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搶戲風波

謝堂燕想讓方庭珩出演《挂鐘》的男二,探影工作室牢記老板的要求,沒敢點名道姓讓方庭珩演,廣發試鏡帖,做足了大投資方的架勢,将這件事瞞得密不透風,連《挂鐘》的導演範文邊都不知道男二角色已經內定。

同樣的,方庭珩的經紀人林旭奇并不知道他的藝人暗中有金主保駕護航,三個劇本一字排開,他拍手:“公司挺看重你的,給了三個試鏡機會,你選選。”

方庭珩掃過桌面上擺放的三個劇本,一個校園劇,和紙飛機題材重複,不要,剩下一個懸疑劇和一個古裝劇。鑒于目前古裝劇泛濫的現狀,他拿起懸疑劇本,翻開,仔細閱讀角色要求。

林旭奇點點頭,方庭珩這人性格沉穩,有主意有想法,努力刻苦,雖然沒有過硬的關系,但在偌大的娛樂圈,照樣有出頭的機會。

“我想試試這個角色。”方庭珩拿着《挂鐘》的本子,掀開第一頁,問,“探影工作室是哪位?”

“一個新成立的資方。”林旭奇說,“可能是某個大佬用來試水的吧。”他安撫方庭珩,“越是新工作室越好,代表關系牽扯不深,除非,這個工作室專門用來捧某個人的。”他幹笑兩聲,“應該不會那麽巧吧。”

然而就是這麽巧,探影工作室專門用來捧方庭珩的。

蒙在鼓裏的兩個人合計來合計去,決定上報試鏡《挂鐘》,海闊為他們安排了面試。

範文邊扶了一下眼鏡架,門被敲響:“進。”

“你好,範老師。”探影工作室負責人左文濤推開門,禮貌地自我介紹,“我是左文濤。”

“左總,您好,坐。”面對資方,範文邊一向是彬彬有禮的,絲毫不見片場上的咆哮猛虎模樣,“您有什麽事嗎?”

“随便看看。”左文濤說,他整個人看上去精明幹練,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四十歲出頭的年紀,“畢竟是探影投資的第一個項目,我們很重視。”

“應該的,應該的。”範文邊連連點頭,“那我們繼續試鏡?”

“您忙,不用顧忌我。”左文濤此行目的是看方庭珩,評估他的能力,看他有沒有拿影帝的潛質,如果沒有,他就得想個別的辦法回收成本了,畢竟大老板的意思是必須捧紅方庭珩。

“下一個,周蔚。”範文邊說。

等了兩三個人試鏡完,左文濤終于等到了方庭珩,他坐直身體,打量走進來的年輕人,二十二歲,一米八三,身材比例不錯,長相過關,他低頭,在筆記本上寫下方庭珩的人設,溫柔、沉穩、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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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範導。”方庭珩說,聲音平緩,節奏恰當,給人一種舒适的感覺,“我來試鏡孟軻流。”

“嗯……”範文邊皺眉,方庭珩的形象和孟軻流神經質的人物特色不太相符,他說,“你對孟軻流這個人物怎麽理解?”

“他是個冷靜到冷漠的人,有自己的價值觀,他極度自私,卻又大方無比。”方庭珩說,“他是個僞君子。”

“那你試一下第四場第三幕。”範文邊說。

情節臺詞早已爛熟于心,方庭珩緩慢地進入孟軻流的人格。

從左文濤的角度看,方庭珩入戲慢,卻十足的認真,有一點刻意,但無傷大雅,雖不是天才的驚豔,可給人另一種靜水流深的觸動。場地中的年輕人成為了孟軻流,死者的弟弟,為人自私的外科醫生,他彎腰,雙手懸空,任無形的水流沖刷他手上的鮮血,眼尾漫過一絲倦怠:“我姐死了?”他仔細的清洗手指上的血絲,每一個指甲縫都不放過,水流冰冷湍急,他用力搓洗,指肚泛起紅色,青白的骨節和粉紅的指肚,對比異常鮮明,“好,我知道了,謝謝警察同志。”

兩句臺詞,将孟軻流的淡漠的心中的驚濤駭浪表現得淋漓盡致,現在僅僅是無實物表演,若是加上布景、燈光和後期,範文邊心中的孟軻流突然有了臉。

左文濤暗自點頭,謝老板眼光不錯,這是個好苗子,看來他不用費心去做長短線投資挽回成本了,他本以為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是謝堂燕金屋藏嬌的小情人,這麽一看,明明是金燕子再次應驗,投資項目換成演員了而已。

“範導,我演完了。”方庭珩收斂情緒,站直看向範文邊。

“嗯。”範文邊穩定表情,看向左文濤,“左總覺得如何?”

左文濤不動聲色,他在商界混跡二十多年,怎麽可能讓範文邊摸清他的想法,他噙着笑:“全憑範導的意思。”

“回去等電話吧。”範文邊撓撓頭,一般資方出現都是為了塞人,怎麽探影工作室不走尋常路?他低頭在方庭珩的名字上打勾,繼續面下一個人。

就這樣,方庭珩進入《挂鐘》劇組。

林旭奇悄悄跟他說:“女一是秦豔,傳聞說她是謝堂燕的新女友,你小心些,別沖撞了她。”

“好。”方庭珩記下。

“有謝堂燕在,不用擔心這個項目出問題。”林旭奇抽了一口煙,“男一叫姚汝南,才拿了獎,風頭正盛,你避着他走。”

“嗯。”方庭珩應道。

“唉,你知道的,這個破圈子,全靠人情。”林旭奇罵了一句,苦口婆心地說,“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卒子,雖說背靠海闊,也得受點委屈。”

“我已經很幸運了。”方庭珩說。

方庭珩是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從三角魚跳槽到海闊,參演的第一部 劇《紙飛機》借謝堂燕的風成為冬季限定,這次又接到了這麽好的題材的本子,可謂心想事成。

進了《挂鐘》劇組,方庭珩延續在《紙飛機》劇組的作風,一個人安安靜靜坐在角落研讀劇本,有什麽不懂的,圈出來等範文邊閑了上去問問。範文邊格外欣賞這個不卑不亢的小夥子,知道他出身海闊,沒有後臺,範文邊更加願意提攜指點他了。

問題是,他不找事,事就來找他。

兩個月前,姚汝南剛拿了電視劇界華視杯最佳男配獎,風頭正勁,有些膨脹,雖然不自誇,但別人誇他是“未來視帝”時便高興的繃不住表情。姚汝南演男一刑警支隊長,有不少和方庭珩的對手戲,他欺負方庭珩是新人,不懂機位和站位,好幾次擋了方庭珩的臉,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範文邊的導演作風非常強硬,姚汝南擋了兩次鏡頭被他罵的狗血噴頭:“你是不是瞎了!讓你後退一步後退一步,聽不懂人話?!”

“再擋鏡頭你就給我把二機位吃了!”

“一個最佳男配你就上天了?我罵過多少個最佳男主你要數數嗎?”

姚汝南不敢反駁範文邊,心裏對方庭珩十分嫉恨,平日裏見範文邊溫和的給方庭珩講戲,罵自己卻這樣不留情面,他惡意的猜測範文邊和方庭珩背地裏有見不得人的交易。

謝堂燕拿着禮物和花束走進《挂鐘》劇組探班時,恰好趕上範文邊罵的唾沫橫飛,他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看見方庭珩滿身濕淋淋地站在水池邊,不由得皺起眉頭。

凜冬的天氣,帝都零下五六度,小風呼呼的,方庭珩只穿了一件薄襯衫,鼻尖通紅。助理張享找了一件薄毯給方庭珩披上,白胖的小助理眉頭蹙起:“那個姚汝南太不要臉了。”

方庭珩吸了吸鼻子,說:“器材挺貴的,不能往前推太近。”

“他故意擋鏡頭的!”張享說,“這是第五條毯子了,如果再過不了,就跟範導說等過幾天再補吧。”

“嗯……啊啾——”方庭珩打了個噴嚏,他感覺自己要感冒。

謝堂燕朝秦豔招手,将玫瑰花和禮物盒遞給秦豔:“送你的。”

“你心情不好?”秦豔親了一下玫瑰花瓣,順手遞給助理,拿起熱保溫杯給謝堂燕倒了一杯熱水,“你看到外面的事情了?”

“嗯。”謝堂燕說,影帝不在于一時半會兒,但方庭珩凍病了可不好辦,他說,“你怎麽看?”

“我看得太多了。”秦豔說,她溫熱的手握住謝堂燕的,做足了溫柔小意的姿态,“你看不慣,我就去幫一下小方。”

“他是海闊的員工。”謝堂燕說,他側臉冷淡漠然,眼瞳若冰雪反射的淺光,充滿了對秦豔擅自揣測的不滿。

秦豔被他看得心髒停跳,她性格爽利,進退有度,也許是謝堂燕表現得太好親近,讓她失了分寸,以為謝家燕子是尋常人家堂下的燕子,誰都能撩一下尾羽。她收回手掌,抿唇:“是我唐突了。”

謝堂燕的眸光輕薄如刀,看向樹下披着毯子看劇本的方庭珩,說:“把編劇叫來。”

範文邊聽說謝堂燕來探班,吓了一激靈,停下罵人的嘴,帶着編劇急匆匆趕到秦豔的拖車上。

“你們的進度有延誤。”謝堂燕單手托着下巴,“我和探影的老板有點交情,他不想出紙飛機那樣的事故。”他看向編劇,“你想個辦法?”

編劇忙不疊地點頭:“好辦,都好辦。”

“聽說這部劇原著作者保留選角權?”謝堂燕指尖敲打桌面,唇角噙着一抹笑,“你們盡快協商好。”

“好的,燕少放心。”範文邊自認夠不上謝堂燕的交際圈,只得笑臉相迎,“絕不延誤交付。”

“嗯。”謝堂燕端着甲方姿态,“我相信你們。”

拿到新劇本的方庭珩一臉懵逼,男一的戲份被砍的和男二差不多,男二和男一的對手戲移了一部分給女一,依舊沒有感情線,可這個劇本中,幾乎看不出來誰是男一誰是男二。

張享笑了:“方哥,泳池戲換成了你對秦姐,真是太好了。”

“是啊。”方庭珩的心思顯然不在劇本上,他察覺到了一絲絲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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