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恐怖客棧(四)

謝迪被這突如其來地變故搞懵了,而沈年的動作又太過幹脆利索,腳下一絆手上一壓就把李哲按在了地上,謝迪反應過來沖過去抓他手的空擋,沈年還面無表情地又補了兩刀。

謝迪實在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只能本能地去抱住沈年的手,想把他拖下來,沈年也不掙,反而右手一松放開了刀,可是謝迪一點也沒放下心來——沈年的左手在刀落下的位置一晃,剎那間便帶着銀光劃過了李哲的脖子。

“你——”這下謝迪更急了,二話不說就加大力氣想把沈年往旁邊拖。

在謝迪開口的同時,沈年也大聲道:“謝迪,你仔細看他。”

謝迪下意識地看向地上的人,很快手上就松了力道——沈年剛剛的幾刀有紮在李哲肚子上的,也有紮在他胸口的,剛剛劃過李哲脖子的那刀更是直接劃出了一道血肉外翻的口子,正汩汩地淌着血。

可是李哲卻在笑,一對眸子正精神奕奕地盯着沈年。

右手恢複自由的沈年,第一件事就是又往李哲身上來了一刀,只是這次他沒有拔出來,而是握着刀柄轉了一下。

“嘶,”躺在地上的人抽了一口氣,頭向後仰,可是表情卻透着嚣張和瘋狂,“真他媽疼。”

沈年卻不慌,輕輕一勾嘴角:“果然這樣。”

李哲擡手似乎想去碰沈年卻被沈年一把掐住了手腕,他也不在乎,幹脆把自己攤在了地上,神情無比愉悅:“就算你猜到是我,又能怎麽樣呢,在這裏你們根本殺不了我。”

他說話間,脖子上的傷口一開一合,湧出了更多的鮮血,他卻混不在意,手指在自己身下的血泊裏有一搭沒一搭地劃拉着:“你身上沾了我的血,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沈年不置可否,拽着李哲的手腕,像拖屍體一樣兩下就把李哲拖到了鏡子前面,李哲看着身量和沈年差不多,可是卻根本掙不過沈年。

鏡子前,李哲被沈年抓着頭發強迫擡起頭來,他臉上的笑容在短短幾秒間退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滿面驚恐,而沈年嘴角帶笑,神色從容,竟是說不清哪個更像惡鬼。

鏡中李哲身上毫無傷口,可是卻反而沒了之前的嚣張,手腳并用地想要爬走,卻被沈年壓的死死的:“你……你想幹什麽。”

“你說鏡子是硬的還是軟的?”沈年答非所問,小刀在他的手裏轉了一圈,指向了鏡子。

在李哲驟然放大的瞳孔中,沈年唇角仍噙着一絲笑意,小刀似乎是被他随手一擲,卻筆直地飛向了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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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年:“當然是硬的了,對不對?”

在刀身沒入鏡子的同時,謝迪腦中響起了一聲鏡子破碎的聲音,李哲也在同一時間慘叫了起來。

眼前的鏡子卻是完好無所,只是刀子沒入的地方緩緩滲出了鮮紅的液體。

鏡中他和沈年的影像也逐漸模糊了起來,只有李哲的影像依舊清晰——鏡中的他似乎在經歷一次加速的死亡,身體各處都在迅速的腐爛,直到露出斑斑白骨。

[恭喜玩家達成 Special End——鬼知道你怎麽通的關。獎勵你一天後就要被拖進下一個游戲。請玩家再接再厲喲。]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謝迪總覺得系統的機械音帶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踢他出游戲的動作也格外粗暴——他像突然被強行塞進了一個高速洗衣機,連洗帶甩的,等他緩過那股暈勁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家門口。

旁邊響起了腳步聲,謝迪扶着頭剛站起身,就被人抱住了。

沈年抱住他的動作很用力,一顆腦袋緊緊貼在他頸側,勒的他幾乎有點呼吸困難。

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很亂,像是做了噩夢猛然驚醒。

謝迪沒來由地有些心軟,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轉而攬住了沈年的背,輕輕拍了拍。

直到吃完飯洗碗的時候,謝迪才問到:“你怎麽知道李哲是鬼的?”

雖然他已經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趨向于随便一問,但沈年還是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謝迪見狀也放下了碗,看向沈年。

沈年輕輕彎了彎嘴角,表情有點無奈,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我不能告訴你,這關系到游戲的規則,但我是百分百确定他是鬼之後才下的手。”

“游戲的規則?”雖然他預想到沈年可能不會說,但聽到這個原因時,他還是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年點了點頭:“對,任何游戲都有規則,但這些規則不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有些規則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游戲當然會有規則,他玩過的那些恐怖游戲裏,無論是主角還是配角,或生或死,結局如何,都取決于玩家的選擇與行動——這是條件,也是規則。

當然很多規則都不會攤在明面上,需要玩家自行探索,這也是游戲的樂趣所在。

可是什麽樣的規則是不能拿出來說的?

如果換個人跟他這麽說,他肯定覺得這人在忽悠他,可是沈年說出這句話時,他卻分明覺得沈年是認真的。

這話要說也算不上什麽吓人的話,要是無關的人聽來甚至更像一個借口,可是謝迪卻清清楚楚地感到,他在因此而恐懼。

沒有道理地,直覺地恐懼。

他試圖去理清自己害怕的原因,卻又無從下手。

他為什麽會怕一個不能說的規則?這難道還能比游戲裏的鬼可怕?

沈年沉默了一會,突然繼續道:“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不管規則如何,我都不會害你。”

謝迪正愣愣地盯着他,聞言他心裏突然一揪,近乎狼狽地躲過了沈年的視線。

說完這話沈年就直接回了屋,他在門口似乎停了一會,最後還是只說道:“晚安,謝迪,早點睡。”

沈年進屋後,謝迪重新開了水,卻沒有再碰碗,而是撐着洗手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怎麽想都想不通沈年是怎麽确定李哲就是鬼的,他自己此前一點都沒想過李哲會是鬼——他壓根沒想到這個游戲會讓鬼假裝自己是現實世界進來的人。

而且這個鬼還是知道這個恐怖游戲本身,聊起這個“一本正經的恐怖游戲”時,比薛明曉說的還多。

一個知道自己在游戲裏的游戲人物。

沈年卻在一天之內知道了這點,并且還猜出了殺死李哲的方法。

而這一切,都和那個不能說的規則有關。

謝迪往自己臉上潑了好幾捧涼水,腦子裏混亂的想法才漸漸有了些平息趨勢。

躺在床上刷手機的時候,本來謝迪覺得自己都快忘了這茬事了,直到他在衆多八卦趣事裏看到了一條消息。

年輕女子于客棧暴斃,同行者進門時發現屋內牆壁剝落,露出牆內屍體。

謝迪的手頓了一下,還是點開了這條消息。

他一路翻了下去,很快把手機丢在了一邊。

他把自己攤平在了床上,感受着自己胸口處鮮明的搏動。

頭頂的燈光有些刺眼,他擡起胳膊蓋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薛明曉死了,死在現實裏一家名叫“是個客棧”的旅館裏,她住的屋子牆壁裏嵌了屍體,正好就在一面全身鏡後面。

那面全身鏡碎了一地,周圍的牆皮也随之剝落,後面幹屍空洞的雙眼正對着她。

已經睡了的椰子似乎感到了他的不安,從床尾湊了過來,用濕漉漉的鼻子拱着他的臉。

謝迪被弄的有些癢,邊笑邊順起了椰子的毛。

椰子很快就睜不開眼睛了,在他旁邊趴成了一團,謝迪手上動作沒停,人卻在出神。

他突然很想見沈年,和那些亂七八糟的疑惑都沒有關系,只是這麽側躺着,他一下就想到了在游戲裏沈年躺在他身邊的時候。

雖然當時是游戲的第一晚,一般不會出什麽大事,但他的神經還是很緊繃,不知什麽地方會突然冒出一顆人頭的念頭鬧的他老想睜眼。

直到沈年睡迷糊了,一翻身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還往他這邊湊了湊,他才驀地安下心來。

不過明天進了游戲就又能看見沈年了吧。

這個念頭像一劑安眠藥一樣,謝迪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

再醒來的時候,他摸到了一處溫熱的皮膚。

“乖啊。”謝迪想都沒想,就伸手撸了兩把。

他網名叫二哈肚下眠不是沒原因的,他家椰子是真不知道她自己重,有好幾次他醒來都發現他自己是他家肚子下面的,這次還好,只是在旁邊——

不對,椰子的肚子有這麽滑嗎。

謝迪的手一下就停住了,不過還沒等他抽回來,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不摸了?”沈年轉過身來,話音裏還帶着沒有散盡的睡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捉蟲,不好意思更晚了。

這個游戲他們其實是在一個鏡面世界裏,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有一些規則是反的,比較重要的一點就是白天是鬼殺人的時間,而晚上是人殺鬼的時間。

畫眉是線索是因為游戲裏的“人”在晚上畫眉是不會反映在鏡子裏的,鬼相反(有一些線索謝迪還沒找到,所以他很懵)。

謝謝小天使們看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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