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洞天
劍聖自幼習劍,師從尋鋒閣,說是師從,也只算是外門弟子,學不到門內精髓,劍聖心思靈通,靠着那幾式外門劍法就是仗劍入關。
一路上劍聖拜入十二連峰,十二峰七峰習劍,劍聖就跟這七峰,習外門劍法,每年略有小成就閉關修習,感悟劍法奧妙和劍道真意。
待十年過去,十二峰習劍之人再無他之對手,劍聖拜別十二峰的師父,返回北境,在那闌春山頂的寒池當中閉關修煉。
此時劍聖已可以算是相當高手,想着無人再能敗他,不免略有沾沾。
只是未知,這敗他之人就在那尋鋒閣門內,只是尋鋒閣與世交往甚少,不慣比試,關內也未曾放他們在眼中。
劍聖閉關不久就有人上門,自劍聖離開十二峰以來其未嘗敗績,對方上來第一言就是要與他比試,劍聖心高氣傲,心雖有求敗之意,卻無真敗打算,客氣幾句橫劍便出。
剔透的劍挽出冰雪般的劍花,兩人劍法有異有同,雖無殺氣,劍勢卻俱是逼人。
未料這一戰劍聖大敗,對手只用五式劍法,破他百家劍法。
見對方敗于自己劍下,那人才施施然開口:“在下尋時語,師從尋鋒閣門內,早年聽聞有門外弟子劍法了得,習百家之長,特來讨教,能得我五式劍法,已是翹楚,但,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劍聖看着手旁的劍,咬咬牙:“十日後再戰。”
對方笑笑:“五日,我便再來。”
五日就參破五式劍法,未免太過刁難,但誰人年少不輕狂,豈可任人輕慢。
劍聖悟五日對方劍法,只覺奧妙無窮,自己所習劍法雖多,卻無專精,不免慚愧萬分。
五日已到,尋時語再來,雖未敗但拆五式劍法已是極限,第六式果然落敗。
劍聖不免頹然:“這就是尋鋒閣內家劍法,我果真這輩子無法參破劍法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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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對方笑着,“這是我的劍法,剛才第六式得于你手。”
劍聖大驚。
“尋鋒閣門內劍法只有三式,已是難不住你,第四、五式是我與你第一戰所得,第六式是我剛才偶得。”
天縱奇才!
劍聖唯能想到這個稱呼,這世上竟真有人能戰中得道,參萬千劍法。
“不過,從現在起這不再是我的劍法,”尋時語拉起劍聖,笑道,“而是我們的劍法。”
暖爐先滾了出來,接着是尚渝嗷得一嗓子蹦出來:“白飒!救命!”
出來卻見白飒站在那裏捂着嘴笑得發抖,周圍舉着火的陌生人呆呆看着他。
尚渝幾乎是暴跳起來,可惜天寒地凍,跳沒能跳起來,只是像征性暴了一下。
“好你個白飒……”
“尚先生,”白飒趕緊正色,“且先息怒,這裏有一個重傷之人要你救助。”
尚渝氣則氣矣,但他的原則是見死必救,只能先把此事擱置,黑着臉道:“在哪?”
也不知道這黑乎乎一片,有沒有人看出來尚渝差到極點的臉色。
傷者被搬上馬車,尚渝把了把脈:“沒受內傷,就是失血太多又被凍着了,不過要是再跑兩裏地就準備料理後事吧。”
黑衣人中有人不明所以,唯有一人走出,摘下自己的兜帽,露出來秀麗的面龐,眉眼深邃,是個異族人。
“奴家蘇麗□□,先謝過恩人。”
尚渝瞟了一眼,收回目光,拿藥來給那人敷上,白飒沒見過這等模樣的人,不覺看得有些久。
“咳咳,白飒,進來給我搗藥。”
白飒如夢初醒,說了聲抱歉,鑽進車裏。
雖然血止住了,傷也做了料理,但夜已深,又天寒地凍,若是找不到落腳的地方恐怕這人捱不過今晚。
尚渝正發愁,卻聽外面馬蹄聲聲,不多時似乎就停在了他們車周圍。
白飒撩開窗簾查看,見領頭人也是個高大的異族人,和蘇麗□□說了些什麽,就看她走過來。
“恩人,這裏離我們的地方不遠,快馬幾個時辰就能到,你們看如何?”
尚渝道:“這傷患也等不了太多時候,盡快啓程為好。”
“那還麻煩兩位騎馬,馬車恐怕會拖慢行程。”
尚渝:……
一路過來尚渝都金貴地躺在馬車裏,別說騎馬,路都沒自己走幾遭。
不過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尚渝咬咬牙:“那走吧。”
那領頭人進來抱起傷患嚴嚴實實包好,跨上馬。
尚渝裹着大麾,看着這群高頭大馬一時無言,這麽高若摔下來不死也要殘吧。
白飒上前替尚渝緊了緊大麾,把暖爐塞回他懷裏:“這馬高大我也是從未見過,為免尚先生有意外,我們同乘一騎。”
尚渝一臉感動,抓了一把雪一把塞進白飒領子裏,凍得對方一哆嗦。
“勞煩了,還有,下次再在我睡覺的時候這樣叫我,我就用你做針灸圖。”
最後一句壓低聲,似是威脅。
白飒無奈,感覺那雪化了透進自己的領子,流到胸口已是微熱。
“知道了。”
兩人上馬,尚渝似乎從未與人同乘過,有些拘謹。
白飒伸出手,把尚渝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讓他捉緊馬的鬃毛,又讓他夾緊馬腹。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再普通不過的指示讓尚渝露在外面的臉一下燙得不行,連帶整個人都變得火熱。
白飒又伸手把尚渝頭發塞進領子裏,免得灌風,不經意碰到對方後頸。
尚渝一哆嗦,惡狠狠回頭:“你是不是故意的。”
兩人身高相仿,這麽一來就是眼對眼,鼻尖對鼻尖。
尚渝恍惚了一下,只看見白飒一臉無辜:“尚先生,抓穩。”
說完就是一夾馬,旋即沖了出去,追上那群異族人。
明明夜色暗沉,尚渝卻明明白白感覺自己看清了白飒的臉。
眼底盛星,唇角含笑。
如玉君子,如剛刀客。
人中龍鳳,當世無雙。
想至此,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起來,尚渝忙回頭吹着寒風,暖爐也偷偷丢了出去,白飒卻探頭在他肩上用上半身把他壓低。
“別立那麽高,吃風嗎。”
尚渝覺得似乎有汗劃滑過鬓角,半天才啞着嗓子擠出來一句:“你,太重。”
對方卻只是輕笑一聲,尚渝一點沒舍得讓那笑入風中,全然聽進耳中。
尚渝暗嘆一聲,自覺完蛋。
關外月光一路相襯,映出黑色雲翳般的騎行隊伍,一道剪過明月。
果如蘇麗□□所言,感覺沒有跑對久就看遠處有暖色的光,馬兒通人性,漸漸放緩速度。
尚渝一路過來總算纾解了不少,周身只餘暖意。
白飒先下馬,伸出手,尚渝看見白飒模樣忍了忍,還是笑了起來,伸手擦去白飒眉睫耳鬓的白色冰晶。
“唔……”
白飒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主動把冰雪從發上捋下。
見對方自行解決,尚渝不知道為什麽心頭有幾分失落,過往年歲,實屬首次生出了這麽多情緒。
領頭的人回頭,打了一聲呼哨,馬群揚蹄,發出鳴聲,然後往另一個方向去。
一群人往暖光裏走去,待到近前白飒才發現這是一個洞,一個人為鑿出的洞,恐怕是貫通了闌春山。
随着他們深入洞穴,燈火一盞一盞滅去,前路越來越狹窄,躬身勉強才能過去,讓人生出幾分壓抑。
終于到某個位置,隊伍行進慢下來,等兩人再往前,只看見洞口又豁然開朗,有冷風刮過面頰。
待看清眼前景象,兩人不覺看得有些呆。
這闌春山之後不是又一重冰雪,而是無邊無際的廣闊沙地,月色鍍銀,恍若瑩瑩白雪,下面就是結群而居的人們,有幾盞燈亮着,像是在引路,宛若海上漁火,在沙浪起伏中飄搖。
闌春山,闌珊春意負關雪,分割一處兩重天,這山前風雪,山後沙雪,自然造化着實教人嘆為觀止。
縱是尚渝游歷多處,也是第一次見這等景色,果真如傳言,闌春山之後,自有妙境其間。
“兩位恩人,快些去住處吧,”蘇麗□□在後面催促,“沙漠變化無常,此處不宜久留。”
兩個人忙回神,說着抱歉離去了。
待到了居所,天色就開始變化,黑雲漸漸壓住了月光,風驟起。
住處不多,兩人被安排在一起,有熱奶和幹烙餅端給他們吃。
尚渝喝了一口,咋咋嘴,皺着眉頭:“白飒,給你喝。”
白飒:……
看看那人一臉古怪模樣,白飒就猜出不是什麽好喝的東西,湊上去聞了聞,香氣卻很是馥郁。
白飒狐疑伸手,還沒接過,住處的厚厚簾幕就被人一下掀開,尚渝被風吹得一哆嗦,熱奶潑了白飒一身。
“……”
那不速之客進來環顧一圈,嘿然一笑:“呦,是你啊,尚無字。”
尚渝一下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 人名為什麽顯示不粗來……╭(°A°`)╮
捂臉(?_?)不過蘇麗就蘇麗吧,是個四字人名,大家莫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