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七月除了是一年裏最熱的一個月, 在大禹七月還被稱為鬼月,七月十五更是被定為鬼節。
沈玉珺現在的肚子已經有五個月了,這會她正躺在榻上,一動也不動。竹雨跟竹雲一人拿着把扇子站在榻邊給她扇風。
“好熱啊,”沈玉珺從來都沒有覺得有這麽熱過,她就這樣躺在榻上不動,那汗還是會一直的往外冒。
“今年的夏天是有點熱, ”竹雨也只是這樣說說而已, 其實今年也就跟往年差不多, 只是有了身孕的人會敏感一點, 再就是她也不敢在屋裏放太多冰:“好在現在已經七月中旬了, 再過半個月就八月了,到時也就不會再這麽熱了。”
“但願吧, ”沈玉珺有氣無力地伸手摸了摸凸出來的肚皮, 臉上不由的露出笑意:“本宮現在最慶幸的就是, 寶兒出生的時候是冬日裏, 要是選在這夏日裏出生, ”說到這,她就不禁打了個寒顫:“本宮簡直不敢想。”
“說到這個,邊上連玥閣的那位最近應該就要臨盆了, ”竹雨有時候會覺得世事真的很無常, 就楊淑儀那樣的人, 也能懷着皇嗣到瓜熟蒂落。
沈玉珺掰着指頭算了下:“要到七月底八月初, ”不過一想到現在是七月, 她就覺得楊氏最近最好安生一點,不要作妖,畢竟皇家的孩子生在七月可不是件好事。
“好在咱們小主子疼娘娘,選在快要過年的時候出生,”在竹雲眼裏她家小主子哪哪都好。
“的确是個會選日子的,”沈玉珺輕輕拍了拍肚皮:“過年的時候事最多,那時剛好本宮在坐月子,可以避過不少事,”這真是甚得她心。
每年的七月十五,皇家都是要舉行祭祀的,皇帝也要到太廟祭拜祖宗的。今年也不例外,內務府跟禮部以及欽天監早早的就開始準備祭祀要用的東西。
七月十四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了,就等着明天的祭祀大典了。皇上最近因為七月十五的祭祀大典,半個月前就已經開始齋戒了,最近也都一直歇在乾元殿。
“哼,”景帝看着手裏的密信,冷哼了一聲:“賊心不死。”
“皇上,鎮國公不會再玩一次當年那一手吧?”楚衍皺着眉頭有些氣憤地說:“沐家的百年基業算是毀在他手裏了。”
“不管他想要幹什麽,朕都不得不防着,”景帝拿起案上的朱筆,就親筆寫了一道密旨:“暗隐,你親自送去裕門關給長寧侯世子祁鞝。”
“是,”一道身影來了又走,不到一息的功夫。
“明天的祭祀大典都安排妥當了嗎?”景帝問到楚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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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衍立馬拱手道:“回皇上的話,一切都已安排妥當,絕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嗯,”景帝想到之前的慈雲山之行,還是會忍不住的發笑,想要他命的人可真多,不過能不能拿去,就要看他們有多大本事了?
連玥閣裏,楊書嬅因為就要臨盆了,最近她也算是聽太醫的話,每天多少會走幾步。這會剛好才用完晚膳,外面也不是太熱,她就在綠裹的攙扶下出去外面園子裏走動走動。
“哎,咱們就是命苦,看看邊上昭陽宮,人家那個主子才是個有福氣的,”一個宮女有些酸言酸語的說到。
“那位是真的有福氣,之前大皇子都撞翻了她的轎攆,她還跟沒事人似的,倒是淑妃跟大皇子吃了大虧,”另外一個宮女接了話。
“要不怎麽說她命好,有福氣呢……”
楊書嬅剛好走到這園子的一角,邊上有兩棵粗大的垂柳擋着,也看不清說話的人是誰,但聽到那兩個宮女的言話,她就看向了扶着她的綠裹,見綠裹眼神有些躲閃,她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她撇開了綠裹,就自己往回走了。
綠裹看着她家主子的背影,嘆了口氣,趕忙跟上去。進到屋裏,楊書嬅就坐到了榻上,臉朝一邊撇去。跟着綠裹就進來了,進來之後她也乖覺,直接就跪到了楊書嬅面前:“奴婢知錯,請小主責罰。”
楊書嬅開始也不吭聲,只是氣得一直喘着粗氣,過了好一會才開口:“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給我一五一十的說。”
綠裹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她家主子,終是開口将前段時日裏發生的事給完完全全的說了。楊書嬅聽完之後,就随手拿了擺放在炕幾上的茶杯砸向了綠裹:“你是翅膀硬了,這麽重要的事,你竟然讓下面的人瞞着我,你是不是打量着我不會罰你,才這樣子大膽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主子?”
楊書嬅對着綠裹大吼大叫,她覺得綠裹是在欺瞞她,是在背叛她。
綠裹見楊書嬅竟動了這麽大的氣,趕忙連連磕頭認錯:“小主,奴婢錯了,請您不要動氣,您現在動不得氣,奴婢錯了,您想怎麽罰奴婢都好,但是還請您保重自己個的身子,”幾個頭磕下來,綠裹的額頭已經見紅了。
“你說你是不是收了別人的好處?”楊書嬅有些疑神疑鬼的:“難道連你也看不起我,背叛我?”她看着綠裹的眼睛瞪得老大:“我對你那麽好,我幾乎把你當妹妹一樣,你怎麽可以欺騙我?”
綠裹聞言連忙用力地搖搖頭,哭着說:“小主,奴婢沒有背叛您,奴婢只想您安心養好身子,奴婢只是……奴婢只是想您好好的……好好的生下小主子,奴婢真的沒有背叛您。”
“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楊書嬅根本不信綠裹的話,身子扭到一邊去,左手指着門大喊:“你出去,你出去。”
綠裹看楊書嬅這般,哪敢留她一人在屋裏:“小主,您消消火,您打奴婢消消火,您不要動……”
楊書嬅突然轉過頭,惡狠狠地瞪着綠裹:“你不出去是嗎,那就不要怪我不顧往日的主仆情份了,”說完就朝門外大叫:“來人啊。”
門來立馬進來兩個小太監,綠裹有些慌張,看了看她家主子,又扭頭看了看門口的兩個太監。
楊書嬅看綠裹有些怕了,就有些自得的冷哼了一聲,仰着下巴說到:“送綠裹去慎刑司,就說本小主交代的,讓她們好好關照她幾天。”
綠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家主子:“小主……”
楊書嬅再一次把頭撇到一點:“你去慎刑司好好反省反省,弄清楚自己是個什麽身份,再回來叫我小主吧,”說完就擺擺手:“帶下去。”
“小主,”綠裹被兩個太監拖着拉下去了,她好像看到了曾經她要自贖的時候,她家主子在她面前哭的場景,她後悔了,她後悔放棄了唾手可得的自由:“楊書嬅……楊書嬅……你會後悔的……”
楊書嬅梗着脖子,握緊了拳頭,直到再也聽不見綠裹的哭叫才慢慢放松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我才不會後悔,誰都不可以看輕我,你自己忘了身份,還怪我。”
次日就是七月十五,景帝很早就起來沐浴、焚香,用完朝食之後就領着宗室去了太廟。
楊書嬅一早醒來,睡得有些迷糊,嘴裏呢喃着:“綠裹,什麽時辰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回應她,稍許她終于想起來了,她昨天把綠裹發配去了慎刑司。
想到這,楊書嬅不由的有些氣憤地坐了起來:“小蓮……小蓮……”
話音剛落,從屋外就急急忙忙的跑進來一個小宮女:“小主您醒了,”說着就上前去準備服侍楊書嬅,哪知那個宮女剛走到床邊拿了衣裳想要伺候楊書嬅起來,就被楊書嬅一把給推開了?要是單單這樣還好,可是楊書嬅在推開那個宮女的時候,手沒注意纏進了宮女手裏的衣裳,就這樣她自己也被帶下了床。
“啊……,”楊書嬅半截身子已經側癱在床下了,雙腿還是在床上:“啊……我的肚子……好疼,”她感覺有什麽東西從下面流了出來,伸手一摸,她看了一眼,白中帶點淡淡的紅:“啊……”
“不好,小主要生了,”那個宮女之前被楊書嬅推倒在地上,這會也顧不上疼了,大叫到:“快來人啊,小主要生了。”
這邊連玥閣的動靜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後宮。沈玉珺剛好用完早膳在園子裏走動,小鄧子就跑進來,有些氣喘地說:“娘娘,邊上連玥閣楊淑儀要生了。”
沈玉珺瞪大了眼睛:“什麽?”今天是七月十五,楊書嬅可真會挑時候:“你确定,她不是還沒到臨盆之期嗎?”
“娘娘,雖然楊淑儀沒到臨盆之期,但她的肚子已經有九個月了,現在生也不是不可能?”竹雨攙扶着她家主子說到:“不過今天生,就是……就是委屈了孩子。”
“何止是委屈?”沈玉珺雖然跟楊書嬅之間有些間隙,但她還是希望楊書嬅能生得慢一點,哪怕是拖過夜裏子時,那孩子日後也會好過一點。大概是她自己也快要做娘了,心也格外軟些:“皇後娘娘過去了嗎?”她懷着身孕是需要避諱的,肯定是不能過去的。
“咱們宮裏離得近,收到的消息早,”小鄧子回道:“想必一會皇後娘娘那也會收到消息過來的。”
沈玉珺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肚子:“扶我再走兩圈吧,”想到楊書嬅生産,她就忍不住聯想到幾個月後的自己,想到那,她就想要多動動,就算是對生産沒有幫助,也是能長些力氣的。生孩子不就是拼力氣嗎?她練就是了。
兩盞茶的功夫,皇後、德妃、淑妃等一衆妃嫔都聚集在了連玥閣。皇後皺着眉頭說到:“怎麽趕在今天生?”
德妃嘆了口氣:“老天這麽安排,咱們除了等着,其他的也無能為力,”她沒說的是,但願不是楊氏自己給作的,不然還真是害了孩子。
淑妃自從大皇子被抱離之後,整個人就焉焉的,沒了往日裏的親和,話也不多了,站在一邊幹看着,不言不語。
萱若閣裏,柳淑容坐在妝奁前,看着鏡子裏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說到:“連玥閣那邊是不是要生了?”
白梅站在柳慧身後,微微點了點頭:“嗯,剛剛傳來的消息。”
柳慧聽完之後,就對白梅說:“今天是個好日子,正适合,你去準備些熱水,我想要沐浴更衣。”
“好,”白梅看了看鏡子,後終是躬身退了出去。
“這一天終于來了,”柳慧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都有白發了,終于要結束了,”說着,她就拉開妝奁下面的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兩個小盒子:“一切因果自有輪回。”
景帝這邊的祭祀大典整整花了一個上午才結束,他剛回到乾元殿。路公公就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皇上,連玥閣那位要生了。”
景帝的手将将碰到案上的朱筆,聽了這話,手便微微一頓:“怎麽回事?”
“是楊淑儀自己個……”
景帝聽到這,就擺手示意小路子:“不用說了,朕還有政事沒處理。”
“那……那楊淑儀那邊就不用管了嗎?”路公公倒不是可憐楊氏,他只是心疼楊氏肚子裏的孩子:“要不要讓太醫過去用些藥,把生産的時辰拖過子時?”
景帝皺着眉頭,過了好一會:“順其自然吧,孩子生下來之後,就讓柳氏進去送楊氏上路,”他從未如此讨厭過一個女人,楊氏算是第一個。想到楊氏,他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他的生母。
所有人都說他的生母懦弱無能,只是運氣好點生下了個皇子。可是誰又知道他的出生,給他生母帶來的不是榮華富貴,而是一眼看不到頭的災難。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記得,他的生母在他五歲的時候問他,喜不喜歡他的乳母,他當時是怎麽回答的?他說他很讨厭他的乳母,結果沒幾天他的乳母就死了。
在他九歲的時候,有一天她很高興的告訴他以後再也不用擔心了,那天他父皇身邊的大太監劉仁死了,後來很多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生母的一生都是為別人在活,未進宮前,為她的母親活,進宮之後生下他,就一直為他活,到最後就連死都是因為他。
其實他對他後宮的女人,一直都留有餘地,只是她們總是不珍惜。
沈玉珺用了晚膳之後,在園子裏遛達了兩圈就回到屋裏,盤腿坐在榻上。她坐在榻上,雙手抱着有些圓滾了的肚子,腦子裏在想着入宮以來的點點滴滴。想到最後,她覺得她的日子過得還不錯,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竹雨,你今天要讀什麽?”
竹雨聞言,捧着一本被翻舊了的書走到榻邊:“今天奴婢給您讀《大禹四方志》。”
沈玉珺扭頭看了看竹雨,她撅着個小嘴說:“膽子大了呀,今天竟然不繼續讀史書了。”
竹雨故意挑了挑眉頭:“往日裏皇上會冷不丁的過來檢查,今天奴婢覺得皇上肯定不會過來。”
沈玉珺看着竹雨的身後,笑得有些牽強,眼角餘光掃了一眼還傻愣愣的竹雨:“皇上您怎麽來了?”
“啪……,”竹雨手裏的書掉地上了,她也不撿起來,趕緊低頭轉身:“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噗嗤……”
竹雨聽到竹雲的笑聲,就立馬擡起頭,哪來的皇上:“娘娘,您怎麽騙人呢?”
沈玉珺這會已經側躺在榻上了,笑着對竹雨說:“是你自己笨,看到皇上我能不下床請安嗎?”說完,她就抱着個肚子往裏翻了個身,背對着外面:“自己笨就不要怪別人。”
竹雨氣呼呼地撿起了地上的《大禹四方志》,然後跺腳走進她家主子的小書房,換了本史書,又來到榻邊開始讀了起來。
沈玉珺伸手從擺在榻裏面的針線簍子裏拿了根沒打好的五福絡子準備繼續打。過了好一會,竹雨正讀得有些乏味的時候,突然眼角瞟到一抹黑色龍紋,她立馬轉身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景帝還沒開口說話,沈玉珺就撅着小嘴,嬌裏嬌氣地說到:“竹雨,你這招,我今天已經用過了,你是騙不到我的。今天七月十五,皇上肯定很忙,再說邊上連玥閣楊淑儀那正生孩子呢,皇上今天是注定沒有時間管我喽。”
景帝看着沈玉珺這精神十足的樣子,竟忍不住笑出了聲,妄他還擔心她因為楊氏生産會害怕,她這德性哪有一點害怕的樣子:“朕今天是……”
他話還沒說完,沈玉珺就翻身,起身,下榻行禮,一套動作下來當真是行雲流水,利落得很:“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景帝上前去伸手把她給拉起來,之後便擺擺手讓屋裏伺候的宮人都退下:“你真的懷孕了,”說着還故意伸手探了探沈玉珺的肚子:“摸着有點像真的,”說完就拉扯沈玉珺的衣裳:“朕還是親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沈玉珺的小臉有些紅:“臣妾只是……只是身手比較好,”一邊還幫着皇上撩她的衣服,好讓皇上看清楚她的肚皮。
景帝看着她那有些大了的肚子,不禁伸手摸了摸:“你身手是不錯,比你……,”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他被人給踹了,有了瞬間的愣神:“他是不是動了?”話音剛落,他又被踹了一下:“朕确定他在動。”
“臣妾的肚子是真的,他當然會動,”沈玉珺有些得意的說。
景帝放下沈玉珺的衣服,笑了笑:“他倒是會順着你,不錯,感覺他還是挺有力的,不妄吃了朕那麽多桂花珍珠魚。”
說着這個,沈玉珺就有些羞腼了:“臣妾也不是故意的。”
景帝在昭陽宮陪了沈玉珺一會就離開,回了乾元殿。差不多到亥時的時候,路公公進入殿內回禀:“皇上楊淑儀剛剛誕下二皇子,太醫已經診過了,二皇子雖然現在有些瘦弱,但身子還算健康。”
“嗯,”景帝并沒有放下手裏的折子:“把二皇子抱給淑妃,她不是想要孩子嗎?朕給她一個。”
“諾,”路公公早就想到會這樣,二皇子出生在今天,這輩子是注定是與大統無緣了:“那連玥閣怎麽辦?”
“撤出連玥閣裏的人,讓柳氏進去,”景帝很平靜的說到。
“諾,”路公公躬身退出乾元殿。
連玥閣裏,等楊書嬅生下孩子之後,皇後一行人就離開了。
萱若閣,柳慧坐在妝奁前,最後看了一眼鏡中梳妝打扮好的自己,後就起身了:“藥,喂楊氏喝了嗎?”
“是小蓮親手端過去的,楊氏已經喝了,”白梅上前想要攙扶她家主子,但卻被柳慧給拒絕了:“今晚你就不用陪我了,我已經跟路公公求了情了,等你年歲到了,就放你出宮,這輩子,是我欠了你。”
白梅紅着眼眶硬是上前攙扶着柳慧:“小主,奴婢跟在您身邊已經習慣了,還是讓奴婢陪着您吧。”
柳慧盯着白梅看了好一會,終是嘆了口氣說到:“罷了。”
七月十五,夜晚的風有些大,此時已經快亥時正了,宮道上除了侍衛已經沒什麽人了,柳慧在白梅的攙扶下,一步步地走進了連玥閣。
到了連玥閣,柳慧就讓白梅守在門口,自己進去了。看着連玥閣裏一個人都沒有,柳慧笑了笑,禦前的人做事就是幹脆,也不妄她花了那麽多銀子。
楊書嬅剛剛生完孩子,有些力竭就昏睡了過去,不過她睡得并不安穩,她總感覺有人在盯着她看,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但費盡了力氣,就是沒有睜開。
柳慧站在她的床邊,笑看着躺在床上掙紮着就要醒過來的楊書嬅,輕聲說到:“你沒想到我們還能有再見面的時候吧,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話音剛落,楊書嬅就忽地睜開了雙眼,眼睛裏全是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