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仙緣客棧

第二天,郭玉把我們叫醒,她身後跟着一位三四十歲的男人。

郭玉指着她身後那個男人,對王赫說:“他就是那孩子的爹。”

我們帶着他走進裏屋,小孩子醒過來,喊道:“爹爹。”

那人抱起孩子,對我們說:“這是太感謝你們,那個害我娘子的兇手也是你們捉住了,你們真是我的大恩人!”

王赫說:“這種事不管誰遇上,都會出手相助的。”

那人說:“昨天我娘子非要去看羅大人,唉,她就是喜歡多管閑事……”

送走他之後,我對王赫和郭玉說:“我也該走了。”

王赫說:“急什麽,在我這兒多住幾天不好嗎?”

我說:“師父讓我闖江湖來了,如果我住在你家,這還象話嗎?”

王赫說:“沒關系,要不你白天去逛逛,晚上再回我這兒睡。”

我說:“不用了,我想走遠一點兒,晚上就回不來了。”

王赫說:“那好吧,這個你拿上。”

他從懷裏取出一包銀子,說:“這雖然不多,但足夠你住客棧了。”

我說:“不,我不缺銀子。”

王赫說:“算了吧,你別裝了,昨天你都餓成那樣了,還說自己吃了三盤牛肉,我和你一起從小玩到大大,你心裏想什麽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我說:“原來昨天晚上你是故意刁難我!知道當時我有多餓嗎,你還光逼我喝酒,不讓我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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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赫大笑,郭玉也跟着淡淡一笑。

他把銀子塞給我,說:“之後的幾天你要保重啊,想回來随時可以回來。”

我說:“好吧,銀子我收下了,如果還能再見面,我會把銀子還給你的。”

王赫說:“好,下次見面就把銀子還給我。”

我說:“告辭。”

王赫說:“保重。”

我悠閑地走到大街上,終于不用愁銀子啦。或許王赫還是我的好兄弟,雖然他害過我一次,但那次我從樹上掉下來,也是他救了我命,算是扯平了。而這次要不是他讓我躲到他的床底下,恐怕我又要死一次了,所以我還欠他一條命和一包銀子。

走過兩條街,我來到一家客棧前,這家客棧叫做“鴻運客棧”。

鴻運客棧……

對了,兩年前石總管說,一個花影派的人就是死在這家鴻運客棧的門口的,也正是死在我現在站的這個位置上。

鴻運客棧對面也是一家客棧,這家客棧叫做“仙緣客棧”。

門口死過人的客棧太晦氣,于是我進了對面的仙緣客棧。

裏面的客人很多,生意興隆。我走到櫃臺前面,問掌櫃:“還有空房嗎?”

掌櫃說:“客官一共幾個人。”

我說:“就我一個。”

掌櫃說:“客官要住幾天?”

我說:“八天。”

掌櫃說:“好了。”然後對這二樓的樓梯喊道:“百仙,快帶這位客官找間上房!”

二樓跑下一個店小二,他對我說:“客官跟我來吧。”

我問掌櫃:“現在不付銀子嗎?”

掌櫃說:“我們客棧的規矩和其它客棧不一樣,我已經記在帳上了,你走的那天再給銀子就可以了。”

我說:“你不怕我偷偷溜走,不給你銀子嗎?”

掌櫃說:“不怕,不怕,反正我開客棧也不是為了賺銀子。”

店小二帶我上二樓,我們進了一間空房,裏面收拾得很幹凈,櫃子上擺着花瓶,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

店小兒說:“這是我剛剛打掃出來的,客官還滿意嗎?”

我說:“不錯,不錯。”

店小二說:“客官要是有什麽要求,盡管吩咐。”

我問他:“剛才掌櫃叫你‘百仙’。”

店小二說:“對,我的名字叫張百仙。”

我說:“哦,怪不得這客棧叫仙緣客棧呢。”

張百仙說:“不,我是八年前來這家客棧的,那時這家客棧已經叫仙緣客棧了。”

我說:“那你還真有仙緣啊。”

我回到一樓,找了位子坐下。張百仙端來一份飯菜,放在我桌子上。他轉身要走,我叫住他。

張百仙問:“怎麽?”

我說:“我有點兒事要向你打聽。”

張百仙說:“哦,盡管問吧。”

我說:“兩年前對面那家客棧門口是不是死過人?”

張百仙說:“是啊,武林盟都派人來查了。其實死的那個人本來是住在我們客棧裏的,但第二天早上,我一開門,看見許多人圍在鴻運客棧門口,我擠進人群,看見那個人死在他們客棧的門口。我們掌櫃可高興了,自從鴻運客棧門口死過人之後,我們客棧的生意就紅火起來了。”

我問:“死的那個人本來是住在這兒的?”

張百仙說:“是啊。”

我說:“哦,那沒事了,你忙你的去吧。”

張百仙招呼其它的客人去了。我拿起筷子邊吃邊想,覺得很奇怪,兩年前那個花影派弟子原本睡在仙緣客棧裏,怎麽第二天就死在鴻運客棧的門口了呢?為什麽他要在半夜離開客棧?

都是兩年前的事,無從查證了。

吃完早飯之後,無所事事,就回二樓的房間睡了一上午。吃完午飯之後,我去逛街,希望可以找到殺害韓大人的兇手。我打聽一番,終于找到韓大人的府邸。

韓府裏面已經很久沒有住過人,院子裏雜草叢生。我站在門檐下,兩年前那

個晚上,唐建應該就是坐在這裏,一個人在他背後,把劍架到他脖子上。

我向前看,對面是韓大人的卧房。卧房一側有一扇大窗戶,兇手就是在那個窗戶跳進屋裏的。我走到窗戶和院牆之間,但這裏只有雜草,就算發現其它東西,也未必能夠證明這東西一定是兇手留下的。

畢竟已經過去兩年了。

突然卧房裏傳來一聲怪響。

難道裏面有人?

我走到卧房門前,那扇門已經變形。我緩緩推開門,看見屋裏有五個人,他們蹲在一起,穿着破舊不堪而且單薄的衣服。看來他們都是乞丐,在這個屋子裏避風,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我想,再找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發現了。

我輕輕關上門,離開韓府。

回到客棧剛剛是申時,還沒到吃飯的時候,大堂裏幾乎沒有人。我看見了張百仙一個人呆呆地坐着,我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我問張百仙:“忙什麽呢?”

張百仙說:“沒忙什麽,現在還不到忙的時候。掌櫃閑逛去了,我只能留下來看店。”

我說:“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你也該知道我的名字,我叫韓立,我是在南城派長大的。”

張百仙說:“你是南城派的人?”

我點點頭,說:“沒錯。”

張百仙說:“那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恩人了。”

我問:“為什麽?”

張百仙說:“因為十年前花影派在京城作亂,是南城派的人消滅了他們。我們家就我一個人幸免。”

我說:“那時我還小,師父讓我待在南城派裏,是他和洪師伯帶着師兄們來的京城。”

張百仙說:“對,救我的那個人,其它人都喊他‘洪師伯’——就是他救了我的命!他還在南城派嗎?”

我說:“不在了,戰亂結束後不久,他就離開了南城派,至今也沒有他的消息。”

張百仙失望地說:“哦。”

我說:“我剛才去了韓大人的府上,裏面只住着幾個乞丐。”

張百仙說:“韓大人死後,他的家眷都離開京城了。”

我問:“你知道韓大人的事?”

張百仙說:“知道一些,因為韓大人官位顯赫,京城裏的人都知道他的事,他是十年前金大人被人謀殺之後接任的,但沒想到兩年前他也被人謀殺了,而且和金大人一樣,都是被人扭斷了脖子。他的官位就沒人再敢坐,直到昨天,一位姓羅的大人才來接任,很多人都去看熱鬧了,聽說還有人的死了。”

我說:“沒錯,是死人了,死的正是站在我旁邊的一個女人。”

張百仙說:“哇,這麽巧?”

我說:“這有什麽‘巧’的?那你知

道金大人的事嗎?”

張百仙說:“金大人是十年前戰亂平息之後的三個月之後在他府裏被人殺掉的。”

我說:“既然兩位大人都是被人扭斷了脖子,那兇手很有可能是同一個人。”

張百仙說:“是啊,不知這位羅大人能活多久。”

我說:“羅大人應該會派更多的官兵保護他,他不可能不重視自己的安全。”

客棧裏的人漸漸多了,已經是晚飯時辰,掌櫃已經回來,張百仙也忙着招待客人去了。

吃完晚飯,我回二樓的房間,把門窗關好,準備歇息。

第二天中午我才起床,來到大堂我坐下,張百仙端來飯菜。我剛拿起筷子,看見武林盟的石總管進了客棧。

我喊他:“石總管——”

石總管說:“哦,是韓立啊。”他在我對面坐下,說:“我剛從南城派回來,沒想到能在這兒碰見你。”

我問:“你剛從南城派回來?”

石總管說:“是啊,馬上就要舉行比武了,我必須去各個門派傳遞消息。”

我說:“那真是辛苦你了。”

石總管把張百仙喊過來,對他說:“把你們客棧最好的酒菜都端上來。”

我問:“你喝酒?”

石總管說:“今天我的任務是去趟南稱派,現在任務完成了,就陪你喝一場。”

張百仙把酒菜端上來,石總管給我倒酒,他說:“你以後就是南城派掌門了,比我大一級呢。”

我說:“哪裏,哪裏,我對江湖上的事都不了解,還請石總官多多照顧。”我舉起酒杯,說“幹!”

喝完這杯,石總管說:“你确實應該了解一下如今江湖的形勢。”

我說:“我來京城兩天了,也聽到不少消息。我想問你,東城派的掌門……那個叫劉……凡堂的是個好人嗎?”

石總管說:“當然是個好人,他和你師父的關系還很好呢。”

我說:“可是昨天下午他在一條小巷裏面想殺一位老人。”

石總管問:“你親眼看見的?”

我說:“是。”

石總管說:“可能那個老人是壞人吧,老人不一定就是好人。”

我說:“是啊,可如果真是那樣,我可就做錯事了,我跟他交了手,還把他打傷了。”

石總管問:“你把他打傷了?”

我說:“他确實受了點兒傷,可能是意外,他們說他的武功很厲害,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石總管問:“然後怎樣了?”

我說:“他帶着幾百個東城派的人來追殺我,幸好我躲了起來,他們沒有找到我。”

石總管說:“這可能是場誤會,明天我就去東城派,我跟劉掌門說一聲,他以

後就不會為難你了。”

我說:“別,別,還是算了吧,你就當我沒跟你說過這事,反正我們就只見了一面,他可能已經把我忘了。”

石總管說:“哦,好吧。”

我說:“多謝,多謝。還有,我聽別人說,北城派的掌門蓋世傑好像不是個好人吧。”

石總管說:“對,十年前京城有難,只有南城派和東城派去支持,北城派和西城派卻袖手旁觀。”

我說:“對了,昨天羅大人接任的時候發生了命案,你知道嗎?”

石總管說:“知道,昨天我去衙門問過,兇手是北城派的人,用暗器殺了站在街邊的一個女人。”

我說:“那時我在場,那個女人站的地方和我只有一步之遙。”

石總管說:“是嗎?那你有什麽發現?”

我說:“那個北城派的人出手時,羅大人正好經過我面前,我覺得兇手是想要羅大人的命,而且金大人和韓大人的死,說不定也和北城派有關。”

石總管問:“你也知道金大人和韓大人了?”

我說:“都是聽別人說的。”

石總管說:“金大人的死,是跟北城派無關的。”

我問:“什麽意思,你知道殺害金大人的兇手?”

石總管說:“知道。”

我問:“兇手是誰?”

石總管說:“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我問:“為什麽?”

石總管說:“因為,這與你們南城派有關,如果能告訴你的話,你師父也早就告訴你了。”

我說:“跟我們南城派有關?可我過幾天就是南城派掌門了,還不能告訴我嗎?”

石總管說:“那時你師父應該會告訴你吧,這也不是為了要瞞你,而是怕被另外一個人知道。”

我問:“另外一個人……是要瞞着王赫嗎?”

石總管說:“其實這都是你師公他老人家的意思,只要比武還沒舉行,你師公還是盟主,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他一定會怪罪我的。”

我問:“我師公的意思?”

石總管說:“對。”

我說:“兩年前你帶着一幅匕首圖來南城派,說一個花影派的人死在鴻運客棧門口,你知不知道,那個人死之前那個晚上,是睡在這家仙緣客棧裏的。”

石總管說:“有這種事?兩年前我來調查時,這家客棧的掌櫃沒跟我說過啊。”

我說:“也就是說,這家客棧的掌櫃有問題?”

石總管搖搖頭,說:“不一定,也可能是被吓得。”

我說:“這家客棧的店小二叫張百仙,可以把他叫過來問一問。”

石總管說:“好。”

我把張百仙叫過來,石總管對張百仙說:

“你先坐下,我們有些事要向你打聽。”

張百仙緩緩地坐下,問:“你們想打聽什麽?”

石總管問他:“兩年前,對面鴻運客棧門口死過人,那個人死之前的晚上是住在你們客棧裏的嗎?”

張百仙沒有回答,扭頭看着我,我對他說:“這位是武林盟的石總管,兩年前就是他來調查這件案子的。”

張百仙說:“哦。”然後對石總管說:“沒錯,他死之前的那天晚上的确是住在我們客棧的。第二天我一看門,看見鴻運客棧門口圍了很多人,上前一看才知道,是一個人被捅死了,當我看見那個人的臉時,吓了一跳。我也納悶,那個人本來在我們客棧睡得好好的,怎麽第二天就死在鴻運客棧的門口了。”

石總管問:“你們掌櫃知道那人本來是住在你們客棧裏的嗎?”

張百仙說:“他應該知道吧,客棧裏的賬是他親自管的。”

石總管問:“你們掌櫃是什麽時候來京城開客棧的?”

張百仙說:“這個我可不清楚,我是八年前來這兒的,所以至少八年前就已經有這家客棧了。”

石總管問:“你們掌櫃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張百仙說:“沒有吧,這八年來,他就是身子一直不太好,隔壁就是醫館,但他從來不去醫治。”

石總管說:“他為什麽不去醫館嗎?”

張百仙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石總管說:“還有其它比較特別的地方嗎?”

張百仙說:“還有,還有,他一直說自己開客棧不是為了賺銀子,但又特別在乎客棧的生意。”

石總管說:“哦,多謝了,那你去忙吧。”

張百仙走後,石總管對我說:“這個掌櫃确實有問題,有病不治,而且兩年前還不對我講出真相。”

我問:“那怎麽辦,先捉住他?”

石總管說:“暫時還不行,如今比武在即,還顧不上這件案子,雖然這牽扯到花影派的人,但也只能等比武結束之後在回來調查。”

我說:“是啊,只要比武順利進行,選出新盟主號令四大派,花影派就攻不破京城了。”

石總管說:“花影派的勢力主要在江南一帶,等他們攻到北方的時候,勢力已經弱了很多,想打敗四大派是很困難的。但是,如今四大派內部明争暗鬥,京城還是很危險啊。”

我們一直喝到深夜,張百仙把石總管背到二樓我的房間,我喝得少,勉強還能走。那張床很窄,我讓張百仙把石總管放在床上,我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宿。

第二天,石總管把我叫醒,說:“真是抱歉,讓你睡在桌子上。”

我說:“沒關系,最近我一直都是趴

在桌子上睡的。”

石總管說:“我該走了,今天要去東城派了。”

我說:“那你一定別告訴劉凡堂關于我的事啊。”

石總管說:“好的,那我走了。”

我說:“一路保重。”

石總管走後,我發現時辰還早,就躺下繼續睡。

中午醒來,去大堂吃飯,今天的飯菜比昨天的好吃多了,我很快吃完,張百仙把盤子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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