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明了
到了程曦樓下，停車，熄火，程曦還在迷糊。歐陽昊看了她一會兒，上午的情形回到眼前，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她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呢？或者只是自己希望這樣？其實如果沒有這次相遇，她不過是為數不多的有印象的一個女同學罷了，可這幾天老是想起她，想看她，想找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抱她吻她，當然不是因為同學的親切感。
歐陽昊并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所以他不敢确信一向眼光很挑剔的自己會對這個久別重逢的女同學一見鐘情，呃，算是一見鐘情吧，他們剛見面不是麽，可是……他們明明已經認識了十多年了呢，這又算什麽。不過他始終是個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麽的人，現在，他想要她，不管是什麽形式，他對她上了心。
可是看程曦的反應，他卻沒什麽把握，要說呢，從言語、神情上看，她對自己似乎也是有好感的，甚至有可能有幾分喜歡，然而她又似乎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竭力的疏遠着他，是她實際上并不喜歡自己，還是有什麽別的緣故，又或者，只是女人的矜持？搖搖頭，歐陽昊輕笑，程曦可不是這麽裝腔作勢的人。
回想了他們一起讀書的時光，能記住的其實并不多了，對她的印象，似乎只有好玩好逗，而并不怎麽真的了解——現在想來，那只不過是青春期少年的別扭心理，心裏喜歡誰便偏要欺負誰，至于沒放在心上的，幹脆理也不理，除了這些，并不知道怎麽才是真的喜歡，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喜歡一個人。原來，她程曦，是他第一個喜歡的姑娘，這個認知讓他很有幾分欣喜，也越發坦然，既然知道了自己喜歡她，便追過來麽，有什麽可逃避的。
打定了主意，他開始盤算以後的行動。看着程曦清秀的臉，他越來越想知道，當年，她到底經歷了怎樣不堪的家變，在她消失的這些年裏發生了什麽，她的生活究竟過得怎樣，還有，今天出現的那個人，他們是怎麽回事。
程曦的頭發垂到鼻子上，她醒過來，茫然的瞪着面前的歐陽昊，晃了晃腦袋，“哦到了，我真睡着了，謝謝你。”推開身上的外套就去拉車門。
歐陽昊按住他的手，卻因為這個動作側過身來，幾乎壓在程曦身上。“先別走，聽我說。”
程曦徹底清醒，眨巴眨巴眼睛，一動不動，心跳得仿佛剛才是一路跑回來的。
“我喜歡你，迷上你了。”歐陽昊發現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別扭，他也可以對一個女人說這種話，真有點不可思議，就算以前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也只是說過“跟我在一起吧”這種話，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兩任前女朋友都是倒追的緣故。
程曦的眼睛瞬間睜得老大，卻
很快恢複平靜。“你何必開這種玩笑。我們能和平相處已經很好了。小時候是我針對你，可你現在也用不着這樣逗我。這種游戲就別玩了。多大人了，多幼稚。”
“為什麽？”歐陽昊的臉又湊近了些，程曦一瞬間的表情變幻他看得清楚。
“因為我會當真的，那你就慘了！”程曦想擺脫歐陽昊的氣息，她有點悶，便耍賴的扯，明知道他一見她就要耍她，還是差點兒就相信了，道行明顯差得遠啊。
“可我不是開玩笑，”程曦調侃的語氣讓歐陽昊氣惱，“我真的是……”行動比言語有作用，他低下頭，重複了上午的動作。只是這一次不像上午那樣蜻蜓點水，他并沒有放開的意思，由淺入深，攻城掠地，還忍不住想，上午如果那個人沒來該多好。
程曦又一次被驚到了，并不确定這意味着什麽，這個男人明明是別人的，為什麽這樣對她？他不是她的啊。一次這樣的事情可以說情況特殊猝不及防，可再來一次就要怨自己把持不住了，于是用足了全力掙紮。歐陽昊覺察了她的不配合，眼睛一眯，胳膊箍住她的身體，又加強了力度。終于程曦透不過氣來，悶哼出聲，他才放開她，看着她大口的喘着氣。
她的樣子讓歐陽昊忍不住笑起來，程曦顧不上，只是喘氣，但還是恨恨的瞪着他，現在她決定不要喜歡他，他怎麽能這樣動手動腳的調戲她呢，真以為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啊。
“你太可愛了，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歐陽昊看着她憤憤然的表情，忍不住調笑，其實他跟之前的兩任女朋友都很是疏遠，從沒想過自己能對一個姑娘這麽熱烈，還是在人家還沒答應跟自己交往的時候。
程曦推了他一把，“到底想幹什麽？這樣有意思嗎？”
“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你不也是一樣？還是你有什麽誤會？”歐陽昊眼神清亮。
“我沒那麽無聊，去誤會一個不相幹的人。”程曦下了車。
“我相信我的眼睛，”歐陽昊認真的說，“不要回避我，我不覺得咱倆之間有什麽天大的誤會，也沒有什麽國恨家仇的，我未婚你未嫁，為什麽不能發展。”
程曦被他噎住，雖然自己早已想過這個問題，也給了自己足夠的理由，可從沒想過要說給歐陽昊聽。正不知道如何拒絕才能讓他死心，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歐陽昊只好側過身來接電話。“顏君？我等下打給你。”
對了，這不就是現成的借口麽，程曦迅速把他的外套放好，拉開車門。
“別走，”歐陽昊把手機随手扔在一旁，“這就是你的原因是嗎？我跟她什麽都沒有！現在我心裏全是你！”
程曦愣住了，一剎那
不知道怎樣反應，只像沒聽懂他的話。
歐陽昊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我不相信你聽不明白，中學的時候我跟哪個女孩子都不說話，只除了天天跟你擡杠，當時小不開竅，後來我明白了，是因為我喜歡你。是，我後來交過女朋友，可是她們身上其實都有你的影子，我原來還沒意識到，再見了你才發現的。我跟她們相處的時間都不長，因為覺得她們待久了就無趣。之前我不知道我究竟想要個什麽樣的女人，現在我知道了，這麽些年我守身如玉，原來為的就是你。”
聽到歐陽昊說這些話的時候，程曦滿腦子裏只有一個詞：不可思議。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地點，他在自己面前，似乎一臉誠懇的跟自己說喜歡自己，程曦只懷疑自己在夢游，壓根就不信。
她還沒說什麽，他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程曦随口說：“你接吧，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推開他，下了車轉身便走。
歐陽昊接通電話，眼睛卻一直盯着程曦的身影，有些冷淡的應着：“顏君。”說完了心裏話，看到的卻是程曦一臉錯愕不置信的表情，早在意料之中的反應，還是讓他很受打擊，但他也知道不能追得太緊，把她逼急了反而适得其反，只好放任她逃開，給她緩沖的時間。
“來看看我，我很難受。”顏君确實病了，高燒。只穿着睡衣的顏君窩在被子裏，等着歐陽昊。
歐陽昊摸摸她的頭，決定送她去醫院。
賓館的服務員小姐看到歐陽昊進了房間，禮貌的敲門進來，客氣的表達了希望他們退房的意思，甚至提出可以給一個很好的折扣。這個容易理解，現在發燒已經成了重大安全威脅，人們聞之無不退避，賓館不想丢了房客，更不想被隔離，也是無可奈何。
顏君伸出手來拉着歐陽昊的衣角：“歐陽昊，你收留我吧，我無處容身了。”
歐陽昊本能的想拒絕，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你換下衣服，我去退房。”
顏君慢騰騰的換着衣服，笑了，誰說生病不好的？
下樓的時候，顏君腿有點軟，要歐陽昊抱下來。歐陽昊試了試，卻把她放下，自己蹲下來，“我背你吧，抱着使不上力氣。”
顏君乖乖的趴上來，心中充滿甜蜜，可歐陽昊想的卻是程曦脫力暈倒時靠在自己懷裏的樣子，不由得暗笑自己，這回是真的陷進去了，沒有不想她的時候。
折騰回歐陽昊住處的時候已過午夜，顏君堅持不去醫院只好買了些藥直接回家。歐陽昊把她放在沙發上便去收拾床鋪，顏君裏裏外外的觀察這個單身漢的公寓，房間不大，不整齊卻也并不淩亂，洗衣機顯示剛洗完衣服，還沒取出來。
把顏君安置在客房後歐陽昊晾好衣服，收拾了上班的東西和要換的衣服，鎖上了自己的卧室，才走到顏君房門口，敲了敲門，卻沒有進去，只是在門外問：“你确定你沒問題嗎？”
“嗯，我睡一覺明天會好的。”顏君開了門，沒精打采的回答，示意歐陽昊進來。
歐陽昊點點頭：“那好，你關門睡覺吧。”看着她關了門，他拿起東西走到門口，才提高了些聲音說：“你好好休息，我去公司睡了，這幾天項目緊，可能要加班，你就随意住在這兒好了，門鑰匙在客廳桌子上，不舒服的話就去醫院。”
顏君猛的拉開門追出來，大門已經關上了。她只覺得頭疼得厲害，自己的心思早就不是秘密，甚至連雙方父母也是默許的，可是歐陽昊就是無動于衷，礙着父母的情面和同學的身份，雖然對自己一直不錯，可怎麽也不靠近自己。看看現在，自己好歹也是病人呢，他倒是跑個幹淨。看着桌子上的鑰匙，她忍不住用力捶了下去。
歐陽昊和她從幼兒園起就認識，他接近的女孩子屈指可數，程曦，已經消失那麽多年了，後來自己在國外的時候歐陽昊倒是交過兩個女朋友，可那又怎麽樣，一個壓根就是為了排遣寂寞，另一個讓自己攪和得自動分手，她還真是不信了，他身邊又沒有什麽特別親近的女人，自己怎麽就沒有機會了。讓我随意住不是麽，我還就住了，不信你不回來，同住一個屋檐下，還能培養不出感情麽？顏君搖搖頭，竭力甩掉那種暈頭轉向的感覺，重新鼓起鬥志。
打從接到顏君開始，歐陽昊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一路都在想，終于讓他想出來了：程曦自從聽到顏君這個名字，絲毫沒有老同學好朋友的欣喜和關心，反而情緒變得非常惡劣，而這麽多年來，顏君也從來沒有提起過程曦的名字，自己明明記得當年她們倆關系很好的啊——還真是，那個時候其實蠻關注程曦的，連她和誰要好也知道。那麽就一定是發生過什麽了，他并不想揣測誰是誰非，也許只是小女孩之間的小事情呢，可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跟顏君在一個屋檐下，讓程曦發現了，那他必然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可是歐陽昊也不是吃虧的人，自己有家不能回，這個就要着落在程曦身上了。于是打電話給程曦：“睡了嗎？”
程曦還真沒睡，現在讓老板煉的，晚上已經不敢關機了，一個人呆呆的躺在床上看着手機發愣，明明是後半夜了，她還是毫無睡意，燈關了又怎麽樣，窗子裏還是透進來不知哪裏的光線，照得她越發睡不着。今天真的是讓歐陽昊吓到了，早上一出，晚上又一出，攪和得她心情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手機一響她就接了起來，以為是老板有了新任務給她，不想又聽到歐陽昊的聲音，她慌忙挂斷了電話。
歐陽昊也不在意，開車直奔她家，到了門口便不客氣的按門鈴，把程曦倒是吓得夠嗆，戰戰兢兢爬起來透過貓眼往外看，見是他，便沒有開門：“你來幹什麽？”
吃閉門羹是預料中的事，歐陽昊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着謊：“我東西上午落在你這兒了，挺小一個優盤，裏面有我資料，能讓我進去找找嗎？”
程曦仔細看了他一會兒，實在看不出有撒謊的跡象，便開了門，還小聲叮囑：“小點聲，鄰居都睡覺了。”
歐陽昊看着她的樣子直想笑，自己小時候真傻，還當這姑娘是個小刺猬，其實根本就是一個小白兔嘛，正好，他喜歡。他沒想過什麽愛不愛的，現在他喜歡她，當然得粘着她了，至于別的，以後再說。
于是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回身鎖好門，也不理會程曦直愣愣的神情，朝半掩的卧室裏看了一眼，呃，燈光不是很亮，沒怎麽看清楚，摸摸鼻子，在客廳轉了一圈兒，對着折疊沙發點點頭，才沖程曦露出一個純良無辜的笑容：“找不到了，我把它挪挪看看行嗎？”說着指指沙發。
“哦，你随便。”程曦自從他進屋就一直看着他，生怕他再次提起之前的話題，她還真是招架不住。雖然他在她心裏一直是不一樣的，可這并不表示她現在要跟他怎樣，再說一別那麽多年，從少年到成年人，誰的心境會不變呢？現在歐陽昊沒有說這些，只是在屋裏看來看去，仿佛真的是找什麽東西，她也松口氣，無所謂的說：“你慢慢找，走的時候叫我。”
歐陽昊回頭看她進了卧室關了門，轉過來一笑，也不說話，把沙發床打開，自己躺了上去，嗯，還好，夠長。又站起來關了燈，等着程曦出來——他敢肯定，程曦人雖然進了屋，可一定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誰叫她很明顯的是在防備着他呢。
果然程曦開門出來，好像有點不能一下子适應客廳的黑暗，皺了皺眉頭，問：“你找到了，要走了？”大概是覺得口氣有點冷，又緩了一下，接着客氣的說：“你不用關燈的，走就是，我自己能關。”
“我沒說我要走。”雖然程曦的想法沒什麽不對，可是這麽直白的趕自己走，歐陽昊還是有點不痛快，很無賴的往沙發床上一歪：“麻煩你，還有被子嗎？”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是個有故事的夜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