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起名

清明後,地裏忙了起來,杜峰就沒那麽多時間過來幫忙了。老大夫又因為牙疼告“病假”了,醫館不能沒人,上山挑水也不能沒人幹,所以又委屈又不樂意還不情願的解了楚問荊的禁足。

因為牙疼的什麽都不想幹,只想窩在床/上打滾。在做出解除徒弟禁足這一決定的時候,剛挑完水坐下短暫休息的杜峰也在場,老大夫不停的問個沒完:“倒春寒過去了吧?确定不冷了吧?”

也就是杜峰和楚問荊耐心好,能聽他羅裏吧嗦的。蕭天雲早早拿葉子兜頭蓋住他的“靈芝”,感受着清晨的微冷泛着甜味的清風,在困頓中聽見解除禁足的消息時候,幾乎是瞬間,就摟着“靈芝”睡着了。

老大夫從身側另一個枕頭下面拿出一個錢袋子,袋子上繡着一對鴛鴦,是杜峰過年前托他買東西時候留下的,現在裏面依然裝着錢,比原來還多了些,老大夫一手捂着腮幫子,一手把錢袋子扔給杜峰,因為牙疼吐字不清的說道:“杜峰啊,這個冬天辛苦你了。”

都是鄰裏鄰居的,也不過是幫寫小忙,更何況阿靜懷/孕期間,沒少麻煩老大夫,杜峰自然是不收,他堅決的胡亂擺着雙手,同時還往後退了一步,“老大夫,你這是幹什麽,這要是拿回去,阿靜得罵我,”說着眼睛看了一眼裝錢的袋子,眼巴巴的說道:“老大夫你把那個裝錢的袋子還給我就行了,這是阿靜親手縫的。”

老大夫醫術好,價格也非常公道,才不過半年時間,不單說在杜家莊周圍,就是整個懷遠鎮,也算是有名有姓的好大夫。因此,也常有鎮上的人特意跑來杜家莊找老大夫看病,老大夫這半年的積蓄還真不少,再加上走的時候子恒早早幫他們打點的一切。所以老大夫并不缺錢,他知道杜峰的意思,當時請杜峰幫忙時候也是說好了要給酬勞的,但是現在杜峰不要,怕不還是阿靜告訴他,說一個老人帶着一個孩子,花費大,不能收老大夫的錢。

老大夫看了看錢袋,又看了看杜峰,将錢袋重新塞回旁側的枕頭下面,“那就不給了。”

杜峰:“……”

杜峰是擰不過老大夫的,最後只能拿了錢袋子出來,見楚問荊正坐在石桌前澆花,不,是澆草。

楚問荊聽到解除禁足的消息之後,就悄悄從屋子裏退了出來,在老大夫和杜峰扯皮的時候,将杜峰剛打回來的清泉裝進小/嘴壺,慢慢的給睡着的蕭天雲和蘑菇澆水。見杜峰出來,笑出兩個酒窩和他打招呼。

杜峰:“我記得花盆裏還有一個毒蘑菇來着,咋看不見了?”

人參的葉子将蘑菇罩了個嚴嚴實實,從外面真是一點都看不見。楚問荊動作輕柔的掀開一片葉子,給杜峰指了指。

杜峰這才了然,他還沒說要走,顯然是還有話要說,楚問荊放下小/嘴壺,小臂交叉放在石桌上撐着上半身,等杜峰說話。

杜峰搓了搓手,又抓了抓頭發,“問荊啊,哥請你幫個忙。”

“不是什麽麻煩事,但是很重要,相當重要,非常重要”杜峰說着一把抓/住楚問荊的手。

如果人臉可以根據主人想法自動寫字的話,杜峰的臉現在完全就是寫着幾個大字:很重要,相當重要,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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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他說了,聲音比剛才低了些,還回頭看了看老大夫的房間,似乎在确認老大夫有沒有偷聽,随後他說道:“問荊,丫頭到現在還沒有大名,我沒念過幾天書,起不了好名字,問荊你可得幫幫我。”

話說出去了,杜峰的激動比剛才小了些,他撥拉了幾下花盆裏的葉子,和楚問荊訴苦,“咱們村真有文化的人就那麽幾個,老村長起的名字特別難聽,你富貴叔、發財叔的名字當年就是他給起的,一點兒都不文雅。還有老秀才,特別喜歡從古詩句裏拿捏幾個字給人起名字,好像是文雅了,可是又不通俗,都不知道他起的名字什麽意思。再有就是你師父,聽村裏老人說,老大夫是從小就沉迷醫術的,特別喜歡拿藥材的名字往人身上安,不說別的,就說他給廚房那兩兔子起的都什麽名字啊,紅背桂花,木賊麻黃,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問荊啊……”

說着,杜峰眼睛裏閃着希翼,一副我就只有你了的表情,震得楚問荊的胳膊都撐不住身體了,他有些為難,想比劃着給杜峰哥說什麽,杜峰就站了起來,很是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就大步走了。

他走了以後,花盆裏的人參葉子都動了起來,不是被風吹得,是笑的。

楚問荊:“……”

剛才杜峰扒拉葉子的動作把蕭天雲弄醒了,本來是有些起床氣的,但是随後就聽見杜峰吐槽似得說了那麽一大堆,忍笑忍的實在是辛苦。

之前在家裏,他沒聽見過老大夫叫那兩兔子的名字,不知道。現在是聽見了,才知道那兩只死兔子叫什麽名字,一邊笑一邊就覺得老大夫這是給自己報仇了。

他從花盆裏伸出葉子來,把葉子整成了無頭人的兩條胳膊,以花盆為支撐點,比劃着問楚問荊怎麽辦?

至從元宵轉燈之後,他就喜歡上了這樣的交流方式,反正除了每月月圓那麽一個晚上,他也是個啞疾人士。

楚問荊搖搖頭,比劃說自己也沒什麽好的想法。

春忙已經開始了,醫館卻是清閑了下來,所以楚問荊也不急着去前面醫館照看。他和蕭天雲越來越熟悉,他知道蕭天雲的葉子不會那麽輕易受傷,所以一手一個,抓/住蕭天雲在空中亂晃的葉子手,然後用一條胳膊把他制住,另一只手比劃到:你會不會起名字?幫幫忙。

這是楚問荊第一次向蕭天雲提出幫忙的請求,所以蕭天雲一下子就大/爺了起來。

他先是從花盆裏又探出兩條葉子胳膊,淡定的伸手指了指楚問荊困着自己兩只手的胳膊,楚問荊忙擡起胳膊放他自由。然後,蕭天雲就不客氣了,他伸出四條胳膊,張牙舞爪的團團把楚問荊圍住,或者說困住,然後一“臉”興奮的玩起了楚問荊頸後的小碎毛,這裏真像是一個百玩不厭的玩具,特別是能夠逗楚問荊。蕭天雲壞壞的摸着那一圈碎毛,惡趣味地覺得楚問荊笑出眼淚的樣子挺好看的。

楚問荊癢的難受,卻又掙不脫。蕭天雲見他掙不動,大喜,放開人後,收回了三條葉子胳膊,只留了一條放在石桌上,要和楚問荊比賽扳手腕,看誰力氣大。

他興奮的比劃到:我輸了,我就幫你給丫頭起名字,你輸了,你就得帶得答應我一件事。

蕭天雲的事,無非就是換土換水換花盆,所以楚問荊沒什麽猶豫,很快就答應了。蕭天雲的葉子胳膊在空中轉了一圈,重新落回桌子上,伸出一片葉子比劃到:來。

元宵時候,他雖然将修煉的全部精華都給了“靈芝”,但是還有一部分被他自己吸收了,後來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等楚問荊的啞疾治好了,而他還沒有一個穩定的身體,那麽他怎麽抱着大花盆歸隐山林?

蕭天雲抱着“靈芝”想了一晚上,非常勉為其難的把全部改成了一半。

如今過去一個月有餘,雖然對于身體塑造依然收效甚微,但是蕭天雲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總體是有提升的,之前他的力氣小,在平日玩鬧中一直被楚問荊壓制,剛剛難得壓了楚問荊一回。

他覺得應該是沒問題了,遂信心滿滿的和楚問荊比賽。

葉子的身體比人身要柔軟的多,力氣也是比不上,但是差別不太大,所以就算是葉子胳膊,他認為贏楚問荊也是沒問題的。

但是……他輸了。

雖然在這一次比賽中,他已經很持久了,楚問荊也是一個冬天沒怎麽鍛煉,臂力有些不濟,贏得很險。

楚問荊喘着氣比劃到:你力氣比上一次又大了好多。

然而……蕭天雲不理他了。

輸了自以為穩贏的比賽,蕭天雲心情很差,非常不爽,同時又覺得有些丢人,氣哼哼的縮回花盆裏去了。

楚問荊卻沒放過他,頂着兩個淺淺的酒窩,眼睛彎彎的,扒拉了好幾下他的葉子。

蕭天雲惱怒的擡起葉子來,非常想兇巴巴的吼一句:“幹嘛?!”

然而,不能。

楚問荊給他比劃:要給丫頭起個文雅、好聽,還有通俗的名字。

最後還調皮的做了個“辛苦你了”的手勢。

蕭天雲:“……”哼!

楚問荊沒理他的小郁悶,醫館來人了,他去前面醫館給人看病去了。

兩人兀自打鬧,都沒注意到老大夫坐在窗戶口的身影。老大夫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捂着腮幫子,看向院中的目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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