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無一人。他們沿着過道漸漸走近舞臺。人偶們差不多都是齊膝的高度,由異常精巧的機關控制着,按照既定的軌跡做出種種動作。幕後不知名的地方放着音樂。雖然沒有放映人也沒有觀衆,它們卻一直在運作。這座名為因俱夜的劇場上演着永遠的獨幕劇。

山治和羅走到舞臺近前,仔細觀察着正在上演的劇目。

“如果能有什麽線索……八成就是這幕劇了吧?”金發男人試圖弄懂它們到底在演什麽。

“是講一個闖入異界的少年如何回去的事情。”

兩個人同時回過頭。說出這句話的,是站在舞臺邊緣,一個身着燕尾服,手捧書冊的木偶。兩人走到木偶面前打量它。不知道這家夥是真的在和自己說話,還是像那些音樂一樣,只是個不斷重播的聲音。

“我是有生命的,但離死也不遠了。”它向他們鞠躬,木偶的關節并不靈活,做出動作的時候甚至有些僵硬,“來自外界的人們喲,紅磨坊裏有一座鐘,你們必須在12點的鐘聲敲響前離開憂達安迦,否則也會變成和我們一樣。”

金發男人大吃一驚。“你們?還有舞臺上的人偶,你們都是不小心進來的人嗎?”

“所有的人偶都是曾經的人類。等待我們的只有死亡,每增加一名亡者,教堂附近的山上就會多出一座新的十字墳。你該知道了,曾有多少人葬送在這裏。”

“紅磨坊在哪?”羅擰起眉來,看樣子想回去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葉泰河的上游。在我身後的布景就是紅磨坊。故事講的是誤入異界的少年來到紅磨坊,被舞女泰莎莉搭救,最終回去的故事。”人偶恭敬有禮地回答。

不等它再說什麽,醫生拖住山治的手腕就将他向外帶。“我們走,希望時間還來得及。”

鬼知道已經在這地方耽擱了多久,萬一真的如那家夥所說的,沒有在12點之前離開就會變成這地方的人偶,那就麻煩大了。必須盡快趕到指示的紅磨坊,如果推斷無誤的話,歌劇院中的線索正是指向那座磨坊。

“诶?等等……”金發男人回身匆匆向人偶道了聲謝就被羅拽走了。

醫生知道他們現在深入的是由另一種力量構築并掌控的異界,想在這裏生存就必須遵從它制定的規則。自己的能力便是構築空間的寫照,進入的人當然可以胡鬧,但絕不能超越自己設定的限度。如果能在遵從規則的條件下離開是最安全的,否則就要考慮非常手段了。至少在此時此刻,他還不打算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但這并不意味着他不會。

“祝你們好運。一旦進來便會失去所有的自由,異界是阿伊羅尼的花園,它可以改變一切,它是無上的神明。它已經做出了改變,你們無法逃離了。你們只能前往憂達安迦之後的第二重異界,那異界名為……”站在舞臺邊緣的木偶機械地轉身面對舞臺。

“——雍瓦辛哈。”

[10.紅磨坊的舞女]

在這附近唯一的一條河就是人偶所說的葉泰河。天色早已入夜,誰也說不好距離午夜還有多少時間,羅和山治只能盡可能迅速地行動。

将下未下的雨似乎最終也沒有落下的意思,烏雲在不知不覺間翻湧開,露出一小塊明澄的星空。河水安靜地流淌,轉過一個河彎,一架巨大的水車赫然矗立在白瓷般的月色中。醫生和廚子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找到了肯定。距離水車數十米處那幢透出暖光的建築應該就是他們的目的地——紅磨坊。

走近那幢建築,能夠聽見屋子裏隐約傳來的歡快音樂。木門上方懸着一塊厚實的門牌,花體字寫出的「RED」證實了他們的猜想。醫生率先推門走了進去,和想象中的一樣,這幢建築也空無一人。

空無一人,但有許多精致的人偶。

不足膝蓋高度的各式人偶在磨坊中跳着熱熱鬧鬧的集體舞。而且她們都是非常漂亮的女性人偶,雖然衣飾并不像劇院裏的演員那樣華麗,但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更加開心。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裏的人偶好似擁有更多的自由。它們聽到門的響動,紛紛停下動作回過頭。

“是新人嗎?”

“不,我想不是。看,他們還擁有自己的身體。”

金發男人在距自己最近的那具穿着漂亮紅裙的人偶前小心翼翼地單膝跪下,柔聲開口。“我們是不小心闖進異界來的。能不能告訴我們要怎麽才能回去,這位美麗的Lady?”

“距離午夜還有多長時間?”醫生環顧四周,尋找着歌劇院中的人偶所說的鐘。

“在閣樓上,”美麗的人偶友好地為他指出一個方向,“你們必須在子夜的鐘聲敲響前離開這裏,不然就永遠都不用回去了。你們還有時間。至于如何回去,只能靠泰莎莉了。”

兩人立刻順着臺階趕到閣樓。剛一踏上地板他們就見到了那座矗立在房間正中央的鐘。深棕色的沉木鑄成将近兩人高的巨大鐘身,式樣古樸威嚴。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能讓人察覺到,這是件十分重要的道具。他們最關心的是那黯金色的表盤上的時針與分針,此刻顯示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

“還有二十分鐘。”羅微微舒了一口氣,但願這些時間夠用,他們能在午夜到來前離開。

“是兩個人……”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們背後響起。

一位人偶站在閣樓的陰影中,因為沒有呼吸與心跳,所以在她開口之前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見他們回過頭,人偶這才向前走了幾步離開陰影。它頭戴尖頂的黑色帽子,身上穿着一襲同樣黑色的長袍,這樣的裝束在所有人偶中都算是奇怪的,與其說是舞女,不如說更像是女巫。

“別怪我事先沒有警告過你們——兩個人的話,憂達安迦可能會被改動。”

醫生擰起眉來。“這是什麽意思?”

他感到自己最擔憂的事情正在發生,自己和黑足屋并不能像想象中那樣順利返回。但這只是「很可能」,只是一種「感覺」。

人偶再不看他們,而是獨自陷入沉思。“你們是我們苦苦等待的迦樓衆嗎?還是和所有人一樣,只是阿伊羅尼手中的浮陀?”

山治和羅對視一眼,不知道這些話都是什麽意思。

“不過,不是有人出去過嗎?”金發男人想了想,“我是說,如果那個劇場裏演的事情是真的話……”

“大部分是真的,只有少數是捏造,”人偶淡淡接下他的話,“我就是劇中的泰莎莉。”

紅磨坊的舞女。

“如果那是真的,你還知道些什麽?為什麽說兩個人的話就可能會改變?會怎麽改變?”羅踏上前一步,聲音有些危險地沉下去。

“你們現在必須作出決定,是否接受我們的祝祈離開這個地方,否則就會變得像我們一樣。那些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泰莎莉領頭走下臺階,“因為你們沒有時間了。”

[11.午夜十二點的鐘聲]

紅磨坊中響起祝祈的奇妙歌聲,羅和山治曾經聽到過,就是□□時候聽到的那種歌聲。人偶們的聲音悠長空靈,神聖美妙,光是聽到的那刻就能将眼前一切與美好聯系在一起。

人偶們将兩個人圍在中間,齊聲唱起這種奇妙的歌。這應該也屬于法事的一種,并且可以肯定的是在憂達安迦,它們的祝祈是十分靈驗的。像是有無盡的力量從歌聲中注入身體,羅和山治猛然發現,自己似乎能夠感受到四周更多的東西,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在身體中翻湧,不斷變化着……與此同時,他們的身體都開始發出光芒。不光是他們兩人,連帶周圍的人偶們,還有整幢建築,都在發出微明的光。

泰莎莉并沒有加入。它獨自站在最遠的角落中,頭顱正對着紅磨坊中央的兩人,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如果不離開就會變成木偶死在這裏,所以那兩個人必須走。它能感覺到憂達安迦已經變了,雖然那種變化沒辦法描述也沒辦法确知,但它隐約感受到,這兩個人将踏上一條和自己所知截然不同的路。

羅和山治靜靜等待着。時間在祝祈之中一分一秒地度過。如果順利,他們将會直接返回IRONY,等解決了草帽屋的問題就可以離開了。

歌聲優雅地飄散,紅磨坊中的光芒愈發明亮。泰莎莉注視着眼前的場景,從心底升起的不安感覺愈發強烈。在光芒達到最亮的那刻,樓上的座鐘毫無預兆地敲響了,子夜終于降臨!

那個黑發男人的視線如一道鋒銳的刃破開空氣直直投向身着黑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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