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林氏醫館

已經來京城四天了,還要再待六天。我覺得無事可做,但又不想回房睡午覺,就走出客棧來到街上。

仙緣客棧旁邊的确是一家醫館,叫做“林氏醫館”。

張百仙的掌櫃真是很奇怪,隔壁就是醫館,他卻不去診治。

想必是得了不可告人的病。

今天不算冷,沒有風,在街上走動的人也多。我随意逛,走了半晌,覺得累了,就調頭回客棧。

一進客棧就想見張百仙像往常一樣一個人坐着,我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我說:“真沒意思,找不到事做。”

張百仙問我:“你怎麽跟武林盟的人那麽熟?”

我說:“因為武林盟的盟主是我師公。”

張百仙說:“哦,對了,你是南城派的嘛。”

我說:“六天之後我就是南城派的掌門了。”

張百仙說:“是嗎?南城派可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派啊!”

我說:“我們南城派有個規矩,接任掌門的人如果沒有江湖經驗,就要先到江湖上待十天。我已經來京城四天了,要再熬六天就可以回去了。”

張百仙說:“南城派弟子都歸你管了,得有兩三千吧!”

這時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進了客棧,張百仙喊他:“林大夫——”

那人坐在我們旁邊,張百仙對我說:“這位就是隔壁林氏醫館的林大夫。”然後對林大夫說:“這位可不得了,他叫韓立,馬上就是南城派的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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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夫說:“哇,真是了不起,這麽年輕就當上門派的掌門了,而且還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南城派!”

我說:“不,不,只是意外罷了。”

林大夫說:“韓掌門真是太謙虛了。”

我突然想到,我會不會和王師伯有一樣的遭遇?會不會等我回到南城派之後,師父卻宣布掌門之位傳給丁亮?萬事沒有絕對,我還是謙虛點兒吧。

我問:“張百仙,林大夫是你的老朋友?”

張百仙說:“是啊。”

我問林大夫:“你能看出這家客棧的掌櫃身上有什麽病嗎?”

林大夫說:“我認為掌櫃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他肯定跟武功非常高強的人交過手。他的傷我醫治不好,而且他也從不光臨我的醫館。”

張百仙問他:“是嗎?你親眼看見的?”

林大夫說:“不是,我是從他的病态推斷出來的。可以肯定的是,把掌櫃打成重傷的人不是一般的高手,如果不是,那麽掌櫃可能是被狗熊襲擊過,不然絕對不會受這種一輩子也好不了的傷

。而且,掌櫃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張百仙說:“可是他從沒跟我說過他會武功啊。”

林大夫說:“可能是他受傷之後就決定退出江湖,在京城開了這家客棧。”

張百仙說:“哦,那等掌櫃回來,我去問問他。”

仙緣客棧的掌櫃果然不是等閑之輩,但張百仙去問他會不會武功,他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說不定會悄悄逃走。

我對張百仙說:“算了,你還是不要問他了,這樣很有可能勾起他傷心的往事。”

林大夫也同意:“韓掌門說得對,如今掌櫃只是開了一家客棧打發日子,可以見得他對江湖已經死心,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張百仙說:“有道理,那——我就不去問了。”

林大夫說:“還是生活得平靜一些比較好。”

張百仙說:“其實我很想出去見見世面,我想離開這家小客棧。我在這裏待了八年,每天都是做一樣的事,端菜、洗碗、招呼客人、打掃房間,我有些厭倦了。”

我問:“那你為什麽不離開這兒?”

張百仙說:“京城戰亂平息之後,我無家可歸。那一天,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東西,路過了這家客棧。我不識字,只會寫我自己名字的三個字,所以我認得這家客棧門匾上的‘仙’字,我看着這個字,直到昏過去。掌櫃收留了我,不但給我飯吃,還讓我在他的客棧裏當店夥計……”

林大夫說:“原來掌櫃對你有恩啊。”

張百仙說:“救命之恩,我怎能還清?所以我不能離開這兒。”

我聽了他的話,覺得有點兒傷感。

林大夫說:“談點兒別的吧。”

張百仙說:“對,談點兒別的。最近幾天你都沒來客棧坐坐,是不是生意太好了。”

林大夫說:“初冬天氣變化大,生病的人也多。”

張百仙說:“現在還沒到最冷的時候,不知再過多少天才能下場雪。”

我說:“去年的雪下得又晚又小,連個雪人都堆不起來。”

張百仙說:“前年的雪就來得早,而且下得大,馬車都沒辦法上路了。”

林大夫說:“前年的雪下得又大又早,去年的雪又小又晚,那麽今天的雪一定是又早又大了。”

我說:“是啊,比武之前肯定下雪。”

說到這裏,掌櫃回來了,我們三個人都看着他。他四十多歲的模樣,但頭上已經有幾縷白發,長得很瘦,腿不太好,走起路來有點兒跛。我想起來唐建說的殺害韓大人的兇手就是個腿有點兒跛的人,

會不會就是他?

掌櫃沒有注意到我們都在看他,他徑直走向櫃臺。

我小聲問張百仙:“掌櫃認識韓大人嗎?”

張百仙說:“好像……不認識吧。”

林大夫問我:“你認為他跟韓大人有關系嗎?”

我說:“殺害韓大人的兇手腿有點兒跛,而且你看,掌櫃的腿也有點兒跛,不是嗎?”

林大夫說:“你怎麽知道兇手的腿有點兒跛?”

我說:“你們記不記得兩年前衙門捉住了兇手,縣太爺判他死罪,但死刑的前一天,有個人劫獄把他救了?”

張百仙說:“記得,兇手好像叫唐建,是韓府的一個門丁。”

我問他們:“你們相信兇手是他嗎?”

林大夫和張百仙都搖搖頭:“不相信。”

張百仙說:“縣太爺是個老糊塗,他完全不會審案子,他的官帽多半是花銀子買來的。”

我說:“是啊,唐建不是兇手,他從牢裏出來就去了南城派,我師父親自教他武功。”

張百仙說:“怪不得衙門找不到他,原來他去了南城派——衙門是絕對想不到的。”

我說:“我來京城的前一天,唐建喝醉了,他告訴我他兩年前目睹韓大人被殺的經過,當時他喝得爛醉,是不會騙我的。”

張百仙說:“我們掌櫃是個好人,請你們不要懷疑他。”

我見張百仙有些生氣,就不再說了,畢竟掌櫃曾經救過他的命。

我說:“是啊,天底下跛腳的人很多,兇手可能另有其人。”然後我扭頭,看見掌櫃正在櫃臺後面專心撥算盤。

林大夫說:“天不早了,我得回醫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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