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岐城孫家

翻過年頭便是開春,每年初春,謝堂燕雷打不動的飛去岐城看他外公外婆一大家子,今年也不例外。邊修平從日本出差回來,給他帶了幾個從寺廟求來的禦守,“求姻緣的,你拿着”邊修平笑得不正經,謝堂燕面無表情地将探影工作室的文件堆給他,獨自飛去南方岐城。

《挂鐘》臨近殺青,有邊修平看着,應該不會出什麽亂子。謝堂燕下了飛機,迎面看見他的大舅孫樂山一家等在出口。

“哥哥!”孫樂山的小女兒孫翩翩尚且十四,長得水靈靈的,像顆水蜜桃。

謝堂燕神色軟和些,朝孫樂山走去:“大舅。”

“瘦了,最近忙吧?”孫樂山問,順手接過謝堂燕提着的行李袋,“你舅媽在家做了紅焖排骨,就等你呢。”

“麻煩舅媽了。”謝堂燕說,孫翩翩跑到他身旁,牽起他的手,“燕哥哥,我長高了。”

“上初二了吧?”謝堂燕問。

“嗯,學習挺好的,不用我和她媽操心。”孫樂山說。

岐城孫家是江南有名的富戶,做的是連鎖便利店生意,盤踞在江浙滬一帶,牢牢把控住當地的消費者偏好,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由于出身江南,富賈一方,和京城邊家是兩個風格,精致婉約,細節中彰顯奢華。

孫樂山開了一輛暗藍色的大衆途銳,有着寬敞的空間放置行李,謝堂燕一般住個一周再走,東西不少,再加上禮物,裝了滿滿一車。

孫翩翩非要和謝堂燕擠在後排坐,小姑娘眨巴眨巴圓溜溜的大眼睛,問道:“燕哥哥,我最近看了一部劇,可有意思了。”

“什麽劇?”謝堂燕問。

“紙飛機。”孫翩翩說,“我也要堅持自己的夢想。”

“哦?你有什麽夢想?”謝堂燕順着小姑娘的話接茬。

“我想開飛機。”孫翩翩說。

孫樂山坐在駕駛位開車,聽罷笑着說:“行啊,那你得把眼睛保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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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說我不切實際。”孫翩翩扁扁嘴巴,她有個大她十四歲的親哥,也是謝堂燕的大表哥孫澤。

“我相信你可以。”謝堂燕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像對待成人一樣對孫翩翩說,“努力,就可以。”就像他對方庭珩做的事,他提供的是機會,方庭珩能不能抓住,是方庭珩自己的能力,謝堂燕一步一步鋪墊,引導他邁入影視的大門。岐城孫家背景雄厚,區區一個飛行員名額,只要孫翩翩努力,就有機會。

小姑娘莫名受到鼓舞,黑葡萄似的眼珠泛起星光:“好,我會的。”

在謝家的謝堂燕和在孫家的謝堂燕完全是兩個人,和孫家人相處的謝堂燕,多了一絲人氣兒。推開車門,謝堂燕牽着孫翩翩下車,孫澤迎上來給他一個擁抱:“堂燕,好久不見。”

“整一年了。”謝堂燕說。

“那等會兒一定要喝點。”孫澤熱情地說,“你在京城待慣了,肯定沒怎麽吃過岐城菜。”

謝堂燕跟着他走進門,林娴圍個圍裙将盤子放在桌上:“燕兒,快,來嘗嘗舅媽剛煲好的湯。”

“哎,來了。”謝堂燕換上拖鞋,走到餐桌旁,舀了一碗烏雞湯。

孫家對待謝堂燕,不像謝家那樣彎彎繞繞,謝堂燕的母親孫樂安,是孫家老爺子孫宏唯一的小孫女,孫家三代,就孫樂安一個女孩兒,那可不就放在心尖上寵。孫樂安已逝,孫家将謝堂燕看做孫樂安的延續,自然是百般呵護。當年謝彥和孫樂安出車禍,留下五歲的謝堂燕,孫家死活不讓謝家人帶走他,可見孫家把謝堂燕當自家親孫子對待。

京城,挂鐘劇組。

最後一幕拍完,範文邊拍拍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這是最後一場,為期一個月的拍攝,到今天圓滿結束,晚上八點的殺青宴,希望大家都來參加。”

方庭珩收好劇本,又結束了一個項目,他松口氣,披上厚外套,視線看向秦豔的拖車。

殺青宴上,謝堂燕會來嗎?

手機鈴聲響起,方庭珩接起電話:“林哥。”

林旭奇激動地說:“小方,你撞大運了!”

“怎麽了?”方庭珩疑惑地問。

“紙飛機大爆,你的表演讓辜導看中了,問你願不願意試一下他目前項目的男三的角色。”林旭奇聲音顫抖,“是電影啊!”

方庭珩被林旭奇帶動的同樣心情澎湃,網劇到電影,可謂是指數級跨越,這意味着大半年時間,他走過了許多人三五年才能走完的路:“那真是太棒了。”

“你什麽運氣啊小方,趕緊去買張彩票,說不定能中大獎。”林旭奇高興得語無倫次,他以為方庭珩是個吃苦型的演員,沒想到是個歐皇附體的黑馬,“我把劇本發給你,你掂量掂量。”

“好的。”方庭珩忍不住抿起唇角,暗自偷笑。

張享遞來一杯水,納悶地問:“方哥,什麽事啊這麽高興?”

“好事。”方庭珩一邊高興,一邊忐忑,他的路走得太順暢,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懸空感。

晚上殺青宴,左文濤和韓舒雅代表最大投資方探影工作室出席,方庭珩沒看見謝堂燕,心裏有些空落。秦豔站在走廊裏給謝堂燕打電話,聲音由爽快到嬌柔:“那是不是一周都見不到你了?”

謝堂燕說:“回去給你帶特産。”

“好。”秦豔點到為止,她摸摸胸口,感受到心髒加速跳動,作為一個聰明的女人,她清楚目前自己處在一個極為危險的邊緣,向下跳,便是萬丈深淵,她眼中的眸光缱绻,“我等你回來。”

“好,恭喜殺青。”謝堂燕說,他看了一眼手機,“有電話進來了,先不聊了。”他摁掉秦豔的電話,轉到另一條線,“瓶子。”

“糖糖,想哥了沒?”邊修平一如既往的欠揍,他呼啦呼啦地翻文件,“我給你家小演員牽了個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了。”

“什麽線?”謝堂燕問。

“辜舟的新項目,《風起的時候》,男三。”邊修平嘚瑟地炫耀,“電影哦。”

“這麽早把他帶入電影,是不是有點……”謝堂燕話沒說完,被邊修平搶斷:“糖糖,你睜開眼睛看看影視界吧,糟爛的制作,念不囫囵的臺詞,摳圖般的特效。你大侄子有兩部高質量網劇墊底,比那些菜雞強多了,別怕,出不了事。”

“出事了你去兜着。”謝堂燕安心做個白眼狼。

邊修平将胸膛拍得梆梆響:“放心,我去。”他又勸,“我知道你想讓他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可現在這個時代,流量為王,季抛愛豆比比皆是,你沉得住氣,他沉得住氣嗎?”

謝堂燕回憶了一下前世那個偏安一隅的旅社老板,輕笑一聲:“他沉得住。”

“你真的是……”邊修平嘀咕,“養成游戲這麽好玩嗎?”

“好玩,你試試。”謝堂燕毫無心理障礙的将大型RPG娛樂圈影帝養成游戲丢給了邊修平。

殺青宴上,方庭珩埋頭只顧着吃,韓舒雅的視線幾次掃過這個年輕人,忍不住在左文濤耳邊說:“确定是他?”

“嗯。”左文濤點頭,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菜,說,“工作室很重視《挂鐘》這個項目,韓總監有飛魚廣告的人脈,到時候宣發工作會讓飛魚廣告承接。”

範文邊聽了很高興,雖說飛魚廣告沒有華乾廣告那樣強勢,但也不錯了,他站起身敬酒:“謝左總、韓總支持。”

“都是應該的。”左文濤欣然應允,仰頭喝盡酒液,“改劇本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燕少的出發點是為項目好,我們老板很感激燕少。”他一番話說得漂亮,桌上的姚汝南臉色極差,聽說謝堂燕的橫行霸道是一回事,真眼見過便是另一回事了。

“我們探影是新兵,以後的路,仰仗各位照顧。”韓舒雅說,她的視線藏匿得極好,讓人看不出來她真正的意圖,“錢買不來真朋友,我敬各位一杯。”

“韓總客氣了。”

衆人紛紛與韓舒雅碰杯,輪到方庭珩時,韓舒雅掃過方庭珩的相貌,這可是她的活績效。

謝堂燕在孫樂山家坐了一下午,晚上便去看他外公孫振航。孫宏老爺子已去世多年,孫家三兄弟,孫振宇、孫振峰和孫振航,和他們的妻子住在一個獨棟別墅中,平時由孫振宇的兒子孫樂山、孫振峰的兒子孫樂水照顧着,平時兄弟仨鬥嘴聊天,其樂融融。

謝堂燕甫一踏進大門,金毛大狗尾巴搖得像螺旋槳,撲到他身上親昵地舔他的下巴。

“貝貝!”孫振航抄着拐棍,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下去!”

“外公。”謝堂燕喚道。

“哎呦,燕兒來啦。”孫振航笑眯眯的,“人來就行了,帶什麽東西啊。”

“都是您愛吃的。”謝堂燕說,“還有兩個挂爐烤鴨,晚上吃。”

“你不吃我吃。”孫振峰坐在石凳上,朝謝堂燕揮揮手。

“我孫子給我的,有你什麽事。”孫振航嗆孫振峰,慢悠悠的朝屋裏走,“你外婆可想你了。”

“我也想外婆。”謝堂燕順着他的話說。

“你之前開車掉水裏那事,把你外婆心疼的。”孫振航說,“非要掏錢給你修個賽車公園,讓我攔下了。”

“……”這般豪奢,确實是他外婆的風格,謝堂燕小心翼翼的接茬,“我大半年沒去金鯉湖公園了。”

“那就好。”孫振航笑着說,“你小時候鬧着要滑雪,這南方的哪來的雪,唉,室內滑雪場建好了,你卻被謝家接走了,你外婆心裏不服氣。”

二十年前的舊事,每每提起,孫家人都對謝家頗有微詞。

謝堂燕琢磨了一會兒,沒說話,生怕他外婆一擲千金給他修個動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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