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王赫的背叛
我回到自己房間,發現房間裏面很亂,似乎被人翻過。
我來到床邊,掀開枕頭——
戒指不見了!
唯一的線索就這樣不見了!
我跑去找王赫。
王赫說:“這麽急,有事嗎?”
我說:“我去找王師伯的這段時間裏,有沒有人進我的房間?”。
王赫說:“不知道,我跟你說完話之後就進房間躺下睡午覺了。”
我說:“這下慘了!剛剛有人進了我的房間,把我從後山上揀到的戒指偷走了!”
王赫說:“是嗎?可我沒聽見什麽異常的聲響啊。”
我沮喪地說:“唯一的線索也沒了,恐怕是找不到那個可惡的家夥了!”。
王赫說:“你剛才說你有事要找王師伯,什麽事?”
我說:“我去找他治傷,昨天晚上我被毒蟲咬了一口。”
王赫問:“哪裏被咬了?”
我說:“這裏——”
我撩起褲腿給他看,然後接着說:“王師伯說明天就能消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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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赫說:“昨天晚上我給送燈籠的時候就提醒過你,小心別讓毒蟲給咬了,真沒想到你忘得這麽快。”
我說:“那只蟲子是趁我沉思的時候偷偷爬到我的腿上的。”
王赫說:“你不專心看守後山,沉思什麽,那只蟲子不咬你咬誰啊?”
我說:“拜托,要熬一個晚上啊,能不想點兒別的嗎?”
王赫說:“對了,今天一上午都沒見到師父和王師伯,丁亮說師父好像跟王師伯吵起來了。”
我說:“我見到王師伯的時候,他正在收拾東西,要離開南城派。”
王赫問:“他要去哪兒?”
我說:“他說要去闖闖江湖。”
王赫又問:“他已經走了嗎?”
我說:“走了,剛給我上完藥就走了,他似乎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南城派了。咱們還是談談如何把昨天晚上那個上後山的家夥找出來吧,不然我連覺也睡不好。”
王赫問:“可是你揀到的戒指已經丢了,要怎麽找啊?”
我說:“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家夥找出來。”
王赫問:“你再想想,那人還有什麽特征?”
我說:“我什麽也沒看見,當我轉身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我身後,然後我就昏過去了。”
王赫問:“就沒有其它可疑的地方?”
我說:“沒了……”
王赫說:“這就難辦了,我們又不能再回到後山上尋找證據。”
我問:“你有沒有懷疑過誰?”
王赫說:“沒有,我還是不要随便懷疑別人了。”
我說:“那好,我先回房收拾一下,房間被那個家夥翻亂了。”
王赫問:“需要我幫忙嗎?”
我說:“不用了——哦,對了,下午你見了師父,告訴他,王師伯讓我休息一天,今天我就不去練功了。”
王赫說:“好。”然後送我出門。
回到自己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我房間裏的東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我在床上躺下,想再睡一會兒,難得可以一天不用去練功。
我把被子蓋在身上,這時我發現被子上面沾了一片很小的雞毛。
南城派已經很多年沒有養過雞,飯堂的老師傅也從不來不去京城買雞——這片雞毛是從哪兒飄來的?
我捏起雞毛,放在嘴邊輕輕一吹,雞毛飛去出,飄在半空,好久才落在地上。
我躺在床上,一直在想,從我去找王師伯到回房發現戒指不見了,這段時間并不長,可以肯定的是,那人一定是南城派的人。可是,任何南城派的人都有可能趁我不在的時候進入我的房間,因為當時急着去找王師伯,沒來得及把門鎖上。
偷戒指的人肯定是在後山上打昏我的人,那枚戒指掂量一下還挺沉的,應該值幾箱銀子吧,所以那人才會冒險進我房間把它偷回去。
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師父?如果那人再出手,我們還可以提早防範……
可是師父說過,如果我守不住後山,他就要把我逐出師門,所以還是別告訴師父了。
可是如果不告訴師父,萬一那個家夥再……
不知不覺睡着了,直到傍晚才醒來,覺得肚子好餓。
從清晨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
我去飯堂,經過練功的院子,已經沒有人,應該都去吃晚飯了。
走進飯堂,有些人在吃飯,有些人在吐飯,有些人在聊天。
我聽見王赫在喊我:“韓立,這裏!”
我在他對面坐下,說:“怎麽就你一個人,丁亮去哪兒了?”
王赫說:“我也沒找到他,天知道他去哪兒了。”
我說:“哦。”
老師傅端來飯菜給我,然後問我:“你怎麽現在才來?”
我說:“我腿受傷了,今天睡了一下午,剛醒。”
老師傅又問:“丁亮還來不來,不來的話,我們可要滅爐子了。”
我說:“滅了爐子吧,他活該吃冷飯。”
老師傅走後,王赫對我說:“你的腿好些了嗎?”
我說:“好多了,已經不疼了。”
王赫說:“我告訴師父你昨天晚上被蟲子咬了,師父很擔心你啊。他雖然經常罵你,其實心裏還是很關心你的,你以後千萬別讓他再失望了。”
我小聲說:“如果師父知道了我沒有守住後山……”
王赫也壓低了聲音說:“所以我們一定要
在師父知道你沒守住後山之前把那個打昏你的人找出來。”
我說:“是啊,是啊。最近我總犯錯,如果他又知道我沒守住後山,一定會把我踢出南城派的。”
王赫說:“你真的不想離開南城派嗎?”
我說:“當然不想,除了南城派我還能去哪兒?”
王赫說:“其實總憋在南城派裏也未必是件好事,世界這麽大,還有很多事是咱沒見過的。師父讓我們練好功夫,也是為了讓咱走上江湖之後,能夠混得好一些,起碼不至于餓肚子。”
我說:“我還是比較喜歡安定一些的生活。”
王赫說:“可是你在南城派的生活也不怎麽安定吧。”
我說:“沒關系,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王赫又悄悄對我說:“萬一咱找不到在後山打昏你的那個人,以後你打算怎麽辦?”
我說:“沒想過,走一步看一步吧。”
離開飯堂時,天已經完全黑了。
今天算是過去了,至少今天我還在南城派,今晚我還是有地方可以睡的,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吧,先睡個好覺。
第二天清晨,我和王赫一起去吃早飯。昨天我幾乎睡了一天,所以我今天才能這麽早起床,而王赫每天都是這麽早起床。
我們剛吃幾口,丁亮竟然來了,他在我們旁邊坐下。
我說:“真是難得,咱仨又一次湊在一起吃早飯了。丁亮,你今天怎麽也起這麽早?”
丁亮說:“昨天練功的時候我就開始犯困,沒吃晚飯就直接去睡覺了。”
我說:“怪不得昨天吃晚飯的時候沒有見到你。”
丁亮問我:“你怎麽也起這麽早?”
我說:“昨天我睡多了,今天就有精神了。”
飯堂裏只有我們三個人,其它弟子都還沒起床。門外的天空還隐約有些灰色。
在後山發生的事情,我和王赫都沒對丁亮說過,雖然三年前他剛來南城派的時候,我們很快就跟他混熟了,但是直到現在,我們還不能保證他一定不會出賣我們。
丁亮說:“師父說王師伯走了。”
我說:“是啊,昨天王師伯離開了南城派,闖江湖去了。”
丁亮說:“闖江湖去了?看來,我還要當很長一段時間的師父了。”
我沒聽明白丁亮的話,問:“什麽你當師父?”
王赫替他解釋說:“昨天師父讓丁亮教王師伯的徒弟。王師伯的徒弟大多是新來的,丁亮再笨也足夠教他們了。那些武功好而且有江湖經驗的弟子,都去京城尋找花影派弟子了。”
我用力拍丁亮的肩膀,說:“有能耐了啊,都有徒弟啦!”
丁亮說:“別拍啊,在這裏吃飯的很
多都是我徒弟,被他們看見了,我多沒面子!”
我說:“你還要面子啊,看來我可以報仇了。如果你沒給我講鬼故事,昨晚我看守後山的時候就沒那麽難熬了。”
丁亮大笑,說:“你不是說你不怕鬼嗎?”
我說:“你敢笑話我?難道你不怕我當着你徒弟的面踹你幾腳?”
丁亮說:“對不起,大師兄,我不笑了,不笑了。”
我說:“這就對了。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師弟,你必須尊重我,有好吃的一定要先讓給我吃,記住了嗎?”
丁亮說:“記住了,記住了。對了,你們好像還不知道吧?”
我說:“我們不知道什麽?”
丁亮得意地說:“昨天早上我騎着師父的馬去了一趟京城,那馬跑得真是太快啦,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京城了。 ”
我問:“就是師父那匹白馬?”
丁亮說:“沒錯!”
我問:“你去京城幹什麽?”
丁亮說:“昨天早上有人把我叫醒,說師父找我有事。我去找師父,師父說讓我幫他去京城買東西,可以讓我騎着他的白馬去。”
我說:“下次師父再想去京城買東西,告訴我,我去!對了,師父一大早讓你去京城買什麽?”
丁亮說:“他讓我買只雞,師父說他很久沒有喝雞湯了。”
我問:“是你買的……雞?”
丁亮說:“是我買的啊,怎麽了?有什麽不對嗎?”
我突然顫抖起來,因為昨天戒指丢了之後,我發現我被子上沾了一片很小的雞毛,當時我還奇怪,為什麽我房間裏會有雞毛呢。
原來是丁亮進我房間偷走了戒指。
昨天晚上是丁亮在後山山頂上打昏了我!
我起身要離開飯堂,王赫問我:“你要去哪兒?”
我說:“你跟師父說,我的腿還腫着,得再休息一天。”
說完,我離開飯堂,向我的房間跑去。
回到房間,我無力地倒在床上。我想不明白丁亮為什麽要上後山,或許三年前他就是為了某種目的而來南城派的吧!
如果真是他後山打昏了我,那麽平時師父讓我和他比試劍法的時候,他一定是怕暴露自己的武功,所以才假裝輸給我。我摸了摸左胳膊上的劍傷,這是五天前被丁亮砍的——是啊,他砍傷我的那一招根本不是南城派的劍式,這一定是他原本的武功。平時他疏于練功,現在我也終于明白了,原來他來南城派不是為了習得南城派的武功,而是另有其因。
我應該告訴師父,丁亮來南城派是沒有安什麽好心。
可是,師父知道了我沒有守住後山,他會如何處置我?
我仿佛可以看見師父用失
望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想離開南城派!
我該怎麽辦,要不要告訴師父?
我用被子遮住臉,看得見的只有黑暗,越墜越深的黑暗。
也許今天就是我在南城派的最後一天了,我只想好好地在我房間裏面睡最後一個晚上,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不去做。
我聽見有人敲門,掀開被子,此時天已經黑了。
我下床去開門,看見師父站在門外。
難道師父已經知道我沒守住後山了?
師父走進我的房間,後面還跟着王赫和丁亮。
我點亮油燈。
師父說:“王赫說你的腿還沒好,我來看你了。昨天你王師伯生了點兒氣,我怕他給你上錯了藥。你把褲腳卷上去,我看看你腿上的傷口。”
我什麽也沒說。
師父問我:“你怎麽了?”
我說:“沒……沒什麽……”我不敢說出口,我不想離開師父,我不想離開這裏。
師父說:“那種蟲子是真的是很危險的,早知道你這麽粗心,我就不讓你去看守後山了。其實那天我是被你氣胡塗了,你為什麽總是不聽我的話?你王師伯已經離開南城派了,只有他能治好你的腿,看來我還得派人把他找回來……”
我說:“不用了,我的腿已經好了……”
師父問我:“你……你怎麽哭了?”
我絕望地搖搖頭,然後對師父說:“昨天晚上,我……沒有守住後山,有個人上去了。”
師父說:“什麽?”
我說:“我沒有守住後山。”
師父的臉色變了,他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誰上了後山?”
我舉起手,指向王赫,說:“是他——王赫。”
王赫沒有說什麽,只是看着我。
師父說:“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說:“前天晚上,我看守後山的時候,看見鄰院飄來一縷煙,這煙正是王赫放的,是為了引開我。我去了鄰院,他就趁我不在後院,就偷偷上了後山。我也追他到後山山頂,他在那兒把我打昏了。”
師父問王赫:“是這樣嗎,王赫?”
王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說:“沒錯,是我。”
他承認了。
我多麽希望他說,不是他,不是他上了後山,不是他打昏了我。
可是,他承認了。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
丁亮說:“不可能是王赫,你一定是搞錯了!”
我說:“我不會搞錯的。”
丁亮問:“你有什麽證據,證明就是王赫上了後山?”
我說:“那天晚上,在後山山頂,那人是用拳打昏了我。王赫的拳法在衆弟子中是最高強的
,所以在南城派裏,除了王赫、師父和王師伯,一定再沒有人可以那麽輕易地把我打昏。”
丁亮問:“這樣你就确定是王赫了嗎?”
我說:“我被打昏之後,天快亮的時才醒過來,發現那人丢了一枚戒指在我身旁。我下了後山,直接就去找王赫了。那時天已經亮了,我敲了王赫房門之後才突然想到,那時王赫應該已經去飯堂吃早飯了。我轉身要走,他開了門,讓我進去。你也應該知道,王赫一向是很早就起床的,怎麽會天都已經亮了他還待在房間了?而且當時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顯得很困,一直不住地打哈欠。所以,之前的那個晚上,他一定很晚才睡,很有可能是去了後山。”
丁亮說:“只是有可能罷了,也可能他只是沒睡好覺而已。”
我說:“還有,那天中午,是王赫去我房間偷走了我在後山山頂揀到的那枚戒指。”
丁亮問:“你怎麽知道是他偷的?”
我說:“因為只有他一個人知道我揀到了戒指。”
丁亮問:“為什麽?”
我說:“當時我絕對不會懷疑王赫,所以那枚戒指我只給他看過,而且我還告訴他,這戒指是我從後山上揀來的。”
丁亮說:“就算他看過,也不能證明是他偷的。”
我說:“我回房間,把戒指藏在枕頭下面,然後睡覺。中午,我醒過來,覺得被蟲子咬了的那條腿劇痛難忍,就想去找王師伯。我出門時,看見王赫正要回他的房間,就跟他說了幾句話。所以,他知道我離開了房間,就趁機去我房間偷走了戒指。”
丁亮說:“換了其它人,也是可以進你房間的。”
我說:“我離開房間是跟他說了幾句話,他說你請他吃了一頓,而且是非常好的一頓飯,我剛要問他你請他吃了什麽,但那時腿突然更疼了,就沒問,馬上跑去找王師伯了。當我從王師伯那裏回來時,發現我的房間被人翻過,枕頭下面的戒指沒了,我還看見我被子上沾了一片很小的雞毛。今天晚飯的時候我沒吃完就離開了飯堂,因為你說你騎着師父的馬去京城買來一只雞。”
師父說:“沒錯。昨天早上,我醒過來,突然很想喝雞湯,就派人去喊醒丁亮,讓他去京城給我買一只雞,同時也算是對他睡懶覺的懲罰。但是後來你王師伯來找我,他說他要離開南城派,我勸他不要走,但他怎麽也不聽,所以有點兒難過,也沒有胃口喝雞湯了,就讓丁亮把那只雞處理了。”
我說:“當我知道是丁亮買的雞,就以為是他去我房間偷走了戒指,但後來一想,昨天中午王赫說丁亮請他吃了一頓好飯,當時沒來得及問你們吃的什麽,就趕去找王師伯
了。後來我才恍然大悟,丁亮一定是請王赫喝的雞湯。丁亮很懶,他一定不願意親手殺那只雞,因為殺雞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所以他就找來了王赫,讓王赫幫他把雞殺掉下鍋,自己等着吃就可以了。”
丁亮說:“那只雞确實是王赫殺的。”
我說:“我猜得沒錯,昨天中午王赫所說的那頓‘非常好的飯’,就是指你和他喝的雞湯,因為南城派飯堂裏确實沒有什麽飯能算得上是好飯。我想,那只雞是交給王赫殺的,所以只有他身上才會沾上雞毛。”
“而且我記得昨天早上我去找王赫的時候,看見他房間地面上有一只被踩死的毒蟲。昨天我去王師伯那兒上藥,王師伯告訴我,那種毒蟲只在半夜才出窩活動,所以說,那只蟲子一定是半夜爬進他房間裏的。現在是冬天,天那麽冷,窗戶都已經封上了,如果夜裏王赫一直在房間裏面睡覺的話,他一定會把門關好,那只蟲子就不會爬進房間裏了。所以說,他房間的門半夜并沒有關好,因為他半夜不在房間裏面,他去了後山,那只毒蟲一定是在他回房睡覺的時候踩死的。”
我說完之後,所有人都沉默了。
過了好久,丁亮問王赫:“他說的都是真的嗎?”
王赫說:“一點兒也沒有說錯,是真的。”
師父對王赫說:“我知道你為什麽要上後山,可是門規已定,只要是南城派的弟子就要遵守,我也只能按照門規處置你。”
師父居然知道王赫為什麽上後山!
王赫說:“弟子甘願受罰。”
師父說:“王赫,你跟我來。”
師父出門,王赫跟在他後面,當他走出我房間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對我說:“保重。”
然後他消失在夜色中。
他們走之後,丁亮說:“王赫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我說:“可是,後山是南城派禁地,他為什麽要上去,為什麽要在我看守後山時上去?他一定知道,如果我守不住後山,師父一定會把我趕出南城派的。他不是在害我,難道是在幫我嗎?”
丁亮說:“師父剛才說他知道王赫為什麽上後山,師父好像也沒生氣,說明王赫也不是太過分。唉,王赫在想什麽啊……我去看看師父怎樣處置他。”
說完他也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關上門。
從早上到現在,我一直沒吃飯,餓得難受,但我只想睡覺,只想回到夢裏。
丁亮走後就一直沒有回來,而我,終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