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高三

高三時，小童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小鞏。

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這種喜歡像是發酵的米酒，當驀然發現它的存在時，它的味道已經無邊無際地蔓延開來，躲避不及，無處可逃。

小童喜歡小鞏的風趣、機智、幽默，喜歡他陽光健康的笑容，喜歡他特立獨行有點驕傲的個性，喜歡他潇灑英俊的身影。

讀書時，小童總情不自禁地想起他，眼前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小童很痛苦，她發覺自己在暗戀小鞏。她經常在紙上一遍遍寫他的名字，然後又團起來扔掉。她有時想哭，有時想笑，覺得自己莫名其妙。

小童感受得到，小鞏對自己也有好感。當小童去追尋他的身影時，也總會看到他看向她的目光。

小童知道，他們兩人的未來會有很多不同。小童單純，小鞏成熟。小鞏的外貌非常出衆，他在球場打球，常常引來無數低年級女生的尖叫和圍觀。這樣的男生，注定是美女的焦點，未來必然是桃花不斷。小童覺得自己太平凡，喜歡這樣的男生，她沒有安全感，也沒有把握。她覺得，小鞏應當是和小青那樣的美女在一起。雖然小童知道，無論小青多美，小鞏非常鄙視小青那樣用情不專的女生。他們之所以分手，是因為小鞏發現真實的小青，是那樣讓他不齒。

小童覺得，如果兩個人注定沒有未來，為什麽要開始？可他像磁鐵，吸引着小童，而小童，在努力抗拒着這種引力，她想努力掙脫他的吸引，她努力向相反的方向走，擺脫這種巨大的引力。

小童主動和班長打了招呼，換了座位，遠離了小鞏。她不想受自己情緒波動的幹擾。畢竟這是高三，任何分心在這個時候都是不合時宜的。小童希望離他遠一些，可以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一些，可以專心學習。

小鞏覺得小童換座位前沒和他打招呼，很突然也很意外，非常生氣。他上課前，差一點在班級裏對着小童發作。還好，這次他忍住了，他在桌子上趴了一節課，沒有出聲，只是神情很不開心。

幾天的沉默之後，他有一天下課時走到小童的座位前，看了小童一會兒，忍不住對小童笑着說：“這回沒人打擾你學習了是吧？放心，我不會怪你。”

小童瞪了他一眼，沒理他。

他們之前并沒有什麽過于親密的關系，換座位這件事也沒有引起班裏太多人的關注。大家都忙着學習，也無暇他顧。

小童卻并沒有因為換了座位就忘記了小鞏。她有時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去看小鞏的方向。她不再和他一起打球，刻意避開他，她怕自己越陷越深。

有一天放學路上，小童在路上遇到小鞏，他應當是在等小童，他們兩家的方向相反。

他追上小童，小心地問：“你就這麽讨厭我，要離我這麽遠？”

小童說：“我不讨厭你。”

“不讨厭，那你就是喜歡我？”小鞏反問。

“我不讨厭你，也不等于我就喜歡你。”小童說。

“我不管你喜不喜歡我，反正我喜歡你。”小鞏說。

小童很恐慌，她沒料到小鞏這樣突然來向她表白。她也沒有料到小鞏真的喜歡自己。

我不覺得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我從不對自己說謊。”小鞏繼續說。

“我和你不一樣，你三天兩頭換一個女朋友，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管別人怎麽想。”小童說。

“嗯，你是覺得我這人很花心是嗎？以前的事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我以後慢慢跟你說。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沒必要再換了。”小鞏又笑。

“別提我，你的事和我沒關系。”小童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不想自己的心事被看破。

“我有男朋友了。”小童說。

“我怎麽不知道？”小鞏不相信地問。

“我有必要什麽事都告訴你嗎？”小童說。

“那我倒有興趣知道，他是誰？他會比我還好？你哪天把他領過來給我瞧瞧？”小鞏很不屑。

“你以為你是誰？我為什麽要帶他來給你看？”小童說。

“帶不來就是沒有。不算數。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有男朋友，至少在學校裏沒聽說，我也不覺得你還有時間去校外交男朋友。”小鞏說。

小童也不知道要帶誰當男朋友來給他看，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我周日上午在補習數學，我初中同學推薦的，S中學的權威老師講的。你也來聽吧，我覺得你數學也應當加強。不到一年就高考了，抓緊時間學習吧。”小童轉移話題。

“一言為定。”小鞏馬上同意了。

“我每周上完數學課，幫你補習兩小時英語。”小童低着頭說。

“求之不得。”小鞏興奮了。

“但是有一個條件，你不能再跟我提男女朋友的事了。不然我真不理你了。”小童紅着臉說。

“好說。”小鞏對着小童眨眼，表現得非常開心。

小童的數學成績居中，這個補習對她比較重要，是初中同學小湯推薦的補習班，她剛去上了兩節課。老師把各種題型總結得很清晰，至少她覺得對自己是有幫助的，他也希望對小鞏有幫助。

小鞏周日一早果然去了那個補習班，他在前排占了個座位給小童，空位的桌上放着一份早餐，三明治加牛奶，還有一個蘋果。補習班在一所中學裏，離他們兩家都不太遠。小鞏幫小童把椅子拉開，看着小童吃早餐，他知道小童睡得晚，早上沒胃口，經常不吃早餐。

“謝謝你的早餐！”小童說。

“不吃早餐不是好習慣。”小鞏說。

“我要洗心革面，努力學習了。我本來初中成績挺好的，高中是交友不慎，除了打球就是打游戲。”小鞏認真地說。

“那是，你要初中成績不好，也考不進這個高中。”小童白了他一眼。

三小時的數學課，課堂筆記很多，每小時下課一次，休息十分鐘。小鞏的數學不錯，他聽得很認真，筆記也記得仔細。小童看到他認真學習的樣子很開心。

數學課結束後，他們在校外簡單吃了午餐，又回到了補習班旁邊的空教室，小童從初中的英語開始給小鞏講起。她之前準備了十幾頁提綱，把初中的一些語法列在上面。她把初中的英語書也帶去了，主要是想系統把語法給小鞏過一遍，溫故而知新。她估計小鞏不會保留初中的教材，所以都帶過去了。

小鞏聽得很認真。畢竟能考到小童這所省重點高中的學生，基礎也不可能太差。小鞏很聰明，他只是太貪玩。高中的前兩年忙着打球、打游戲，沒有用功讀書。

小童用了整整三個小時，把初中幾本教材的要點給小鞏過了一遍。她把提綱遞給小鞏，讓他回家慢慢看。又給了他幾頁手寫的題，讓他回家做。還有一本英語閱讀理解題，布置了幾十頁給他當作業。

小鞏笑着說：“看來我有得忙了。弟子謝謝小童老師的悉心教導！”

“謝啥？你教過我打球，也是我師傅。我比你笨多了，你不也教會我了嗎？”小童由衷地說。

一個周日在學習中過去了，時間過得很快，他們各自回家吃晚飯，繼續學習。

第二個周日，小童看到小鞏把上周布置的作業都完成了。她看了一下，錯的極少。高中的英語要難很多，小童先講了一些她認為對自己有幫助的學習方法，還把總結的十幾頁的語法要點提綱給小鞏講了一遍。她讓小鞏每天多花時間大聲朗讀課文，反複多聽課文的錄音，單詞如果沒辦法通過句子記住，只能用笨的方法，訂一個計劃，一個個記吧。

小童記單詞是憑音節來記，她語感好，不用刻意背單詞，英語學得很輕松，基本上每次考試都接近滿分，當然這是基于她幾年來大量的閱讀和聽說的基礎之上，才能達到這個程度。學習，本無捷徑。天才是少數的，多數成績好的學生，是源于多年的努力和積累。

語文也是一樣，小童讀的雜書比較多，寫作文不覺得難，語文的閱讀理解對小童來說也很簡單。這也是語感。小童也拿了一些語文的複習資料給小鞏，讓他找時間看。文言文部份也有本專門的習題集，小童已經看過，就直接送給小鞏了。

小鞏的改變很明顯。他在校和回家都開始抓緊時間學習。

高三的第一個期末，他的總分由班級的二十名，提前到第十五名，他的史地比小童好，分數比較高。他的英語和語文分數低一些，數學中等。他的英語成績考了70多分，提高了一些。

小童考了第七名，不算太理想。史地還是拉低了她的總分。

高三第一個學期末，是放假前的聯歡會。小鞏和小威合說了一個自編自導的相聲，《新鮮事》，逗得全班同學開懷大笑。小童不知道，小鞏還會說相聲，而且口才還這麽好。

小雁表演了一個民族舞，她是回族，穿着民族服裝，神秘曼妙。同學們發現小雁好美。

幾位男生合跳了自編的現代舞，《追風少年》，造型和舞姿都很炫酷。

小邱穿着旗袍，梳着古典的發型，表演了琵琶獨奏，《十面埋伏》。

小潇表演的是吉他獨奏，《綠袖子》。

小童的節目是吉他彈唱，《光陰的故事》。她穿着一條淺藍色的牛仔長裙，一頭黑發披在肩上，秀美清純。

小童的歌聲優美、悠揚，她自小唱歌好聽。她的歌聲在教室回蕩：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憂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麽想。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裏，它天天的流轉，風花雪月的詩句裏，我在年年的成長。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同學們跟着小童哼唱。年少的他們，背負着沉重的學業壓力，被考試壓得透不過氣，這一天還是玩得很盡興。

小鞏第一次聽小童彈琴唱歌，他一直定定地看着小童。這個嬌弱的小女生，身上有一種吸引他、讓他震撼的力量。她不随波逐流，她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她總是喜歡穿着淺色的棉布連衣裙，披着濃密的長發，超凡出塵，像清晨的樹林一樣清新、淡然。她沒有心機，對誰都很友善，臉上總是挂着微笑。她不像有的女生愛虛榮、愛打扮。她在自己小小的世界怡然自得。她是美麗的，而且對自己的美麗沒有覺察，她對自己的美麗也是淡然的。她不像小青那樣倚仗自己的美麗，有意去吸引無數男生追随她。她從不和任何男生走得很近，從來沒有任何緋聞。

寒假，周日的數學補習繼續，周日下午的英語補習也繼續。高中的英語教材，小童已經把要點給小鞏講完。她囑咐小鞏多看一些英語的閱讀理解文章，她把《新概念英語》二、三冊的課文精選了十幾篇，帶着小鞏精讀了一遍。小鞏做習題時，小童就看自己的史地書，小童的史地成績，雖然花了不少時間，還是沒辦法提上去。史地的綜合大題是她永遠的痛。他們各做各的功課，互不打擾。窗外的陽光照在小鞏的身上，他在伏案寫字，小童看到他的影子映在地上，影子也那麽美，一切，是那麽寧靜和美好。

高三下學期，各種考試鋪天蓋地。三月份開學後，校外的數學補習停止了，時間不夠了。小童給小鞏的英文補習也告一段落。有不懂的題，小鞏會在學校問小童。在那個班裏，小童的英文水平相當于英語老師的助教，老師告訴那些學生，不懂的英語題，如果她不在，問小童是一樣的。

小鞏花在打球上的時間也少了。小童在晚自習前半小時，還是會去操場上跑步，她覺得适度的運動，可以讓頭腦清醒，以應付沉重的課業。800米，她已經可以達标了。乒乓球和羽毛球，她也打得有模有樣了。她不再刻意避開和小鞏打球，小鞏也守諾，沒有再和她提男女朋友的事。他們相處得很自然，沒有任何親密的舉動，沒有人看出他們和普通的同學有什麽不同。

高三畢業前的模拟考試，文科班考得不太理想。小鞏的成績考了班級的第十名，小童第五名。

2015-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