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幼年舊事上心頭
慕威瀾果然親自找來了。
慕辭一臉局促地站在村口,看着一身風塵仆仆,但絲毫沒有消減銳氣的男人,不由在他淩厲的目光中垂下了頭。
“阿辭!”慕威瀾的聲音帶着粗狂,看着站在村口迎風而立瘦削的少女,眼裏劃過一絲心疼,深沉的父愛在這個男人身上隐藏地更深了。
慕辭見他身形挺拔,嗯,或者說是魁梧高大,簡直跟她心目中的形象沒有一絲偏差。慕威瀾利落地翻身下馬,一身還未換去的铠甲因着他的動作而“咵咵”作響,三步并兩步就走到了慕辭跟前。
慕辭在他驚訝的眼神盈盈福身,說:“爹爹。”一瞬間,慕威瀾的臉色就變成了狂喜,不過仍舊還是不敢相信一樣,一雙因為常年帶兵又在風寒之地顯得比同齡人更加蒼老的大手顫顫巍巍地握住了慕辭的小手,哆嗦着嘴唇問到:“阿辭,是你剛才在說話嗎?”
慕辭對上他現在泛着淚光的老眼,堅定地點點頭。
慕威瀾頓時老淚衆橫,再也不見剛才的淩厲之勢,現在的他,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父親,“蒼天有眼,我的小阿辭終于能說話了。”
慕威瀾說不清現在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對于這個唯一的小女兒,他一直心懷愧疚,就連每年團圓時分,他都不敢回京城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害怕面對自己這個從前羸弱的小女兒。若不是因為他當年的莽撞和沖動,也不會害的原本活潑愛動的小姑娘變得唯唯諾諾,不愛見人。
當年,身為一朝将軍,炙手可熱的他,跟着唐桑苑本就是從小的青梅竹馬,是京城傳頌的一段佳話。那個時候,慕辭才出生不久,他跟着唐桑苑吵了一架,心情不好就跟着平常不怎麽來往的同僚出去喝了酒,本來就煩躁,借酒消愁,沒多久就醉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枕邊多了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卻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頓時就慌了。雖然是吵架,但是他決計沒有想過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傷害唐桑苑。
但是,偏偏,這女子是青樓裏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慕威瀾看着床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只好皺着眉頭将她帶回了家。
自然,他突然從外面帶回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是唐桑苑萬萬沒有想到的,看見自己夫人立馬就紅了的眼眶,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自己犯的錯他自己到自己是有多麽混賬,無顏見人,于是背過身默默離開了。
本想着好好跟着唐桑苑解釋,但是第二天就接到了聖旨,讓他立馬趕赴邊關。這旨意來的緊急,他下朝連家門都沒有踏進,就奔赴了邊塞。
被留下的女子被唐桑苑擡上做了姨娘,本以為這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不料,這青樓出來的女子并不是一個省油的燈。本就是設計攀上了慕威瀾這樣體面的大人物,還是用盡了手段,卻第二天就被撂在了這個沒有男主人的将軍府,上面還有這正妻管着。思來想去,就懂了歪念,那碗摻和着毒藥的參湯本來是端給唐桑苑的,卻被在一旁玩耍的慕辭淘氣地當做解渴的水喝了一小口,小孩子身體本來就脆弱,一下子就吐了白沫,吓得整個将軍府的人都變了臉色。
太醫來的時候,當時年幼的慕辭已經處于半昏迷狀态了,病情好得七七八八的時候,嗓子燒壞地很重,一說話,就像尖銳之物在地上摩擦,難聽極了。小孩子敏感,看着周圍的人的表情,就更加不願意說話了,就像一個啞巴一樣安靜地存在,後來,等唐桑苑疑惑的時候,發現她已經不會說話了。
慕威瀾知道,這都是自己一手造的孽,雖然那女子早已經被處死,但是,這傷痛終究是留了下來。今天,在得知慕辭能說話時,他的感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是慕辭第一次見到慕威瀾,開始還有點畏懼,但是現在這樣,雖然她對他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心裏還是狠狠地觸動了,或許這就是血脈相連的關系吧。
“你娘來信我才知道你這個小丫頭竟然跑到這裏來了!”慕威瀾是一個人來的,邊說邊跟着慕辭向村子裏面走進去,慕辭走在一旁,只好埋頭不語,嗯,這樣的情況她還能說什麽,再怎麽說都是自己不對。
“你娘那邊我先瞞下了,不然她又在京城一個人着急。”慕威瀾見她不說話,接着說到。
慕辭擡眉,像個孩子一樣地笑了。慕威瀾走進就看見了站在院落門口的穆顯,顯示一瞬間的驚愕,然後抱劍行禮,“王爺。”
穆顯一擡手,“慕将軍。”
慕威瀾挺直了腰杆,目光在慕辭和穆顯的身上逡巡,來來回回了好幾轉,然後,這才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阿辭。”慕威瀾走進屋裏就叫到慕辭的名字,然後擡手示意其他人都退出去。頓時,只剩下了兩父女在屋裏。
慕辭走到慕威瀾身邊,替他倒了一杯熱水。
“阿辭,多的我們就不說了,這次我趕過來就是來接你過去的。至于你跟王爺之前發生過什麽我就不追究了,但是,現在我來了,你就得聽我的。”慕威瀾的話很是堅決強硬,容不得慕辭說一個不字。
不過,慕辭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乖巧地應下聲。
慕威瀾見她這樣聽話,不由微微嘆氣。“阿辭,你莫怪爹爹。”說着,慕威瀾的聲音就一下子低沉了下去,“同為官僚,我也很敬佩他。但是,他不僅僅是一個鎮守邊關的将軍,更是身份尊貴的皇族。雖然我不常在朝廷,但是也明白,這牽扯到皇族的事情,我們還是遠離的好。”
慕辭立在一邊,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其實,她曾經都考慮過這些問題,但是,人的感情之所以稱之為感情而不是理智,正是因為它脫離了理智的掌控,變得不由自主。
慕辭其實也想過她現在跟穆顯是什麽關系呢?不過沒有頭緒,既然這樣,又何必杞人憂天。是你的自然最後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麽争取都不會真正屬于自己。慕辭一向信奉此道。
慕辭準備離開了,漠北的慕府都沒有回去,就跟着慕威瀾上路了。她沒有告訴穆顯,既然選擇順其自然,又何必多此一舉。她以為穆顯不知道,而真正不知道的人是她。
穆顯一身黑衣站在高處,看着慢慢遠去的人影,唇角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王爺?”站在他身後的正是秦醉。
直到慕辭他們一行人的身影完全不見,穆顯這才收回了目光,對着身後的男人說:“你跟上去,保護她。”
秦醉抱拳應聲,然後就踏着輕功追了上前。
穆顯的視線不知放在了何處,男人的背影在廣闊的天地間,有些茕茕孑立的味道。
慕辭到了邊塞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了。慕威瀾的府邸上上下下沒個女眷,就連竈房裏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進了門,慕威瀾才覺得有些不妥,在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都面不改色的男人現在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暈,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阿辭,等一會兒,爹去請幾個人過來照顧你。”
慕辭心裏“噗”的一下笑了,但是面上還是一派平靜,她這個爹的萌點還真的是別人身上找不到的呢。
“爹爹不用麻煩,離開京城前,娘親就給我準備了好幾個小丫頭,明天她們就應該到了,所以就別跑了。”
慕威瀾摸着後腦勺嘿嘿一笑,瞬間,原本高大威猛的大将軍在慕辭心裏的形象就垮塌了,在女兒面前,怎麽都還是一個莽撞又直白的父親啊。
竹冬很快就收拾好了一切,慕辭就住進了最裏面的小院。
傍晚時分,慕辭見到了自己的二哥,慕梓憶。相比慕梓利,他更肖像慕威瀾。他們三兄妹,慕梓利是綜合了慕威瀾和唐桑苑兩人的特征,而慕梓憶和慕辭就分別遺傳了慕威瀾和唐桑苑了。
“二哥。”慕辭看見他,首先打了招呼。
慕梓憶在軍營的時候就聽慕威瀾說了慕辭的嗓子已經好了,現在也不覺驚訝,只是微微點頭,沒有慕辭想象中的熱絡。
本來還覺得自己這個二哥是不是不喜歡自己,但是等到吃飯的時候,發現就連對着慕威瀾他都很少說話,慕辭就知道原來他并不是針對自己啊。
邊塞的風景是慕辭沒有見過的,不同于漠北那片土地。怎麽形容呢,這裏就是草原,地勢平坦,綠草茵茵。
一陣風吹來,帶來了一陣清香,慕辭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嗅着大自然的味道,嗯,是春天來了呢。
“好聞嗎?”陌生的聲音讓慕辭倏地一下警醒地睜開了眼睛。回頭一看,跟着她一起出來的未海已經倒在了地上,眼中驚疑未定。
慕辭眼裏有些怒氣,“閣下是對我有什麽仇怨嗎?這樣做是何意?”
她沒有看見眼前這個邪魅的男子眼裏濃濃的詫異,開口問:“小啞巴,你會說話了?”郁笙很驚訝,時隔幾月,果然人都在改變啊。
慕辭一驚,然後心裏有些惱怒,不過從小的修養還是沒有讓她伸出手指指着對方說話,而是平淡地問:“這位公子,請問我們之前認識嗎?”
郁笙聽到她的問話,抱着胸前的雙手緊了緊,心裏有些不快 ,這個小啞巴,竟然把自己忘了嗎?他可是一直都惦記着她呢。
“跟我走。”他說了這三個字。
慕辭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再向前走遠一點,就看得見慕威瀾他們的駐地了。不過,郁笙顯然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大步上前,一個漂亮的摟腰,就把她圈在了自己懷裏,慕辭想掙紮,郁笙擡起左手豎起一根中指抵在她柔軟的唇邊,貼着她的耳際耳語:“噓,小啞巴,我們還是不要驚動太多人,不然,你的小侍女可就糟了。”
見懷裏的人停止了掙紮,郁笙勾起一個絢爛的笑容,然後足尖輕點,抱着慕辭就消失在了這個廣闊的草原上。
作者有話要說: 唔,原和問一下咯,現在這個标題和封面對泥萌是不是木有萌點呀?
萌點,萌點,萌點,萌點,小天使回答我一下呗,麽麽噠~
我好決定要不要換一個封面或者題目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