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史氏聽到王夫人的咒罵,直接推翻藥碗,一個巴掌乎在了王夫人的臉上,怒罵道:“你個敗家的婆娘,要不是你挑唆政兒,政兒哪裏會對自己的外甥看不過眼兒?”
說着說着,史氏大哭:“我可憐的敏兒,在家的時候,你這個做嫂子的就看不慣小姑子,處處為難她。”
“她出門子了,你也不放過,還做了手腳,差點兒讓敏兒成了林家的罪人,便是到了現在,都已經下一輩兒了,你還是放不下,你王家姑娘怎麽就這麽狠毒?”
見史氏還要說什麽,賈赦有些奇怪地問道:“老太太,您這都知道王氏對敏妹子幹了什麽,怎麽還一直縱容着?”
“你要是早點兒給上了規矩,她還能敢幹出這些事兒?你這會兒再翻出這些,還有什麽用?還是,你打算讓賈老二休妻?”
“這倒是行,王家的人,真是又狠有毒,再加上王家女,大字兒不識一籮筐,還給自己臉上貼金,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
“我呸!我算是明白了,老祖宗說的,娶妻不賢,遺禍三代是什麽意思了,你看看張氏,看看張氏生的瑚哥兒和琏哥兒。”
“你再看看王氏,以及王氏生出的子女,賈珠小肚雞腸把自己活活憋死了,賈元春也是滿肚子算計,一心攀高枝,還有賈寶玉,那就是個沒用的小纨绔,也就你和王氏當個寶罷了。”
賈赦說的開心,賈瑚直扶額,但這會兒攔着也沒用了,索性讓他說個痛快得了。
史氏被氣得直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直到賈赦說了賈寶玉,這就戳了史氏的肺管子了,當即一個瓷枕砸向賈赦。
嘴裏還罵道:“你說就說,寶玉礙到你什麽了?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跟這些有什麽關系?”
“說到纨绔,有誰比你還纨绔的?老大不小的年紀,正事沒有,一天到晚,就知道尋花問柳!”
賈瑚早就防着老太太對自己爹動手,畢竟,老太太愛拿大房當出氣筒,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所以,一看老太太去抽瓷枕,賈瑚就趕緊往後拽賈赦。
不過,賈母年老體弱,又剛剛受到刺激暈倒,這會兒是真沒有力氣,瓷枕甩出去不遠就落地了,啪啦一下碎了一地。
賈琏嘀咕了一聲:“老爹也是,難怪不讨老太太喜歡,這不是指着和尚罵賊禿嗎?也不想想他跟二叔。”
賈瑚瞪了身後的賈琏一眼,讓他閉嘴,索性屋裏鬧哄哄地,也沒人聽到他嘀咕什麽,不過,賈琏從小就是被賈瑚帶大的,一看他哥瞪眼,就趕緊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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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夥又是揉胸又是抹背的,老太太緩過勁兒來,又哭道:“我可憐的敏兒啊,我這可憐的外孫兒啊,都是王氏這敗家娘們兒攪家精給攪合的,一家人都不認一家人了。”
指着賈瑚道:“去,瑚哥兒快點兒去把你表弟和表妹接過來,我老婆子當面兒給他們賠不是,可不能自家人生分了。”
賈赦看着地上瓷枕的碎片心有餘悸,這要是砸在他腦袋上,那後果,賈赦心寒道:“可拉倒吧,你要真有那份兒心,就消停兩天,少折騰兩下,大家就感激你了。”
“外甥這回出事兒,沒有你默許,就假正經那德行,能指使動誰?這會兒整出這出,還打算拿輩分逼人家倆孩子吃虧是咋的?”
“人家姓林不姓賈,敏妹子嫁到林家那就是林家人,你不為敏妹子着想,不去幫忙,也別拖後腿,讓妹夫氣急了,把妹妹送回來你就高興了?”
說完,對大房的人一揮手道:“你們願意咋折騰自己折騰去,我們大房可不跟着參合,都分宗了,個人過個人的日子。”
“你把賈老二死皮賴臉的留在府裏,礙于孝道,還有我爹臨終時的承諾,我也認了,但也別把我當傻子用。”
“以前傻,你們牽馬我拔橛子,吃的虧我也認了,但我兒子可不能再被你們坑了。”
說完就當先往外走,大房人都跟着賈赦離開了,至于捶床的老太太,沒聽太後懿旨,為母不慈嗎?
出了賈母院子,一家人回了榮禧堂,賈瑚翹大拇指道:“老爹今兒這說的真棒!”
賈赦有些得意地說道:“老子天天琢磨戲折子,你以為是扯淡那?”
賈瑚嘴角一抽,賈琏卻狗腿地道:“老爹,您還別說,最近的故事寫得确實吸引人,我還尋思着,我哥這麽忙,咋還有心思給你們寫故事呢,你們現在這水平都不亞于狀元郎了。”
賈赦被賈琏的一通彩虹屁吹得飄飄然,然後拿出一疊子銀票往手上砸了砸道:“看着沒?這是上個月老子的分紅。”
說着,還分別給賈瑚和賈琏一人五百兩道:“拿去,男人在外邊兒別扣扣搜搜的讓人笑話!”端的是財大氣粗。
後面的邢氏有點兒不是心思道:“老爺,琮哥兒也大了,再有兩年也該進學了。”
賈赦剛想說進學跟他有什麽關系?賈瑚就笑着說道:“父親這是把剩下的錢都留給小兒子了,端的是偏心。”
說着把剛賈赦給他的銀票收起來之後,又從新拿出兩張銀票道:“母親拿着這些錢,給迎春和琮哥兒做兩身衣裳,母親自己也打扮一下。”
邢氏接過銀票,心裏一暖,她自己只有那點兒減薄的嫁妝,說她眼皮子淺也罷,說她貪財也好,為了自己老有所依,也是為了給琮哥兒攢些家業,邢氏明知道會讓賈赦嫌棄,也替迎春和賈琮道謝之後,收了銀票。
賈琏一看,笑着說道:“我這個做二哥的是個沒本事的,但也不能讓弟弟妹妹戳我的脊梁骨說二哥是個小扣不是,這兩百兩就當是我給他們買糖球的。”
賈赦看了一眼眉開眼笑的邢氏,有些膩歪,直接轉身進了書房,賈瑚和賈琏也跟了過去,這裏是只許他們爺仨進入的,就是灑掃的小厮都不需要呆久了。
邢氏心酸,她知道那裏挂着張氏的畫像,所以賈赦不許外人進入,那裏是他們一家四口的地方。
不過,又一想,自己當年嫁進賈家給賈赦做填房的時候,不就是知道這情況嗎?自己不是認可做個木頭人,換得一大筆聘禮錢,好給弟弟娶妻嗎?
當年自己都已經做好了一輩子守活寡,無兒無女孤苦一生的準備嗎?現在自己有了兒子,兩位繼子自己有本事,也不是難相處的人,這比自己預計的不是好太多了嗎?還有什麽可不知足的?
賈赦進了書房,走到書架處,撩開一紗簾兒,露出裏面的一副人物畫像,裏面的女人長相算不得多美,但氣質很吸引人,這正是賈赦的原配張氏。
此時的賈赦,眼裏只剩思念和悔恨,再也沒有之前的得意,他用帕子仔細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後摸了摸畫上張氏的臉,輕聲呢喃着張氏的閨名。
放下畫布,賈赦用袖子抹了一下眼角,然後把一沓銀票分成了兩份兒遞給賈瑚和賈琏,兄弟倆擺手道:“爹,您留着吧,我們兄弟倆都是有俸祿的。”
賈赦撇嘴不屑道:“就你們掙得那點兒俸祿,說句不好聽的,你們要是真指着那點兒銀子,老婆孩兒早晚都得餓死。”
接着又嘆氣道:“拿着吧,我這兒的東西,早晚都是你們的,只可惜,你們娘活着的時候,我不争氣,沒讓她過上一天好日子。”
“當初我就想啊,你們娘走了,你們要是不争氣,跟我一個德行,那等我死了之前,我就把東西都砸了、毀了,反正也帶不走,不能帶到來世,讓你們娘享受榮華富貴。”
“現在,你們都争氣的很,我找了你們娘的時候,也有牛逼吹,這些東西就當是獎勵你們的。”
賈瑚嘆氣,這好話沒好說,三句半用不上就又掰道了,這要是賈琏不懂事兒點兒,那心裏不知道怎麽難受呢。
哥倆安慰了賈赦一會兒之後,就被賈赦趕出去,讓他們去找自家媳婦兒親香去,別耽誤他跟自己媳婦兒說話。
皇宮裏,林瑞瑾那真跟個普通四歲孩子一樣,撒潑打滾兒耍無賴,反正就是不去上學,他可不願意受那份兒洋罪。
最後康熙無奈了,只能答應,以後他只要能學會,就不用守着規矩讀書一百二十遍,也不用一個字兒寫百遍,但要是成績不行,就得按照規矩來。
林瑞瑾這才算是同意了,又開始撒嬌賣癡地哄着太後高興,老太太就稀罕小孩子,尤其是有別于那些皇子皇孫跟尺子量出來的守規矩的小孩兒,她老人家就吃這一套。
不過太子和太後心疼這小子,還是分別從太後的娘家還有太子妃的娘家找了些孩子,給他配齊了伴讀和哈哈珠子,省得他又挨揍。
康熙看不過眼兒,說了一句慈母多敗兒之後,就将幾個兒子帶回了禦書房繼續辦公,讓他們娘幾個繼續在太後這邊兒哄老太太玩兒。
不過,那些小孩子們倒是真的感謝林瑞瑾,因為他這頓鬧騰,康熙幹脆改了上書房的那些強制的規矩,只要全背下來了,也懂了,字也練得讓上書房的師傅們認可了就行。
禦書房內,康熙問胤禛道:“老四,你們府上的那兩個巫蠱娃娃,你那有什麽頭緒沒有?”
胤禛搖頭道:“現在也不好說,就知道是福晉的奶兄被人控制了,奶嬷嬷不得不替對方做事兒,只是奶嬷嬷趁人不注意,直接吞金自盡,奶嬷嬷的兒子,也在福晉派人過去前,全家被滅口了。”
太子皺眉道:“那奶嬷嬷是烏拉那拉家的家生子吧?被人滅口,費揚古就沒讓人查出些線索?”
胤禛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麽說,太子着急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磨磨蹭蹭的,有什麽好遮掩的?”
康熙也道:“這畢竟是涉及到你的嫡長子,你到現在也就這一個嫡子,都要被人害了,還替誰遮掩什麽?”
“朕也跟你交個實底兒,你這回還真得謝謝瑾哥兒,那是你們府上的貴人,雖然是誤打誤撞,但是欽天監的牛老道跟朕說了,那符咒是真的有用。”
“能吸人福祿不說,還能在福祿被吸幹淨的時候,出現死劫,而瑾哥兒在你府上折騰地那天就是弘晖臨近死劫的期限,也是弘晖福大命大,命不該絕,這才遇上貴人,破了這劫。”
胤禛大驚,後退了兩步幸虧被太子扶助,才沒有摔倒。緩了一會兒,這才虎目含淚地說道:“皇阿瑪,兒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額娘的親子,也不知道這事情是不是被人迷惑了,但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只是,兒子查出跟福晉奶娘每次接觸的是府上烏雅氏的貼身嬷嬷,而每次還都是額娘召見烏雅氏進宮後。”
“另外,烏雅氏的貼身嬷嬷交代,鈕钴祿格格,好像是跟烏雅氏有什麽交易,烏雅氏會讓自己的心腹,每隔一段時間跟鈕钴祿氏接觸一次。”
“至于那些海草,據烏雅氏的貼身嬷嬷交代,是烏雅氏從宮中帶出去的。”
康熙垂眸,冷聲問道:“那貼身嬷嬷還說了什麽?”
胤禛攥緊了手道:“兒子無能,那貼身嬷嬷,就在兒子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接了房頂的瓦,然後用短箭射殺了。”
想了想,他又道:“那人不知為何,似乎與瑾哥兒有仇,似乎就是為了嫁禍瑾哥兒,并且那人該是接觸過瑾哥兒的。”
康熙和太子同時挑眉看過去,康熙問道:“為何這般說?”
胤禛道:“那人用的箭枝,與瑾哥兒一般,是一尺三寸三長,兒子曾經問過,據瑾哥兒說,等他能用三尺三寸三的箭枝的時候,他的弓箭就定型了。”
“另外,這箭枝是用黃金參着生鐵打造的,乍一看,跟瑾哥兒的箭枝一樣,迎着陽光就青黑中透着金光,但瑾哥兒也說過,他的箭,是金精和隕鐵煉制的,一根兒都丢不起,兩支箭只要上手摸過的,就會發現重量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