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才是她的世界

舒萊走進樓道,推開家門看見桌上擺放着熱氣騰騰的飯,平時這個時候父親都忙于高三備考的畢業生。

結果,父親卻一臉柔和的坐在飯桌前等她。

“上完體育課也不知道提前把校服給換上。”童父走上前招呼舒萊,忙把女兒身上的書包拿下來,從沙發上拿起一個精致的禮品盒道,“也不知道是誰把這個放在咱家門口,想着可能是給你的。”

接過禮品盒,舒萊打開上面的蓋子映入眼簾的就是夾層裏安靜得躺着一款新的校服。

是他……

會是他麽?

童父叫了她好幾聲,舒萊回過神急忙問道:“爸!有沒有一個長的很高很漂亮的人來過?哦!他是個混血兒特好認的!還有,眼睛是那種特殊綠和咱們的不一樣!”她手忙腳亂的比劃着袁時遇的樣子詢問父親。

童父搖頭仔細回想,“我前腳打開家門後腳門鈴就響了,地上只有一個禮品盒沒有你說的那個人。”又從餐桌上舀了一勺子鹹粥舉到舒萊嘴邊,她含着滿嘴粥,笑起來的時候眉眼與童父帶着幾分相似,童父關切備至的問:“那你的校服呢?”

舒萊遲疑過後,不安的張口:“爸……我放在儲物櫃忘記帶回來了。”

“臭丫頭上海可不比北京暖和,這有外套還能擋擋風呢!你身子弱別再感冒了”童父憐惜的伸手摸摸女兒的額頭,确定好溫度才說,“我還是再去給你熬碗姜湯,萬一感冒可就麻煩了。洗洗手再吃飯,爸爸做了你最愛吃的醬肉雞丁。”

“爸一起吃吧,等等飯就涼了。”舒萊抓着父親的手,搖了搖,“過會兒我自己弄好不嘛~”

童父點點頭寵溺的看着她,拗不過女兒,于是一起吃完了晚飯。

舒萊把她少有的撒嬌都懂事的用在了對的地方。

清晨時,她起來得最早,把昨天晚上沒黏好的筆記粘好。

打開門,父親在廚房做早飯,飄來陣陣香氣。

舒萊叼着牙刷跑過去,看着豐盛的早飯含糊不清的說:“爸你就別做這麽多了,咱又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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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別胡鬧,你今天就多帶點飯去學校,中午跟你的朋友一起吃,爸爸很晚才能回家,剩下的菜就放在冰箱裏了,放學回家自己熱熱再吃啊!”

“記得跟送你校服的女生道謝,雖然咱沒什麽可給人家的,等哪天我空出時間叫她來咱們家,爸爸給你們做上一桌好菜行不?”

舒萊支支吾吾的點頭答應,她總不能說給她校服的人是個男孩子,心不在焉的舉着刷牙缸跑進洗手間。

當物理單元測驗的卷子發下來的時候,舒萊和其他人一樣沒有膽量去看右上角的分數。耳邊還環繞着物老的那句話:“近來的學生乃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腦子都被禿鹫啄沒了,你們班只有兩個人及格,我也不想說你們什麽了。”

物老說完,全班一片“氦”聲,釋然的長長出氣。可令他們醉生夢死的事情還在後面呢,物老似乎很喜歡這樣子的氛圍慢悠悠的繼續道:“準備準備下午進行第二次檢測。”

随着話音剛落,又見全班哀嚎一陣。

“前,前桌……你及格了麽?”後面女生拍拍童舒萊的肩膀小聲詢問。

“我還沒敢看呢。”舒萊身子向後仰聽清楚她說的話,伸手把卷子的一角翻開,上面被對勾覆蓋住的分數赫然的用紅筆寫着90分。

“可…我及格了……”舒萊唰的扭頭看着垂頭喪氣的林牧牧,她一臉崩潰的樣子無法面對桌面上全是對勾的試卷說道:“是95分。”

“90。”舒萊笑着說,看着林牧牧擔驚受怕的樣子,敏感的她忽然醒悟道,“別擔心。”

“哪有那麽輕巧,往年這個時候班裏只有一個及格的,你來了……”林牧牧小聲嘀咕,“時桄同學肯定會選擇幫你。”

“這是什麽意思?”

“我,我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她慌張的解釋,“那個時候你還沒有轉來聖竹,每當我考高分就會被班裏的人排擠。時桄同學知道以後,只要我再考高分他就會和我換卷子,那些女生就不會再欺負我了,只是現在……”

“只要考了高分就會被欺負嗎?”舒萊暗自傷神的說道,“明明是她們上課不聽講測試考不好和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林牧牧苦澀的搖了搖頭:“但,他們眼裏容不得我們這兩粒沙子……”

舒萊不懂。

“因為在這個班只有咱倆是一類人,我家境很不好咬緊牙關才能上得起聖竹,她們瞧不起那種考進來的窮孩子。我因為分數遭人白眼而你因為袁時桄同學被女生記恨,如果你被她們欺負……時桄同學肯定會護你周全。我呢?怕是……”

“我不會和他換卷子。”舒萊嘆了口氣,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林牧牧那張欲哭無淚的眼神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能安慰道,“放心吧,我向你保證,即使他來問我要卷子我也不會給他。”

舒萊繼續說:“你要相信時桄,他之前能和你換試卷就不會因為我的緣故改變想法!”

“舒萊……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這麽為難……”

她搖搖頭:“就算你不和我說這件事情,我也不會和時桄換卷子的。”趁着物老出去的空閑她轉過身子拍了拍林牧牧的手安撫道,“放心,會沒事的。”

“我是不是很沒用,是不是很壞……”頭埋的更低,“明明處境一樣,我卻這麽自私,只想着自己……”

“一個人受欺負總比兩個人強,你不用自責像原來一樣生活就好。” 她溫婉的看着林牧牧說道,“舒萊我……”

“噓,老師來了。”舒萊扭過頭低頭望着試卷。

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有太多難以言明的苦衷,太多的不如意,連時桄也是如此嗎?

中午吃飯時,教室裏只剩她和袁時桄。

人走的差不多了,袁時桄如約,偷偷拿走了林牧牧的試卷,他站在舒萊面前神情複雜的說:“舒萊,我,我……”

“嘿嘿,時桄你和牧牧說的話的一模一樣,支支吾吾舒萊長舒萊短的。”她眉毛像下彎眼裏滿是笑嘻嘻的講道

“對不起,舒萊。”

“唔,有關系”她沉思半天說道,“我可不打算接受你的道歉,你騙了我那麽久不拿我當朋友呀!我一直崇拜你是理科的全能王,原來你考這麽好都是牧牧罩你喔!”

“舒萊我……”

“我都知道,這四年裏你每次都故意考差理科部分,為了能和牧牧換試卷不讓她受女生欺負,她都告訴我了。你用你的方式保護牧牧這沒什麽不好的。”舒萊替他解釋,“不用覺得對我抱歉,你不是上帝派到凡間解救人類的天使。啊~那個傻子袁時桄現在心裏肯定想的是一份試卷只能保護牧牧不受欺負,而他最好的朋友該怎麽辦?任人宰割,然後內心很愧疚覺得對不起她是不是?”

袁時桄詫異,半張面具遮住了大部分的表情,他不發一語。

“我從來沒有想過讓熱愛理科的你為了不讓我受欺負自己卻考得很差,也不想因為我剝奪你向袁爺爺證明自己的權利,更不想因為我毀了你的前程和夢想。如果你發揮了實力一定比年級第一,哦不!是任何人,比任何人考的都高。幸虧被你解救的那個人是林牧牧不是童舒萊。”她波瀾不驚的面對這一切,談笑如風的說道,“我是覺得……能護得了她一時卻護不了她一世,以後的路牧牧怕是會走得更加的困難。”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我和林牧牧同學換試卷只是不忍看見欺淩霸弱的場面,她有試卷,你有我。

“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底下欺負你。”他堅定的看着舒萊一改溫和的樣子認真誠懇的說道。

舒萊怔忡,讪笑的揮揮手:“原來你是這麽想的……袁時桄你完全沒有歉意啊!竟然裝成一臉愧疚的樣子……是不是和左安呆太久了,連你也學會欺騙別人感情啦?”她喃喃道,“終于有些明白左安說坑隊友的事情了,今天在你身上都實現了。”

“傻丫頭我坑誰也不能坑你啊,我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就被你三言兩語的堵了回來。好不容易說出來還被你誤認為沒誠意。”

“懂你的人不需要解釋。”她則輕避重,不是沒有看出袁時桄的心思,只是不想破壞僅有的友情,一切都平靜笑納。

“來來來,張嘴,別老顧着說話,飯盒裏的菜本身就不熱。”

舒萊小心翼翼的轉移話題問道:“時桄你知道一般在哪能遇見……你哥麽?”

袁時桄手裏的筷子微微一頓,夾菜的手停在半空中:“恩,學院前那個面館是他經常去的地方,還有袁嘉姨媽給哥留下的那棟洋樓,其他的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他夾了一塊排骨放到舒萊的飯盒裏說道,“一個月前哥和爺爺大吵了一架就搬出了袁家,我當時在酒吧裏找到他勸他跟我回家”時桄為難的搖了搖頭,“一旦他認定的事情,就是再怎麽說也絕不回頭……而且,哥他本身就厭煩袁氏公館既然逃出來了又怎麽可能輕易回去?偶爾碰見他的時候,我也只會緊盯不放甚至威逼利誘,或許對他來說那樣子的生活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舒萊心不在焉的往嘴裏扒着飯,時桄看着她滿臉失落的表情說到: “讓我想想……他晚上一般都住在洋樓公寓,白天的話……我真的不太清楚,不過左安應該比較了解。”

“舒萊你找我哥是有什麽事讓他幫忙嗎?”帶着疑問和不安問道,“說不定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呢,如果你找不到他的話不妨來找我幫忙啊?”

舒萊慌忙搖手:“恩……其實我就是想跟他說聲謝謝。”

袁時桄點了點頭,不再詢問,埋頭吃菜。

“時桄這是我爸爸做的菜,你嘗嘗。”她笑得燦爛想起來包裏的菜趕緊拿出來,“我都忘記這回事了,最近老是蹭你的飯吃……”舒萊撓了撓頭發說道。

袁時桄牽強扯而出一抹笑意,揉亂舒萊的頭發說道:“那我可得好好嘗嘗了,童叔叔到底放了什麽東西讓你只吃不胖呢?”

正說着話的時候,教室門被打開,林牧牧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時桄邊嚼邊說:“牧牧!你凳子在這。”

他從林牧牧的座位上起來,舒萊騰了個位置給時桄。

“沒沒沒事的……時桄同學你就坐在這裏吧,我和舒萊坐在一起。”她小聲的說着。

“奧,好的。”未等袁時桄站起來,林牧牧已經坐在了舒萊的旁邊,她轉過身子背對着他們倆拿起學校獎勵的MP3帶上耳機:“你們不用在意我的……”林牧牧不安的又轉回身子顫抖的說道。

“林牧牧你的卷子在我這,我只能保證你在聖竹的這幾年裏沒有人敢再欺負你,所以你也不必擔驚受怕什麽,他們是不會找你麻煩的,只不過……”猶豫半晌,“直到畢業你的理科都是最低分,面臨着重修課程,你可能畢不了業。”說這話的時候袁時桄的視線一直停在舒萊的身上。

“對不起時桄同學……”林牧牧滿臉抱歉,欲哭無淚她除了和兩人不停的道謝道歉,再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午休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馬上迎來下午的物理檢測。

聽說第二次的檢測是分班考試,一部分同學留在本班,舒萊不幸抽中和高年級一起考試。

此時她坐在陌生的高三一班的教室裏,心髒正劇烈傳來陣陣刺痛,她不知是該慶祝還是該失落,也不清楚這算不算是和他很有緣?

衆多桌子當中,她随便選擇了一個靠窗的桌子,等她發現桌子上刻有令她心動男生的字跡時已經是在考試的時候了。

課桌上嚣張的寫着一行惹人眼目的大字,我愛喬雪緣。

甚至還能模糊的看出來幾顆粉色的愛心,舒萊知道袁時遇是不會做這種小女生幹的事情,唯一可能的就是……喬雪緣本人。

不單單是刻字,在桌洞邊緣貼着一張屬于他們的大頭貼,照片裏的袁時遇緊緊摟住喬雪緣,她明媚皓齒的笑,而袁時遇歪頭寵溺的望着她,和現在舒萊見到的袁時遇不同,那時候的他雖然笑容不深卻帶着一副乖巧明媚,眉宇間沒有絲毫憂郁的樣子,活脫脫的鄰家美少年。

現在呢?

舒萊用指尖觸碰着他的臉,現在她認識的少年渾身豎着倒刺,堅強隐忍,倔強的眼神裏流露出的只有落拓和叛逆,像是長在荊棘中可畏不可親的玫瑰,月亮上的王者,仿佛經歷了一場又一場的風霜殘雪的歷練,褪去了青春的稚嫩慢慢走向成熟。

她不知道兄弟二人之間具體發生過什麽,從片面之詞僅能聯想到的是因為這個女孩鬧得不合,或者……真的如同那夜小混混說的那樣搶了弟弟的女朋友才導致兄弟疏遠。

舒萊安靜得看着在大頭貼裏躺着的喬雪緣,她不能問任何人自己內心最想知道的問題,最害怕傳到他們兩個人的耳中将會是又一次沉痛的打擊,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永不能愈合的傷疤。

那年秋,她知道自己心儀的男孩心底裏藏着一個讓他刻骨銘心的女孩。

那年秋,她知道自己在乎的朋友忘不掉那段感情,誤以為給予她溫暖的錯覺是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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