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扮女裝

木桌上那盞油燈搖曳不止,徐然将兩人影子拉長,時而交疊,時而分離。不多時,夜色濃重,晚風微涼,更深露重間,油“噗嗤”一聲,熄了。

沈風瞌睡來襲,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差将頭埋入水桶。見狀連昭急忙用手掌拖住他下巴,見沈風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樣,不覺好笑,心道這人還真是老樣子。搖搖頭,他複又扣住沈風肩膀,下手抄起他雙腿,将人抱出浴桶。

把沈風平放床榻,連昭細心地替他擦盡水漬,越擦越往下,手不由自主至大腿內側,連昭手一頓,眼珠欲看又止,深呼吸幾口,他忍了又忍,遂閉着眼,小心翼翼避過不可描述的部位,拭去水珠。

此事罷了,他已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見沈風熟睡,他抿唇淺笑,一個響指,搖身變幻成紅衣蹁跹漫身仙氣的美青年,他憑空捏出一柄折扇,拂面搖扇,欲褪去心中躁意。須臾,将扇面貼近沈風,而他,躊躇一晌,低垂眼睑,附身在扇面落下輕輕一吻。

俄頃,驚豔詩句自他口中低緩吟出。

“望眼顧盼梨花開,落英時節又逢君。”

……

次日,沈風再睜眼,已是天光大亮,他揉了揉眼,方起身,忽覺腰間一重,掀被一看——

媽呀!連昭這小子竟裸着身趴在他身上!

“你你你——”

沈風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手擱在他臂膀,半晌也沒推開。

熟睡的連昭很恬靜,安靜得像是遍體鋒芒的小狼崽忽然間斂去滿身寒霜,他趴在沈風腿上,暖陽穿透窗柩披灑在他面龐,晨曦日光下柔和得不行。

連昭長得并不像大師兄,也不像他母親妙辛。他有一雙星辰般耀眼奪目的眸子,曾如水般純淨,仿佛能裝下整個蒼穹,如今他年至少年,歷事百千,比同齡少年老練沉穩得多,眸內深沉複雜難以捉摸,好似不可見底的暗色海淵,稍不留神,便被吸入其中。

連昭仍在睡夢中,沈風忍不住伸手撫摸他的頭頂,曾幾何時,他們也在瘋人嶺如此安寧憩息,大師兄夫妻仍然在世,那時的連昭因和他搶食,常常被他一通暴打,多懷念啊。

沈風指腹在回憶間,悄然拂過連昭的鼻尖,緊接着,他指頭一痛,低頭一看,這小子不知道啥時候醒了,就着唇邊的手指就咬了下去。

“快松牙,你屬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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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還好,一說更甚,言未落,指尖更疼了,沈風面色頓黑,反手擰住連昭的耳朵。

“快松口!”

指節用力,連昭仍舊不松開,未幾,一條血痕蜿蜒滑下他嘴角,他吸溜一口,終于放過了沈風的手指頭。

看看淌血的指尖,又看看被血色染紅雙唇的連昭,沈風不由火大。

“你大爺的,都給咬出血了!你小子是不是咬上瘾了!”

連昭抿唇淺笑,清俊又豔麗,他将兩種美在身上發揮得淋漓精致。沈風暗忖,大師兄夫妻都不是這副模樣,這小子該不會是……護城河撿來的吧?

連昭道:“師傅,這道傷口是我咬的,你可得記住了。”

混賬!還需你提醒?

沈風翻身将他甩飛出去,越身騎坐他腰上,他反抗,沈風一把抓住他回擊的雙手,禁锢在他頭頂上方,他提腿欲攻沈風後背,沈風伸手摘取發帶,扭身捆綁他不安分的雙腳。

待沈風一氣呵成将他綁牢實了,卻見他好整以暇地笑看沈風,絲毫不受威脅,好似光溜溜躺地面的人是沈風非他,連昭是越長大越沒皮沒臉了。

“翅膀硬了不是?為師今天便教教你,何為尊師重道。”說時,沈風輕輕拍打了他的臉頰。

這時,屋外走廊響起穩重腳步聲,伴着佩劍的玉穗聲由遠及近,沈風斂聲屏息凝神聽動靜。

他們路過之時,細碎談話穿透窗門飄進,沈風捂住連昭的嘴不讓他發聲。

“你們不覺得玄妙麽?這沈風死而複生一事尚未弄清,他又被魔教餘孽給殺了,我們都還沒見過本人,又這麽死了,他該不會過個幾年又活了過來吧?”

“說什麽哪,你當他長生不死啊,我可聽我師兄說了,這沈風死狀凄慘,周身傷口處處致命,也不知是何利器所傷,竟放得滴血不剩,如同幹屍一般,你們不知有多吓人,他至今未合眼,顯然死不瞑目。”

“天哪!如今魔教是越發恐怖了,難怪俺爹讓俺回家種田,別做武俠夢了。”

“你爹真有遠見,如今江湖人人自危,除了咱們這些名門,誰還願意去找這魔教餘孽。”

“那魔教餘孽長了副什麽模樣?”

“傳言此人貌若宋玉,左眉稍有顆朱砂痣,正憑這顆紅痣,才能追來偃師,不然鬼知道他在哪兒,瘋人嶺有人駐守,他也暫時回不去。”

“也對哈哈哈。”

聲音随腳步漸行漸遠。

沈風二人聽罷,舒出一口氣的同時,皆是心頭一震。

誰曾想,他們竟然把守瘋人嶺,看樣子,如今是非得抓住連昭不可,沈風上輩子死因未明,此世連昭與沈風又莫名背鍋,方才他們提及“沈風”死狀慘烈不知兇器,看來當務之急是找出施針人,洗脫他倆的罪名,才可繼續探查自己的死因。

沈風心中如是想到。

旋即,他低頭看連昭。

連昭如今面不改色,似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沈風撓了撓他的腰,見他紋絲未動。沈風嘴角噙起戲谑笑意,他琢磨着連昭無畏無懼,怕是想他會如同曾經一般,拿雞毛撣子撓他癢癢一類,戲弄一番,殊不知而今的沈風不同以往,愛好十分之惡趣。

當沈風将白布鋪蓋連昭全身,自己則喬裝打扮披麻戴孝路過城門時,連昭恐怕臉都綠了。一路走來,偃師的确多了不少江湖人士,而城門外還源源不斷進來各門各派的弟子,江湖中無人識得沈風這張臉,是以,将連昭這厮藏得嚴嚴實實混出城門即可。

離開偃師後,才替連昭解了定身穴。他向來不安分,以防萬一,沈風還是趁他不注意點住他,可連昭将此歸類于沈風的不信任,這不,一個人黑着臉,甩沈風個後腦勺,大步在前方走着,鳥都不鳥沈風。

沈風能怎麽辦,他也很絕望啊,這萬一被發現了,他們可是寡不敵衆,連昭這小子本身武藝還不到火候,沈風重生後就是個框架子,一丁點兒內力都沒有,屆時還不是他倆吃虧,沈風是那種能吃虧的人麽?自然不是。

這話沈風也就在心裏叨叨,傳到連昭耳朵裏,只怕又得炸開鍋,這小子說好聽點兒叫單純可愛,難聽點就智障幼稚,将将以為他成熟穩重,片刻原形畢露,真是拿他沒辦法。

沈風上前與他并肩,道:“就是因你劍法獨步天下,尋常人頂不住,我這才點你定身穴。”

連昭臉扭到另一處,就是不看沈風,半晌才悶悶吐出一句話,“我差點兒就信了。”

沈風撓撓頭,瞬間話有點編不下去了。

俄頃,他倆尋了處方便之地換身衣服,因連昭太過醒目,沈風便讓他男扮女裝混淆視聽,連昭乃少年身形,扮起姑娘,倒有幾分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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