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連玥閣裏, 楊書嬅已經坐在榻上有一個時辰了, 呆呆的, 也不說話,只是手裏一直拿着個小小的檀木盒子。綠裹這時急急忙忙地進屋了:“小主, 奴婢回來了。”
“那邊情況怎麽樣了?”楊書嬅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表情,但還是冰冷得很。
“回小主的話, 柳婉儀現在是離不了那東西了。”綠裹想到柳婉儀發作的時候那個癫狂的樣子, 哪還有以前的一點柔弱,看了真真叫人遍體生寒。
“是嗎?”楊書嬅微微淡笑着,眼睛裏冷得不見底,看着手裏拿着的小檀木盒子,勾嘴輕語:“看來這東西還真是個寶貝!”柳氏那個賤人的手段她可是見識過的,心機之深沉, 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可那又怎樣?現在還不是任她予取予求。
綠裹看到主子手裏拿着的盒子, 有些驚訝道:“小主,您怎麽把它給拿出來了?”這是柳婉儀從孫貴嫔那得來的,不過現在落在自家主子手裏。
“拿出來, 當然是有它的用武之地,”楊書嬅細細打量着這個小小的盒子, 眼裏都是躍躍欲試:“你說熙德容跟柳氏那個賤人比,哪個更厲害?”
“小主, 您……您要給熙德容……”綠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家主子怎麽會想到給熙德容用這東西, 這……這是要出事的。
“哼……她不是躲着我, 不見我嗎?”楊書嬅笑着,有些小小的得意:“就不知道用了這東西之後,她會不會像一條狗一樣的跪着來求我?呵呵呵……”
“小主,”綠裹覺得她家主子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熙德容她正得寵,而且她現在壓根不見咱們,她宮裏可不是萱若閣,咱們只怕沒有下手的機會。”
“會有的,”楊書嬅還是一直看着那個小盒子:“這麽好的東西,我可不能浪費了。綠裹,我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熙德容跪伏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的樣子。”她想想都覺得痛快,就是不知道等到正真的那一天到底會是個什麽感覺。楊書嬅眼前浮現沈玉珺一副總是淡定自若的樣子,她活得可真自在。連她都好羨慕嫉妒。
綠裹看着她家主子這個樣子,不知怎麽就莫名地感覺腳底發寒。她家小主好像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姑娘了。
時間終是到了二月六日,景帝的生辰萬壽節。雖說景帝早前就已經吩咐一切從簡,但該有的過程還是要走的。
景帝一早就起來沐浴焚香更衣,食了禦膳房忙了一夜的長壽旭日面,後就去乾清宮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今日各地封疆大吏基本都到全了,景帝唯一高興的就是可以名正言順的收禮。就連路公公都是喜笑顏開,畢竟每年皇上生辰就是他要發財的日子,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等到朝退之後,景帝坐在乾元殿的禦案前,看着小路子一張一張地往外頭掏銀票,嘴角是一抽一抽的:“你今日倒是賺得不少,怪不得笑得眉不見眼的。”他能說他有些生氣嗎?一個個的盡送些不實用的東西,沒一個是有銀子實用的,他當初是怎麽覺得那群官員是能當大任的,難道他們都不知道他缺銀子嗎?
路公公看着眼前摞的跟小山似的銀票,心裏就疼得緊,每年都是這樣,他前腳收了多少銀票,後腳都要全數上繳,皇上美其名曰生辰賀禮。他真的很想跟皇上說,他可以準備賀禮的,可惜他不敢。
“小路子,你說他們是不是都不會揣測聖意的,他們是瞎了嗎,不知道朕的北征大軍眼瞧着就要開戰嗎?”景帝看着眼前厚厚的一疊銀票,深鎖着眉頭,太少了,還不夠邊關将領一個月的夥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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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公公微微擡起頭,強忍着不去看禦案上的那疊銀票:“回皇上的話,那些文武百官要是能揣測到您的聖意,估計也離死不遠了。”
這可是大實話,有哪個官員敢明目張膽的的揣測聖意,更何況皇上還那麽專橫。路公公覺得皇上特別專橫,尤其是缺銀子的時候,恨不能多抄幾個家。其實他心裏默默覺得要不是皇上要銀子開戰,估計葉家還能再混個一兩年。皇上這明顯的就是把豬養肥了宰,不然也不會把貪財如命的葉家人放在戶部了。
景帝看着小路子好一會,等到路公公意識到,景帝已經是一臉的意味深長,吓得路公公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
“小路子,你說朕怎麽才能讓那群老奸巨猾的官員心甘情願的掏出銀子來呢?”景帝眼睛微眯着,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
“回皇上的話,奴才……奴才先想想,”路公公心裏想的是皇上您還是直說最好,保準那些官員一個賽一個的給您送銀子過來,但是關鍵他不敢這樣說,皇上也是要面子的,他怎麽肯讓他的那些官員知道他作為一國之君竟然缺銀子呢?
“嗯,那你快點想,”景帝拿起案上的折子開始批閱了起來:“朕先處理政事。”
路公公就這樣站在皇上身後,看着禦案上的一疊銀票,想着怎麽讓那群大臣們掏出更多的銀票,以填補皇上銀子上的空缺。
萬壽節當天的午宴,是設在羲和殿,文武百官齊聚一堂,為景帝恭賀萬壽。午宴吃到一半的時候,禁軍統領楚衍突然出列:“臣恭祝皇上萬壽無疆,微臣一介武夫,不懂文歌雅意,只知鎮北天災,北戎躁動,邊關不穩,臣願向皇上獻上五萬兩白銀,為皇上分憂。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帝聽完,露出了很是欣慰的笑容:“愛卿不虧為世家之後,果然憂國憂民,朕甚慰,朕替鎮北百姓,邊關将領領了你這份情意了,這也是朕今年收到的最好的賀禮。”
“臣愧不敢當,皇上為天下百姓,大禹強盛殚精竭慮,廢寝忘食,臣只不過盡些許綿薄之力,當不得皇上的贊,臣祝吾皇千秋萬代,長樂無極!”楚衍也很無奈,皇上今天午膳前招了他,特地借了他五萬兩白銀,讓他敬獻賀禮。這銀子可不是白拿的,事後是要還上的。
“愛卿請起,”景帝一臉感動的樣子,可真是看傻滿殿的文武大臣。這君臣情真意切的樣子,到底是要演哪出呀?
“臣願獻上白銀五萬兩,為皇上分憂,”邵勳心裏苦啊,一個召見,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麽沒了。皇上還一副體恤臣子的樣子,要是真的體恤,就不要借,直接給不就得了。邵勳從拿到這疊銀票就在算着依他的月例銀子要多久才能還上公中的債。
“好,”景帝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午宴到最後就變味了。一個個大吏文臣按着順序給皇上送銀子,誰敢裝傻?依着當今聖上的行事風格,裝傻是吧,那他會自己派人摸摸他們的家底,到時估計不僅要被扒得一幹二淨,甚至還要丢官剝爵。他們現在只能恨一恨始作俑者的楚衍跟邵勳了。
路公公站在皇上身後,心裏直樂,看着楚衍不情不願地獻上五萬兩白銀,更是夠他笑一年。誰讓皇上有事沒事就拿楚衍抄家來吓他,現在終于輪到他坑一次楚衍了,怎麽能叫他不痛快?
等午宴結束之後,,乾元殿裏,景帝坐在龍椅上,看着面前的三個人在登記着那一堆從文武百官那搜刮來的銀子及欠條,整個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不錯,花了銀子辦的萬壽節還是挺值得的,至少軍饷暫時是差不多足了。
“皇上,這裏銀票有九十八萬兩銀子,欠條有一百三十六萬兩銀子,一共兩百三十四萬銀子,”邵勳看着皇上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心裏是疼得很,這麽多銀子裏,有他五萬兩。想到将近一百個大臣,獻上來的兩百多萬兩銀子,他就覺得他虧了,虧大發了。
楚衍見邵勳那般,心裏終是好受了一些,至少皇上不是只坑了他一個:“皇上,臣覺得這兩百三十四,是不是有些不吉利,畢竟今兒是您的萬壽。要不路公公再添點,剛好湊個整。”
“哈哈……楚愛卿果然甚知朕心,朕也是這麽想的,”景帝笑得合不攏嘴:“小路子你聽到了,記得把銀子補上。”
報複,肯定是報複!
“皇上,奴才今早上已經……”路公公還想說什麽,只見景帝起身頭也不回的進了後殿,看這樣子,是打算休息了。他只能幹看着,之後不見了皇上的身影,才慢慢轉過身來看向楚衍:“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楚衍一臉莫名的樣子:“沒有,為皇上盡忠不是咱們身為臣子應盡的本份嗎?這可是你之前說的,我才借了皇上五萬兩銀子的,難道你忘了?”
路公公當然沒忘,這是他說的,但那是說給他們聽的,不是拿來套他自己個的,現在只能欲哭無淚了。
路公公愣在一邊心裏細數着他的家當,沒了,都沒了。再看看那兩所謂皇上的心腹在幹嘛?楚衍跟邵勳正在商量着拿着欠條先去哪家收銀子,不錯,還挺有自知之明的,一個專管抄家滅族,一個熱衷辦案治罪,上門收債的事的确挺适合他們的。
萬壽節晚上的宮宴還是跟往年一樣,安排在朝輝殿。到時各宮妃嫔和宗室大臣都會齊聚一堂。
昭陽宮裏,沈玉珺自聽聞景帝午宴時發生的事,就一直糾結到現在,她在想她那些香囊是不是該換成銀子,畢竟皇上看起來好像很缺銀子。
“小主,現在已經未時正了,您是時候沐浴更衣了,”冬梅進來看主子還是呆坐着,想着時辰就大着膽子出言提醒了。
“好,”沈玉珺不打算再想了,她準備晚上讓竹雲帶點銀票在身上,當然那些福壽香囊也是要帶着的,那可是她辛辛苦苦趕出來的,整整九十九個不同福壽香囊,寓意長長久久。到時候看情況,要是送銀子的人多,那她也就跟着送銀子;要是不多,那她就安穩些送香囊。
等沈玉珺這邊拾掇好了,都已經申時正了。昭陽宮離皇後的景仁宮也不遠,不過今天她準備還是不要拖得太晚,看着時候差不多了,就領着竹雲秋菊出了昭陽宮。
說來也巧,沈玉珺剛出門就遇着了楊書嬅,不過沈玉珺沒有一絲尴尬,心裏也沒有起伏。有些人對她來說本就無關緊要,她既不想沾着別人的好處,也不想別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面上客氣,過得去就行了。
“熙德容吉祥!”楊書嬅見到沈玉珺好似十分的歡喜,但禮還是規規矩矩的。
“楊婉儀懷着身孕,不必如此多禮,”沈玉珺覺着不論其他,單單看這楊書嬅還算是個心裏清楚的人。幾日沒見,她倒也不是像之前那般熱絡了,倒省了沈玉珺不少事,不過越是這樣明白,越是說明她聰明能忍,總之不容小看。
“幾日沒見熙德容,熙德容還是這樣會體恤人,”楊書嬅看着沈玉珺淡笑着。
“楊婉儀說笑了,你懷着皇嗣自是尊貴得很,我哪敢掉以輕心,”沈玉珺見她雖是帶笑,但眼睛一直盯着她,也就直接回視楊書嬅了。其實沈玉珺也有些故意,她想看看楊書嬅眼裏有沒有一點算計人的心虛。可惜啊,她在楊書嬅眼裏沒瞧見一絲愧疚,反而理直氣壯得很,更是對她沒有一點回避,看來她又多了一個麻煩了。
楊書嬅見沈玉珺直視她,她也沒回避,她為什麽要回避?沈玉珺再得寵也只不過是個妃嫔,讓她養着她的孩子,那是多大的恩賜,她竟然敢不削,她簡直該死。
“熙德容當真是這麽想的,”楊書嬅莞爾一笑:“倒是我有些自輕自賤了,不過熙德容說的也是,皇兒是皇上血脈,的确尊貴得很!”
“楊婉儀這般想是對的,”沈玉珺好似真的沒有一點吃味的樣子,就連酸話都沒有一句。
兩個人一路走向景仁宮,誰也沒有提之前的事情,也誰都沒有提宮中的流言,就好似回到了最初的點頭之交一般。
不過落到別人眼裏,就是另一種境況了,昔日的黃貴容,今日的黃常在落在拐角處,看着遠去二人的背影,微微地笑了,她的機會好似來了。
今日的景仁宮可是花團錦簇,富貴雲集。沈玉珺二人到的時候,也算不得晚。不過沈玉珺和楊書嬅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一個是景帝身邊的得意人,一個是懷着皇嗣。
“嫔妾給皇後娘娘請安,給各宮姐姐請安!”二人規規矩矩的,動作也是行雲流水般。
“都起來吧,”皇後今日倒不怎麽關注沈玉珺,她今天只想看着楊婉儀,這宮裏三位懷了皇嗣的嫔妃,就只剩下這麽一位了,要是再保不住,就算皇上沒什麽話,但估計外面群臣也饒不過她:“楊婉儀懷着身孕,秋紅,給楊婉儀準備一張軟點的椅子。熙德容不要怪本宮偏心,哪日裏等你有了子嗣,本宮也是一樣的看重。”
“皇後娘娘做得是極對的,嫔妾雖然眼皮子淺,但皇嗣為重,嫔妾還是懂的。”沈玉珺還是一臉的淡笑,沒有過多的表情。
“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皇後誇完就讓沈玉珺随便坐。
沈玉珺早就看到馮嫣然身邊的空位了,自然是坐了過去:“你幾時到的?”
“我也是将将才到了一盞茶的功夫,”馮嫣然也微微斜過身子:“今天還是碰上了。”
沈玉珺有些無奈:“躲了這麽些天,今日一出門就遇見了,不過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總感覺她好似變了個人。”
“姐姐一向是個會看人的,”馮嫣然在這一點上是很相信沈玉珺的眼神的:“也許不是你多心,估計是她開始露了本性,現了真面目了。”
“不好對付,”沈玉珺稍稍吸了口氣,又呼出來。
“先小心防範着。”
二人就這般輕聲細語的聊着,因為今日人多,大多都關注在上位,倒是沒有多少人關注她們倆。
“多日沒見熙德容,熙德容還是那般容光煥發。”
一聲突兀的話語,打斷了沈玉珺二人的談話。一聽聲音,沈玉珺就知是誰,實在是害過她的人不多,宮外的恰恰就這麽一位:“多謝平王妃誇贊,嫔妾心思輕,日子過得也自在,宮裏又錦衣玉食的養着,不能怪嫔妾氣色好,只能怪皇後娘娘太賢德。”
“熙德容說的是,”平王妃僵笑着,原本她就不敢拿熙德容怎麽樣,只是因為上次的事,不免想要找點痛快,沒想到竟被她三言兩語的給頂回來了。這麽多人看着,她是不敢再吭聲了。
皇後也一直警覺着,見沒什麽大事,也就沒有出言阻止。她那個堂妹也是個上不得臺面的,記吃不記打。上次就在熙德容身上吃了大虧,這次還去招惹她,看來是教訓不夠。
半個時辰過去了,該到的也基本都到齊了,除了失了孩子的柳婉儀跟錢良娣沒來,其他都已經在座了。就有小太監過來傳話說好入席了。
沈玉珺今日下手坐的還是許德儀,過年這幾日養養,許德儀也養出了些肉,看着不再是之前那般脫了相,倒是精神了不少,瞧着也舒服了些。
“熙德容最近過得還好嗎?”許德儀是故意這般問的,現在宮裏誰不說熙德容恃寵而嬌,目中無人。昨日她就在想今天要是邊上坐的還是沈氏,她一定要損她幾句。
沈玉珺頭都不扭一下,直接回了話:“我過得好不好,許德儀不會自己看到了嗎?”
聽沈玉珺這般言話,許德儀就氣到了,她好歹也是大皇子生母,這沈氏竟是一點都不把她放在眼裏,說個話連瞧都不瞧她一眼:“這就是你沈家的教養?”
沈玉珺聞言終還是轉過頭來,上下打量着許德儀:“我沈家的教養如何,還輪不到你來評判,只是許德儀似乎已經忘了我居于你之上,所以還請許德儀不要忘了身份,日後言行謹慎一些,不要再勞動皇後娘娘關心許德儀的規矩問題了。”
“你……”原本許德儀被沈玉珺打量得有些發虛,但聽聞她故意拿規矩說事,那就是戳她心窩了。當初的确是她行事不端,但皇上皇後都已經罰過她了,她幾個月的苦頭也吃了,沒想到沈氏還拿那事說話,就惹得她氣憤難耐了:“哼,之前宮裏流言說你恃寵而嬌,目中無人,我還有些替你叫屈,現在看來還真是無風不起浪。”
沈玉珺彎嘴一笑:“宮裏有這樣的流言,我怎麽不知?你聽誰說的,也說與我聽聽,也好叫我明白我是怎麽恃寵生嬌的,我又是目中無誰了?”用眼角餘光掃了許德儀幾眼,看她一臉的不自在,這就慫了,還以為她長本事了呢。
“皇上駕到!”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雷動。
景帝去了大氅,一身明黃色的五爪金龍袍顯得尤為明亮。景帝坐到龍椅上,微微擡擡手:“平身。”
“謝皇上!”
沈玉珺見着皇上就想到今天要送禮的事,又有些糾結了。今天臨離開昭陽宮,她特地吩咐了竹雲取了五千兩銀票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皇上不知道中午有沒有籌夠銀子?畢竟打仗是個燒錢的活,依着皇上的性子,是寧願摳着自己,也不會少了軍饷的。
“今日是皇上的生辰萬壽節,臣妾領着宮中姐妹祝皇上萬壽萬福,萬事如意,”皇後端着酒杯向皇上敬祝。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位妃嫔都端起面前的酒杯起身,在皇後的帶領下敬祝皇上。
“好,”景帝飲盡了杯中酒:“都坐下吧。”
“謝皇上。”
“今日朕高興,想着許久沒有大封六宮了,趁着朕的生辰,就着手大封一次吧,”景帝笑着言語,但眼睛是一直看着下面在座的各位妃嫔。
位份可是實實在在的,在座的誰不是争的這個。衆位妃嫔都是歡喜異常,忙起身謝過皇上。
景帝擺擺手:“小路子,宣讀聖旨吧。”
路公公從候在一邊的小太監那取過聖旨,就開始準備吟唱了。
衆位妃嫔都放下手中的事,起身走到中間按着位份跪接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晉葉婕妤為修儀,熙德容為熙貴儀,許德儀為貴儀,楊婉儀為淑儀,柳婉儀為淑容,錢良娣為婉儀,其餘三品以下各晉一級,欽此。”
聖旨宣完了,有人歡喜有人愁,但不管內裏是怎麽想的,都得高高興興的接旨謝恩:“
沈玉珺坐回自己的位置後,放眼掃了下周邊,尤其是楊書嬅,見她臉上的笑意,看着是有幾分真。也是,從四品了,離三品只有兩步之遙,他日只要她安然生下孩子,不管男女都還是要晉位份的,不過那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沈玉珺倒是希望經了今天這一波大封六宮,她能把眼光放遠點,不要再盯着她了。
不過今天的大封也是引起了一些人的疑惑,首當其沖的就是錢良娣,不對,日後也是錢婉儀了。大家還沒忘了之前錢婉儀大鬧添禧樓的事兒,要說皇上這樣封是厭了熙德容,但熙德容也晉了兩個位份,現在也是熙貴儀了,連封號也保留着。有些心裏靈透的稍稍一想,這晉了兩個位份,除了熙貴儀,其他都是有過孩子的,心裏也就明白了。
沈玉珺自聖旨宣讀完之後,就察覺到一撥又一撥的眼神從她身上略過,不過這些都不影響她的好心情。是了,她現在終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氣了,沒想到皇上竟給她晉了兩個位份。她好想偷偷地看看皇上,不過現在她比較招眼,就強忍住了,只是心裏在想着等皇上下次來她宮裏,她一定要多看幾眼才好。
還有一個人是興奮極了的,那就是許德儀,日後就是許貴儀了。自她意識到自己升到正四品貴儀了,臉上的笑意是藏都藏不住,剛剛被沈玉珺強怼的怨氣早就無影無蹤了。她現在好想跟邊上的沈氏搭搭話,她太高興了,幾年了,終于升位份了。
許貴儀高興得差點就要流眼淚了,眼神不住地往淑妃那看,心裏默默想着也許她有生之年還能聽到大皇子叫她一聲“母妃”。
德妃聽完聖旨之後,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淑妃,後又把視線看向淑妃抱着的大皇子身上,笑了。果然是得意不了多久了。
皇後是知道皇上今天要大封六宮的,只是不知道皇上要怎麽封?剛剛聽完聖旨,一直怦怦亂跳的心終是可以安穩了,好在三品之上只封了葉婕妤,不打緊。
“臣妾替衆位妹妹謝皇上了,”皇後心穩了,就端起就被再次敬酒。
景帝擺擺手讓她坐下:“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
皇後聞言,鼻子有些酸澀,皇上終是說了一句軟話,這樣便好:“只要皇上高興,臣妾不覺着辛苦。”
景帝聞言,給皇後夾了一點菜:“進些吧。”
皇後看了看碗裏的菜,後轉頭滿眼欣喜的說:“謝皇上。”
至大封六宮的小高潮後,宴會就歸于平靜了。直到接近尾聲的時候,才有宗室冒出來,給皇上敬獻壽禮,估計也是聽說了今天午宴的事,這位王公明顯是有備而來,一上來就獻上了五萬兩白銀,有一就有二,有人開了頭,後面也就順着來了。
沈玉珺原本還以為她帶了五千兩算是多的,沒想到那些宗室勳貴一個比一個財大氣粗。瞬間她覺得還是送皇上香囊比較好。皇上一個壽宴辦完,估計就不缺銀子了。
景帝一個晚上都在笑,原本他都準備了好些美人要賜給宗室的,現在看他們一個個的老老實實的掏了銀子,那就算了吧。不過那些屬國敬獻上來的美人也不能久留在皇宮。想到這,景帝就看向了坐在下面的平王,還是賞給他吧。
晚宴一直到戌時末才結束,因為最後皇上在摟銀子,所以後宮妃嫔都沒有直接獻禮,不過也都上承給路公公。沈玉珺最後還是送了福壽香囊,實在是她的銀子有些拿不出手。
因為現在位份不一樣了,沈玉珺終于可以先一步走了,只是在經過黃貴人邊上的時候,沒注意撞到她了。沈玉珺剛想說小心,沒想到黃貴人抵着她耳邊念了一句:“聽說萱若閣柳淑容瘋了。”後她就跟沒事人似的退了回去:“嫔妾失禮,沖撞了熙貴儀,嫔妾知罪。”
沈玉珺也只是看了看她:“我沒事,你不必惶恐,晚上燈光暗,自己多注意點。”
“多謝熙貴儀體諒,”黃貴人福禮:“恭送熙貴儀!”
沈玉珺在竹雲的攙扶下出了殿門,留下黃貴人在一邊。
不過沈玉珺覺得她跟楊書嬅真的是有緣,這會子又碰上了。
“熙貴儀,”楊書嬅看見沈玉珺在她前面不遠,就扶着綠裹的手,快步趕上了。
沈玉珺知道楊書嬅在後面,她跟她現在就差一個位份,住的宮宇又是一個方向:“楊淑儀。”
“恭喜熙貴儀了,”楊書嬅福禮道。
“同喜,”沈玉珺并沒有跟她客氣。
“熙貴儀明日有空嗎?”楊書嬅好似一點沒有察覺到沈玉珺的冷漠,還是那張笑臉,不過稍稍多了一些得意:“據說熙貴儀女紅了得,我想替我的孩子繡些肚兜,可是我女紅一般,就想去昭陽宮您那裏請教請教。”
“明日?”沈玉珺狀似思索。邊上的竹雲這時插話道:“小主您忘了,明日您跟馮嫔小主約好了的。”
“這樣啊,”楊書嬅聞言,也沒有不快,但竟還不放棄:“那後日呢?”
“最近我都沒有空,”沈玉珺見她這般不依不撓的,就覺得有鬼,與其一直找理由,還不如直接回絕了,就算她位份升了又怎麽樣,她還是沒有自己尊貴,沒有必要耐着性子一直應付她。
楊書嬅沒想到沈玉珺會這麽直白的拒絕她,竟愣了一下,再等回過神來,只見沈玉珺已經轉身準備走了,連忙說到:“姐姐,可是妹妹哪裏做得不對,惱了姐姐,還請姐姐明示。”
沈玉珺都已經準備走了,但聽她這般說,還是停了一下腳步,扭過頭來:“楊淑儀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心裏很清楚的。”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她真的是見不得楊書嬅那般一副她欺負她的樣子,她又不欠楊書嬅的。
“小主,”綠裹看着沈玉珺她們主仆的身影:“她們走了。”
楊書嬅臉上早就不見了笑,只是一直盯着沈玉珺的背影看:“果然還是那般高高在上。咱們也回去吧。”
“諾。”
沈玉珺回到昭陽宮裏,就脫掉鞋子盤腿坐到榻上,想着黃貴人說的話,柳慧瘋了。沈玉珺只覺不可能,她雖跟柳慧接觸不多,但一個對自己對都狠的女人,怎麽可能會輕易瘋了?
萱若閣,楊書嬅原本就住在萱若閣,怎麽她一搬走,柳慧就瘋了,這事會不會跟她有關系?
“竹雨,”沈玉珺出言吩咐:“你明日帶些東西去萱若閣看看柳淑儀,畢竟我跟她也有些情份在。”
“諾。”
“小主,咱們要不要盯着些連玥閣,”竹雲今日可是見着了楊淑儀那個陰陽怪氣的樣子,好似她家小主欠了她一般,真真是惹不得!
“不用盯着楊書嬅,盯着綠裹就可以了,”沈玉珺現在是一點都不顧忌楊書嬅了,原來還看她娴靜慧智,現在看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而這邊居住在落日軒的黃貴人也在跟身邊的大宮女敘着話。
“小主,熙貴儀真的會看顧咱們一些嗎?”書語,也就是之前的書畫,因為楊淑儀的閨名叫書嬅,黃貴人未免招惹麻煩就給改成書語了。
“應該會的,我心裏也沒底。”黃貴人嘆了口氣,自從去年因為孫家突然出事,她往外遞消息被發現後,從正四品貴容被貶為常在,好日子就沒了。被發落到這落日軒之後,更是人人都能踩她一腳。今日在熙貴儀耳邊說的那句話,不知道她會不會上心?聽天由命吧,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