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隐瞞
老大夫面容和藹，一點都沒有要計較杜壯撞他的意思。杜壯慢慢從哥哥身後走了出來，他們和問荊哥熟悉，但是和杜老大夫可不熟悉，杜老大夫還關着問荊哥呢，心腸估計很壞。
杜富貴是知道自己兒子在想什麽的，給大兒子比劃了一下，杜強略微點了點頭，把杜壯給抱走，到院子裏玩兒去了。
時候還早，廚房裏正煮着面條，杜富貴讓老大夫就在這邊吃飯，老大夫趕忙拒絕了。和杜富貴說起了正事。
老大夫：“我來是想說件事，問問你和孩子的意見。”
杜富貴一臉疑惑，聽到“孩子”後，出聲問道：“老大夫什麽事？是小大夫和孩子們鬧別扭了嗎？”
“不是，不是。”老大夫笑着道：“問荊這個冬天都沒出過門，怎麽可能鬧別扭，我是想再收個徒弟，這樣問荊也有個伴兒，我看你家杜強是個懂事聽話的，年齡也和問荊差不多，想問問你和孩子，看杜強這孩子願不願意跟我學醫？”
杜富貴先是一愣，對這條信息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正趴在門縫上偷聽的杜壯聽見了，叉着腰十分生氣地大聲嚷嚷：“大哥，你快跑！老大夫要抓你啊！”
站在院子裏無奈地看着杜壯偷聽的杜強：“……”
屋子裏正在談話的老大夫和杜富貴：“……”
由于小孩子聲音太大，就連在隔壁做飯的楚問荊也聽見了，楚問荊有些茫茫然不知所以的在廚房門口站了一會兒，只聽見杜富貴哭笑不得的訓斥，還有關門的聲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鍋裏粥煮上了，肉餅蒸上了，兔子也喂過了，楚問荊暫時沒什麽事，索性就在院子裏站着，伸手摸了摸石桌，被陽光烤的有些熱，放在院子裏的水也沒有那麽冰涼了，就裝了一壺水，小心的扒/開人參緊緊纏繞在蘑菇上的葉子，露出根部的土給他們澆水。
蕭天雲還睡着，一動不動的任憑擺布，包括楚問荊澆水澆到一半，跑回廚房看粥和肉餅的情況，然後又跑出來繼續澆水，澆完還伸手撥/弄了一下他的葉子，想和他打招呼的這些行為，他都不知道。
等他醒過來時候已經是午時過半了，摟着蘑菇的葉子緩慢又小心的退了開，然後伸了個極大的懶腰。
中午太陽還不錯，蝸居在廚房的兩只兔子換到了石桌側面陽光最好的地方繼續蝸居，紅眼睛偶爾會擡頭看看，石桌上人參的葉子又嫩又綠，想吃。
楚問荊和老大夫的屋門都緊緊關着，可能是午睡了。蕭天雲沒事兒幹，有些無聊，就向石桌下面探出一段葉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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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兔子擡起上半身，正張開嘴就要吃的時候，惡作劇般的把葉子縮回去一點。兔子為了吃到嫩葉子，後腿也立起來了，然後蕭天雲就把葉子都收回去了，沒給兔子看見一點綠頭。
兔子吃不着葉子，站不了多長時間，互相靠着倒在了地上，片刻後重新卧好曬太陽去了。一會兒蕭天雲的葉子又會探到桌子下面，逗兔子們玩兒。
他在屋外逗兔子逗的渾然忘我，屋內正在收拾出行行李的老大夫一擡頭，看見了。
老大夫趕緊回頭看了看徒弟，徒弟還在打包要穿的衣服，沒注意到屋外的動靜。輕呼一口氣，老大夫蹭蹭幾步快速出了房門，打算教訓教訓這株成了精的人參。
老大夫快步走了過來，掏出背後的戒尺，迅雷不及掩耳一尺子抽在了人參探出去的葉子上，蕭天雲突然挨了疼，反應遲鈍了一下，被一直墊着腳的兔子成功咬掉了半片葉子。
好疼！
老大夫盯着縮回葉子的人參，把戒尺往桌子上一放，壓低聲音道：“問荊就在屋子裏呢，你不能讓他知道你是個成了精的人參，好好當好你的人參……要是被他發現你了，那就把你煮的吃了！”說着老大夫瞅着人參頭上那半片葉子，強迫症犯了，心/癢癢的厲害，探手上去把那半片葉子摘了下來，正要喂了下頭兔子，就聽見一道大力的拍門聲。
心道：“壞了。”
老大夫動作有些緩慢的回過頭來，很如自己意料的那般，看見了徒弟與平常不一樣的一面，只是，好像不太對——
他以為會看到一張受到驚吓或者會有些恐慌的臉，沒想到看到的是一直懂事貼心又脾氣溫順的徒弟的怒容……
為什麽？
難道不應該是被人參成精吓壞了麽？不應該一臉擔憂師父會被妖怪捉走吃掉麽？為什麽生氣？
老大夫不解。
楚問荊正在彎腰收拾出行這幾天要帶的衣服，從枕頭下面翻出了不久前師父寫的保證書，正想晃悠着逗逗老頭，結果發現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
站起身來就聽見老頭在院子裏不知道念念叨叨些什麽，好奇的多瞧了幾眼，然後……就瞧壞了。
就在前一刻還信誓旦旦的說再也不揪不吃人參葉子的人，現在手裏還拿着半片葉子，人贓并獲！
楚問荊手裏還抓着那張保證書，因為一直在室內所以只穿着厚實的中衣就跑出來了，很生氣！杞子師父一向說話不算話，寫了保證書也沒用。只是楚問荊沒想到昨天才寫完保證書，今天就犯事兒了，連一天都沒保證下來。
楚問荊把手裏的保證書一把塞進老大夫的懷裏，他不能說話，除了一臉怒容以外，一時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譴責這個老頭，若是子恒師父在，子恒師父……
老大夫抓/住那張紙也沒看，趕緊把楚問荊推進屋子裏，他比楚問荊更生氣，這破孩子，大冬天的不穿衣服就往外跑，凍壞了可怎麽辦？
推人的同時還顧上回頭狠狠瞪了人參一眼。雖然根據剛才的情況，徒弟并沒有發現人參成精了，但是這麽生氣的原因也肯定和這株人參脫離不了幹系，所以還是怪人參，都怪人參！
楚問荊很配合的被推進了屋子，只是他還在生氣，不能就這麽放過老頭。
他進屋後，回想以前子恒師父在世時候的做法，把杜老頭給一把關在了門外，好好反思吧。
老大夫碰了一鼻子灰，生氣生到一半，正要訓人呢……算了，先看看徒弟給他寫了什麽。
把手裏抓着的紙打開，定睛一看……保證書。
老大夫看了兩遍，又擡頭看了眼人參，想起來了……
他趕緊把還握在手裏的半片葉子丢在地上，剛才還仿佛睡着了的兩兔子，搜的一下就蹦到了葉子邊上，開始争搶。
老大夫也不理，都怪人參，為什麽要逗兔子，害他……
老大夫拍拍門，怕被鄰居們還有新收的徒弟聽到，有損威嚴，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問荊啊，師父錯了，快給師父開門。”
幾乎沒變，和被子恒師父關在門外時說的話是一模一樣，其實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楚問荊不理他，只繼續收拾衣服。反正老頭身上穿着棉衣，現在外面太陽又暖，不會挨凍的。
…
等楚問荊收拾完之後，老大夫已經不在院子裏了，隔壁富貴叔又把人叫走了。
楚問荊見着師父不在，就偷偷寫了一張很長的字條，到院子裏要把字條給蕭天雲，一出門看見兩只兔子還還在院子裏打鬧，難得的不那麽懶洋洋的，看着還挺活潑。
于是伸手摸/摸這個，又摸/摸那個，瞧見地上那片殘葉，撿起來收進了懷裏。
蕭天雲想起老大夫剛才說過的話，有些不太明白他說的什麽意思，看見楚問荊走了過來，懶洋洋的晃了晃葉子，打了個招呼。
楚問荊坐在被烤的暖融融的石凳子上，把字條遞給蕭天雲，蕭天雲身上冒出一長串葉子，把字條包着收走了，也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裏，等葉子重新恢複楚問荊來時的狀态時，字條已經完全不見了。
蕭天雲看了那張字條，突然明白過來老大夫之前說的是什麽意思了，又一想，這師徒兩個真有意思，也沒做什麽別的反應。
他只是上下擺了擺葉子，知道楚問荊要跟着老大夫出門了，和他道別。
楚問荊伸出兩根手指在其中一片葉子上點了點。
他告訴蕭天雲他和師父要離開幾天，除了說了些朋友分別時的簡單話語，又特意囑咐了一遍，讓蕭天雲不要在杞子師父和這幾天來照顧他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與衆不同，不然可能會引起恐慌又或者出現一些別的什麽意外。
見蕭天雲點了點葉子，以為是他答應他說的話了，心情高興，忍不住在蕭天雲的葉子上碰了碰，就像是好朋友互相搭肩膀、碰拳頭一樣。
雖然，他們兩個都不能說話，可還是可以很好的溝通，聊天，難道不是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