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通宵要不得
談起周六加班的心情,謝堂燕就兩個字,後悔。
特別後悔。
勉強提着心氣兒與合作夥伴扯皮,挂掉電話謝堂燕滿腦子嗡嗡的,仿若有一口大鐘在他耳邊狠狠敲了一下。他揉了揉太陽穴,深吸一口氣,将自己埋入無邊無際的文件之海中。
一切為了戀愛,而且,老板不努力怎麽壓榨員工。
謝堂燕是夜貓子屬性,以前的休假他能通宵泡在酒吧,看文件也是一樣,越到晚上越精神。
日頭西斜,傍晚降臨,門被敲響,謝堂燕聚精會神的在文件上寫寫畫畫:“放那吧。”
“放哪?”熟悉的聲音傳來。
謝堂燕筆尖微頓,擡起頭來,眼中冷淡的光澤顯而易見的柔和下來:“你怎麽來了?”
“今兒拍了兩個廣告,回來的路上看到賣棒棒雞的,買了一份無骨雞爪一份棒棒雞。”方庭珩将飯盒放在茶幾上,“林哥給我發了兩個本子,我想着你肯定想不起來吃飯,剛好吃完飯一起工作。”
沉迷工作的謝堂燕本來沒覺得餓,看到浸泡在紅油辣湯中的無骨雞爪,喉頭微動,咽下口水,放下中性筆,拿兩個一次性紙杯接溫水:“現在四月底,《戰地醫生》是不是該進入宣傳期了?”
“嗯。”方庭珩說,“他們叫我來着,我還在考慮。”
“考慮什麽?”謝堂燕将水杯遞給他,“你是主角,不去像話嗎?”
方庭珩聳肩,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順手把飯盒放進微波爐熱一下:“我應下了一個全員的記者會和兩個自媒體訪談。”
“你決定吧,不想去就不去了。”謝堂燕瞥見他眼尾的倦意,猜測道,“是不是不太喜歡劇組裏的人?”
“我什麽時候喜歡過。”方庭珩擡了一下手,“算啦,工作嘛,都這樣。”
謝堂燕了然,他坐在沙發上,掰開一次性筷子:“你應該是到了瓶頸期,挨過這陣就好了。”他分析道,“你前面兩年太忙,一部接着一部拍,沒有喘息的時間,直奔影帝的位置去,現在愛情事業雙豐收,你情緒不高很正常。”
Advertisement
微波爐“叮”的一聲,方庭珩拿出無骨雞爪放在茶幾上:“你有過這種情況嗎?”
謝堂燕打開飯盒,噴香的雞爪引得他垂涎,他夾起一個雞爪咬了一口:“有過。”燙得呲牙咧嘴地吃完一個雞爪,他端起紙杯喝水,“在我第一個項目成功後,我沒去慶功宴,跑到郊區別墅房頂上躺了一晚上,差點沒被蚊子吸幹。”
方庭珩笑起來,把棒棒雞盒子放進微波爐:“悟出什麽人生哲理了?”
“沒什麽哲理,就一條。”謝堂燕偏頭看向方庭珩,黑亮的眼珠若浩瀚星河,“我很牛批。所以,你是影帝,你很牛批,咱倆加起來,牛批雙雄。”
方庭珩被謝堂燕的“人生哲理”笑得夠嗆,他從微波爐肚子裏掏出棒棒雞盒子,擠坐到謝堂燕身旁:“我是很牛批。”那麽多人追謝堂燕,大膽有之,羞澀有之,美豔有之,清純有之,他方庭珩愣是抱得燕子歸,他不牛批誰牛批。
“排個名,你天下第二,我天下第一。”謝堂燕嘴上跑火車,他收住話頭,免得自己吹得停不下來,“吃飯,雞爪要涼了。”
然後他們就通宵了。
實打實的通宵,一點兒水分沒有。
謝堂燕一晚上看了八份文件,淩晨六點走出辦公室,他看天花板上都是星星。
方庭珩把兩個十來萬字的劇本刷了一遍,中途困得不行,躺沙發上窩了一覺。
七點,城市開始蘇醒。
謝堂燕異常亢奮,把車扔在地下車庫,随手打個車去吃早餐。
方庭珩暈暈乎乎地跟在他身後,努力撐開眼皮:“去哪?”
“吃飯。”謝堂燕說,“帶你去吃老胡同。”他對司機說,“師傅,前面往東拐。”
“好嘞。”司機是個健談的人,“小兄弟去哪玩了?”
“通宵打游戲。”謝堂燕信口胡編,“我這哥們兒熬傻了已經。”
熬傻了的方庭珩靠在謝堂燕肩膀上不想說話。
到了胡同口,謝堂燕推門下車,把方庭珩拽下來,遞給司機五十塊錢:“謝謝師傅。”
“客氣了。”司機一腳油門,向着東方,消失在日出的晨光中。
枝頭的鳥兒叽叽喳喳叫個沒完,青石臺階上趴着一只懶懶散散的三花貓,尾巴打個彎兒來回晃動。方庭珩強打起精神,趕上謝堂燕的步伐,鑽進一個小門。
入眼是人聲鼎沸的小院兒,謝堂燕撿了個空桌坐下,擡聲喊:“阿婆,這裏。”
“哎,來啦。”一個精神矍铄,頭發花白的老婆婆邁着小碎步走過來,“好久不見你來。”
“工作比較忙。”謝堂燕解釋說,“兩碗馄饨,兩個油餅,一碟辣椒。”
“好。”老婆婆點頭記下,“送你一根油條哦。”
“謝謝阿婆。”謝堂燕眉梢挂着柔軟的笑意,小聲對方庭珩說,“你身上有現金嗎?”
“有的。”方庭珩掏出錢包。
謝堂燕在裏面數了十五塊遞給老婆婆:“給您。”
老婆婆收下錢,笑眯眯地轉身離開。
小院兒裏擺放了六張桌子,時不時有食客進來,打包或堂食,蒸包子、炸油條、豆腐腦、煮馄饨,騰騰的蒸汽混雜着食客的說笑聲,清晨的光線将院子籠罩,仿若人間煙火與活力全數在這一個院子中展現。
兩碗馄饨端上來,有些燙,謝堂燕将醋和辣椒加進去,把油餅撕成一塊一塊的放進去泡一下,趁着沒泡軟撈出來,塞進嘴裏,裏軟外酥,酸辣可口。方庭珩學着謝堂燕的模樣,好吃得差點把舌頭吞進去。
謝堂燕得意洋洋地說:“怎麽樣?這兒我都沒帶別人來過。”
“好吃。”方庭珩看着謝堂燕,金色的陽光給謝堂燕毛絨絨的腦袋勾了個邊,他無緣無故地笑起來,瓶頸期的郁悶一掃而空,“我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謝堂燕低頭吃馄饨,狼吞虎咽,吃完,他呼出一口熱氣:“好飽。”
不是他有意回避那句話,他借着吃馄饨的勁兒才忍下去回應——其實我早就認識你了,笨蛋。
吃完早餐,謝堂燕困了。
打個車回到家裏,兩個人刷個牙,在床上睡到下午六點。
“叮鈴鈴。”
鬧鐘響起,謝堂燕惱怒地翻個身,咕哝半天不肯起床。
方庭珩讓這種死亡作息折騰得夠嗆,他臉朝下趴在枕頭上,慢悠悠地說:“要出發了——”
“嗯——”謝堂燕應聲蟲一樣哼道。
“叮鈴鈴”
鬧鐘執着地響第二遍。
“叮叮當當當當咚。”
手機響起,謝堂燕撲騰半天抓住手機:“喂——”
“謝董,在哪呢?”韋寬的聲音傳來,“我們馬上到機場啦。”
“在……”謝堂燕生鏽的腦袋轉起來,“在去機場的路上。”
“你說話的聲音有枕頭味兒。”韋寬敏銳地說。
“沒有。”謝堂燕清清嗓子,“你聽錯了。”
“……”韋寬覺得謝老板騙人越來越不走心了。
“馬上到,挂了。”謝堂燕坐起來,穿上拖鞋,揉揉鳥窩般的腦袋,去盥洗室潑了把涼水清醒。
謝堂燕洗漱好,方庭珩慢騰騰地挪進浴室,刷牙洗臉敷面膜。
是的,方庭珩仍然覺得自己沒白回來。
吃的喝的由行政那邊準備,謝堂燕和方庭珩什麽都沒帶,打車去機場。
為什麽不開車?
停車費多貴啊。
到達機場航站樓,謝堂燕看到穿着休閑服的韋寬、冉蔚和何羽婕。
“晁恩去取票了。”歐陽晴端着三杯咖啡走過來,身後跟着一個端四杯咖啡的小夥子,“這是我助理,魏憲。”
“謝董好。”魏憲說。
“你好。”謝堂燕接過兩杯咖啡,遞給方庭珩一杯,找個位置坐下,打開咖啡杯加糖加奶,“不好意思,剛起,不想喝太苦的。”
“聽晁恩說,您通宵了?”韋寬問。
“是啊。”謝堂燕活動了一下頸椎,“靈感來了擋不住。”
“辛苦。”何羽婕說,她是個獨身主義者,沒有帶家屬。
李晁恩從遠處走過來,身後跟着一個男的,歐陽晴對謝堂燕說:“介紹一下,那是我先生,王代雙。”
李晁恩把機票分發給每個人,說:“多謝王先生幫忙。”
王代雙說:“客氣了,小事,多謝你們平時對歐陽的照顧。”
多出來的一張機票,李晁恩收起來,說:“我姐姐去買漢堡了,等會兒來。”
李晁恩的姐姐李晁媛拿着漢堡走過來時,并肩一起的是韋寬的助理何彬。
“人到齊了,走吧。”冉蔚拍手。
十個人,六男四女,正好五個标間住得下。
謝堂燕開口:“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方庭珩。”
方庭珩說:“你們好。”
八個人對方庭珩友好的微笑,王代雙詫異了一瞬,随即面色緩和。
兩個小時飛機,落地已然晚上十點,一起吃個晚飯,包車去華山腳下。
華山,奇險天下第一山,海拔約兩千一百米,古人有雲“自古華山一條道”,可謂天險。
站在華山腳下,向上仰望刀割斧鑿般鋒利的山峰,韋寬慫了:“真、真的要爬上去啊?”
“不爬,我們坐纜車上去。”歐陽晴溫溫柔柔地說,“然後走下來。”
“???????????”
就連謝堂燕也一臉懵逼地看向歐陽晴,他之前不是這麽交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