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六在山裏待了一天, 冬菇現在成了言敘川身上挂件, 因為顧東腰疼。
冬菇不願意小身子撲着夠顧東, 被言敘川捏了兩把屁股這才委屈乖乖窩回原地, 只是小肥腿子一踢一踢的表達自己的抗議。言敘川心情好,懶得跟肥冬菇計較。
下午回到公寓裏。
言敘川抱着沉甸甸睡得跟小豬一樣的冬菇,很是熟練的給冬菇脫衣服塞到被窩裏。
“其實我來就好了。”顧東坐在旁邊看着。
言敘川聞言側着臉看過去,挑了下眉, “腰不疼了?”
顧東:.......
言敘川見狀,随手給冬菇蓋了被子,欺身過來摟着顧東親了親,在顧東低聲的驚呼中将人橫抱起來, 去了主卧室。
“從昨晚到早上累了一天了, 你睡會。”言敘川望着顧東略微疲倦的眼, 低頭親了親。
顧東心裏藏着事,身體操勞過度,在言敘川低聲的催眠下, 不由放松真的睡着了。
等醒來已經是傍晚了, 顧東坐在床上望着外面的天, 從昨晚和言敘川發生關系到回來一切都像是做夢。他兩輩子沒有過這樣的感情, 一旦嘗到了幸福就很怕會失去,因此猶猶豫豫糾結又怯懦的不敢去跟言敘川坦白事實真相。此刻腦子無比清醒,想到昨晚言敘川眉眼裏藏不住的幸福和愛意,再也無法藏在殼裏躲起來了,這樣對言敘川不公平。
顧東神色堅定, 穿着拖鞋下床。
客廳裏安安靜靜的,沙發上坐着人,顧東見了愣了下,叫道:“張阿姨?”
張阿姨起身回望着顧東,眼神深處帶着鄙視和厭惡,她就說嘛,一個保姆怎麽可能跟雇主當成朋友,原來沒想到是這樣的關系,年紀輕輕的還是個男孩子就知道爬言總的床了。
“言總下午臨時有事外出,叫我過來幫忙看着點冬菇。冬菇還在睡。”張阿姨雖然不恥顧東的行徑,但是也知道不好得罪顧東,耐着性子回答。
顧東沒有注意到張阿姨的目光,道了好。先去次卧看了冬菇。冬菇還在睡,小拳頭抵在口邊,嘴巴呓語了兩句,小身子睡得不熟的扭了下,顧東看的笑了下,輕輕拍着冬菇的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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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冬菇。”
冬菇肉肉的拳頭慢慢的松開成了肉呼呼的小爪爪,嘴巴也不呓語了。
顧東見狀帶上門回到了客房,見到床鋪被褥濕漉漉的,上面橫躺着一只言敘川常用的馬克杯,杯子上粘着紙條。
【我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東東你今晚沒地方睡了,不過我不介意多留你幾晚的。】
筆記潇灑透着張揚來。
顧東望着便利貼紙條笑出了聲,低聲道了句幼稚。
言家別墅,言顧明書房內。
父子倆對立坐着,桌上放着被拆封過的文件袋,裏面的資料揚揚灑灑的落在桌上還有地下,資料上有顧東高考時的照片,穿着白襯衫,五官清秀,抿着唇沖着鏡頭笑的內斂又青澀。
言顧明望着兒子燈下陰沉的臉,不由無聲嘆了口氣。他的婚姻從開始活在謊言欺騙中,趙格棉不愛他心裏另有所屬,所以婚姻由始自終都是一場悲劇,就算是之前幾年的美好,也不過是包裹在謊言下,認不得真的。他現在都無法敢說趙格棉在婚內真心地愛過他,哪怕只有一瞬間。
“你知道我和你母親的婚姻是失敗的。”言顧明緩慢開口,沒有去看資料,表明立場:“我不是想插手你的感情,你喜歡男人女人我都不在意,但是兒子,你的感情不能以謊言和欺騙開始。”
言敘川望着資料上顧東青澀的樣子,與昨晚窩在他懷裏依戀的望着他說喜歡他的顧東,無法重合在一起。
許久。
“我會親自處理的。”言敘川聲音平平,推開椅子腳下踩着的資料,看都沒看徑直離開了。
顧東送走了張阿姨,做好了飯,從被窩裏挖出冬菇來,喂了奶和輔餐,便聽到門口響動了。抱着冬菇起身去了玄關,言敘川彎腰換着拖鞋看不清神色,顧東笑着說:“回來啦?我做了你喜歡的菜,吃過飯我有事情跟你說。”
“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言敘川看着顧東和顧東懷裏的冬菇,想到在書房裏看到的資料,并沒有再繼續說話,先回到房間換了衣服洗了手。
顧東将冬菇放在寶寶椅上,桌子上的菜已經涼了,他端着去加熱。
“我來。”言敘川接過顧東手裏的菜。番茄牛腩和糖醋排骨是他最喜歡的,配着清香濃稠的米粥。
冬菇坐在寶寶椅上悶的咿咿呀呀說話,小爪爪裏捏着顧東縫的香菇布偶玩。
用過晚餐,顧東收拾餐桌。
言敘川在廚房裏,找了圈才想起來自己最喜歡的那只馬克杯在顧東的床上,他随意找了只普通客人杯子倒了熱茶,放在餐桌上。
顧東擦幹淨手裏的水,被言敘川握住了手,可能因為剛握着滾燙茶杯的關系,言敘川的掌心很熱。
“顧東,我以前聽過很多次謊話,從來沒有難過和傷心過。”
言敘川突然開口,聲音緩緩的。顧東不知道言敘川為什麽突然說這個,但也察覺到言敘川狀态不對,不由翻手握住了言敘川的手。
“可是你不一樣,你不是那些陌生人。”言敘川望着顧東的眼,“不要騙我。”
顧東被言敘川的眼神看的心髒抽着一疼,來不及開口,聽到言敘川繼續說:“我母親自殺後,我誰都不相信了,包括我父親。那時候我需要他在我身邊,但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生性多疑,脾氣不好,即便是後來知道我母親自殺原因,這樣的性格已經固定了——”
言敘川頓了頓,望着顧東的眼。
“直到遇到了你。”
全心全意的相信一個人,可結果資料告訴他,從一開始他們的相遇就是一個謊言的開始。
“顧東,兩年前的暑假在雲城酒店和我發生關系的是你嗎?”
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在原地,顧東驚愕的看向言敘川,終于知道言敘川之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他知道了。
“是。”顧東聲音帶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意。
言敘川沒有避開顧東的目光,神色平靜,繼續問:“你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你知道陸羽背後的陸家關系?為什麽送孩子回來?”
“顧東,不要騙我。”
這句話像是一把刀紮在顧東的心上。可言敘川每一條問題顧東都無法如實相告。他沒法說自己是重生回來的,冬菇沒了五年後才在新聞裏知道言敘川的身份。
那時候言敘川來雲城登記什麽的都是用助理的身份,包括談生意接洽的也只當言敘川姓劉,是劉先生。陸羽開的醫院低調行事,外界無法知道這件醫院的主人背後是京都醫學世家的陸家,而陸家與言家交好。
這還是上輩子許久後,醫院關門,才知道陸羽是京都陸家的人。
而冬菇一個月時,陸羽替冬菇做了身體檢查,一切健康。顧東無法說明因為上輩子家裏出現的意外,讓他對冬菇的忽視照顧,等到察覺發現時已經晚了。
他所有的理由都不能說出來,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只怕言敘川當這是他更大的謊言。
“我 .......”顧東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種種的怪異行為,外人看來就是顧東的別有用心和處心積慮了。
“房子留給你,我給你兩天時間想清楚。”言敘川捏了下顧東手,想到曾經在車上時小心翼翼的試探和表白,他敞開了心讓顧東登上了一座島,卻沒想到他還是沒法走到顧東的心。
言敘川松開了顧東的手,顧東挽留抓緊了,咬着唇泛白,面對言敘川質問的眼神,無法說謊,可說出的實話如同謊言。
“我很記仇的顧東。”
言敘川推開了顧東的手,看向寶寶椅上坐着的冬菇,伸手将捏着香菇布偶的冬菇抱住,轉身離去。
冬菇有些呆呆的,望着餐廳裏的顧東,扭着腦袋又去看言敘川,揮着小爪爪,嘴巴軟軟道:“東東呀~”
顧東忍不住開口,嗓子沙啞:“言敘川——”
言敘川腳步頓住。
“我、我是重生回來的。”顧東滿口的血腥。
房間裏空蕩蕩的,關門聲将冬菇的哭聲與言敘川的背影隔絕。
電梯裏冬菇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淚,嘴裏嚷着東東東東。言敘川伸手替冬菇擦了擦淚,由始自終他最想問的,也是最不敢問的——
顧東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孩子。
......
客房裏被褥還潮濕着,窩着一只顧東買來給言敘川專門泡各種茶的馬克杯,櫃子裏挂着那件言敘川作為員工福利送上的羽絨服,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可見原本主人的愛護,床頭櫃上多了只價值不菲的手表,在寂靜的黑暗中發出機械的秒針走動聲 ......
顧東只帶走了那張言敘川寫下的便利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