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恐怖客棧(二)
太陽被籠在昏昏沉沉的霧氣裏,像個油鹽不足的鹹蛋黃。
謝迪在客棧的小院子裏來回轉了幾圈,都一無所獲。
客棧外的霧氣要更比裏面的更濃,剛剛沖出去的眼鏡男最後又一臉驚恐的站在了客棧門前,而且他身上還添了一處傷口,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撕咬的。
謝迪沒打算進霧裏當下一只小白鼠,他只是在門口看了看血跡消失的地方——有些奇怪,血跡到了這扇小木門前就戛然而止了,濃霧裏一點血跡都沒有。
院裏的陳設很簡單,只有幾張桌椅,還有院中的一棵樹,樹上有個小路牌,上面标着南北。
小路牌似乎有點突兀,因為謝迪想不通一家民宿內部有什麽需要分南北的,但放在這好像又沒什麽不妥。
老板娘昨天所在的櫃臺處更是空空如也,只有一本糙的不行的登記本,上面只寫了九個名字——正好是他們四個加上NPC的數量。
謝迪摸了摸登記本裝訂的位置——登記本前面被撕掉了一頁。
謝迪暗嘆了一口氣,系統說這個游戲裏地圖不大道具不多,所以找到之後也不會有提示,讓他們自己看着玩,所以他現在也不能确定到底什麽東西有用。
好在這裏只有一本登記本,帶回去放着也不費事。
“鑰匙沒了。”沈年突然說道。
謝迪愣了愣,見狀沈年繼續道:“昨天她推上抽屜的時候,我聽見有東西磕碰的聲音,裏面應該有一到兩把鑰匙。”
這下謝迪也反應過來了:“走,我們上樓。”
老板娘昨天是上樓回的屋,樓上總共有兩個門,謝迪本來以為開門可能還要費一番功夫,需要去屍體上找鑰匙什麽的,沒想到最裏面的門一下就被推開了。
謝迪掃了一眼屋內的擺設,立刻就确定了這是老板娘的屋子——床上正擺着老板娘昨天穿的旗袍,櫃子裏也擺了好幾套款式各異的旗袍。
兩人也顧不上其他,把整個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可是卻沒有找到任何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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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迪越翻越覺得詭異,他看到屋子的一瞬間就隐約感到了一種違和感,而這種違和感随着他一樣樣翻過屋子裏的東西而變得愈發明顯。
他站起身來,打量着面前的房間,目光最終落在了一幅毛筆字上。
這幅毛筆字是整間房裏唯一的裝飾,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謝迪看的皺了眉,雖然他并不愛好古詩詞,但是這首詩的最後一句他也有點熟悉,可是看起來詩講的好像是新婦畫眉,和他們現在的境況似乎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雖然這麽想着,但謝迪還是多瞅了一眼旁邊的妝臺,妝臺上正中央就放了一只眉筆,生怕他們看不見似的。
謝迪眯了眯眼,是了,他知道違和感在哪了——這間屋子完全沒有生活的氣息,妝臺上只有眉筆這一樣化妝的工具,屋子裏還完全沒有垃圾桶。
謝迪猶豫地拿起眉筆聞了聞——他現在對任何黑色或紅色的東西都很有陰影,不過這只眉筆上卻沒有怪味,只有一點加工後的木頭味道。
沈年也注意到了謝迪的動作:“怎麽了?”
“沒事,我在想這詩是不是在提醒我們要畫個眉毛?這只眉筆就放在這個櫃子的中間。”謝迪自己說完也覺得自己這推測不太靠譜,畫個眉毛跟劇情會有什麽關系?
沈年也湊了過來,沉吟了一下,指了指“待曉”兩個字:“好像不止是畫眉,還有個時間限制,要在天亮之前畫,可能還要蠟燭?”
“那就更詭異了啊,深夜點着紅燭畫眉毛,怎麽聽都像什麽招鬼的動作……”謝迪說到一半看着面前的鏡子,突然打了個機靈——他的腦中很快浮現出了老板娘穿着旗袍點着蠟燭在鏡前細細描眉的樣子。
她是化了妝之後深夜出門了嗎?不然她為什麽要天不亮就起來化妝?又為什麽昨天剛說完深夜出門概不負責,今天就被鬼怪掏空了肚腹?
她要是畫完還笑吟吟地問了句“畫眉深淺入時無”……謝迪身上的雞皮疙瘩冒的更兇了。
沈年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不過他卻依舊是一副沒所謂的樣子:“我們帶上這根筆吧,半夜可以畫眉試試。”
謝迪點點頭,想了想把牆上的毛筆字也摘了下來一并帶走了。
院子中還是一片吵吵嚷嚷的景象,受傷了的男生正指着藍衣女生大聲道:“都是你選的好地方,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了,你說怎麽辦?”
藍衣女生有些委屈,但此時也無話可說,只能喃喃着:“我們再等一等,總不會一直這樣的,而且總會有人發現我們……”
這下昨天剝桔子的女生也坐不住了,尖聲插話道:“發現我們什麽,發現屍體嗎?”
謝迪聽的頭痛,上去拍了下李哲,示意他進屋說。
他們進門前還被寸頭男攔了一下,謝迪對此早有準備:“我們回屋看看吃的還有多少,我們剛剛沒找到吃的。”
他說完也沒等對方反應,直接就關了門,寸頭男抱怨了兩句就離開了,很快吵鬧的聲音也漸漸遠了些,大概是一起找廚房去了。
謝迪側過身看向李哲,李哲煩躁地撓着頭:“全都是些屁話,一點用都沒有。”
之前他就和李哲二人悄悄說了,讓他們留意NPC有沒有透露什麽信息,他和沈年則去找東西。
薛明曉也點了點頭,似乎是覺得太沒誠意,又補充道:“他們就一直在說為什麽明明知道這有鬧鬼傳言還非要來,但說來說去,就是因為這條件比其他地方好一些,而且鬧鬼歸鬧鬼,也沒真見有人怎麽樣。”
謝迪暗暗嘆了口氣,李哲也沒說錯,确實都是廢話,他想想又道:“那你們兩個在現實世界玩這個游戲時,有沒有什麽特殊一點的劇情?或者和現在不一樣的地方?”
薛明曉皺起了眉,随即緩慢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那個游戲我只玩到了個開頭,都沒到天黑,游戲裏什麽也沒發生,就和外面那幾個NPC說了說話。”
李哲補充道:“我也差不多,我可能玩的多一點,一直玩到拿鑰匙的地方,然後老板娘和我說了一句‘你同屋的人在等你’,然後我的角色就一直在院子裏打轉,但進不去屋子。”
“同屋的人……是我嗎……”薛明曉盯着地板喃喃着。
謝迪看了她一眼,這個妹子倆黑眼圈明顯的不行,從站在外面開始,雙手就一直環抱在胸前,緊緊抓着自己的胳膊,整個人都透着一種憔悴而緊繃的意味。
李哲也看向了薛明曉:“你昨天都沒睡着吧,不然現在抓緊睡會,也不知道這游戲什麽情況,但你這樣有啥事你都反應不過來。”
薛明曉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起身,面帶猶豫地來回看着幾人。
謝迪心下了然,妹子這是吓破膽了,不想一個人在屋裏睡,但是他還想趁白天多找點東西,只好看向李哲:“我們剛剛找到點東西,但還不确定什麽有用,不然你在這陪她一下,我們趁現在天亮再去找找,最後一起讨論?”
李哲倒是爽快:“沒事,你們有經驗你們去找吧,我在這陪她。”
商量好後謝迪就和沈年出了門。
不過他們沒找多久就也回了屋子——這裏實在沒有什麽東西讓他們找。NPC的屋子他們暫時不好進,廚房也被他們翻了個徹底,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瓜果蔬菜全都不見。
還有兩間空屋他們沒有鑰匙,謝迪本來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踹門,結果兩間屋子雖然都是木頭門,但不知怎麽地跟踹到了鋼板上一樣,門紋絲不動,他腳疼了半天。
東西沒找出來,但兩人都折騰出了一身汗。
謝迪去洗澡時幹脆把門開着了,雖然有點尴尬,但總比出什麽事跑不了強。
洗澡的時候,謝迪倒不怎麽緊張,浴室光線很好,甚至水壓也不錯,洗的很舒服,冰涼的水滴落在背上時,謝迪也沒多想——昨天水滴落在他胳膊上他還吓了一跳,回過頭才發現就是屋頂的水珠落了下來。
直到一雙冰冷滑膩的手撫上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