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甄夫人起身扶起薛寶釵,親切地拍拍寶釵地手道:“好孩子,咱們幾家都是老親了,何苦說出這麽見外地話?要不是我家老爺和林家實在沒有交情,這也不過是一句話地事兒,只以後有事兒,可不能因為這會兒就生分了。”
奉聖夫人也點頭道:“很是,很是,親戚本就該互相幫扶着,以後有事,但凡甄家能出力的,我這老婆子也得叫他們盡力幫忙。”
薛寶釵要到了自己想要的話,當下也不推脫,只說道:“兄長雖然不成器,但也是個孝順的,只是媽媽過于嬌慣,這次遭了罪,吃了苦頭也是好的,讓他以後漲漲記性。”
“只是媽媽身體不好,剛剛被刺激地都暈了過去,我們這還是早些見了賈家表哥,求了情,也好趕緊讓哥哥回來,媽媽放心,就先不打擾老夫人和夫人了。”
奉聖夫人讓身邊的老嬷嬷送她們離開,甄夫人道:“母親,這丫頭怕是非池中之物啊,只可惜這身份低了些。”
接過丫鬟遞來地茶杯,奉聖夫人垂眸,用茶杯蓋刮了刮,冷笑道:“是啊,只是這心氣兒高着呢。”
想了想又說道:“可惜了這次的算計,出了林家小子這個程咬金,否則,去了薛蟠地官身,斷了這丫頭的青雲志,還能收了薛家的那股勢力。”
甄夫人也嘆氣道:“是啊,可惜了這幾年的籌謀,還白白搭上了旁支的這個漂亮的丫頭,要不早早地籠絡到這邊兒,好生□□,日後也能是姑姑地幫手,只怪那甄士隐不識好歹!”
奉聖夫人擺擺手道:“算了,不提那一家子了,既然分宗了,也就沒有什麽價值了,咱們現在就想想,怎麽拉攏薛家吧,只也別太近了,讓皇上忌憚咱們家,那暗衛也不是好謀奪的。”
甄夫人答應一聲:“母親說的是,真沒想到薛仁智那老狐貍,竟然把祖業一分為二,真正的權利直接給了他弟弟一枝繼承,害得咱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奉聖夫人道:“霍起給處理幹淨沒?”
甄夫人點頭道:“年前被甄士隐摸到線索的時候,就已經處理了,也給了警告,讓甄士隐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怕是甄士隐也明白了,這才只是分宗,還聽說,他可能想要出家,應該是心灰意懶了。”
卻說薛寶釵拉着還沒怎麽反應過來的薛姨媽離開了甄府,直接就去了賈家老宅,只是此時賈琏并不在老宅,而是在林家別院。
林海問賈琏:“琏哥兒,姑父說句越攢地話,你也別多心,你們府上參合進這樣的事情,就算不是你父親的意思,也不是你們族長搭地線兒,可是,結黨營私也足夠作為家主管家不利的罪名。”
“你們族長要受到處罰,你們父親也跑不了,罷官奪爵也不是沒有可能得,只是可憐你和你兄長,怕是也要受牽連的,你可想好怎麽處理了?”
賈琏嘆口氣看向林海和賈敏:“不敢隐瞞姑姑和姑父,我這次來,其實也是因為兄長在京城地時候,偶然間聽到了四大家族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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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不敢相信,但也不敢充耳不聞,所以,才讓我過來看看是怎麽回事兒,前天下船的時候,已經派人過來查探了,就是沒有這事兒,過幾天秀兒安穩了,我也是要過來的。”
賈敏秀眉緊蹙道:“賈家族人實在是糊塗!”又問道:“那瑚哥兒可說了,要怎麽處理這爛攤子?”
賈琏道:“來的時候,兄長和珍大哥研究了一下,若是事情屬實,就看看到底有多少族人參合進來了,凡是參與的,全都除族。”
賈敏點頭道:“這樣的族人,便如腐肉,盡早剔除也能免除後患,這些人的作為,也怨不得咱們心狠了!”
賈琏遲疑了一下,又說道:“只是,剛剛王善保過來禀報,這回怕是不是将族人剔除,而是我們大房,也許還有京城寧國府一脈出族另立一宗。”
賈敏大驚,忙問道:“這是何意?莫非二哥也參合進來了?”
林海顯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好插話,只是坐在一邊兒跟兒女靜悄悄地聽着他們姑侄談話,不過,三人表情上倒是贊同賈瑚和賈琏地決定。
賈琏苦笑道:“王善保回話,賈、史、王、薛私下簽訂護官符,用的是祖父暗折印信作保,二叔地官印蓋章,還有,賈家二十房,除了族長敬大伯印信沒拿出來以外,全都簽了字。”
“而我們大房因為明面上并沒有分家只能算是析産,老太太這般決定,就是把我們大房給拖下水了。”
“最可怕的是,二叔官印是蓋在有父親印鑒的空白印信上,為求自保,爹爹必須上折子請罪,然後徹底分家。”
賈敏聞言,跌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光了一樣,吓得黛玉和林瑞瑾趕緊過去,生怕賈敏有什麽事兒。
林海也起身來到賈敏跟前安慰道:“敏兒莫要驚慌,如今事情還沒到不可收拾地地步,只要想了辦法收回舅兄那份印信,然後主動去禦書房請罪,皇上看在岳父的面上,也會小懲大誡的。”
賈敏這才回神,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道:“父親去了之後,母親是越發地牛心左性,這般抄家滅族地事情,竟然也幹插手?!”
一小厮進來道:“禀老爺太太,外家的王善保管家過來求見表少爺。”
林海看看賈琏,賈琏道:“姑姑和姑父可不是外人,直接讓他進來就是。”林海點頭示意小厮照辦。
沒過一會兒,王善保進來了,先給在座的挨個行禮之後,這才說道:“薛家的薛太太和薛姑娘,到了老宅求見少爺,知道少爺不在也不願意走。”
“老奴也不敢擅自做主,這不就趕緊過來,想問問二少爺是個什麽章程?這是見還是不見,若是不見,老奴就将人打發了。”
賈琏冷笑道:“見什麽見?一幫子沒好命作死地玩意兒!賈家都被害成這樣了,她們還有臉登門?”
林海有些不贊同地搖搖頭,賈琏這孩子随了賈赦,什麽都想的簡單,若是賈瑚在這兒,一準兒不會這樣的。
林瑞瑾笑着道:“琏二哥,且等一下,聽小弟說句話再決定不遲。”
賈琏知道,這小子雖然年幼,但跟自己大哥一樣,是個賣了自己,自己還得幫着數錢的主,這會兒就是看在姑姑的面上,也不會坑自己的,所以問道:“表弟有何高見,但說無妨。”
林瑞瑾把玩着手上的戒指道:“據說薛家私下裏負責做皇上的耳朵,收集情報送到皇上跟前兒,想來也是有不少可用的人的。”
賈敏一聽坐直身子,要說什麽,被林海攔下來,林海輕輕地搖搖頭,示意她聽完兒子的話。
賈琏瞪大眼睛道:“瑾哥兒,我聽大哥是說過一嘴,這薛家應該是江南這邊兒暗衛地點兒,但是,這個可不是咱們家能沾手的,你可別想不開!”
林瑞瑾又好笑又好氣:“我沒事兒惦記薛家暗衛做什麽,又不是吃飽了撐的!”聞言,賈敏和賈琏都松了一口氣。
賈琏抱怨道:“那好不好的,你提這個做什麽,他家就是有暗衛,那薛霸王也不是個能挺起家業的,皇上怕是得從新選個點子,薛家不足為據。”
林瑞瑾搖頭道:“薛家家主是個有能力又有手段的,怕是早就有了防備,否則也不會任薛王氏把兒子給養廢了,怕是以防徹底做了王家的槍。”
“不過,這些跟我們沒有關系,我要說的是,薛家既然有這樣的人,那麽,去甄家把你們家簽的那份契書拿回來,也不是什麽難事了。”
“想來,為了兒子,薛王氏是願意動用一下關系,換取你作為中間人,給林大人引薦的。”
賈琏眼睛都瞪大了,原來自己頭疼地事情,可以這麽輕易地就解決?
林瑞瑾繼續道:“琏二哥若是決定了,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我和姐姐在雞鳴寺裏,聽說甄大人今天在檢查進貢的絲綢,怕是得明日才回。”
賈琏就算是再随賈赦的憨直,那也畢竟是賈瑚從小帶大的,言傳身教,多多少少也是受了影響的,立即聞歌知雅意。
起身,賈琏行禮道:“姑姑,姑父,侄兒先家去一下,明早再過來給姑姑和姑父請安!”又對黛玉和林瑞瑾道:“明日表哥過來,給你們帶好吃的啊!”
林瑞瑾道:“琏表哥,這邊兒雖然是表哥的老家,但表哥終究不是這邊長大的,就讓六安和信陽暫時給表哥當個跑腿兒的吧。”
賈琏一拱手道:“多謝地話就不說了,哥哥領情了。”說完就先帶着王善保離開了。
林瑞瑾又輕點了兩下戒指,戒指緊了一下,表示明白主人的意思,再看戒指,好像沒有什麽變化,卻又好似缺了點兒什麽。
賈家老宅,賈琏進了屋,一雙桃花眼,見人三分笑,對着薛姨媽一拱手道:“聽說二嬸家的姨媽和表妹來了,賈琏事先不知,怠慢之處還請原諒則個。”
薛姨媽趕緊道:“都是一家骨肉親,原本就該多走動走動,親香親香的,只是這次來,姨媽是為了家裏你那不省心的表兄弟,他是個實心眼兒的,這不小心得罪......”
後面的話,因為寶釵拉他衣角給咽了回去,這才想起寶釵之前交代她,林家和賈家大房一脈關系匪淺,萬不能在賈琏跟前兒說林家的不是。
賈琏因為自己有個不省心的爹,當即明白,這個薛姨媽大約是跟自家爹爹一樣不着調的,只是,他容忍自己爹不着調,換到薛姨媽這裏就只覺得蠢了。
薛寶釵接了話頭說道:“爹爹身體不好,媽媽又總是嬌慣着哥哥,縱得哥哥不知天高地厚,很是不成器。”
“總算他還有些運到,這次是惹了親戚家的兄弟,這要是真得罪了貴人,非扒了他一層皮不可!”
“只是如今爹爹去了,母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想着哥哥也得到了教訓,以後萬不敢這般行事癫狂的,就想着帶回去讓母親安心,然後再抽他一頓,讓他知道山高水長。”
薛姨媽雖然不喜歡自己的兒子被女兒這麽說,但也知道女兒是為了兒子好,就點頭道:“很是,很是,還望侄兒能幫着給林家帶個話,也好親戚間多走動走動。”
賈琏笑道:“既然都是親戚,有誤會自然是解開就好了,一家子親戚,哪有什麽隔夜仇,等我忙完了手裏的事情,帶着姨媽和表妹去姑姑家請個安,應該也就沒事兒了。”
薛姨媽一聽,也顧不得薛寶釵給她使眼色,直接說道:“你蟠兄弟現在還在牢裏受罪,咱們還是先把你兄弟帶回來吧?”
得了,賈琏明白,這怕才是自己老爹的親妹子,自家姑姑可能是抱錯了!
面上,賈琏不動聲色地淡笑道:“都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我賈家也是亂糟糟地,這不處理好,賈琏哪有顏面去見姑姑?還不讓表弟和表妹笑掉大牙?”
薛寶釵拉了拉薛姨媽的袖子,但這會兒薛姨媽哪裏還能顧得上薛寶釵,直接甩了袖子皺眉道:“那是你親哥哥!”
說完,也不看寶釵白了地臉色,對賈琏道:“琏哥兒也不是外人,咱們這都是實在親戚,你怎麽忍心你兄弟遭那份兒罪?有什麽事兒,你不能等回來再說?”
“你蟠兄弟回來,姨媽這裏保準不叫你吃虧,給你一準兒備上厚禮!”
賈琏但笑不語,把玩着茶杯也不喝,看着倒像是端茶送客了。
薛寶釵強壓下心中的委屈說道:“也不知道琏二哥這邊兒的事兒,薛家可能幫上忙?親戚裏道,但凡薛家能幫上的,定全力以赴!”
聞言,賈琏的桃花眼這才有了真實地笑意:“薛家表妹爽快,按理來說,這家醜不可外揚,我是不該拿來表妹和姨媽這邊兒說嘴的。”
“只是,一來像姨媽和表妹說的,咱們都是實在親戚,沒有那麽多避諱。”
“再有,這事情也和薛家有關,還真得勞煩薛家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