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 麻雀壓枝頭
十二月份,南方沒有暖氣,老宅開了空調,方才進屋,簡直跟門外兩個天地。屋內暖洋洋的,她跟着袁時遇一起上了二樓,左拐右拐到了一個獨立的走廊。
時遇回頭,舒萊也跟着停下腳步望着她:“熱嗎?”
舒萊搖頭。
“你不需要過于拘束。”時遇看着她,言語淡淡,眉眼高傲,碧眸棕發,唇畔生花,“這裏是你的家。”
舒萊頓時覺得心裏湧過一股熱流。
她笑了,眉目清澈,言語無害。
走廊深處,擺上着一些精致的古董玉器,推門而入,映入眼簾的便是袁時遇屋內的裝飾特色明顯更傾斜于挂在牆上的手繪油畫,一幅幅,畫卷一般,很是清晰明媚,色澤絢麗誇張,但奇怪的是,那些人與物鋪陳在牆上,像是被賦予了新的靈魂,纖細而純潔,源源不斷綿延的溫暖和..冷漠。
“我哥畫的。”時桄看她目不轉睛,笑了,順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些作品,眼睛很亮“他很有藝術天賦,我哥以前會去寫生,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偶爾拍下來的照片就手繪成油畫。”
“牆角的那副,是去年我們一塊兒出去玩,他畫的”時桄指着牆角的油畫,問她“你猜,這是在哪?”
舒萊凝神看着那副照片,越看越迷惑。那小人腳下枝繁葉茂的樹枝無端将他拖起,明明離雲端那麽近,手可摘星辰,卻搖搖欲墜,仿佛一不小心的失足,即将預示着墜入無底深淵的痛苦。
她搖了搖頭。
袁時遇沒好氣地拍了時桄一下,随即向廚房走去。
“白楊樹上,他趴在最粗的地方畫的,回來的時候還總是冷着一張臉埋怨自己沒把畫筆帶齊全。”時桄看着照片,漾開笑,俊俏溫柔,眼睛益發明亮。
“舒萊,你現在看到這幅是後來我哥他重新用油畫的塗的。在繪畫這方面,他總是想做到讓自己滿意才算得上完美,也許……我哥真是随了袁嘉姨媽那認真的性子。”
舒萊笑了,眉眼清和溫吞。她望着那幅油畫有些不由自主地走近,伸出手,摸了摸那雲煙,樹枝,平和的眼神,這目光卻生出一種羨慕與心疼。
她不會忘記,畫底留名:最靠近天堂的地方。
Advertisement
“下次,帶我一起,好嗎?”她看着時桄,糯糯開口。
時桄擡眸,眸中不難看出充斥着驚訝,他猶豫不覺。
當然,看着時桄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要求為難了他。
那個童話故事裏才有的地方,冰與火的兩極分化,她真想去見識見識袁時遇筆下的世界。
她不敢妄自菲薄,只是第一眼看到這幅油畫心靈就得到了共鳴。
真可惜……
“好。”身後傳來含混不清的聲音。
舒萊轉身,看到時遇倚在地毯上,慵懶地捧着一個白瓷碗,嘴中塞滿了糖糕,眉眼在棕色的碎發中,越發澄亮,那唇,紅得嬌嫩好看。
“謝謝。”她的手心出了汗,如釋重負。
“嗯。”時遇沒空搭理她,看着裹着一層層甜渣的糖糕,心滿意足。
時桄有些詫異,卻還是笑了。
罷了,既然是他哥決定的,他還說什麽。
“下來吃飯了,孩子們!”蘭姨仰着頭喊道,沉了半晌,沒有下樓的動靜,矮矮胖的蘭姨端着兩碗朝二樓走去 。
蘭姨笑眯眯地看着這眼前的少年少女:“時遇,到餐廳去吃,糖渣掉在地毯上很難打理。”
“阿,蘭姨,讓您端出來了,怎麽過意得去。”時桄大步上前,有禮貌地接過碗。
“蘭姨。”舒萊從畫中抽離,雙手接過碗,低眉小聲開口,“您辛苦煨好的雞湯被我打翻了。”
在裏屋玩游戲機的左安有些怔忪,他耳朵尖,不是沒聽到之前樓下發生了什麽事,然而時桄也呆了,只有時遇繼續埋在那裏塞餃子。
“傻孩子打翻就打翻了,那麽多菜也吃不了。”
“左安!”樓下餐廳傳來左老頭的大嗓門。
“到!”左安下意識一把推開滑椅,立定站好,打了個軍禮,軍聲嘹亮。
滑椅打了幾個彎,三拐兩拐撞到了時遇的腿邊。
“呀,你們還讓不讓老子好好吃飯!”時遇吓了一跳,被糖糕噎得直咳嗽,面色緋紅像桃花。
左安歉疚,摸着腦袋緩過勁來:“大爺我天天被那老魔鬼頭子操練,都要形成條件反射了!靠!”
蘭姨上前捋順時遇的背,直到他把顆囫囵卡在喉嚨的糖糕咽進去。
“左安,你一天聽八遍,天天聽,怎麽還不習慣呀,你的智商好歹分給現實世界一點……啧啧啧”時桄遞水喂時遇,笑着開口。
“靠,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丫的魔鬼老頭是司令出身,退休了還不消停,拿我操練也就算了,還把我收藏的游戲光碟都扔了!老子好不容易在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爽一次!奶奶的,還是逃脫不了那死老頭的魔爪!”
袁時遇懶得和左安一般見識,埋頭繼續吧啦糖糕。
舒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們,袁時遇真的很愛吃甜的東西。
蘭姨笑罵着:“好了好了都趕快下樓吃飯,你們幾個阿就知道貧嘴,菜都上齊了還讓長輩等着你們像什麽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