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陸晚山沒去圍觀上午的拍攝,而是留在休息室裏處理電腦裏的存圖。

圖都是前幾次追莊西辭現場拍的,按理說早該修完,然而自打陸晚山做了莊西辭專職攝影後,明明每天看起來很閑,可他确确實實很久沒打開過電腦修圖了。

莊西辭的底子好,陸晚山拍的圖基本不用大做改動,所以陸晚山沒多久便挑好了九張圖,想等會兒發條微博。

但在微博發出去前,突然被推開的休息室大門,打亂了陸晚山的打算。

推門的是本該在拍戲的莊西辭。

“莊老師怎麽就回來了?”陸晚山放下鼠标,“不是還沒到下戲時間嗎?”

“王導提前喊停了。”秦杳拿着東西從莊西辭後邊走出,“今天的拍攝就先到這裏。”

“嗯?”陸晚山不解,“放假麽?”

莊西辭搖頭,坐下來給自己卸妝,“有人來探班,劇情不好往下拍,王導索性讓大家休息。”

陸晚山想了想劇組成員,并且來探班他的人能讓王燦做這種決定的,他只能想到一個人,“夏寅?”

“沒錯。”秦杳把東西放在桌上,“盛世娛樂的大小姐來探夏寅班了。”

《山河社稷》劇組演員雖然在圈內地位都還行,可細究他們身後的背景,真正惹不起的,只有夏寅。

“……”

莊西辭睨了眼表情複雜的陸晚山,邊擦粉底邊說,“不拍也好,能夠好好休息。”

“人都走了?”陸晚山問。

“還沒,都在前邊說話。”秦杳想起他還有任務在身,“西辭哥,我先出去了,你等會兒別忘了去前邊,王導他們估計還等着你呢。”

說完秦杳沒多留,徑直走了出來,留陸晚山和莊西辭在休息室裏。

陸晚山見莊西辭雙手忙不過來,便拿起卸妝水幫忙倒,同時不忘問心裏的疑惑,“他們等你幹嘛?”

“一起去吃飯。”莊西辭對陸晚山笑笑,嘆了口氣說,“浮綠請下館子。”

“……”陸晚山頓了會說,“這是來給夏寅撐面子了?”

“不清楚。”莊西辭開始取假發套,“但是看浮綠的神情……”莊西辭側頭看了眼陸晚山,緩慢道,“也不是不可能。”

浮綠到時,夏寅還在拍戲,拍的正是陳褚夥同馮衛和盧歸姜打架那一場。所以浮綠到現場後,見到的便是被打趴在地方的夏寅。

衣裳破了口,妝容狼狽,像被欺負狠了。

于是進片場還是滿臉笑的浮綠,這會兒臉色瞬間垮了,不顧還在拍戲,徑直走到夏寅身邊将人扶了起來。

也是這會,劇組的人才知道盛世娛樂的大小姐來了。

莊西辭把取下的發套放一邊,仰頭往後看陸晚山,揚了下嘴角說,“我估計會不太好。”

陸晚山垂眸看莊西辭卷而翹的睫毛,聞言反問,“怎麽說?”

“浮綠趕到時,夏寅正被我打趴在地上。”莊西辭說,“那會她臉都黑了。”

“怕她針對你?”陸晚山靠化妝臺站着,等莊西辭去隔間換衣服,“盛世娛樂的總裁沒這麽傻。”

盛世娛樂總裁浮毅,鐵血心腸,唯利是圖,不會也不可能為了女兒的小情兒,而做出有損公司利益的事。

至于浮綠,沒了浮毅的幫扶,她什麽波瀾也挑不起。

“這倒不怕。”莊西辭換好私服出來,“我也不是吃素的。”

陸晚山不知道他怎麽了。每次莊西辭只要一正經說話,他就忍不住逗他,非要看莊西辭失控他才會滿意。

好比現在陸晚山聽莊西辭這麽說,再三忍耐後,還是沒忍住逗他。

“不是吃素的?”陸晚山吹了個口哨,壓低聲音說,“那怎麽這麽可愛呢?”

從上次逗莊西辭發現他沒生氣後,陸晚山是越來越放肆了,常常逮着機會就要逗一逗莊西辭,跟完成任務似的。

毫不意外地,這一次的莊西辭依舊沒生氣,甚至在陸晚山說完那句話後,第一反應是去看左側的鏡子,企圖找出自己的不一樣。

可是任莊西辭怎麽看,也沒從他臉上找出一星半點跟可愛搭邊的東西。除了臉有些紅。

莊西辭的反應逗樂了陸晚山,他看着還在照鏡子的莊西辭,憋不住笑說,“莊老師,你怎麽這麽可愛啊。”

這次倒不是疑問句,而是十分肯定得陳述句,所以饒是莊西辭再遲鈍,他也聽出了陸晚山是在逗他。

于是原本臉還只是微紅的莊西辭,在陸晚山這句話,臉直接紅成了桃兒。

他把換下來的戲服放在沙發上,也不管身後的陸晚山是什麽反應,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仿佛有洪水猛獸在追他一般。

陸晚山盯着莊西辭幾近落荒而逃的背影,笑意直達眼底。他抄起被莊西辭落在化妝臺上的鑰匙,仔細鎖了休息室的門,才笑着要往拍攝地走。

卻不想早就走出來的莊西辭,并沒有離開,反而是站在一邊等他。叫他出來了,頂着一張還泛紅的臉,“弄好了啊,那我們一起走吧。”

見莊西辭這樣,陸晚山再一次心軟。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辦法,讓你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想對他再好一點,甚至于把你能拿出來的最好的東西,都想要獻到他面前。

于陸晚山來說,這一刻的莊西辭給了他這種感覺。

陸晚山壓下心底的作壞因子,沒有再逗莊西辭,在應了聲後,便走到莊西辭旁邊,同他一塊往拍攝地走了。

不比平時拍攝時的忙碌,陸晚山和莊西辭到那兒時,原本各司其職的工作人員都散了,只有正副導演和幾個主演還留在那。

至于夏寅,他則跟浮綠坐在一塊,好一副情深的鴛鴦。

“莊老師來了啊,”夏寅站了起來,拿起浮綠請客的咖啡,“這是您那份。”

莊西辭一一跟在場的人打招呼,接了夏寅遞過來的咖啡,輕聲說了句謝謝。

陸晚山睨了眼莊西辭手中的咖啡,沒有跟他一樣和在場的人打招呼,只是沉默地站在莊西辭身後。

然而浮綠不知怎麽的,卻一眼看見他,提着桌上剩下來的那杯咖啡,站起身來遞給陸晚山,笑了笑說,“你是?”

“莊老師助理。”陸晚山長話短說,也接了咖啡,只不過并沒有喝。

“助理啊,”浮綠聞言立馬笑了,轉頭對王燦說,“今晚的飯局可不能忘了他。”

對于投資商的女兒,提的要求也不過分,王燦自然不會拒絕,“肯定的。”

可是王燦話一落,莊西辭的表情就說不上好了,因為浮綠在說完話後,視線還落在陸晚山身上沒挪開。

同樣注意到這個點的人,是坐在沒動的夏寅。

夏寅看浮綠一直盯着陸晚山看,不太開心的扯了扯嘴角,随後才醋意滿滿道,“我知道人陸助理長的好看,但是咱也不能一直盯着他看啊,我還在這兒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有默契的笑出了聲。

盡管在他們心裏,夏寅和浮綠到底是什麽情況,他們再清楚不過。可這并不妨礙他們做表面功夫,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繼續為他們的感情鼓掌。

“怪我了。”浮綠懊惱地說,收回視線坐到夏寅身邊去了,“這不第一次見大明星,一下子沒緩過神來嗎?”

王燦笑着打太極,“浮小姐言笑了。”

“莊老師今晚可一定得來。”浮綠壓根不搭理王燦,給莊西辭解釋說,“看在我的面子上,陸助理也不要爽約啊。”

等莊西辭坐好,陸晚山才找了把椅子坐下,“我聽莊老師的。”

于是浮綠又轉移視線,落在了莊西辭身上,等着莊西辭的回答。

莊西辭把咖啡放在桌上,沒立馬給出回答,而是側頭看了一眼陸晚山,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笑了笑才說,“我一定準時到。”

“原來是我不夠面子,所以約那麽多次莊老師都拒絕。”夏寅插話道,“這個理由着實有些傷人了。”

夏寅這話本身說的沒毛病,語氣接近朋友間的互怼,可偏偏他和莊西辭關系沒那麽熟稔,所以這話從他口裏說出來,就不那麽讓人開心了。

陸晚山睨了眼還在笑的夏寅,再看嘴角弧度已經淡下去的莊西辭,想張口回絕他的話,卻不想浮綠突然挽住夏寅的手臂,代替他回答。

“瞎說什麽呢,請人得誠心,莊老師不去肯定是你誠意不夠,下次多花些心思請,你看還會被拒絕麽?”浮綠笑笑,看着莊西辭說,“你說我說的對嗎,莊老師?”

明明旁邊還坐了其他人,可此時此刻他們卻像透明人一樣,誰也沒有開口,把主場全程交給他們幾人。

從浮綠開口就不耐煩的陸晚山,在浮綠這句話後,不耐煩到了頂點。

他把咖啡放在莊西辭那杯旁邊,抿了抿唇不想和他們繼續敷衍下去,更不想在這聽浮綠和夏寅瞎搞事。

只不過旁邊的莊西辭卻像看出他要做的事一般,在他剛要起身時,莊西辭卻一只手伸了過來,借着桌子的阻擋,落在了他的腿上。

如果只是如此,那也就算了。可偏偏莊西辭在這以後,還擡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大腿。

桌子底下的動作這麽不正經,但表面上莊西辭卻頭也沒側,正嘴角挂着客氣的笑,在跟浮綠客套,“到時候再說吧。”

浮綠臉上的笑淡了幾分,只覺得莊西辭佛了她的面子,這讓浮綠臉面挂不過去。

而陸晚山看浮綠這樣,眉越發緊皺,再一次想起身說話,可卻再次被莊西辭攔下,只不過這一次莊西辭還扭頭看了陸晚山一眼。

莊西辭眼裏沒有了平時常有的笑意,相反多了幾絲嚴肅。他對陸晚山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原本還一肚子火的陸晚山,在莊西辭這個動作後,竟然很神奇地被安撫了,還聽話地坐了下來。

莊西辭見陸晚山坐好,懸着的心總算落了下來,才敢扭回頭繼續和浮綠周旋。

但莊西辭不知道的是,他才一轉頭,陸晚山的視線便黏了上來,緊盯着他看不肯挪動分毫。

讓他冷靜下來的不是莊西辭的安撫,而且莊西辭這個人。就剛才那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瞬間,陸晚山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陸晚山想,他大概是喜歡莊西辭的,要不然怎麽總憋着壞逗他想看他臉紅,要不然怎麽莊西辭眉一皺,他就想乖一點哄他開心。

比如剛才。

從前很多想不明白的瞬間、困惑,在這一瞬間多虧了莊西辭的扭頭,讓陸晚山一一找到了答案。

原來對莊西辭的所有例外,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他喜歡他。

看着莊西辭後腦勺翹起來的那撮呆毛,陸晚山原先沉下去的嘴角,這會兒再度揚了起來。

陸晚山自動忽略在場的其他人,滿眼只能看見坐在他旁邊的莊西辭,然後心甘情願承認了一個既定事實:時隔多年,他陸晚山再一次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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