養別人吧!”

江綿竹甩開許蕭的手就往外走,走到路口招手搭了輛出租車直接就走了。

她一直在心裏罵許蕭傻逼,有錢了不起啊,我最讨厭什麽你不知道嗎,還拿錢來砸她,她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忍不住罵許蕭,心裏就越難受。

許蕭沒想到江綿竹反應會這麽大,只是聽黎瑤說起她最近有點缺錢,所以才拿了張卡準備給她,他為了怕她生氣還特地拿了張沒多少存款的卡。

他額角突突跳,想也沒想就沖出去追,卻看見她的出租車已經彙入車流,這時路邊一個小姑娘發現了他,就尖叫了,興奮得不行。

許蕭捏住在手裏的口罩,頭痛得不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興奮雀躍的表情嘆了口氣,接過小姑娘遞過來的筆,小姑娘興沖沖地說:“可不可以簽在我的衣袖上?”

許蕭壓了壓眉角,就着小姑娘雪白的衣袖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小姑娘臉紅得像紅蘋果,一臉青澀害羞地看着許蕭,許蕭稍稍勉強地對小姑娘笑了一下,輕道:“借過。”他從她身邊走過。

而這四周此時已經聚攏了一小團人了,都在拿着手機對他拍照,許蕭心下煩躁,卻還不能在臉上表現出來,他看着四周的人,歉疚地笑了笑,随即長指戴上了口罩,鴨舌帽扣在頭頂上,帽檐壓低,許蕭啞着嗓子對圍堵的人群說:“麻煩讓一讓,謝謝。”

可周圍的人并沒有想要讓開的打算,嚷嚷喧嘩,尖叫羞赫,都想要合照。

他眉心微蹙,長指從兜裏掏出手機,撥通了邱稚的電話,邱稚嘴裏含着東西,說話含糊不清,“哥哥哥,卧槽,等我,我馬上到!”

另一條街,邱稚拿着手抓餅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地下車庫,另一邊慧姐的電話又來了,他急措地接通電話,還得唯唯諾諾。

手忙腳亂,大步奔跑間他聽到了一個這些天來可以稱上對許蕭來說的唯一一個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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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稚既興奮又緊張,之後上演的一幕活像電影鏡頭一樣酷炫逼人。

邱稚開着黑色幻影,怼到了飯館門口,打開車門,許蕭雙手撥過人群,大步跨進副駕駛座,門一關,汽車飛馳而去,獨留一衆粉絲懵逼站在原地。

車窗緩慢搖上,最後一位眼疾手快的粉絲抓拍到了許蕭的一張照片:戴着黑色耳釘的側臉,冷白皮膚透過黑色玻璃化得柔和些,薄唇抿直,帥氣逼人。

這張圖不是專業的攝影師拍的,但卻抓拍得極好,車窗半搖,明暗交疊。之後這張圖流出來的時候,在網上掀了一番誇蕭哥顏值的浪潮,而後申嘉慧公司買來了這張照片的版權,并用此作為了下張專輯的插圖照片。

陽光漏進車裏,淌在許蕭的指縫間,冷白的皮膚幾近透明,他疲憊地屈了屈手指,輕問:“事情進度怎麽樣了?”

“啊?”邱稚還在興奮中,回過神後,頹了點氣,“公司沒人同意。”

“慧姐,她也一直把你的通告排得死死的。”

許蕭阖上薄冷的眼皮,略顯疲憊地呼了口氣,淡淡開口:“股份再讓百分之十。”

“十一月之前搞定。”

“什麽?哥,你瘋了,再讓的話,公司所有人就要改名字了啊!”

“就因為這事,公司白送他們啊?”邱稚震驚道。

許蕭所屬的公司叫嘉潇娛樂,當初是許蕭集資開的,申嘉慧入夥,他控股百分之七十。而如今公司的價值也随着他的身價攀高而升職,現在算得上是一筆可觀的財富。

“不要管了。”許蕭一手搭在眼睛上,淡然道。

邱稚打過方向盤轉了個彎,撇撇嘴:“行,別說這事了,心煩。”

“哥,今天有個好消息,聽不聽?”

手腕上的金屬表折射了點日光,落在許蕭眼皮上,修長骨節分明的手從眼睛上移開,他沒什麽情緒地開口:“說。”

邱稚吹了個歡快的口哨,“專輯暫定二十三號發。”

許蕭勾了勾唇角,輕輕笑了,輕道:“嗯。”

過不了多久,會給她驚喜的,是對那麽真切陪伴出生入死的禮贊與悔愧。

出租車到了小區門口,江綿竹下車,平複了心緒,又折返去附近的手機專賣店挑了款适合江宏軒的手機,付錢回家後,她仔仔細細冷冷靜靜地回想了自己剛剛的舉動。

其實許蕭沒壞意的吧,他只是不太懂得照顧她的感受罷了,他們連生死都經歷過來了,為什麽要為這點小事鬧矛盾呢。

窗臺外有盆新買的吊蘭,葉脈細長,有白色細條紋 ,深綠青蔥。

江綿竹用水壺接了點自來水,走到窗臺上去澆花,透亮的水浸入褐色土壤,吊蘭葉片上也沾惹了透明的水滴,她放下水壺,掏出手機,想給許蕭發個消息。

剛劃開屏幕,就打進來了一個電話,屏幕躍動,是個不認識的陌生號碼。

江綿竹想了想,拇指滑過,接通了電話。

“你好。”對面的女聲聽着嬌弱,有點熟悉。

“嗯?”

“請問是江綿竹江小姐嗎?”嬌滴滴的聲音,嫩得像花。

“我是。”江綿竹忍着耐心回。

“我是楚寧,許蕭未來女朋友。”女聲仍是柔弱,還帶着點宣告主權的意味。

倒像是小三來擠兌正主,還洋洋自得。

“哦?”

“給你三百萬,離開他,怎麽樣?”

江綿竹沒出聲。

“五百萬?,一千萬之內,都可以,要不我送你一套首都的房子,外加兩百萬怎麽樣?”楚寧高傲地問。

眼皮微微掀了掀,目光落在地面上,江綿竹冷笑:“錢留着你自己買鴨排解寂寞比較好。”她挂斷了電話。

楚寧聽着聽筒裏的嘟嘟聲,氣得牙齒發顫。随即就把剛P的圖挂到微博上,開始炒另一輪緋聞。

“我真是沒見過許蕭這麽頑固不化的人。”楚寧喝了口咖啡,“非得追到手不可。”

她這些天陪許蕭玩,給他炒熱度炒成當紅流量,還給兩人炒CP炒成網友口中的國民CP,她向許蕭抛過數不清的橄榄枝,利益給得相當豐厚,可是許蕭直接看都沒看一眼。

還特意避開有她參加的活動,楚寧暗想還真就不追到手不罷休了。

江宏軒聞蘭回來時,江綿竹咬了個蘋果,在看電視,聞蘭進房間午睡,江宏軒坐沙發上,也看着電視屏幕。

江綿竹趁機過來,把手機交給了江宏軒。她教他用,江宏軒顯得見外,推推嚷嚷不收。

“收着,千把塊,以後方便聯系你。”

江宏軒這才收下,她花了一下午教江宏軒用手機,江宏軒不笨,只是與外界脫節久了,學了一下午把各個軟件功能摸透了,都會用了。江綿竹這才放心。

晚上睡覺,只有兩個卧室,江綿竹讓江宏軒去他房間睡,自己睡沙發,江宏軒卻偏要睡沙發,兩人争執不下,過了十幾分鐘,聞蘭在卧室裏輕輕開口:“你,進來睡吧。”

江宏軒別扭激動地進了聞蘭卧室,最後他們各睡一頭,安靜溫和,他不敢翻身,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可是心卻甜得像被灌了蜜。

而江綿竹在自己的卧室裏,接了一個電話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再也睡不着覺。

一直到半夜,她給許蕭發了個消息:“喜歡唱歌嗎?”

第二天早上六點十分收到了回複:“喜歡。”

哪止喜歡啊,江綿竹知道他肯定是熱愛,于是心裏的縫隙便被越扯越大,風灌了進來,呼啦啦蒼涼地響。

那一天江綿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等待。

而第二天一早,她收拾背包,收拾畫板,去了西郊,搭上了車隊,開始向城市之外駛去。

高樓漸漸變成了草木,綠意燥熱沁出,江綿竹坐在皮卡車副駕駛座上,穿了件黑色皮夾克,緊身牛仔褲,高幫山地靴,發髻高挽紅唇殺氣凜然,整個人都透着股飒氣英姿。

目光放到了車窗之外不斷變幻的景色之中,江綿竹靜靜想:或許她真的是,一生只适合漂泊,流浪。

車隊一共有七輛車,上了高速,一路向西北方向奔馳,江綿竹打開車窗,伸手感受着風的流動,她抓了一把,空空如也。

這不就是她麽,江綿竹自嘲地笑。

而身旁開車的小夥子卻開起了美麗的玩笑:“姑娘跟着我們車隊,不會是為了我們隊長吧。”

江綿竹懶得闡述自己的緣由,便低低回了句:“嗯。”

小夥子卻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我們隊長一表人才,英俊不凡,愛慕他的小姑娘排的隊,有長城那麽長呢。可是隊長啊,眼高得很,一個也沒看上。”

“不過姑娘,我覺得你可以試試,應該有可能會成功的。”

江綿竹無所謂地笑笑,做了個抽煙的動作,輕慢道:“叫我姐。”

“姐。”小夥子忙遞了支煙過去,還被她灑脫的氣質感染了。

江綿竹叼着煙,手擋住風,點燃,她深深吸了一口,盡數将煙霧吐在車窗之外。

小夥子仍然熱情:“我們隊長叫路易。”

江綿竹眯了眯眼,看見窗外荒郊裏孤零零的路燈,在心裏輕輕道:就這樣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文學攜手作者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春節假期,平安康樂!同時溫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風 少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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