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上帝賜給她一束稻草
大清早,那個還在餐桌邊留戀半碗豆渣的少年遲遲不肯起身,一臉的不情願。
舒萊托着腦袋,獨自坐在老宅前的臺階上等着他。
張叔從車上下來 :“時遇還沒出來?”
舒萊微笑,點了點頭。
張叔低頭看了眼手表:“走吧,不等他了。”
舒萊思索片刻,認真回答:“張叔。你看時間還早呢。”
“你這傻丫頭。”張叔搖頭,“再等五分鐘,他要是還不出來咱就走。”
“行。”舒萊回頭張望。
屋內。
“你個小混賬!像話麽!你妹妹在門口等着你上學,你卻跟個大爺一樣從這裏細嚼慢咽!”神态威嚴的老爺子直接端走碗筷,“我和學校那邊打過招呼了,你今天必須得去!”
“我不去。”
“有種你再說一遍!”老爺子氣的渾身哆嗦。
張叔在外面聽見動靜,沖了進去,勸說道:“老爺子,時遇不願去就不去了,以前他不去上課,考試的時候不照樣考的很好?就随他去——”
袁老爺子打斷了張叔的話,嚴肅中帶着苦澀:“老張,這不是考試好不好的問題,是态度問題!現在他想怎樣就怎樣,這要以後是不是殺人放火都随他?子不教父之過!他那個親爹至今都沒膽出現,這要真遺傳了袁嘉的優點我還用的着這麽操心?怕就怕變成街上那種地痞流氓,丢光了袁家的臉!你瞧瞧他現在像是什麽樣!?”
袁時遇冷笑,老爺子這席話在這敞亮的客廳裏清冷而諷刺,他無所謂的起身,沒有一絲留戀,推門而去。
他讨厭這扯不斷理還亂的身世,厭惡身邊的一切,每張虛僞的臉都令他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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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邁出堅定的步伐,原以為金絲雀可以暫時逃離金漆的牢籠,卻被如沐春風就此囚禁。推開門的剎那,手邊的姑娘攥緊拳頭,明明那麽害怕的看着他,卻還是倔強的報以微笑。
“別擋道。”他淡漠開口。
舒萊拉扯他袖口的手顯得小心翼翼:“我們,一起去上學吧。”
她始終沖袁時遇微笑,他斂眉,反而站在原地看着她,絕對無比的善意,就差反常的給她一個标準的笑。
舒萊小小的哆嗦了一下,縮回目光:“走吧,好嗎?”
他不說話,舒萊當他也默認。認識他這麽久,如果不是很過分的事情,他絕對不會沖她發火,就像現在,她任意的替他決定,生拉硬拽好不容易把他扯進車,袁時遇半句怨言都沒有,只是神情疲憊的靠在後座。
一段好長時間的寂然。舒萊默默繞着手指,卻一直沒有辦法忽略身邊的那雙腳。
張叔上車,默默注視着後視鏡裏的二人,開口:“時遇,你別把老爺子說的話放在心上,他這樣也是擔心你的前途。”
“恩。”
張叔駛車去了新宅,大老遠就看到時桄站在門前,打開副駕駛的門,他鑽了進來。
“哥,舒萊。”時桄回頭打招呼。
舒萊擺手問好,袁時遇抿了一下嘴角,換了個姿勢繼續歪倒在後座。
“我哥他這是怎麽了?”
“大清早和老爺子吵了一架,還不是為了上學的事情。”張叔目視前方說道。
“我哥那麽聰明,不學都可以考第一,天天窩在教室裏反倒是浪費他的時間,爺爺怎麽不會換向思考呢?”
張叔哈哈幾聲:“老一輩的想法,你們這小輩不懂,不懂阿。”
“張叔,在這停車。”後座傳來少年平淡的說話聲。
“張叔!我也從這下!”舒萊急忙說道。
“舒萊你!”時桄脫口而出。
旁邊插來一個聲音:“你從這下幹嘛?我不去學校。”
“你答應我會去的阿。”
“傻姑娘。”袁時遇幾步跳下車,而後,離去。
“張叔,你知道時遇要去哪嗎?”舒萊擔心的問道。
“他要做的事情,從不讓別人過問,不僅張叔不知道我也猜不到我哥下一秒的想法,他總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哈哈,你這小子把孫子兵法用到你哥身上,夠絕。”張叔笑了,時不時擡頭看着後視鏡裏不語的舒萊。
“毛爺爺還靈活運用孫子計打小日本呢! 我這可是誇獎我哥懂得軍事要領,永遠讓人琢磨不透,放在戰場上,穩贏,敵軍只能輸得五體投地。”
“時桄……”舒萊猶豫。
“怎麽了?”時桄扭頭詢問,看着舒萊那雙靈動的雙眸猶如深海中澄亮的光束,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來。曾幾時,也有個女孩像舒萊一樣擔心的問過他關于袁時遇的事情,他猛的拍了一下張叔,“今天是幾號?”
“23。”張叔瞥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頓時明了,“23了……怪不得,怪不得阿……”
時桄幹笑了幾聲:“舒萊,不好意思,你剛剛叫我要說什麽?”
舒萊搖搖頭,還是算了。
“時桄,前面那個路口堵車堵得厲害,你們只能從這下了。”張叔打了轉向燈,停在馬路牙子邊熄了火。
“麻煩你了,張叔。”看着擁堵在十字路口的長龍,有禮貌的笑答。
舒萊背着書包,走在時桄裏側,這一路上,時桄與往常大不相同,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看着他神色恍惚的模樣,舒萊再遲鈍,也明白了點什麽,總歸是跟袁時遇有關系。
按照聖竹的慣例,舒萊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均為請假,又恰巧趕上摸底測試,盡管時桄在她身邊一個勁的為她打氣,林牧牧直白的說考差了就和她換試卷,也難以掩蓋舒萊忐忑的心情。
舒萊他們班是成績最好的班,平日裏的小測驗班裏女生是有攀比嫉妒之心,可一道緊要關頭,必須落實團結一心一致對外的策略,所以舒萊的擔心并不是毫無根據的,自然要拼勁把“年級第一”貫徹到底。
班主任侖老師說:“這次摸底結束,月考和期中考試接踵而至,再辛苦一個月,你們就可以迎來寒假,大家為了自己拼一把,争取讓咱們班繼續保持在年級第一。接下來,四十名同學分兩個班考試,按成績單,我喊一個進來一個,自個兒挑座位。”
“靠!不公平!這是□□裸的歧視後二十名同學!”邢威在教室外很是憤慨,舒萊對他的印象就是停留在他公然和老師犟嘴,出言不遜導致侖老師罰了他十圈。
其實邢威理科一直挺不錯的,就和牧牧一樣稍微一點就通的類型,邢威考上聖竹時,可是頂着物理化三科大滿貫進來的,但侖老師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直接封殺了邢威,說是一個情商不高的孩子智商也高不到哪裏去,舒萊也不得不承認,邢威就和少了一根筋一樣,盡管侖老師三天兩頭找他和他家長談話,仍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記教訓的一個主。
“邢威,你這又是想跑圈了。”林牧牧小聲制止。
“怕啥?跑就跑!我十圈都跑了。”邢威滿不在乎。
“你別那麽大聲,我好不容易讓侖老師看不到你人,你一嗓子……噓噓,她看過來了你個笨蛋。”
侖老師抱着花名冊慢悠悠地點名,瞪一眼邢威作為警告:“第一名邢威,第二名舒萊。”
“有。”
“有。”
兩人走了進去,舒萊坐在老位置上,倒數第三排,靠窗。邢威選擇了靠近講臺第一排的位置,不知他是故意和侖老師做對,還是出于喜歡。
“第四名袁時桄。”
人群中發出一片唏噓聲。
袁時桄謙虛的喊“到。”走進了教室,他坐在了舒萊的後面。
念一個進一個,大家都裝作沒看到舒萊,離她十足遠。相反,時桄的旁邊倒是坐滿了人,僅僅二十個人,從開始到結束,她周圍空空如也。這番模樣,就像去年那場非典病毒肆意橫生,她就是那名被感染了患者。
真的是被隔離了……
舒萊郁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