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日日憂傷又不顧身子地操勞,便是積累成疾,只需好生養着,慢慢地用藥去根,然後慢養,多則三五年,少則一年半年,便能夠大愈。只是這藥理被添了一味叫楊甘薯的東西,導致藥中溫補的性子變成了躁,林大人那傷了根本的身子如何受得住?所以林大人的身子才日漸差了。”

林黛玉好歹聽到了重點,忍不住道:“那楊甘薯是什麽東西?”

老大夫耐心道:“是一味很普通的活血益氣之藥,外面的藥鋪都有的買的,而且楊甘薯不是切片入藥,而是磨成粉入藥藥效最佳。林姑娘細心地将藥分了,卻沒有找到藥渣,也是自然的事情。”

林黛玉這才明白,原來重點是這個,被磨成了粉入藥,只需每次加一點點,便是神不知鬼不覺改變了藥性,難怪這林如海的身子是越養越差。

林黛玉也知道老大夫是将他知道的都說了,便起身蹲身行了大禮,老大夫急忙站起身去扶。

林黛玉站了起來道:“此事着實是困擾了我,多謝您替我解惑,如此我便知道該如何給爹用藥了。您今日一席話,便是救了我爹的命,所以這一禮,您是受得的。”

老大夫摸了摸胡子道:“林姑娘孝心可嘉,老朽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不值得林姑娘如此挂心。現在林姑娘已經知曉其中的關節,想來林大人的病也能夠很快好起來了。能夠有如此聰明能幹的女兒,林大人真是好福氣。”

林黛玉臉色微紅,謙虛了兩句話,又讓漱鈴拿了一封銀子,讓林如海身邊的品書親自将老大夫恭恭敬敬地送出了門。

老大夫出了林府坐進了轎子裏,心中感嘆,這林家不愧是書香世家,累世侯爵,那氣度與品格,便是生在骨子裏的,與那些後來者,實在是大不同。

林如海在屋子裏不知道這個事兒,林黛玉将事情說了,林如海卻面色平靜,道:“如此也好,以後用藥也能夠安心了。”

林黛玉一聽,便知道林如海恐怕是早就知道了的,上前給林如海掖了掖被子道:“爹,接下來該如何?是不是要把廚房那邊的人給處理了?”

林如海閉着眼睛想了一會兒,道:“處理了吧,咱們林家不能留這樣的害群之馬。”

林黛玉道:“對爹的公務會不會有影響?”

林如海訝異地看了林黛玉一眼,道:“此事玉兒不用操心,只管将人拿了辦了就是,若是明知身邊有小人卻不處理掉,我便不是林海了。君子不立于危牆,這個道理爹還是記得的。”

見林如海不遇啊你說出他所知的或者所想的,林黛玉道:“我知道了,爹,您安心養病,不管什麽事兒,都先放放,身子要緊。”

林如海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林黛玉發現他的額頭有了川子紋。

品書和研墨在門口站了,林黛玉親自去處理這件事。

因着劇情在這一塊是空白,而林如海又不肯多言,所以林黛玉也只能猜想而已。

林家人口簡單,下人是累世家奴,除了那些忠心的,許多已經陸陸續續放出去了,林家仆人的忠誠度是可信的,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就要害林如海,林如海死了,他們以後的日子也沒有保障,所以這個威脅只有可能是來自林如海的官位。

11魔法黛玉巧問話

林如海在這巡鹽禦史上一幹就是五年多了,這位置的敏感性和重要性不必說了,自然是非同尋常,在紅學家中普遍認同的一點是,林如海這個官位是十分微妙的。而且此時朝中有皇上和太上皇二皇并立,雖然太上皇已經讓位,但是讓他一下子就放棄權柄,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時朝中的鬥争,多是新皇和太上皇的争鬥。

林黛玉嘆了一口氣,這要是扯上了政權鬥争啊,就別想輕易地撕擄開去。

林如海歇下了,林黛玉又讓人将廚房裏的人都叫了過來。

所有的人都低垂着頭恭敬地站着,所有的人都一副謙卑的模樣,可是就是在這些人裏,有膽大包天的,竟然想要謀害林如海的命。

林黛玉道:“平日裏有機會接觸到老爺的藥的,都站到我右手邊去。”

人群一陣騷動,有好幾個婆子媳婦都站到了右手邊。

林黛玉掃了一眼名單,道:“誰是負責給老爺煎藥的?”

一個婆子站出來,她臉龐圓圓,頭上也是一個圓髻,身上的衣服也算是幹淨整潔的,難怪會将煎藥的活兒派給她,看上去倒是一個可靠地。

“你說說平日裏你是怎麽給老爺煎藥的。從怎麽拿到藥材開始說。”

那婆子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回姑娘的話,老奴是廚房負責管食材的,老爺的藥是每次按方子抓了,一副一副藥用油紙包好了,放在櫃子裏的,老奴要煎藥的時候,便讓用鑰匙打開櫃子拿一副藥,把陶罐洗幹淨了,按照大夫的叮囑添了藥材,放水開始熬,這其中不少藥材放進去的時間也不太一樣,一副藥煎下來,都要花一個多時辰。劍豪了,老奴就将藥倒了出來,然後藥渣先收着,老爺那邊沒有問題,老奴再把藥渣扔了。”

“藥渣都扔哪兒了?”

“就是平日裏扔廢物的簍子裏,每日都要倒三遍的。”

林黛玉點點頭,也難怪那人根本不急着收藥渣,是因為藥渣上根本看不出什麽來。

廚房裏的人都戰戰兢兢的,聽說老爺的藥材出了點問題,都害怕牽連到自己的頭上來。

林黛玉又問道:“那你煎熬的過程中,會不會走開呢?”

那婆子道:“姑娘,老奴手頭上可不止這一件事,所以并不一直守在藥爐邊上,老奴去忙別的事兒的時候,就會讓橘子在一旁幫着看着。”

林黛玉道:“誰是橘子?”

一個長得瘦瘦小小的,頭發有些亂的小丫頭站出來道:“回……回姑娘的話,是……是奴婢。”

瑟瑟縮縮很是上不了臺面的樣子。

林黛玉微微皺眉,道:“你幫着看藥爐?”

橘子點點頭,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你看藥爐的時候有沒有走開過?”

橘子搖搖頭,林黛玉耐心道:“那有沒有人靠近過藥爐?”

橘子又搖搖頭。

林黛玉不免有些氣悶,這真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性子,問她真是能夠堵死人。

林黛玉坐在椅子裏想了一會兒,沒有頭緒,道:“你們先回去吧,等有事兒再喚你們過來。這事兒恐怕是查不清楚了。”

廚房裏的人陸陸續續地出去了。

林黛玉眯着眼睛看着陸續退出去的廚房的人,心想你們不說,還怕我沒有辦法不成?我的魔法可不是白學的。

到了晚間,林黛玉對着漱鈴悄悄地吩咐了一通。

漱鈴奇怪道:“姑娘,這個真的行嗎?”

林黛玉道:“你管去,瞧着放了便是,就按着咱們白日裏的那個法子,怕是問三百年都問不出來的。”

漱鈴半信半疑地去了,姑娘給的這個東西真的那麽靈?問什麽就是什麽?

不一會兒,漱鈴便回來了,端了一盤芙蓉糕來,說是裝作去廚房給林黛玉取點心了。

到了晚間,林黛玉也不帶旁人,只帶了漱鈴和漱谧二人,悄悄地趁着夜色去了廚房那邊。

廚房門子上的兩個婆子還在吃酒,見姑娘拉了,頓時吓一跳,急忙讓人進來了。

林黛玉在屋子裏坐了,道:“你們去将人喊來,一個個地喊,不要一下子全喊來了。”

兩個婆子急忙應了是,一個去喊人,一個留下來招待着林黛玉。

最先來的還是那個負責煎藥的婆子,林黛玉見她腳下不是那麽穩,就知道是魔藥起作用了。

瞧見了林黛玉,那婆子像是見了一般的婆子一般,大大咧咧地在炕上坐了道:“這是哪裏的老姐妹?我竟是沒見過的。”

守門的婆子吓得要死,想提醒她又不敢。

林黛玉道:“漱谧你帶着兩個人去外間吃酒,這裏有我和漱鈴便夠了。”

兩個婆子忙不疊地出來了,她們也知道姑娘在為老爺的煎藥的事兒忙活。

林黛玉看着那婆子毫不端莊的坐姿,便知道這婆子白日裏的知禮都是裝出來的了。

“我今日來是找你們聊聊,有些事情想問個清楚。”

那婆子拍着胸口道:“老姐妹你只管問,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林黛玉道:“老爺的藥是你煎得的吧?”

那婆子點頭道:“當然是我煎的,這個活兒只有我幹的,別個都幹不得!”

“那是為什麽?”

“我可是老夫人留下來的人!誰都比不過我!”

原來是這般,林黛玉點點頭,也明白為何這婆子在人前倒是很知禮的樣子了。

“你真的是老老實實給老爺煎藥了?”

那婆子嘿嘿一笑,道:“當然給老爺煎藥了,只是我哪裏會自己去煎?不過是把藥材放進去,讓人生了火,把藥罐往爐子上一放,招來一個小丫鬟看着就成了。”

白天說自己很盡心,用了真話劑之後,就都說了實話了。

看來這婆子也沒有将煎藥這個活兒看的很重。

林黛玉道:“你怎麽知道丫鬟可靠不可靠呢?”

那婆子道:“要什麽可靠不可靠?就橘子那一火鉗過去都哭不出來的,諒她也不敢做什麽!”

林黛玉又道:“那你往藥裏加了什麽東西沒?”

連漱鈴都緊張地看着那婆子,那婆子搖搖頭道:“這可不能亂加的,要是老爺的身子出了問題,第一個就找我,我才沒那麽傻呢!”

看來真的不是她。

林黛玉從荷包裏掏出一點粉末,朝着那婆子吹了吹,那婆子就更加暈的厲害了。

漱谧讓外面的婆子将這婆子送回去,又将橘子叫過來。

趁着那婆子還沒回來,漱鈴給林黛玉沏了茶,道:“姑娘,那藥真的那麽厲害?”

林黛玉抿了一口茶,道:“你看了都不相信?”

漱鈴有些猶疑道:“只是差別太大了,反而覺得更可疑了。”

林黛玉知道漱鈴懷疑,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讓人意外,林黛玉自己對自己的魔藥很有信心,這個別人是不懂的。

不一會兒,橘子過來了,那神色飛揚的模樣,和白日裏的畏畏縮縮完全不一樣、

林黛玉心中暗想,沒想到自己這府裏會演戲的人還挺多,只是演戲就罷了,可是要是做了壞事,她就沒有那麽輕易地饒過了。

橘子看林黛玉,也是一個老婆子的模樣,只當是府裏的管事來問話了。

橘子坐下後,林黛玉便問道:“你只是廚房的燒火丫鬟?”

橘子眼神明亮,帶着一抹笑容道:“雖然說是一個燒火丫鬟,可是不少事兒都是我做的呢!”

“也包括熬藥?”

“嗯!那群婆子太喜歡偷懶了,什麽切菜洗菜熬藥的活兒都讓我幹,她們的手藝還比不上我呢!”

還真是一個自負的丫鬟,平時要裝成一個自卑可憐的小丫鬟一定很辛苦吧?

林黛玉道:“原來你這麽厲害啊,那應該給你加月錢了。”

聽到月錢,橘子眼睛更亮了,道:“嬷嬷,你說的是真的嗎?”

聽到橘子喊林黛玉做嬷嬷,漱鈴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了。

林黛玉白了她一眼,轉過頭來,道:“如果你告訴我,你都能夠做什麽,你真的那麽能幹的話,我就讓主子給你加月錢。”

橘子一把抓住林黛玉的手道:“嬷嬷你真是好人,你要知道,我家裏正缺錢呢!我爹病了,我娘每天累死累活地幹活,還是養不起家,所以我就賣進府裏做丫鬟了,剛開始我還想着展現一下我的才華呢,沒想到功勞都被人搶了,而且她們在府裏都是有關系的,就我沒有,所以她們總是合起夥來欺負我,讓我做這個做那個的,真是太讨厭了。其實我覺得,我這麽能幹的丫鬟,到姑娘身邊去伺候都不為過呢!對了,嬷嬷要不你讓我姑娘身邊伺候吧,我一定會記得您的恩情的!”

林黛玉聽到橘子的話,勉強地笑着,這丫鬟是不是自信過頭啊?還想到自己身邊來伺候,自己可不敢要這樣的丫鬟。

林黛玉道:“你家這麽缺錢,那你是不是想過別的法子弄錢啊?”

橘子得意道:“那是當然了,我這麽能幹,總有人會發現我的厲害之處的,去年就有人找到我,讓我幫他做事呢!給的銀子還不少。”

12有定論黛玉處事

林黛玉頓時心中一緊,急忙問道:“是誰讓你做事?讓你做什麽?”

這個時候橘子突然一陣猶豫,林黛玉也不由得一陣緊張,難道這橘子還有抗藥性不成?

林黛玉不由得放柔了聲音道:“我只是沒想到你這麽厲害,以前竟然是沒發現,你跟我好好說說,也許等我說給姑娘聽了,她就樂意留你在她身邊呢!”

橘子還有些猶豫,道:“嬷嬷,姑娘真的會同意我去她身邊嗎?我看姑娘……挺冷的樣子……”

林黛玉覺得好笑,沒想到橘子還覺得她是一個很冷的人。

“你放心好了,我在姑娘跟前還是說得上話的,我可是夫人留下來的人呢!不僅姑娘對我禮讓三分,就算是老爺對我們這些人,也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橘子才進府沒兩年,但是老爺和夫人的鹣鲽情深也是聽說過的,所以聽了這些倒是信了幾分,道:“這樣吧,既然嬷嬷能夠幫我說上話,那我也不瞞您了。上次有個公子找到我,說讓我往老爺的藥裏面加點東西,每個月給二十兩銀子給我們家呢!”

雖然林黛玉早就猜到了,可是等到事情由橘子說出來的時候,林黛玉還是很難受。

“嬷嬷,您怎麽了?您聽到我說的沒?”橘子還在“锲而不舍”地問。

林黛玉敷衍道:“我聽到了,你放心,我會跟姑娘提這個事兒的。”

再看橘子那看似憨厚,實則滿是算計和野心的臉,林黛玉實在是煩得很。

一旁的漱鈴輕聲提醒道:“姑娘,問問她是哪個讓她那麽做的!”

林黛玉這才勉強打起精神道:“是誰讓你那麽做的?你記得那個人是長什麽樣的嗎?”

橘子神神秘秘道:“那個人是什麽人我不知道,但是看他穿的很好,而且說話很文氣,就知道肯定是個富家公子,非富即貴的那種!我也不知道人家怎麽知道的,不過人家找上我了,我當然幫點忙了。而且那位公子長得真是好看。”

林黛玉看橘子一副花癡的樣子,就很是不耐,作為女巫,她知道人的外表可以用幻象來維持的,想要漂亮,一個小魔法就可以了,所以對于外貌,林黛玉是免疫的。

林黛玉又道:“你是怎麽下藥的?把楊甘薯粉直接放在藥裏?”

橘子搖頭道:“那個公子給我的是一個小瓶子,小瓶子裏面裝的是水。我也不知道是什麽。”

林黛玉對着橘子吹了一點粉,橘子頓時就萎了,沒了一點精神。

漱鈴讓外面的兩個婆子将橘子扶着送回去了,道:“橘子竟然敢得罪小姐,讓她在屋子裏閉門思過。”

那婆子恭恭敬敬地走了。

漱谧也進來了,道:“怎麽樣?”

漱鈴露出一絲笑容道:“那個橘子有問題,可是那也是個傻的,不知道別人是誰,竟然就敢答應替別人做事。”

漱谧頓時驚訝道:“怎麽會這樣?難道線索斷了不成?”

漱鈴搖搖頭,林黛玉道:“漱鈴,你現在去橘子的屋子裏找找看,有沒有橘子說的那種瓶子。”

漱鈴急忙去了,漱谧見林黛玉在沉思,也只是添了水,然後站在一旁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漱鈴和兩個婆子一起來了。

林黛玉也對兩個婆子吹了一點粉,兩個婆子立馬也有些暈了,這藥粉是消除短期記憶的,能夠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忘了,這一次主仆三個的到來,除了他們自己三個人,別人是都不知道的,幾個當事人也會忘個幹淨。

漱鈴和漱谧都十分奇怪林黛玉的那些藥是什麽藥,但是兩個人都聰明地沒有問。

回到了院子裏,林黛玉剛脫下披風,就讓漱鈴把東西給自己。

那是一個小瓷瓶,瓷瓶很是精美,胎釉很精細,上面的花紋也很是精致,瓷質細膩,一看就不是橘子的東西,橘子的身份用不起。

林黛玉仔細看了一下瓶子底部的撰文,只是一個很普通的瓷窯出來的,根本看不出什麽身份。

拔開瓶塞聞了聞,一股濃烈的味道沖鼻而來,林黛玉知道,這種植物在魔藥中做比較烈性的藥的時候是輔藥,在魔藥中也不叫這個名字,所以林黛玉聽說楊甘薯這個名字的時候是不知道的。

漱鈴道:“姑娘,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林黛玉想了想,道:“跟爹商量一下,畢竟這是爹的事情。”

主要是看林如海要如何,是放長線釣大魚引出背後的人,還是直接把人弄出去,直接斷了這根線就行了。

第二天,林黛玉就帶着瓷瓶去見林如海。

林如海收了瓶子,道:“你把人找個理由發落了就是,這件事有我做主呢!玉兒別擔心。”

林黛玉點點頭,林如海官場上的事情已經不是她能夠管得了的了。

“如果爹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只管和我說。”

林如海笑眯眯道:“我當然不會和自己的女兒客氣了。”

林黛玉這才滿意了。

林黛玉沒有想到家裏沒有一個女主人,府裏的下人就亂成這樣,竟然還敢對主人下手了,真是膽大包天,林黛玉決心好生整頓一下府裏的下人。

過了半個多月,林黛玉拿着漱鈴和漱谧收集來的證據,真是沒想到,還有些下人竟然敢打着林府的名義在外面為非作歹,跟賈府的下人差不多了,還好沒有做出什麽放印子錢包攬訴訟和強占人家田地的事情。

林黛玉将家中的下人都集中起來,烏泱泱在院子裏站了一堆。

林黛玉手邊的桌子上放着一摞紙,遠的也看不清是什麽,大家的心都提了起來。

林黛玉撫了撫裙角,一旁的管事就站出來讓人安靜些,聽姑娘訓話。

待得人都安靜了,沒人說話了,林黛玉才道:“今天把你們召集起來,是有一件事要宣布,因着我媽走了,府裏只剩下我和爹兩個主子,當初爹放出去一批人,現在看着,府裏的下人還是太多了一些,需要再放出去一批,這放出去是有的在我們家做了好些年月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人我是放還賣身契,還會給一些銀子,是另謀生路還是繼續賣身為奴,都是你們自己的意思了。還有一些人,是只返還賣身契,這放身的銀子就沒有,還有一部分,是直接讓人牙子帶走的,你們這些年在府裏如何,我都看在眼裏,心裏也有一個賬本,不會冤枉了哪個,也不會虧待了哪個。”

這個時候下面的人都嗡嗡嗡議論起來。

林黛玉道:“我林家情況如何,外人也知曉,放人出去,別人也不會說是我林家敗了,這個你們盡可放心。”

為了防止那些人造謠生事,林黛玉就先将人的嘴巴堵上了。

接着漱鈴開始念名單,有些人被念到了,茫然又忐忑,有些沒有念到的,很是慶幸,背靠大樹好乘涼,林家現在也是一棵大樹呢!

橘子也是趁着這個機會放出去的,人家還奇怪得很,自己怎麽會被放出去,有人說你只是一個小小的燒火丫鬟,随便哪個都可以做,未必只有你做得?橘子很是不服氣,卻沒有一點辦法。

林黛玉讓漱鈴已經提前跟人牙子打好招呼了,要将橘子賣的遠一些,找不回來了才行,不是怕別的,就是怕後面那人知道了反而将橘子買去,對橘子和對林家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處理掉了那些下人,林府一下子就清爽了許多,大家都是盡職盡責,活兒安排下來,每個人都有,而且也不難完成,但是不可能再養着閑人了。

林如海聽了林黛玉的做法,比較滿意,這樣将人放出去,才不會引人注意。不會讓下藥的幕後之人警覺。

對于這件事,林如海比林黛玉知曉地要多得多,現在他也明白,自己是擋着別人的道兒了,所以才被人下藥的,沒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了靶子了。

林黛玉見林如海的臉色好了許多,也放了心,道:“爹,我想把王嬷嬷放出去,您看可以嗎?”

對于主子的奶嬷嬷,處理的時候都是要謹慎小心的,不可以被人抓了把柄說忘恩負義。

“這是為何?”

林黛玉道:“嬷嬷待我很好,與親生兒女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嬷嬷不适合做我的嬷嬷,嬷嬷的性子太軟了,太好說話了,嬷嬷不會害我,但是我怕她被人當了槍使了。”

林如海想了想,覺得也是如此,道:“罷了,那是你的奶嬷嬷,你要如何便如何,只是要小心一些,莫要讓人說了閑話。”

林黛玉應了,又仔細檢視了一番林如海的藥和衣物等物品,見沒什麽問題才放了心。

對于林如海,林黛玉還不敢多用魔法,萬一被發現了,可就解釋不清楚了。

趙二丫依舊忠厚老實,每天兢兢業業地熬藥,從不進林如海的屋子,林黛玉覺得這個人倒是沒有看錯。

過了兩日,林如海問起賈琏的事兒,林黛玉笑道:“琏表哥恐怕在金陵樂不思蜀呢!”

13客上門非一般人

林如海聽了,嘆了口氣,賈琏是賈敏娘家侄兒,如果能夠幫扶,他肯定是不會拒絕的,可是人家這樣子爛泥扶不上牆的,他就算是有心也無力。

林黛玉道:“爹別操心了,好生養病才是。”

林如海道:“爹這個病是要多養養,免得落下了病根子。”

林黛玉點了點頭,很快了然,林如海這是要麻痹那下藥的人。

林如海的身體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了,這個事兒被瞞地死死地,林府除了品書研墨和趙二丫以及林黛玉身邊的兩個丫鬟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了,因為上次林黛玉将府裏整頓了一通,也沒有人敢亂打聽亂傳話了。

大夫那邊林黛玉也仔細打點了,又因為林如海為官清正,頗有清名,所以大夫還是很樂意幫着遮掩的,雖然不知道林家人為什麽要這麽做。

林如海的身體好起來,最高興的當然是林黛玉了,林如海好好的,她才不會成為孤女,不會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時間一晃便是兩個月過去了,此時已經進入了六月,天氣日漸熱起來。

賈琏傳信來說甄家那邊有些事兒需要處理,所以暫時不回來了,林家父女倒也落得清淨自在。

此時王嬷嬷已經被林黛玉放出去了,林黛玉的說法是,嬷嬷年紀大了,不好繼續讓她在跟前伺候,而嬷嬷家的奶兄弟都大了,嬷嬷家裏也有了孫子,應當回去盡享天倫之樂才是。

王嬷嬷對林黛玉是真心真意的,只是她的性子實在是不适合留在身邊,所以林黛玉才決心放了王嬷嬷出去。不管以後好與不好,王嬷嬷的日子都不會受影響。

林黛玉又給了王嬷嬷幾百兩銀子,讓她把平日裏攢的體己戴上,林林總總算下來也有上千兩銀子了,回去之後靠着兒子買上幾十畝良田,也能夠過上悠閑富足的日子。

王嬷嬷是萬般不舍,可是林黛玉說的很對,而且她自己老胳膊老腿了,不給添亂就不錯了,現在林黛玉身邊又有了可靠的人,她能夠放心地離開了。

衆人見王嬷嬷都被送走了,私底下的說法當然是不一樣的,有的說是林黛玉仁厚,有的說林黛玉薄情,什麽說法都有。

林黛玉也不管那些人怎麽說,只一心照顧林如海的身子,外頭的事情,自己先處理着,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去與林如海商議,林如海見林黛玉做事有條理有分寸,心中也很是安慰得很。

這一日,林如海收了一封信,難得高興了一些。

林黛玉奇道:“爹可是有什麽好事兒?”

林如海将信給林黛玉瞧,林黛玉看了,更是奇道:“自從爹爹病倒,咱們家便門庭冷落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人上咱們門來。”

林如海笑眯眯道:“你莫要将這位荀世侄看作和旁人一般,他父親與我的交情很是不一般。”

林黛玉好奇,這個姓荀的,在原著裏面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啊。

人家要上門來做客,林如海免不得要将人家的身份背景給林黛玉說道一番。

“荀世侄名良恭,字濟世,年方十三,是他父親第五子。他的父親,也就是你的荀世伯,便是當今的大儒,其學識能耐,比我高出不少,只可惜不願為官,只開了一間書院,悉心教導一些他瞧着是可造之材的子弟罷了。”

林黛玉聽了都覺得入了神,作為女巫,許多東西都是得來容易的,比如生活在現代社會,想要什麽錢之類的,那只要幾個小咒語就能夠搞定的事情,只是魔法界有許多規定,跟法律條文似得,也有維護治安的機構,如果發現有巫師對麻瓜使用魔法,造成麻瓜世界混亂的,機構會予以懲處,最狠的是剝奪所有魔法修為,直接打入無源之境,據說那裏是進去了出不來的,跟死牢一樣。

所以巫師其實都很願意清清靜靜地修習魔法,這平平淡淡的生活,确實是很好呢!開一間書院,種幾塊菜地,養幾只雞,倒是一件美事。

林黛玉道:“這荀世伯家是不愁吃喝穿用的不成?”

林如海聽了知道林黛玉近日理家事,沾了不少“煙火之氣”,所以才這麽問的。

“荀家其實是真正的世外大族,他們家,才是真正的世家啊,屹立幾百年,歷經幾朝不倒,他們家高高在上的時候,現在的皇族還不知道在哪個泥彎彎裏刨食呢!”

林黛玉難得聽到林如海說這麽接地氣的話,不由得笑道:“那倒是一個大族,難怪能夠如此随心所欲,若是真的大才之人,今上必然是三催四請出山為官吧?”

林如海很是欣慰女兒的聰穎,道:“确實是這般,他們家的勢力,是皇族都不能輕易得罪的呢!荀家家訓便是不求聞達于諸侯,只求代代傳承罷了。”

林黛玉覺得難以想象,世界上竟然還有這般隐逸的高人。

“不知爹爹如何與這樣的高人有了交情呢?”

林如海微微一笑,道:“都是緣分,當初年輕氣盛,趕考之時,借宿于客棧之中,興起之下吟了一首詩,沒想到隔壁便有人對了一首詩,我慕對方之才,便上門去拜訪,沒成想是一家子,那氣度,真是讓人見之難忘,只覺得這世間的人跟他們比起來,便如同泥豬癞狗一般了。”

林黛玉道:“難得有爹爹如此推崇的人,既然這次荀五公子上門來,就交給我接待吧!”

林如海知道這事兒必然是要女兒去操持的,只能叮囑道:“荀世侄我未見過,不過我了解荀世兄的秉性,他的兒郎,必然也是出塵之人,你只管将屋子收拾得清雅幽靜一些,也不要安排人伺候,他恐怕不喜外人近身。”

林黛玉應了,想着這真正的世家大族果然是不一般,而所謂的四大家族,在這樣的人面前,真的是穿了戲服的猴子一般難看了。

這荀良恭出門來,不是有別的事兒,而是出門游歷來了,恰好前些日子林如海覺得好了一些,便與荀元清去了信,荀元清也是記着好幾年未見這個莫逆之交了,聽說林如海病了,恰逢兒子要出門,便讓兒子帶了上好的藥材等物來探視了。

有客上門,還是父親難得十分歡迎的貴客,林黛玉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準備了。

同時,林黛玉也是一心修煉着自己的魔法,只是因着許多材料的缺乏,所以進步并不明顯,許多簡單地咒語不需要魔杖,可是複雜一些的就需要了。不僅魔杖的材料是個問題,而且魔杖的杖芯也需要十分特殊的東西,魔法師常用的是裏面有異獸的毛發骨頭之類的,如鳳凰之類的,可是這個世界并沒有,所以林黛玉在尋求別的東西。木材很好找,只要符合魔杖的基本要求即可,柳樹這樣的木材也用得。

還有一個問題讓人林黛玉很為難,做出了魔杖,她怎麽拿在手裏呢?一個女孩子家,總是拿着一根棍子在手裏,是多麽奇怪的事情啊!這個年代對女孩子的言行都有要求的,自己做的不好,會連累林如海的。

六月末的時候,荀良恭便到了揚州,直奔林府而來,只是人家十分低調,身邊僅帶了四五人随侍,林黛玉學了魔法,眼神自然是與旁人不一樣的,雖然大家的門道不一樣,可是林黛玉還是看得出,那幾個随侍都是武藝高強之人。而且十分低調,看模樣就跟普通的侍從無二,這才是低調的奢華啊!這樣的人才,多少人願意一年萬兩銀子聘請,去了皇宮,絕對是侍衛首領級別的,可是人家荀良恭一帶就是四五個!啧!內涵的土豪。

荀良恭才十三歲,可是龍行虎步,十分有氣勢,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之類的詞兒已經形容不了他了。林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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