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恐怖客棧(一)
“我說系統,我這垃圾應該扔哪啊?”謝迪郁悶地瞅了瞅腳上的人字拖,又瞅了瞅手上垃圾,琢磨着一會兒出了鬼糊他一臉垃圾的可能性。
出門倒垃圾的時候被拖進恐怖游戲什麽的,簡直不能更悲催。
系統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腹诽:“請玩家自由大膽的亂扔,扔鬼臉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能能達成什麽死于亂扔垃圾成就喲。”
心累的謝迪抓緊了手上的袋子,默默往前走着——前面有個青瓦白牆的民居,民居外面的小門上刻着“是個客棧”。
“……”真會取名。
腳下的路是青石板的,上面還附了些苔藓,似乎是剛下過雨,苔藓和石板上都濕乎乎的,沒走兩步謝迪腳底就滑了一下。
謝迪剛準備幹脆脫了鞋試試,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看到來人的大口罩大墨鏡,謝迪總算松了一口氣。
“走吧,先進去看看。”他和沈年剛一進門,還沒來得及多說話就看見了院子角落裏說說笑笑的五個人。
五個人裏一個板寸頭的男生先看見了他們,立刻眉毛一挑,高聲道:“你倆是高中小姑娘嗎,到個垃圾還要手牽手去倒?這麽長時間還沒倒掉?”
謝迪眯了眯眼,他本來還在想見到NPC之後,他們看見他的裝束會不會覺得奇怪,沒想到游戲還自動給他設置了個合情合理的“倒垃圾”背景。
他笑着撓了撓頭走上前去:“沒找着垃圾桶。”
“我就說垃圾桶怎麽會在客棧外面,還是等老板回來問老板吧。”一個正在剝桔子的妹子擡眼看了眼他,又低頭對付桔子上的白絲去了。
“對啊,還是先商量好住幾天吧。”說話的是一個藍衣服的女生。
謝迪和沈年站在一旁都沒插話,就靜靜聽他們商量,好在這幾個人似乎也沒有想要他們插話的想法,嘚啵得的就把背景交代了個清楚——他們都是學繪畫的,來這個鎮子采風,就找了鎮子上的這家民宿。
說來說去都是要住三天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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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迪擡眼環視起了四周,大概這就是這次恐怖游戲的地點了,和上個學校差不多,白天看起來毫無異常,就像是衆多普通的江南客棧一樣,三面都是二層小樓,青瓦白牆,木質窗框,中間是一個小院子,放了幾張桌椅供人休息。
只是這次的天氣很悶熱,似乎每個地方都籠罩着一層黏答答的霧氣,短短一會謝迪就覺得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還是在問問薛明曉和李哲吧。”那個藍衣服的女生起身就向旁邊的房間走了過去,敲完一扇門又輕快地跑去敲了另一扇。
先開門的妹子卻是一臉茫然,而這種茫然在藍衣服的女生抓着她的手親熱地拉她出門後迅速轉成了驚疑。
她單手扒住門框,一手甩開了藍衣女生,大聲道:“你是誰,幹什麽拉我!”
與此同時,後開門的男生也滿臉奇怪而戒備地打量着他們。
謝迪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面前這一群人都是NPC,但這兩個人的表現卻似乎不是這麽回事。
被揮開的藍衣女生卻毫不驚訝,邊指着二人邊笑着沖桌子那邊走了過去:“你們看看這兩個又演上,早說他倆應該組團去報名戲劇學院。”
應該是叫李哲的男生看了看旁邊的妹子,意識到這個“他倆”裏面似乎還包含了一個他,立刻擰起了眉:“你們敲我門到底要幹什麽?”
薛明曉驚疑不定地在他們臉上掃過,在目光觸及謝迪這邊時,眼睛驀地睜大,随即又更加疑惑地擰起了眉:“沈……沈年?”
謝迪心裏一沉。
吃着桔子的妹子笑吟吟地玩笑道:“是啊,沈沈年,可不就是你暗——” 旁邊藍衣妹子趕忙一把捂了她的嘴,轉而說道:“哎,你倆要沒意見我們可就定下住四天啦。”
李哲的眉頭這下皺的更深了,像是終于不耐煩了一般抛下一句“神經病”就“哐”的一聲關了門。
謝迪趕忙走到了一直盯着他們的薛明曉旁邊,薛明曉似乎看到沈年有些驚喜,但又對眼前的狀況很摸不着頭腦,整個人都很茫然。
随即她又想突然受到了什麽驚吓一樣,連退的兩步,幾乎快完全縮進屋子了。
“我……”就在她抖着聲音開口時,旁邊剛被甩上的門也一下開了,裏面的男人驚慌地湊了過來:“為什麽我腦子裏有個東西在說話,還說這裏是什麽恐怖游戲……”
沈年截斷了男人的話:“沒錯,這裏是一個恐怖游戲,已經不是現實世界了。”
謝迪掃了一眼旁邊的NPC,五個NPC卻依舊都是笑盈盈的樣子,中間一直沒說話的戴眼鏡男生還開口道:“你們看看,他們還跟着演上了,不過好像也沒錯,不是傳說這個客棧有過鬼影出現嗎。”
裏面穿黃色連衣裙的妹子似乎有點膽小,立刻有些不高興了:“別說了,怪滲人的。”
寸頭男生無所謂地拉過椅子一屁股坐下了:“怕什麽,反正咱們都是兩人三人一屋,就算真有什麽鬼也不敢來吓我們。”
“對啊,我們先分好房間吧。”藍衣妹子接話道。
薛明曉和李哲還沉浸在震驚中,薛明曉幾乎快要哭出來了,但大概正在和系統交談中,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麽。
寸頭男倒是很快提議:“我和……”
“我和謝迪單獨一屋。”沈年直接插了話。
寸頭男愣了,不解道:“這有什麽可搶的,謝迪和我之前就說好了,包都放好了,折騰來折騰去煩不煩啊。”
沈年笑了笑:“之前是之前,其實剛剛我們去倒垃圾的時候,我跟他表了個白,”他話音一頓,轉而溫柔地看向謝迪,“然後他答應了,所以我們這幾天想愉快地滾個床單。”
“…….”衆人都被這波無恥的操作驚到了,還是寸頭男先反應過來,罵了一聲“操”,立刻沒好氣地去旁邊屋裏拎出了個登山包扔在了地上。
藍衣女這才上前拍了寸頭男一下:“你幹什麽呀,”她又轉過頭來,目光猶豫地徘徊在謝迪,沈年還有薛明曉之間。
謝迪心下了然,沈年這麽一折騰大概是和游戲預定的人物關系有些出入。
藍衣女最後扯出了個有點勉強的笑:“那就這樣吧,明曉你不然和我一屋?”
“等等,”從沈年說完話後,就一臉吃了蒼蠅表情的李哲插了話,“那個妹子你要不要跟我一屋,你睡床,我打地鋪。”
要放在平時這話得算騷擾,但薛明曉此刻猶豫了一下,還是立刻答應了李哲,答應李哲前她猶豫地往沈年這邊掃了一眼,沈年卻面無表情地沉默着。
謝迪也沒多說,反正不管怎麽安排房間,等真正出事後他們四個就有理由聚在一起了,到時候再說也沒事。
倒是之前吃橘子的女生坐不住了,拉上了其他兩個女生,嫌棄地看了一眼薛明曉:“你可勁兒浪。”
“……”謝迪頭疼地看了一眼造成這個複雜局面的始作俑者,始作俑者故作驚訝地抓住了他的手:“剛剛還叫人寶貝兒,這會兒就想叫人家滾嗎?”
“……我沒有。”謝迪鬧心地瞟了一眼薛明曉,得,這姑娘的表情也扭曲上了。
說話間,剩下的兩個男生也跟着前面的三人走了,他也拉了拉沈年,同時看了看後面兩個面色不太好的人,“走吧,先去看看這的老板,回來再說。”
老板娘是一個身着旗袍的女人,看年紀似乎三十出頭,他們到的時候正和寸頭男說着什麽。
謝迪聽了聽,兩人似乎聊到了什麽橋和蘆葦之類的,似乎是在說寫生地點,不過寸頭男看見他們來了,也沒再多留,只是皺着眉說了聲:“明早九點院子集合,我不管你們幹什麽,但別影響這次的團隊作業。”
謝迪應聲後,寸頭男就拉着那個戴眼鏡的男生離開了。
這會兒天色已經隐隐開始發暗,老板娘順手按亮了旁邊的燈才問道:“你們要兩間房?”
得到回答後,也不問他們怎麽分,就遞了四把鑰匙給他們。
“天黑之後不要出門,不然出了什麽事我概不負責。”只囑咐了這麽一句,老板娘就從櫃臺後走了出來,自顧自地打算上樓。
“為什麽?”謝迪趕忙攔住了老板娘。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紅唇彎了個笑,老板娘饒有興致地打量着謝迪。
“那你怎麽肯告訴我們?”
老板娘細眉一挑:“你陪我睡一晚我就告訴你啊。”
“……”這年頭NPC都這麽狂野的嗎?
說完老板娘也不等他的回答,輕笑着上了樓梯,在轉彎進屋前才緩緩說道:“夜晚出門會被的鬼怪勾魂,這裏一直有這個說法。”
這說了完全就跟沒說一樣,但雖然不明原因,幾個人都不打算再出門。
薛明曉和李哲都說自己進來之前玩過那個“一個正兒八經的恐怖游戲”,而且都是民宿背景,他們也确實也都住進了一家叫“是個客棧”的民宿,但都沒去多想。不過兩個人大概是先後入住,并沒有打過照面。
給二人簡單解釋了情況後,薛明曉和李哲就回自己屋子去了——不是他們不想多說,只是這會兒天已經快黑透了。
謝迪還跟過去瞅了一眼他們的屋子,但也沒敢多留。
他們屋子相鄰,布置都差不多,都是普通民宿的樣子,只是家具都感覺比較古舊,這點在床上尤為明顯——木床的四面都有雕花不說,上面還有一個床架,床架上面同樣雕了花紋。
整個床似乎被刷過漆,隐約有些泛紅,在正常世界裏其實再正常不過的顏色,但落在謝迪眼裏又不怎麽令人愉快了。
另外一個讓人不舒服的就是兩個屋裏的全身鏡,鏡子本身沒什麽特殊,都是拿木框鑲起來挂在牆上的,但是放在鬼故事裏總是讓人寒毛直豎,謝迪囑咐了薛明曉一下,回來後自己也拿衣服把鏡子擋了個徹底。
雖然這個床讓他有些不踏實,但不知道是不是後面靠着個沈年的緣故,他居然很快就睡着了,直到被尖叫聲驚醒才發現天已經完全亮了。
謝迪一開門就被血腥味糊了一臉,血腥味的源頭正躺在他面前的躺椅上,青色的旗袍上滿是血污,肚腹處破了一個大洞,裏面幾乎空空如野。
謝迪掃過屍體肚腹處隐約可見的白骨,又看向了眼濕漉漉的青石板上散落的肉塊碎屑——這些或深或淺的肉塊整整撒了小半個院子,一直到了客棧門口還有零星的碎屑,似乎是來了什麽猛獸一邊吃一邊往門口慢悠悠地走着,中間還不時地甩甩頭才有了這一地狼藉。
而老板娘臉上卻挂着一個詭異的笑容,像做了什麽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