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元宵(下)
一個沒耐心瞎胡亂猜,一個抱着一大堆葉子瞎胡亂比劃。最後僵持不下,蕭天雲稍微妥協了一下,拿了紙筆過來,等楚問荊寫字交流。
他的目光移向藥酒,多好的試驗機會啊,他偷聽偷看了多少醫術相關,難得的實驗機會還有一只搞破壞的。蕭天雲目光中透露出可惜的神色來。
楚問荊的字條寫好了,蕭天雲側過頭一看,字條上全是關心之語,眼神放柔和了些,耐心的給楚問荊解釋了幾句:“我皮糙肉厚,不妨事。上一次你用了老大夫的藥酒不是兩三天就好了麽,我就試試。”
楚問荊一向比較謹慎,在用藥、配藥方面都習慣性的采取保守一些的法子,在這種給葉子塗抹藥酒可能會出現不好結果的用藥,他往往是不會去做的。
但是他阻止不了蕭天雲,只能在擦拭其他葉子的同時,分心注意去看——
蕭天雲伸手沾了一點,酒滴順着手指指着的方向滑落到受傷的葉子縫隙中,将那道“溝壑”填滿。
楚問荊有些緊張的去看蕭天雲的臉色,蕭天雲龇着牙,有些忍不住想喊疼,眼尾餘光瞧見楚問荊在看他,立馬閉上嘴,面無表情的裝起沒事人。
楚問荊:“……”
楚問荊立馬寫了字條,硬塞過去給蕭天雲看,勸他拿水把藥酒洗掉。反正蕭天雲能夠修煉,興許幾天就沒事了。蕭天雲擡起胳膊攔着楚問荊的胳膊,把字條推了回去,咬牙拒絕,不幹。
藥酒的刺激性不算大,過了勁頭就沒事了。另外,蕭天雲其實還偷偷藏了一點,雖然他有早楚問荊房間翻看過老大夫指定的藥酒的相關書籍,但是他還沒見老大夫親自釀過藥酒,楚問荊撞到腰疼的下不來床,拿藥酒推拿過幾次,不到三天就好了。蕭天雲一是想親身體驗一下老大夫藥酒的威力,二是想偷師悄悄學一點,分辨一下老大夫的藥酒裏面用了什麽藥材,每種藥材的比例……
他瞄了一眼楚問荊,見楚問荊還在擔心他,有些心虛,從石凳上站了起來,安慰的拍了拍楚問荊的肩膀,“好啦好啦,一點兒事都沒有……這個水是不是又得換了,我去換。”
楚問荊:“……”
那個水剛換完只用了一次。
蕭天雲打了水回來放到石桌上,坐在緊挨着花盆的那一角,艱難的在石凳上弄出來一個盤腿坐的造型,用心修煉。
從楚問荊的角度看去,大/片的潔淨純白的絲綢幾乎要将蕭天雲整個包起來,兩人中間只不過隔着一個石桌,但是從他的距離已經看不清楚蕭天雲了。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楚問荊将所有的葉子擦拭幹淨,将髒水處理掉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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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問荊見他完事了,走過去把花盆抱回到石桌的正中間,以防兔子們回來吃到葉子。他給蕭天雲比劃到:今天十五,我們出去玩兒?
蕭天雲扭頭看看“靈芝”,拿葉子把傘柱給圍上,确保“靈芝”不會着涼。
他擡頭看了看月亮,能夠看到絲線密密麻麻的向石桌這邊湧來,最佳時間部分的月華已經被他吸收了,現在他确實可以溜出去玩兒,本體可以自主吸收之後的。
楚問荊以為他沒看到比劃,趴在石桌上又寫了張字條給他看。蕭天雲點點頭,說走就走,這就往醫館外走去,楚問荊看了看他的背影,一把将人拉住,重新撈回石桌前坐下,手勢比劃到:你等等。比劃完就進屋子,不知道是去找什麽。
蕭天雲皺眉看了一眼,轉過頭又看着花盆,一邊等楚問荊,一邊把自己剛才修煉的精華一股腦全給了“靈芝”。
楚問荊走了出來,手裏拿着把木梳,蕭天雲不認識,問:“這是什麽?”
楚問荊把在屋裏就寫好的字條拿給他,又是解釋又是要求他配合的,蕭天雲大致浏覽了一遍,将字條折疊收進懷裏,“那快點啊。”
說完還有嘀咕了一句,“怎麽這麽麻煩,不梳頭還不能出去不成?”
楚問荊站在蕭天雲身後,兩只手從蕭天雲的脖子處轉過去,撩起所有的頭發,從小往上擡高,最後一手握在掌心,将不聽話亂跑的頭發梳理了一下,拿綁帶固定住,就算完成了。
蕭天雲試着左右扭頭動了動,站起來還跳了兩下……綁帶松了,頭發半紮不紮的樣子,蕭天雲轉過身看楚問荊,他感覺到頭發松了,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模樣有些好笑,楚問荊沒忍住,臉頰上的酒窩十分明顯的暴露了出來,蕭天雲抓/住機會,伸出手指就是一戳,楚問荊側頭避開,一把抓/住他的手指,把他重新按在石凳上,又寫了張字條給他看:你頭發太多了,只有綁帶固定不好,動作別太大,不然固定不住。
不讓動有些為難蕭天雲,蕭天雲尋思了片刻,勉為其難的将将頭發弄短還弄少了一些,扭頭給楚問荊看:“這樣行了吧?”雖然還是難受,但是總比不讓動的強。
楚問荊點點頭,重新給他把頭發紮好,蕭天雲摸了摸頭上那個鼓包,又跑去水缸邊欣賞了一下,覺得還算滿意,“那走吧。”
……
轉九曲又叫轉燈,每一根組成九曲陣的木頭上都綁着每家每戶捐做的油燈,走進了,星火璀璨的樣子,同時,在九曲陣外,有不少小販來這賣東西,形成了一個小型的夜市。
蕭天雲第一次來集市,感覺很熱鬧,拉着楚問荊從夜市走過,他浏覽過每一家小販的攤子,感覺都沒什麽好看的,快走到尾巴上時候,目光一亮,夜市的最盡頭有兩個賣糖葫蘆的小販,通體透紅的糖葫蘆看着就好吃,蕭天雲隔着一段距離都聞到了糖葫蘆的香味,拉着楚問荊就跑了過去。
楚問荊比劃着問他:吃這個?
蕭天雲點點頭,還沒說什麽,旁邊突然有個人拍他的肩膀。
楚問荊剛才還在和他比劃,不可能探手過來拍他,準備吃好吃的被打擾,蕭天雲皺了眉頭,他和楚問荊一起擰過頭——是老大夫。
老大夫手裏拿着兩串糖葫蘆,一串已經吃了一半了,他擰眉眯眼的看了看蕭天雲,又看向自己徒弟,擰着的眉頭舒展開來,眼角的皺紋換了個紋路,他笑眯眯的舉了舉手裏的糖葫蘆。自我表揚道:“問荊啊,看我給你買了糖葫蘆。”
老大夫剛剛送走王老頭一家,本想先回去叫徒弟出來,結果看見糖葫蘆沒走動路,他已經吃完一串了,正準備邊往回走,邊把剩下兩串都解決了,誰知就看見徒弟出來了。身邊還拉着個個頭差不多的少年,老大夫沒見過。
剛才還窩在老大夫腳邊的兩只兔子活躍了起來,圍着蕭天雲轉,其中一個還在蕭天雲的腳上踩了幾腳,鼻子不斷的嗅來嗅去。
楚問荊拿腳把兔子扒拉開,給師父比劃着介紹:他是我的朋友。
老大夫:“新朋友?”
楚問荊點點頭。
老大夫把兔子的繩子遞給徒弟,空了一只手出來,習慣性的先捋了捋胡子,“我就說嘛,我怎麽沒見過。”說罷,很自然的打量了蕭天雲幾眼。
……
老大夫又買了六串糖葫蘆,說的是一人兩根,三人說說笑笑的往九曲的入口去走去。
老大夫和蕭天雲簡單的聊了幾句,覺得人還不錯,遂放下心來,在九曲入口處故意放慢了腳步,落在兩個少年人身後,邊賞燈邊吃糖葫蘆。
因為楚問荊不能說話,只能比劃,所以當三個人中只有兩個人在聊天的時候,就只剩下了蕭天雲在說,蕭天雲感覺不自在,一口吃掉一個糖葫蘆,也開始跟着楚問荊比劃起來,感覺還挺有意思的,但是手裏拿着兩根糖葫蘆不太方便,楚問荊就把他沒吃耳朵糖葫蘆加上自己沒吃的那根都轉過身遞給老大夫,讓他的杞子師父幫忙拿着。
老大夫一臉笑眯眯的接過來,順便把兔子也接了過來,說道:“你們聊,你們聊,我在後面跟着呢,丢不了。”
兩個少年人迎着一路的油燈光亮,在九曲中走着,瞎比劃着聊天,蕭天雲越比劃越興奮,和楚問荊牛頭馬尾的聊着稀裏糊塗的天,好在楚問荊慢慢的能夠看明白蕭天雲的比劃是想要說什麽了,跟上了蕭天雲一會兒上一會兒下的聊天。
兩個少年人聊得興奮,全然已經忘了吃糖葫蘆,等他們從九曲中轉了一圈又轉出來,想要吃剩下那根糖葫蘆,轉過頭找老大夫要的時候,老大夫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和藹可親的說道:“你們都吃完了啊。”
楚問荊、蕭天雲:“……”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迷茫,吃過了嗎?好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