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些總是沒有錯的。”

林如海也只是那麽一說,對于女兒的話并不反駁。

林黛玉上前給林如海整了整一角,順便将一根神思線粘在了林如海的身上。林黛玉終于能夠提取自己的神思了,這神思和意念、意識力、精神力相同又不同,其中的區別,也只有道中人才明白體悟的,用俗話說,便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神思粘在林如海身上,能夠感知到林如海的狀态,要是林如海遭遇了什麽風險,林黛玉是能夠感知到的。

林黛玉這般做,還是為林如海的人身安全着想。上次的事情林黛玉雖然沒有多插手,可是也沒有松懈,甚至派人去查了查,卻發現一切都斷的幹幹淨淨的,看來幕後的人能耐很強,而且恐怕這一次失敗了也不會放棄,巡鹽禦史實在是一個肥缺,只要有能耐的,都會觊觎一把。

送走林如海,林黛玉處理完府中的事情便又關着門修習魔法。有了魔杖,她學習的速度快多了,只是怕兩個丫鬟見了異狀給吓着了。

只是這個飛行術,不是那麽好學的,因為要有一把飛天掃帚,還要有開闊的場地,林黛玉在這逼仄的院子裏,還真的沒辦法學習。

此時林黛玉懷裏正抱着一只貓,魔杖輕輕點了點貓,嘴裏念道:“虎形現!”

那貓果然變成了一只老虎,只是那只貓自己還不自知,打了一個哈欠,嘴巴張的很大,一口的腥氣沖出來,把林黛玉惡心的不行。

變形咒又熟悉了許多,林黛玉十分滿意,将貓變了回去。

跟修仙之類的修習不同,魔法需要的冥想不多,大多數都是需要靠親身實踐的,只有反複練習,才能夠不斷熟練,而通過修習魔法使用魔藥,提升自身的魔法性能,提升魔杖的魔性,這魔法師的魔法力才能越來越高。

林黛玉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找個理由給收拾出一個空院子出來專門供自己練習,這樣關在屋子裏實在是限制太多,以後還有更多更大型的魔法,這屋子裏也不适合練習了。

林黛玉只覺得頭上一陣癢癢,便用魔杖擦了擦太陽穴,一根質地清亮的絲便被慢慢地牽引了出來。每個人的神思都不太一樣,有些人是銀白色的,跟獨角獸的血一樣,有的人是黑色的,像是保養得很好的頭發,而林黛玉這個是帶着綠色的,因為林黛玉本身是一株仙草的緣故吧。

林黛玉将神思裝進了一個瓶子裏,封好了,然後鎖了起來,這東西還是不要被人看見了比較好。

外頭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漱鈴在外頭輕聲道:“姑娘,到用晚膳的時間了!”

林黛玉看了看窗外,果然只剩一絲亮光了。這冬日裏果然是白日短的很。

“爹回來了嗎?”林黛玉揚聲問道。

漱鈴回道:“老爺從早上出了門,還未回來呢,老爺交代過,若是他沒有回來,姑娘不用等着他用晚膳的。”

林黛玉嘆了一口氣,這林如海別的都好,就是工作狂的毛病不好,他心系天下,覺得自己病了一年,已經是十分對不起自己的俸祿了,所以現在便拼命地處理公務。

林黛玉道:“将晚膳送進來吧!”

簡單地用過了晚膳,林黛玉淨了手,在屋子裏走了幾圈,便找了一本書出來看。

正在林黛玉看得入迷的時候,只覺得腦中一熱,自己的神思被牽動了。

林黛玉放下書,閉了閉眼睛,就感覺到外面的黑暗和寒冷,刺骨的冷風吹得人骨頭裏都是冷的,可是最讓人扛不住的,還是這周圍的殺氣。

林黛玉睜開眼睛,果然是林如海遇險了,只是林如海自己還未感覺到,那些埋伏的人還未動手。

林黛玉将裙子紮了,脫掉了身上厚重的棉襖,從衣櫃裏掏出一件黑色的羽麾,披在身上,又利落的從角落裏拿出一個簡陋的掃把,打開窗戶,爬了上去。

掃把還是林黛玉偷偷摸摸做的,其他的還好,就是魔性不好弄,才做好沒多久,也不知道性能如何,可是現在管不得那麽多了,自己沒有理由随便出府,也不能直接在下人的眼前出去,只能借着飛天掃帚了。而且她在林如海面前也不能暴露了自己。

這個時候腦子裏更覺得燙了,讓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快沸騰了,這神思的效力實在是太好了,難道是因為林黛玉是林如海的女兒,兩個人的血脈相近的緣故?

然而林黛玉沒有時間想這麽多了,感覺越強烈,就是境況越危險,此時,那群人已經動手了吧?

林黛玉跨上歪歪扭扭的小掃把,用力一蹬,小掃把搖搖晃晃飛起來了,可是方向卻不好掌握,速度也不是很好,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的。

喝醉酒了騎飛天掃帚比喝醉了開車還要危險,別看空中空曠,要是一個沒抓穩,很有可能會掉下來,摔個半死。就算是沒有摔下來,撞上了小鳥或者高建築物,也是非死即傷的,更重要的是,在麻瓜面前現了形,引發了恐慌或者對魔法世界的窺探的,魔法部會追究法律責任的!

林黛玉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灌滿了胸腔,手上緊緊抓着飛天掃帚,努力調整方向,不要撞到了牆上或者別的地方,速度這個是沒辦法的,林黛玉雖然知道如何做飛天掃帚,奈何手藝實在是太差了!做出來的也是簸籮貨,所以只能将就着。

好不容易穩穩當當了,林黛玉一只手抓着飛天掃帚一只手努力将羽麾裹緊了自己,高處不勝寒,特別是在這風雪交加的夜晚,那風就跟刀子似得,一刀一刀割得人生疼的。

林黛玉停在空中,仔細搜尋了一番,城中不少地方都是燈火通明的,這樣的天氣也擋不住人們尋歡作樂的心情。

有了神思的牽引,林黛玉很快就發現了那個地方,隔得有些距離,而且是片烏漆抹黑的地方,人家果然是算計好了的。

林黛玉掉轉了飛天掃帚的方向,急忙朝着那個地方趕去了,幸好這飛天掃帚是越飛越穩,沒有鬧什麽脾氣。

還有一百米左右,便聽見了那邊有乒乒乓乓兵戎相接的聲音,已經開打了,林如海是文官,身邊并沒有什麽武藝高強的跟班,身邊跟的多是幕僚,最好的也只是幾個會點拳腳功夫的罷了。

林黛玉急忙沖過去,右手摘下左手上的魔杖,道:“昏昏倒地!昏昏倒地!撒旦索命!”

幾道白色的咒語果然劈了過去,被咒語劈中的人果然都昏倒在地,林黛玉情急之下喊了還未練習過的索命咒,沒有要了人家的命,反而劈掉了人家一只胳膊。

這些人都是窮兇極惡,而且受過訓練的,雖然林黛玉的出現讓他們有了片刻的怔愣和意外,不過很快他們又反應過來,仍舊朝着林如海一行撲過去。

林黛玉見有人舉着刀朝自己的老爹撲過去了,急忙喊道:“神鋒無影!血流如注!”

“噗通——”那人已經到了林如海跟前,突然渾身飙血,倒地而亡,林如海被濺了一臉的血,都呆住了。

見一招不成,有人竟然躲在高處射箭,對付一個文官竟然如此周全準備,可見背後的人對林如海的命是勢在必得了。

“神鋒無影!”一個咒語,将利箭劈開,分別飛向了兩個方向,射中了兩個殺手。

林如海等人吓一跳,沒想到事情比他們想的危險得多,急忙抓住馬的缰繩想要逃命。

那些殺手看上去倒像是死士一般,見自己的同伴死了也不畏懼,依舊對着林如海一行不依不饒纏着。

林黛玉想這一次恐怕真的不能善了了,眼眸露出冷意,既然你們不仁,我也就不義了。

18元春封妃攀關系

而那邊的人見林黛玉竟然是這般厲害,能夠殺人于無形,那弓箭竟然對着她來了!

林黛玉轉過向對着遠處高樓施展咒語:“原路返回!”

那支箭已經射出來了,竟然詭異地掉轉了頭,朝着射箭的人飛去,那人只來得及瞳孔放大,“噗”地一聲,淬了毒的箭就沒入了他的胸口,直接送他上了西天。

林黛玉見那些人對着林如海等人窮追不舍,便再也不手下留情了,綠的紫的紅的咒語劈過去,“神鋒無影!”“撒旦臨世!”“拆骨!”

只聽見噗嗤噗嗤血肉破開的聲音,還有骨骼斷裂時發出的嘎吱聲,慘叫聲一片,下面的殺手都中招了。

林如海等人已經跑遠了,林黛玉看了一眼遠處的高樓,拿着魔杖在空中一比劃,朱唇輕啓:“破!”

凜冽殘忍的風夾帶着雪花吹散了那個決絕的音節,遠處的高樓卻突然像爆竹一樣炸開了,火光沖天。

林黛玉冷冷地看了一眼,掉轉飛天掃帚的頭,朝林府飛去。

那些躲在暗處的人,都小心一點吧,她可是從來不手下留情的,在這紅樓裏,雖然她是穿成了嬌弱敏感的林妹妹,可是她骨子裏還是趙西麗,所謂冷酷兇殘的女巫!

林如海等人已經跑出一段距離了,聽到後面的聲響,都不由得停住了馬回過頭,只見後面的兩棟樓,已經炸開,那屋頂已經被掀開,巨大的火光沖得老高,已經照亮了半座城。

林如海想起剛剛在天上飛的那個奇怪的東西,不由得轉過臉去,只見雪花依舊飄飄揚揚地下着,火光已經将雪花映紅了,從漆黑深邃的天空落下,真是讓人有些暈眩。而剛剛那個看不清面目的“東西”,早就消失不見了。

林如海頓時惋惜不已,雖然對方手段狠了一些,可是人家也是救了自己的命的,不能對着救命恩人親自道謝,實在是太可惜了。

林黛玉已經裹着羽麾朝林府趕了。

躲過了護院,飛進了林府,又飛到了自己的院子裏,窗子依舊開着,看來漱鈴和漱谧都沒有發現自己消失了。

林黛玉從原路鑽回去,掃帚依舊丢在不起眼的角落裏,而身上的羽麾急忙脫了下來,塞在了櫃子下面,又将頭發打理了一番,重新插上了首飾。

好在自己裹得是黑色的披風,在那麽黑的時候,連自己在何處都難以找到,更何況是看清楚自己是何人?那是更加不可能的事情了。

林黛玉堪堪收拾好,魔杖也重新被戴回了手上,外面漱谧已經來傳話了。

“姑娘,有小厮回來傳話說老爺快回府了,讓準備幹淨的衣裳和熱水呢!現在讓人就送過去嗎?”

林黛玉站起身,打開門道:“讓人去廚房取了熱水和熱的飯菜點心給爹那邊送過去,再熬一鍋濃濃的姜湯。這般冷的夜裏,爹又不肯坐馬車,恐怕是吃了一肚子的冷風呢!”

漱谧去傳了話,林黛玉讓漱鈴服侍自己穿了衣裳,披了一件灰褐色的披風,朝着林如海的院子去了。

林如海等人回府的時候,果然是有些狼狽的,只是人家面上還是做出十分輕松的模樣,道:“玉兒來了?今夜的風雪可真大,許久沒有見過這般大的雪了。”

林黛玉到了熱茶遞給林如海,林如海已經脫了濕了的外衣,在火盆邊上烤火。

“是啊,這般冷的天,必然有不少窮苦人家受凍,咱們府裏用的清簡,今年的進項又不小,不如在外頭設一些施粥贈藥的棚子,也算是為娘積福。”

林如海聽了贊同道:“這個可以辦,明日我便去衙門跟知府大人商議一下這救災的事兒。”

林黛玉見林如海依舊鎮定,想着他在外頭差點便丢了性命,到了家裏,在女兒跟前,卻依舊是這般雲淡風輕,想來也是自己擔下了不少的事兒的。

林黛玉也裝作不知道,這事兒一定要死死地瞞了才行。只是今晚為何會有人追殺林如海,又是何人派來的,林黛玉心裏也擔憂的很,看來林如海這個巡鹽禦史确實是做的太久了,別人都看不下去了呢!

林如海沐浴完換了衣裳,姜湯送來的時候,林黛玉也跟着喝了一碗,散散剛剛在外面沾的寒氣。

陪着林如海用了晚膳,林黛玉才若無其事的回了院子。

第二日,林如海倒是回來的早,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奇異。

林黛玉給林如海奉上一杯清茶,道:“可是有什麽事兒不成?”

林如海想林黛玉此時已經八歲,明年便有了九歲,別家的姑娘都是十歲便開始在外頭走動,準備找婆家了,而黛玉也不能落後了,雖然現在自己還沒有續弦,但是這教導人情世故的事兒,自己還是不能松了才是。

“是有個事兒,今日我在衙門聽說,你外祖母家的大表姐被封為尚書,入住鳳藻宮,加封賢德妃呢!衙門裏還有不少同僚恭賀我,我倒是奇了,又不是我的女兒做了娘娘,他們倒是比我還高興一般。”

林黛玉忍不住笑出聲來,道:“爹,不管怎麽說,別個看,您都是賢德妃娘娘的姑父,自然是覺得您也有了個好的身份了。”

林如海道:“可不是?我的玉兒最是聰明不過了。”

林黛玉低下頭裝羞澀。

賈元春在這個時候封了妃,賈府恐怕尾巴都翹上天了吧?

林黛玉想了想,道:“不知道大表姐緣何突然封妃?別個都以為一飛沖天是好事兒,可是細想一下,卻覺得比穩打穩紮來的更兇險。”

林如海點頭,嘆氣道:“我也不知道是為何,京中傳回的消息也說是毫無征兆的。我的好友都是在前朝,聖上後宮的事情,沒有多注意。”

不是沒有多注意,而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探查,只能悄悄地,但是現在的聖上并不是昏庸無能之輩,若是他真心想要瞞着什麽事兒,外面的人還真的看不出什麽來的。

林黛玉道:“大表姐雖然封妃,可是也是外祖母家的事情,咱們是林家,總歸是隔着的,而且又是在揚州,更沾不到什麽光,要我說,咱們只管像以前一樣罷了。”

林如海點頭道:“玉兒說的有理。”

林黛玉想起以後賈元春還要省親,要建大觀園的,到時候需要的銀子可不少,恐怕又要把主意打到這邊來了,畢竟自己在賈府的時候也是一年五千兩的銀子,看着算是闊綽的,賈琏又在林府來過,也能夠看得出林府的底氣。

“爹,咱們是不是還要送賀禮過去?”

林如海道:“是的,這事兒要勞煩玉兒操勞了,如果有什麽拿不定主意的,就來找我,爹爹給你拿主意。”

林黛玉點點頭道:“好的,到時候爹要聽我的意見。”

林黛玉這次送禮的打算是低調,低調為主,但是又不能失了身份,這個度不好把握。

林黛玉将庫房的冊子拿了,比照着其他的禮單仔細挑選了禮物,以古董字畫為主,金銀玉器為輔,表現的是林府的書香門第之身份,掩藏的是林府財大氣粗的事實。

林如海看了禮單,眉頭微微一皺,這禮倒是不薄,只是岳家是行伍出身,現在也沒有幾個讀書厲害的,這些古董字畫送過去豈不是明珠暗投了?

林黛玉道:“爹放心便是,這些并不是什麽很了不得的孤本手跡,誰家庫房都有十件八件這樣的東西。只是咱們送禮過去,不僅都中有許多人瞧着,聖上恐怕也瞧着呢!外祖母家風頭正勁,咱們本不欲沾光,更要表明了态度才行。而且這些禮送過去,任人都不會說咱們沒用心,失了禮。”

林如海想起現在自己在官場的情狀,深以為然,自己的位置太敏感,多少人瞧着呢,這些東西肯定也是有不少人盯着的,太露財或者太俗了都不好。

林如海又酌情删減了添上了幾件,才算是把禮單定了。

沒兩日,林如海也收到了賈府的信,是賈政寫的,這個時候賈赦空擔着繼承人的名頭罷了,這些事兒也是賈政在處理。而且,賈元春又是賈政的女兒,所以他出面也沒有錯。

林如海看信裏面岳家二舅哥看似謙虛實則藏不住的驕傲得意,笑着搖搖頭,這個二舅哥就是這樣,一心想着要能夠往上往上,可惜他又沒有什麽本事,為人迂腐,在一個位置上一呆就是這麽多年。

收到了信,林黛玉就把準備好的禮給送過去,合着這一年的年禮一起。

這年關時節實在是忙碌的很,林如海在衙門的事情不少,今年的雪下的大,坍塌房屋凍死的人的事兒是免不了的,知府為這個事情忙得團團轉,而林如海則為了年稅和鹽引的事兒忙碌,年尾要送稅銀去國庫,要弄好來年鹽引的事兒,所以找林如海說情托關系的人也不少,林如海真是煩不勝煩。

這個時候,忙着和林如海攀關系的除了那些鹽商,還有金陵的甄家和在金陵應天府的賈雨村。

19懶應付濟世辭行

甄家和賈家是老親,而賈母本身也是史家姑娘,四大家族的關系真是千絲萬縷,無論從史家還是賈家看,甄家這門親是要好生來往的。

早年林如海到揚州這邊赴任,甄家就看在他是賈家的女婿的份上,發出了友好來往的訊號,林如海剛開始還挺樂意,後來在這邊為官久了,見多了甄家為非作歹的事情,而他本身又是姑蘇人,對于甄家的勢力和財力也沒少聽說,只是見人家跟個爆發戶似得,便覺得沒有來往的必要了,賈敏得了林如海的意思,慢慢地也就和甄家淡了,現在賈元春封妃,他們又覺得賈家和林家都一樣重要,于是有打算重新撿起這個關系來。

甄家送禮的人是林如海親自見的,他怕林黛玉這樣一個小姑娘被人家給繞了進去。

送禮的據說是甄家的二等管事,這樣的人出面,已經是十分給面子的意思了。林如海做人向來講個留一線,所以也沒有給冷臉,只是招人進來問了幾句。

“甄老太太身子可好?”林如海慢悠悠道。

甄家管事臉上帶着谄媚的笑容,道:“老夫人好着呢,勞煩林大人惦記。”

林如海可從來沒有惦記過那個老太太!

“唔……那就好,甄家現今如何我卻是不知道了,只是聽得幾件事,覺得甄家越發的好了。”

甄家管事本來還想着林如海主動問問甄家其他人呢,結果林如海只是問了問老夫人,便不說了。

“林大人過獎了,老夫人說了,不求多顯貴,只求能夠守住家業,子孫順意罷了。”

林如海露出一絲笑容,熟悉的人才看得出他那是諷刺。不求顯貴?那為什麽還在到處結交權貴,當初的關系也不肯放下?暗地裏好像孩兒忠順親王等人有來往?守住家業?随意占人田地就是守住家業了?林如海覺得這甄家說話還真是可笑。

林如海并不回答這句話,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首喝茶。

下面甄家管事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好,有時候偷看一眼林如海,卻見他眼神銳利,不由得吓一跳,急忙又低下頭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如海才道:“府裏已經準備了客房,甄管事不嫌棄的話暫且住兩日,待我們将回禮準備好了,還請幫忙帶回去。”

甄管事點頭哈腰道:“多謝林大人,小的能有個落腳地便行了,哪裏會嫌棄?您說笑了。”

好不容易打發了甄家谄媚至極的管事,林如海看了看手邊的信,又是一陣嘆息。

此時林黛玉和荀良恭在屋內看書。

林黛玉道:“這兩日梅花越發的香了,梅花香自苦寒來,果然一點都不假。”

荀良恭道:“生性如此罷了,就像有些人,對他好了反而不受,對他差一些反而聽話一些了。”

林黛玉一想,這不是後世所說的受虐狂和抖M麽?沒想到荀良恭竟然是這樣理解梅花的香氣和開在冬天的緣故的。

“荀哥哥的說法倒是新鮮,從古至今,只見詠梅之句,從未見過貶梅之詞。荀哥哥真是大才,看來我要學的還多的是。”

荀良恭道:“林妹妹折煞我了。這世間萬物皆是渾然天成,各有脾性,而其中所思所想,都是旁人強加的罷了,說不得梅花更想于春中開放,不用受着嚴寒之苦呢!”

林黛玉點點頭道:“荀哥哥說的是,只是一人作此說法,是天才,第二人便是庸才,後頭的,都是跟風之作,但若寫出了真情真性,也值得一讀。讀書讀詩讀詞,都是讀的別人的心意。”

荀良恭笑道:“妹妹才是大才呢!我倒不如林妹妹這般看得開了。”

林黛玉也不由得抿嘴,露出淺淺的梨渦,道:“荀哥哥與爹剛好相反,爹時常說我想法怪異,讓我多學學正道,偏荀哥哥卻認為這是好的,我都不知該聽誰的了。”

荀良恭模棱兩可道:“誰是對的便聽誰的罷!”

林黛玉想着荀良恭果然是心眼賊多的。

轉過臉,見外頭風雪已停,推開窗,便瞧見紅梅于雪中怒放,鮮紅與雪白映襯着,顯得尤為可愛。

“這可真是個好時候,趁着今日爹在家,不如咱們去亭子裏一邊上學一邊溫酒烤肉吃如何?”

荀良恭也放下書,站起身來走到窗邊道:“樂意之至,林妹妹總是有巧思,讓人驚喜,我自然不能錯過。”

林黛玉轉身讓人去請示林如海,不過這樣的雅事,林如海應當不會拒絕才是。

果然很快下人就回來禀告說老爺說可以,只是要注意着一些,莫要燙着了,等會子老爺自己會過來。

林黛玉便吩咐廚房去準備菜和炭火一類的,又讓人去酒窖搬了梅花酒來,不一會兒便準備妥當。

林黛玉和荀良恭進了亭子沒多久,林如海便來了。

從亭子裏看過去,林如海身着白色錦袍,身上披着黑色的大麾,大麾外頭還披着蓑衣,腳上一雙木屐,手中舉着一柄油紙傘,逶迤而來,真是如同畫中人一般。

荀良恭贊嘆道:“林世叔這般風采,令天下多少男兒失色。”

林黛玉道:“爹爹自然是風采過人的。”

林如海進了亭子,就有人服侍着摘了蓑衣和大麾,進來了在旁邊坐下,林黛玉和荀良恭起身行了禮。

待重新坐下之後,三個人便一邊烤肉喝酒一邊議論雪中梅花。

林如海突然嘆道:“咱們在此看梅花,只盼着雪能夠厚一些,景色更好一些,可是不知多少人家盼着天氣能暖和一些呢!”

林如海果然是個心憂百姓的好官。

林黛玉勸解道:“爹與揚州知府衙門做了這麽多事兒,不少百姓已經得到了庇佑,爹應當高興一些才是。”

林如海道:“是我着相了,本是如此雅事,卻提那傷感的事情,不說了,咱們好生賞雪。”

幾杯酒下肚,又有火盆熏着,三個人臉上都泛出了紅色,如同抹了胭脂一般。

荀良恭放下筷子,道:“世叔,我有一事要與您和林妹妹說。”

林黛玉和林如海都看向他,荀良恭道:“現已經是十一月了,十二月一到便要過年了,所以我也要與世叔和林妹妹辭行。這半年來,多謝二位的款待。”

林家父女是早就猜到荀良恭要回家去的,所以也沒有驚訝,林如海只關切道:“現在積雪深厚,不知車馬可能成行?“

荀良恭道:“世叔放心,我家有巧匠做出了适宜雪天出門的馬車,這個不用擔憂。若是不行,棄車騎馬也是可以的,只是吃的苦頭多一些罷了。”

林如海想了想,點頭道:“年關将近,确實是要回去,我也不虛留你,只是你出發的時候,必須确定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能夠安穩上路了才行。”

“多謝世叔關心,這些是當然的。”

林黛玉聽說荀良恭要離開,心中頗不是滋味,有不舍,卻是沒辦法的事情,荀良恭已經出來半年了。

“荀哥哥一路順風。”

荀良恭道:“多謝林妹妹。這些日子在府上住着,我覺得十分輕松愉悅,世叔與林妹妹也是世間難得的妙人,此次游學,讓我學到了不少,回去也好交差了。只是恐怕別後尤為想念。”

林如海終于高興了一點,道:“如果喜歡這裏,就常來,我們府上人不多,你的院子可以長期給你留着。”

荀良恭道:“多謝世叔!”

林黛玉看着他如玉的臉龐帶着欣喜,心微微動了動,急忙低下頭,老是瞅着一個男子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荀良恭轉過頭來看林黛玉,稚嫩的臉龐頗為秀美,膚如雪玉,青絲賽墨,不知為何只覺得嗓子眼裏幹得很。

荀良恭掩飾住不對勁,道:“我家在山裏,不過景色倒也過得去,若是有機會,林妹妹一定要上我家去,我娘定然會喜歡你。”

林黛玉微微一晃神,去荀良恭家?

據說荀良恭的老爹是個世外高人,所以屋子都是隐逸在深山裏的,而且據說那一片山脈全是他們家的私産!這才是真正的古代土豪啊。不過自己這樣的小姑娘可以出門麽?可以去別家玩麽?

林黛玉看向林如海,林如海道:“有機會的話,玉兒肯定會去的。荀家的夫人秀外慧中,若是玉兒能夠學得一些皮毛,也是受用終身的。”

林黛玉頓時一喜,急忙道:“謝謝爹!您真好!荀哥哥,到時候你讓伯母給我下帖子!”

荀良恭道:“我記住了。待天氣暖和了,找了合适的時候,我便讓母親安排車馬來接你。府上沒有別的好東西,就是避暑比較合适。”

林黛玉應了,心裏很高興,雖然她在家裏宅得住,可是她也很想出門去,特別是神秘的荀家,跟世外仙人一般,太超脫太高端了,去見識一下,還有那個找到虎心紫元玉的山洞,最好可以去看看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或許對自己的魔法修煉有什麽助益呢!

20雨村上門攀關系

荀良恭要離開,林氏父女皆舍不得,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因為即将過年了,這年節是能夠一家人在一起,便最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荀家那樣的人家,這樣的規矩肯定十分重視,所以即便是不舍,也要好好送行。

荀良恭回去收拾東西,林黛玉也去庫房收拾東西,因為荀良恭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禮,這些禮都是要回的,不能讓別人以為林家是喜歡占便宜的人家。林如海的清名也不能就此毀了。

荀家送來的東西皆非凡品,林家若是要等值回禮,恐怕要傾盡半數家財了,所以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林黛玉選的也是一些具有揚州特色的禮回過去,重要的是心意,而不是禮本身的價值了。

林如海回到屋裏,想起荀良恭要告辭家去,心中不免有些悵然若失,荀良恭在林府住了半年,林如海對這個行事進退皆極具有翩翩風度的晚輩十分的好感,林如海自己無子,又有如此優秀的人在跟前,不免就關愛了幾分。每每想到自己膝下只有黛玉一個,雖然充作男兒教養,但終歸不是男兒,不能支撐起門戶,總是要出嫁的,到時候林家香火真的要斷在自己這裏不成?

每每此時,林如海又想起自己續弦的打算,心中又覺得自己好友與女兒說的有道理,做人不能太絕對,自己對敏兒的一腔心意,天地可鑒,只是為了黛玉,為了林家,自己也必須做出選擇。相信敏兒能夠明白自己的苦心,理解自己的做法的,黛玉就算出嫁了,身後沒有娘家,恐也難以為繼,黛玉性子又嬌,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能有個兄弟娘家可供訴訴委屈也是好的。

這樣一想,林如海又覺得自己真的迫切需要一個兒子了。

想到黛玉,林如海又想着黛玉現已八歲,明年花朝節之後,便是九歲了,別家的姑娘是十歲就早早地開始相看,唯有自家的玉兒,無人可以相幫,實在是讓人憐惜,這續弦,也是十分緊迫的事情了。

黛玉的歸宿,眼前倒是有一個絕好的,家世人品才華相貌無一不讓自己滿意,只可惜門第相差太多了,若不然,以他們二人脾性相投志趣相近的樣子,再加上自己與那邊的交情,此事十之j□j是能成的。

林如海不免又要嘆林黛玉的身世。

就在林如海長籲短嘆的時候,品書接了門子上的回禀,說有人上門來拜訪,遞了拜帖,希望能夠拜見老爺。

品書看了上頭的人,心裏也是一陣為難,急忙送到了屋子裏。

林如海拿了拜帖,本來微皺的眉心聚攏得更厲害了,道:“已經到了門口?”

品書躬身道:“是的,門子上的說,是坐着馬車來的,瞧馬車上的積雪,是一路趕來便直接過來了。”

林如海哦了一聲,道:“快請進來!讓研墨去廚房端些新鮮溫熱的點心來,我的茶也拿出來。”

品書和研墨急忙去忙活了。

林如海又瞥見桌上白貼上的署名,賈化,心中便有些不耐。

賈雨村于兩年前跟着林黛玉去了都中,經了自己的介紹找到了賈政,因而得了金陵應天府的職缺,南下赴任之後,便少于自己往來,更不見上門來,這個時候冒着風雪來了,恐怕又是有所求吧?想當初自己擔憂黛玉,本想着賈雨村來了總要來拜見自己,自己還可以問問黛玉如何,信中所說是否屬實,結果根本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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