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恐怖樂園(二)
在真的走到了“蟲蛹”旁邊後,謝迪又默默把殺蟲劑塞了回去。
眼前的蟲蛹倒是挺逼真的,只是哪個蟲蛹會嘿嘿嘿嘿的笑個不停,笑的兩邊的線繩都抖了。
“蟲蛹”似乎也感覺到旁邊來人了,又蛄蛹了兩下把自己翻了個個,一手拿書,一手從睡袋裏抽了出來一臉燦爛地沖他打了個招呼:“你好你好,你也是參與這次露營的人吧,我叫吳典,你要不要——哎媽。”大概是他又抽出了一只手還亂動的緣故,睡袋好像有點兜不住他了,謝迪正猶豫這要不要提醒他,吳典就直接大頭沖下撲街了。
地上的都是樹葉泥土,吳典離地也不遠,似乎沒怎麽摔疼,兩下就又把自己撐起來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是要去摩天輪那邊嗎?一起走吧?”
“好啊,”謝迪看了看這人的一手泥又看了看雪白的睡袋,問道,“我幫你收拾?”
“啊,那就麻煩啦。”吳典也沒客氣,轉身就去溪水旁洗手了。
“你這睡袋很特別啊。”謝迪疊好睡袋後随口說了一句,雖然很多睡袋都有些像蟲蛹,但這麽像還挂在樹上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特別嗎?最近挺流行的啊,尤其是太陽能發熱款的,哎,其實我本來也想搞一個那個的,結果什麽跟電器沾邊的都不讓帶,簡直氣人,還好這兩天不算太冷。”
謝迪眯了眯眼,雖然他是個不怎麽野營的宅男,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在現實世界,太陽能發熱還能直接靠倆細繩挂樹上的睡袋絕對不是什麽流行款,這大概是這個世界觀下的産物。
他之前看那個露營規則時,就心裏一咯噔,因為上面的時間居然是2071年,雖然恐怖游戲裏的時間其實沒有那麽重要,因為不管是在什麽時間,都能有足夠吓人的玩意,但是對于他來說,這種未來的世界觀總是比過去的世界觀要多了更多的未知和不确定性。
還好這個活動似乎是不允許帶電器的,在一定程度上應該能縮小他和這些人的“知識差距”。
吳典就一個睡袋一本書在外面,兩人很快就收拾好出發了,謝迪邊走邊說道:“說起來這裏為什麽叫恐怖谷啊?我看那個露營規則上好像沒寫。”
“你還真是心挺大的,什麽準備都沒做就來了啊,”吳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熱心地解釋了起來,“恐怖谷算是個俗名吧,這裏本來是個以童話為主題的游樂園,大概幾十年前吧,漸漸不太景氣了,後來接手的人腦抽,拆了一半搞了個機器人主題的,裏面還弄了個大型鬼屋,裏面全是那種看着瘆得慌的娃娃和機器人,但剛開門不久好像有個女生在裏面吓死了還是怎麽着,反正出事了,好像那時候人氣本來就不太高,之後很快又出了樁事故,就幹脆停業了,因為這裏特別多玩偶和機器人,還有那麽個鬼屋,廢置下來後就被大家叫做恐怖谷了。”
謝迪點了點頭,看來原來這個恐怖谷還真是從恐怖谷理論來的,這樣也好,比起長得吓人的玩偶,怪獸什麽的才更有威脅。
“聽說咱們這次的行動路線都會被記錄下來?”謝迪繼續打聽着他好奇的內容,這也是他在那章規則上看到的,說他們在野營正式開始後的所有行動都會被他們随身攜帶的定位手環記錄下來,選擇上島的嘉賓默認已同意此記錄。
吳典笑道:“是啊,不然他們怎麽能知道我們走了多少路呢?話說你是做什麽的啊?”
Advertisement
“我是個開咖啡店的,你呢?”謝迪暗自抹了一把汗,還好這種恐怖游戲裏應該沒什麽人有心情品個咖啡啥的,不然他一準露餡。
也怪這倒黴系統,就在他錢包裏放了張咖啡店的照片,店名還詭異的叫什麽謝家小屋,什麽相關的職業背景都沒給他,他連根據資料瞎扯淡都做不到。
“開咖啡店啊,真好,我是個游記作家。”吳典說。
謝迪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容易露餡的話題。
兩人一路聊到了樂園裏面,謝迪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低估了廢棄樂園加玩偶的恐怖程度。
周圍的建築幾乎被野草蓋住不說,許多地方還布滿了暗色污漬,原本可愛的各式娃娃缺胳膊斷腿的都算好,最恐怖的是缺了眼睛,或者某一塊迷之腐爛的,即便是在夕陽的照射下,也并不讓人覺得溫暖,只會讓人感到分外詭異。
路邊大熊玩偶的頭滾落在地上,兩只黑溜溜的眼珠直直看着兩個不速之客的方向,沒有了人在裏面搖頭晃腦,那張呈一條直線的嘴只剩下無盡的冷漠。一旁游樂設施的兔子車頭上布滿了鐵鏽,原本的白漆剝落的不成樣子,僅剩的部分上也布滿了細小的裂紋,兔子只剩了一只鏽跡斑斑的眼睛,笑開的嘴唇裏是暗紅開裂的舌頭。
等再進到樂園裏面一點,謝迪還看到了一個足有他兩個人高的娃娃堆,可能是完全露天的原因,這些娃娃被雨水腐蝕的厲害,仰面朝天的基本已經全身布滿了黑綠色的斑塊,而沒有完全暴露在雨水中的也是面目全非,尚未腐爛的部分也已然褪色的不成樣子。
只有那一雙雙堅硬材質的眼珠卻被雨水沖刷的越發明亮,嵌在這些灰白腐壞的玩偶上,讓謝迪腦中驀地閃過了一個其實并不恰當的詞——死不瞑目。
謝迪深吸了一口氣,收回目光看向了不遠處的摩天輪,他們來的比較晚,再差十分鐘就到了規定的集合時間,所以摩天輪下已經三三兩兩的聚集了幾個人。
二人過去後,看向他們的人都沖他們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當然也有似乎對他們并沒有興趣的人。
快四點半時,旁邊的一個小哥了站出來:“既然這幾天大家要組隊度過,不如先每個人做下自我介紹?”
一個妹子先應了聲:“好啊,我叫柳晴,我是開花店的,之前就是投了份資料試了試,沒想到真的能來,我的長處……”柳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俏皮地笑了下,“就是在野營環境裏沒有長處,還請大家能多多指教啦。”
有妹子先開了這個頭,剩下的就比較順利了,一旁的吳典立刻接到:“我叫吳典,是一個游記作家,經常野營,還算有點經驗。”
雖然他這話是對大家說的,但說的時候卻一直眼睛亮亮地看着柳晴,說完話也不收回目光。
最先說話的小哥也立刻道:“我叫劉彥,專門就是搞戶外運動之一塊兒的,一會兒有什麽紮帳篷之類的活兒我都可以幫忙。”
“我叫潘智傑,是個健身教練,雖然野營這塊兒一竅不通,但是可以出出力氣。”
“我叫魏瀾,是個碼農。”
“我叫闫雲川,修汽車的,不過這次要是能撐到第四天,我就不幹這個啦。”
“我叫謝迪,開了家小咖啡店。”
最後說話的也是一個妹子,不過和柳晴不同,這個妹子一看就給人一種不太好相處的印象,她的話也證實了這種印象:“我叫祁晗,現在無業,我的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希望能和各位相處愉快。”
聽到這個介紹,謝迪悄悄掃了眼周圍人的反應,像吳典這種沒反應的也有,像闫雲川這種皺起了眉頭的也有,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兩個妹子顏值都很高的原因,一時間倒沒有人出來指責她什麽。
吳典也立刻跳了出來打圓場:“咱們都組隊了,今晚不如就在一起行動?規則上并沒有相關的限制,說出來挺丢人的,不知道你們怎麽樣,但是讓我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個樂園裏,我還是有點怕的。”
“一個大老爺們,怕這個?”潘志傑的語氣說不清是玩笑還是不屑。
吳典倒也不生氣,反而理所當然道:“怕啊,我進鬼屋還尖叫呢,吓得鬼都不敢靠近我。”
他這樣的态度逗樂了柳晴,也逗樂了旁邊的其他兩個人,闫雲川也笑着附和道:“是啊,別的不怕,我也有點怵這種有恐怖傳說的地方,一起行動的人加我一個。”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表态,不過有的人臉色卻不是太好,至于那個叫祁晗的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表情,她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這一群人,只在最後道:“我也支持一起行動。”
“我們趁有陽光的時候多走點路吧,等到天黑了再吃晚飯。”魏瀾說。
規則上有個麻煩的規定,要求每個人每天至少要走夠十五公裏,且重複路程不計在內,第一天可以減少五公裏,而且四天內每天晚上休息的地方必須距離前一天休息的地方三公裏以上,而且必須在廢棄的樂園範圍內,不過白天并不限制活動範圍。
他之前有問過吳典為什麽會有這麽個規定,吳典說他也不太清楚,但是不管主辦方把他們放在這個島上,肯定是希望他們在這個已經完全變成恐怖樂園的地方到處走動,不然要是他們四天都待在一個地方聊天吃飯睡覺,怎麽想都太便宜他們了。
因為這條規定,魏瀾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附和。
“我之前從西邊過來,看到那邊有一大片空地,可能可以作為今晚的露營地,那邊視野挺好的,周圍也沒有看着特別吓人的東西,你們要是有興趣可以去那邊看看,我去那邊就路線重了,所以我往那邊走。”劉彥邊說邊指向了一邊的大型過山車。
“好啊,那我們就去那邊看看。”潘智傑說。
“西邊……是那邊嗎?”柳晴有些猶豫地比劃了個方向。
“是啊,怎麽了?”潘志傑問。
柳晴“啊”了一聲:“我之前好像也是從那邊來的,還在那碰到了她。”說完她詢問地看向了祁晗。
祁晗肯定了她的話:“嗯,我們是從那邊來的,我們和他一路吧,”她轉向劉彥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劉彥先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來。
與那邊笑成花的劉彥相比,這邊顯然有幾位比較失望,吳典也是其中一位,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情緒,過來拍了拍謝迪的肩膀:“那就這樣,我們就趕緊分頭行動吧,兩個小時後在這見?走快一點基本能完成任務,完不成的應該也差不多,飯後可以再繼續。”
兩組散開後,謝迪這組就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等走的足夠遠了,潘智傑才“啧”了一聲:“那小子一下拐跑倆,真是不爽。”
吳典回頭笑了笑:“往好裏想啊,度過這四天那一個億的獎金分在每個人頭上怎麽都得有個幾百萬,還不是大好的生活等着咱們。
謝迪聞言忍不住看了吳典一眼,對方臉上的笑容說不清是自信還是輕佻。
潘智傑冷笑一聲,語氣有些不屑:“那也得分的人夠少才行,誰知道這附近是不是蹲着幾十個人呢?”
吳典卻成竹在胸地搖了搖頭:“單獨行動的人絕不會多過組隊的人,在這種環境下還選擇單獨行動的,不是腦子有坑,就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怎麽都不會超過咱們的人數,這樣算每個人至少能分到五百萬以上,這麽一想不就開心了。”
“哼,”潘智傑依舊是有些不太信的樣子,“希望如此吧。”
雖然兩個人聊的不能算多愉快,但是話匣子打開之後大家也就紛紛參與了進來,從個人的職業一路聊到了有了這筆錢之後想幹啥。
到了柳晴說的廣場後,吳典先停了下來,走向廣場中央的一大棚雜草李俯下身翻看了起來,謝迪看了看周圍,也無事可幹,就湊了過去問他在幹什麽。
吳典說:“我就是看看這裏面有沒有蟲子動物之類的,雖然這個地方應該不會出現什麽致命的毒蟲,但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謝迪正要說話,就聽到一聲驚叫,僵硬了一瞬後,他立刻就站起了身看向了聲音的主人。
“你,你們看那塔樓上,是不是有個人啊?”在衆人的目光中,魏瀾大睜着一雙小眼睛,顫抖着手指着塔樓那邊:“他怎麽好像在,在滴血啊?”
一群人沒等他說完,就已然順着他的手指看了過去,在他說出後半句話的同時,謝迪也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确實有一個人,只是他流血的程度已經不是滴血能形容的了,這個人腦袋沖下挂在塔樓的窗沿上,即使離得這麽遠也能看到兩條胳膊上鮮明的血色,還有紅色的液體正從他腦袋上不斷往下滴落,遠看過去像一個被紮漏了的血袋子。
衣服顏色和沈年不一樣,可是他的心跳還是砰砰砰地一路加速。
萬一呢?萬一呢!
謝迪向着塔樓狂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