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會異變
“連昭”将長劍斜指,與地面劃拉出一道刺耳聲。
“交出,玉印。”“連昭”道。
沈風罵道:“沒有!滾!”
他停停頓頓複又道:“交出,玉印。”
沈風:“……”
又來?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不?他總算懂連昭的痛苦了,看來真得尋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将盟主印扔了幹脆。
“連昭”步步逼近,沈風往後連退,手上死死按住不停淌血的窟窿,與此同時,沈風也察覺了傷口的異常。
被他刺傷之處,方才還如尋常傷口一般刺痛,不過須臾,卻仿佛被萬蟲攀爬啃噬,又癢又疼。
這“連昭”十分怪異,不知他劍身是否淬了毒,還是做了別的手腳。沈風撩開層層衣服,竟在傷口處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皮開肉綻的洞口正密密麻麻爬滿指甲蓋大小的黑色硬殼蟲。
令人看了又惡心又恐懼,沈風一時急火攻心,又嗆出一口血。
“連昭”面色不改,緩步行近,沈風把上左手,正欲取出藏在袖口的紅月。
徒然。
一條黑鞭似驚虹般,倏地橫空而來,電光火石間穿透“連昭”軀體,鮮血橫飛的鞭子朝沈風迎面掠來,沈風踉跄着後退,腳下一絆,登時跌坐在地。如霜似冰的鞭身飛快側過沈風頭頂,轟地一聲,釘入三寸土地,他險險躲過。
旋即,長鞭靈動如活物一般,猛地往後縮,頓時蜷成數圈乖乖巧巧回到一人手中。
夜色濃黑,月光濕冷,一清冷人影于翹檐端直危立,凄凄寒風拂過,他的袍子獵獵作響,那人冷目看躺地的“連昭”,不發一言。
沈風正欲開口,“連昭”屍身竟猛地顫動,徒然間紅光大現,倏地生起火光劇烈燃燒,沈風大驚退後,吓得說不出來話。不足片刻,那身軀躺地之處留有一人形黑影,“連昭”瞬息成了一撮飛灰。清風一揚,消匿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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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的沈風,好半天才收回了三魂七魄。
沈風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話來,“我都要死了,你還在屋頂裝個什麽逼!趕緊下來救我!”
言罷,連昭飛身至沈風身前,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沈風實在是氣不打一出來,“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麽?”
“中氣十足,聲透石牆。”
“……”
連昭小心掀開沈風衣服瞧了瞧,眉頭不由自主緊鎖,似是察覺此傷非一般刀劍所致。
沈風問:“能看出來是什麽毒物?”
連昭搖搖頭。
一時間,他倆都沉默了。
忽然,他上手扯開沈風衣服,露出大片雪白胸膛,沈風還未回神,連昭便迅速埋頭,溫熱的唇貼上傷口。突如其來的觸碰,沈風忍不住微微一顫。連昭動作輕柔地嘬着毒血,沈風欲掙動,他卻似早已洞悉沈風反應般,已事先禁锢沈風的雙手。
這時,前廳響起炮仗聲,沈風猛地一驚,忙将連昭一腳蹬開。連昭被沈風踢個猝不及防,門牙猝然磕在他皮肉上,登時疼得沈風龇牙咧嘴。
可見連昭滿嘴黑血,沈風又不由惱羞成怒,“你這小子不知毒性厲害,還學人吸出毒血,真是愚蠢!”
連昭以指腹拭去唇邊殘血,朝沈風露齒一笑,“夫子要是就這麽死了,那我才是愚蠢?”
“看你各方面表現皆是別人家的孩子,優秀非常,我也沒什麽可教的,此事一了,咱就各回各家吧。”
哪知沈風此話一出,連昭頓時手滑,按了把沈風受傷之處。沈風一時疼得哎喲哎喲直叫喚。
連昭皮笑肉不笑道:“你會的可多了,師傅。”
沈風充耳不聞,仰面朝天,同他打哈哈,“今夜月色實在不錯哈哈哈哈。”
見沈風強行轉移話題,連昭便順勢冷笑道:“是啊,不知連無敵在泉下能否看得到這般月色。”
這小子怎麽越長大越不可愛了,這時候還把大師兄搬出來。
他也不等沈風再開口,就撕下袖口,扯做布條替沈風包紮。沈風看着自己腹間歪歪扭扭紮得極是難看的蝴蝶結,一時覺得好笑。這時,又忽聽有人肚子叫喚。
沈風忍俊不禁,“沒想到你還比我先餓了。”
連昭一愣,忙捧住咕嚕直叫的肚子,擡眸又見沈風一臉揶揄,便飛快轉身,縱然他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奈何沈風眼尖,他臉頰飛起的兩坨可疑紅暈,愣是沒逃過沈風的眼睛。
沈風心道:這厚臉皮的小子竟知道害羞,真是不可思議。
想及這一兩日來回奔波,他未能吃上頓熱飯,沈風頓生愧疚,暗自後悔當初不該将盟主印交給他,否則也不會牽扯他進這場江湖是非,以至于常年遭追殺與下毒。越想越覺得他可憐兮兮,加之沈風這幾年沒好生照顧,于是沈風單方面覺得他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沈風眼圈瞬間一紅,拉住他的手,語重心長道:“連昭,沒想到你過得這麽苦。”
連昭:“???”
正欲開口,連昭突然面色一凜,圈住沈風的腰疾速閃避,定睛一瞧,他指尖夾着三根寒光冽冽的毒針,再扭頭,不遠處一人影迅疾逃離。這施針之法,與前些日子暗殺連昭的人用的方式十分相似,皆用了毒針。
連昭提腳追趕,沈風也緊随其後。可那施毒針之人顯然熟悉這府中地形,兩三下将沈風倆甩在身後。此時,正值武林大會前夜,群英荟萃,各門各派的掌門人皆在大堂群聚,府中仆人自然也是忙前忙後。
他倆雖着了家丁衣服,卻不熟悉整座宅院結構,況且他們乃潛進,受了限制,不可随意走動。觀望一晌,沈風拖着連昭蹲在花園的假山內,琢磨着合适時機去往大堂。
假山離廚房不遠,陣陣撲鼻香氣襲來,靜默空間內,皆是沈風咽口水的聲音,連昭實在聽不下去了,鑽出了假山,沈風阻止不及,頓時急得直跺腳。未幾,連昭又靈活地鑽了回來,他獻寶似的從懷裏掏出只香噴噴的燒鵝,黑暗中,香味頓時鑽進沈風鼻子,沈風喉嚨一動,咽了口唾沫。
沈風流着口水扯下一腿肉往嘴裏塞,吃着吃着,卻不見連昭動口,沈風心生疑惑,問道:“你怎麽不吃?”
連昭道:“你吃吧,銀針丢了,我還沒探毒。”
沈風:“……”
這可真是親徒弟。若是可以,沈風真想把這剩下的燒鵝骨頭糊他滿臉。
被他這麽一說,沈風頓時如鲠在喉,不敢吃了,畢竟重生不易,他還想多活幾年。将骨頭随意一扔,沈風透過假山石縫查看外面。大堂那方燈火通天,紅光照射,正是喝酒群聊之時,仆人們排隊端着美酒佳肴往前廳去。
連昭突然開口,道:“夫子,你信怪力亂神麽?”
他這話毫無由來,冷不丁冒出,沈風一頭霧水,不知如何回答,但見他一副期待沈風回複的模樣,沈風想了想,道:“自然信。”
連昭又低聲一問:“那你怕麽?”
沈風想也不想,道:“我天不怕地不怕,還會怕這個?”
連昭正欲再說些什麽,卻被異聲打斷。
忽地,前廳傳來聲聲凄厲慘叫,刀劍相擊之聲更是響徹天際,沈風和連昭對視一眼,趕緊鑽出假山奔去大堂。原以為是哪個門派起了沖突,亦或是武林大會前夜改革,有個比試之類,不曾想竟是如此模樣。
入目之景,慘絕人寰。
整個大堂被熊熊烈火包圍,遍地鮮血流淌不止宛如長河,各門各派掌門人橫七豎八躺地,個個七竅流血,沈風和連昭趕去探脈,皆無半點氣息。
可有誰能在眨眼之間奪取這麽多條性命,那些掌門們皆是七竅流血,很明顯是毒發所致。
若沈風沒記錯的話,這屆主辦武林大會的是唐門,是以,不論仆人皆是随身佩劍,況且唐門個個善毒施蠱,并非手無縛雞之力,能這麽迅速取其性命,來人必有備而來,可究竟有何冤仇,竟毒殺這麽多人。
此事發生在唐門,不知是栽贓嫁禍,還是掩耳盜鈴。
方才那施毒針之人會不會與唐門有關?況且複刻他的一夥人亦出現無方城,兩者之間可否有關?謎團接踵而至,沈風卻越追究越難以解惑。
自他在這窮酸秀才身上死而複生,怪事便是一樁接一樁,連昭能找到那窮鄉僻野,精準認出他,已是奇妙,再則這連日以來,遇到的“沈風”與“連昭”,一連串的事,實在是太詭異了。
不及細想,他倆将所有人氣息都探了一遍,發覺無一活口,但想到廚房興許還有活人,他們便不做停歇,疾步去往後廚。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大們的收藏麽麽噠
連小攻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我們在後面慢慢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