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意一下坐起，陸巡竟然會主動給他打電話，還打了三次！
“他說什麽了？”
“我沒接。”
顧意爬起來穿衣服，出酒店一頭紮進車裏，往後座一躺。
安桐扭頭看他：“少爺怎麽了？”
顧意半死不活：“縱欲過度。”
“注意身體。”安桐收回目光，發動車子。
到陸巡家樓下，安桐将手機給顧意，突然問了句：“什麽時候回家？”
顧意一怔，家？是啊，他還有家，父母留下的房子是家，在那棟房子裏待了二十幾年的管家廚娘，還有安桐，都是他的家人。顧意按了按額角，擡眼朝安桐笑：“過兩天，過兩天就回去，楊伯生日快到了吧？”
安桐點點頭：“還有十天。”
“哎我頭疼，這次要送什麽禮你先幫我想着。”
安桐應下，顧意捏着手機朝她擺擺手，扭身往單元樓裏走。
出乎意料，陸巡竟然在家。
顧意手裏捏着備用鑰匙，站門口看他：“你沒上班？”
陸巡淡淡看他一眼，轉身往回走：“休息。”
“啊，我忘了今天是禮拜六。”顧意換了鞋過去，往沙發裏一躺，“昨晚給我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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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坐顧意對面，端起茶幾上喝一半的咖啡，輕抿一口：“嗯。”
顧意側身用手支着腦袋，問他：“有事？”
“還想不想在我這住下去？”陸巡放下咖啡杯。
“你又來。”顧意伸伸腿，“想啊，當然想，哎你這沙發也太小了吧。”
“想的話以後晚上不回來記得說一聲，一禮拜超過三次你叫人來收行李吧。”陸巡掃一眼顧意曲起的腿，拿過邊上筆記本放腿上，“要睡回房去。”
“不要，一個人睡那麽大的床太寂……阿嚏！”說到一半突然打了個噴嚏，顧意揉揉鼻子又按按額角，扯過毯子蓋身上，可憐兮兮接下去，“孤單寂寞冷。”
陸巡懶得理他，拿着電腦進書房。
顧意在沙發上睡了一覺，醒來頭暈鼻塞肚子餓，再躺不下去，起身倒杯水喝，進廚房轉一圈，沒找到能吃的東西，晃悠悠出來，到書房，見陸巡還在辦公，顧意搖搖頭，往辦公桌上一坐，敲敲桌面：“說好的休息呢？”
陸巡停下敲擊鍵盤的手，擡頭看他：“你嗓子怎麽了？”
顧意捏捏喉嚨：“疼。”
陸巡見他臉色不對，站起身來，伸手貼向他額頭，停留兩秒後放下：“你發燒了。”
顧意沒多大反應，恹恹的：“怪不得。”
“床上躺着去。”
“哦。”
“還不走。”陸巡皺眉，“要我抱你？”
顧意張開手臂。
陸巡橫他一眼，從辦公桌後出來，邁步往書房外走。
顧意下了桌子跟上去：“我好餓，沒力氣了……”
“到床上躺着。”陸巡沒回頭，“等我。”
顧意到床上躺着等，先是等來一支體溫計，接着是退燒藥，又過半小時，才終于等來吃的。
一碗熬得稀爛的白米粥。
顧意躺着不動，陸巡只能動手将他扶起，顧意順勢往他懷裏靠，仗着自己生病，啞着聲軟綿綿撒嬌：“你喂我。”
陸巡輕推一把，讓顧意靠在床頭，拿過粥碗放他手裏：“吃完睡覺。”
然後起身離開。
顧意垂眼，捏着調羹輕輕攪拌碗裏的白粥，小聲嘀咕：“沒點同情心。”
沒同情心的陸巡去而複返，見顧意還在那攪拌，碗裏的粥一口沒動，他大步過去，接過粥碗坐床沿，沉着臉說：“張嘴。”
喝完粥躺回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還做了個壓抑冗長的夢。
夢裏的顧意小小的，穿着牛仔背帶褲，牽着外公外婆的手出去玩，他們去到很遠的地方，那裏的天空藍得像是畫出來的，他在陽光下奔跑，在沙灘上踢球，他高高興興跟着一群人出去，最後卻一個人哭着回來。大貨車橫撞過來的時候他被外公外婆一左一右牢牢護在中間，他一點傷沒受，卻帶着滿身血，他坐在手術室外冷冰冰的長椅上，哭着問他媽媽，外婆呢？他媽媽沒回答，只是抱着他哭，然後畫面一轉，小小的顧意長成了十六歲的少年，他滿頭大汗抱着籃球從車裏下來，興沖沖往自家別墅大門跑，跑到一半見他媽拉着行李箱從家裏出來，顧意沖過去問她去哪，他媽紅着眼對他說，小意，媽要走了……顧意丢開籃球伸出手去，卻抓了個空——
顧意身體猛一墜，剎那落入萬丈深淵，喉嚨像被無形的鐵鉗扼住，窒息的痛苦催出滾燙的熱淚，他在混沌扭曲的黑暗中艱難擡起手，突然，一只溫熱幹燥的手掌包住他的手，用力往上一拉……
顧意猛然睜眼，大汗淋漓地狠倒了幾口氣，視野裏的畫面逐漸清晰，他胸膛劇烈起伏，喘着氣對陸巡笑：“我才發現，你皺眉的樣子……也很帥。”
陸巡将顧意扶起來，沉默着輕拍他後背。
顧意順勢倚在他肩頭：“做了個噩夢，吓死老子了。”
陸巡沒推開他，倒是顧意自己靠了會兒覺得不好意思——這樣好像太親密了些，他坐直了身，作勢要下床，陸巡按住他：“幹什麽？”
“洗澡。”顧意擡手往後脖子一抹，給他看滿手汗。
“先量下`體溫。”
顧意坐回去：“怎麽，沒退燒不讓洗？”
陸巡沒接話，拿過體溫計，一測，37.4℃。
“就這點小病我睡一覺也能好，根本不需要吃藥。”顧意笑着下床進浴室，關門前還得意洋洋接一句，“年輕就是好。”
陸巡捏緊手裏的體溫計，面無表情坐在床沿，也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很想打人。
但他最終忍住了。
這麽多年都忍下來了，不差這一時半刻。
顧意洗完澡出來，不見陸巡，到書房一看，果不其然，那人又在電腦前忙。顧意啧一聲，到廚房冰箱裏拿了罐啤酒，邊喝邊走回來，倚辦公桌前：“你說你這樣有意思嗎？休息日就是給人休息的啊，我就不信你手頭這點兒工作今天要沒完成你們公司會立馬倒閉。”
陸巡眼都沒擡，問他：“喝的什麽？”
“啤酒。”顧意捏着啤酒罐往他眼前一晃，“要嗎？我給你……”
顧意原本想說的是“我給你拿一罐”，可惜陸巡沒給他将話說完的機會，劈手奪過他手裏的酒，仰頭喝了一口，随手将啤酒罐放到桌子另一側，而後目光投向電腦屏幕，繼續查看郵件。從頭到尾，神情動作都非常自然，好似顧意就是專程來給他送酒的。
“哎你這人也太……”顧意話到一半，見陸巡擡起眼來，硬生生拐了個彎，“厲害了！”
顧意朝他豎了豎大拇指，轉身往外走。
陸巡叫住他：“幹嘛去？”
“拿酒。”
“回來。”
顧意不明所以，轉身走回辦公桌前：“怎麽了？”
陸巡指指一旁的單人沙發：“坐。”
顧意依言坐下，莫名其妙看着陸巡，等他下一步指示。然而陸巡并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專注手頭的工作，留給他一個清晰立體的側面輪廓。
陸巡不說話，顧意也不再問，就坐那兒看，看他挺直的鼻梁、微抿的嘴唇，和随着目光轉移輕輕掃動的眼睫毛。不得不承認，陸巡長得是真帥，360度無死角的那種，怎麽看怎麽順眼。顧意心猿意馬，擔心再看下去又要當着人面支帳篷了，那多沒面子，于是清咳一聲，換個坐姿：“陸巡。”
“嗯？”
“問你個事。”
陸巡側頭看他一眼：“說。”
顧意問：“你見過你爸嗎？真人，不是照片。”
“見過。”陸巡拿過啤酒喝一口，“你問這做什麽？”
他也不知道問這做什麽，大概是沒話找話吧。顧意摸摸鼻子：“就是，我在想，你爸年輕的時候應該……挺帥的。”
陸巡默默喝完啤酒，捏扁手裏的易拉罐，往廢紙簍裏一丢，這才淡淡開口：“還用問嗎，看我就知道了。”
顧意：“……”
這人還真是，一點都不謙虛。
到了飯點，顧意提議出去吃飯。
“你想想要吃什麽，我換衣服。”陸巡來不及開口，就見顧意一溜煙沖進客卧，很快換了身衣服出來，邊整理頭發邊問，“想好了嗎？”
“……”陸巡默了片刻，問，“你很餓？”
“餓啊，餓死了！你都不知道我昨晚幹了多少體力活，直到現在就喝了……”顧意猛地對上陸巡眼神，在腦子還沒轉過彎來的時候，聲音已下意識低了下去，“……一碗粥。”
“嗯。”陸巡點點頭，問他，“昨晚幹什麽體力活了？”
雖然沒把人帶回來，可當陸巡站在他面前問出這話的時候，顧意也不知怎麽的，突然就心虛得厲害：“還能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