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選名

老大夫一覺睡到大中午才醒過來, 起床後覺得喉嚨有些痛,嘗試着叫了一聲“子恒”,果真發現嗓子都啞了, 這可如何是好, 被問荊逮到,怎麽辦?

楚問荊就像是守在他屋子外面似得, 沒等他想出辦法來就敲了門,也不等他說“進來”就進來了。手裏端着洗臉的盆, 木着一張臉。

等老大夫洗漱完了, 又比劃說飯做好了, 叫他去吃。

老大夫懷揣着一顆心,跟着徒弟往外走去,小聲絮叨:“子恒護我。”

飯菜在石桌上放着, 杜壯坐在對面晃悠着腿看書,蕭天雲的花盆和一個賬本成對角,楚問荊在賬本下邊的石凳上坐下,拿起筆記一些東西。

老大夫忐忑不安的吃了一頓飯, 咬咬牙決定坦白從寬。

他說:“問荊啊……”

杜壯出聲打斷了他,“師忽,你現在沒有發言的權利。”

老大夫:“……”

一會兒, 楚問荊擱下筆,把一張寫的滿滿當當的紙正對着老大夫放到他面前,老大夫一看就黑了臉——

那是一張嶄新的保證書。

郁悶了一個上午的蕭天雲總算想明白了——他的化形還不穩定。

想明白了就不縮着了,見院子裏沒聲音, 悄悄冒出一片葉子來。經過老大夫和楚問荊的一致決定,他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不能讓別人知道醫館裏有一株成了精的植物,一是怕吓着人,二也是擔心流言蜚語或者無妄之災。

蕭天雲不懂這些,但是他在醫館住了許久,還是很信任老大夫和楚問荊的,所以就答應了這個決定。

他悄悄探出來,發現杞子師父、楚問荊還有杜壯都在,只是都不說話,杜壯那小屁孩兒還有些幸災樂禍,他圍觀了不少次杞子師父出醜,很輕易就能看懂這個表情了。

果然,下一刻杞子師父就拿起一張紙,大聲念了起來,“我犯了很大的錯誤,我不該說話不算話,我不該喝那麽多酒。身為醫生卻不以身作則,不遵守醫囑……”

Advertisement

老大夫念完後,把紙一扔,“我念完了——你們的功課做沒?”

杜壯雖然一直在做功課,但是老大夫面無表情的一問,他還是有些發憷,低下了看熱鬧的小腦袋,将視線轉移回書上。

不過這招對楚問荊已經不管用了,楚問荊站起來把紙撿了回來,從賬本下面數了十頁紙出來,一起遞到老大夫面前,老大夫發愣。杜壯忍不住又擡起頭來,替楚問荊大聲說道:“罰抄十遍。”

老大夫:“……”

蕭天雲笑着抖了抖葉子,郁悶的心情一掃而光,看到紙張突然想想起來楚問荊那天塞進他懷裏的紙條,他還沒看。

于是就縮在花盆裏動作小心翼翼的翻出了那張紙。花盆盆沿高,杜壯個子矮,坐在石凳上根本看不見花盆裏面,所以他很放心的打開字條看了起來。

原來楚問荊是提了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丫頭是杜峰的孩子,既然他們兩個人決定不出名字來,就把三個名字拿給杜峰讓杜峰夫妻倆去選。

字條上面還有楚問荊的道歉,态度誠懇。蕭天雲突然就不知道自己這兩天是在冷戰什麽,想不清楚就不去想了,單方面的開始冷戰又單方面的宣布結束。

老大夫抖着胡子,拿着紙張回屋子抄寫去了。杜壯笑嘻嘻的拍了下桌子。楚問荊給他檢查功課,并且打開藥箱讓他辨認昨天學到過的實物,杜壯認錯兩個,楚問荊連比劃帶寫的給杜壯講解他認錯的植物,蕭天雲就偷偷趴在醫館後門上聽着。

一下午過去,杜強回來做飯,把杜壯領走了。

蕭天雲原諒了楚問荊,又和他黏糊起來,幫着楚問荊整理藥箱。

老大夫抄到一半偷懶又去睡了一覺,醒來又斷斷續續的繼續抄,總算在黃昏時候抄完了十遍,面無表情的拿來給徒弟檢查。楚問荊看的時候他就在醫館裏亂轉,偶爾指點了一下蕭天雲,別讓他放錯了藥箱。

又跟着蕭天雲的葉子去倉庫走了一圈,發現倉庫裏又擺上了五壇酒,估計是今天上午剛從百戶送過來的,老大夫心裏美滋滋的,就說問荊孝順,生氣歸生氣,但到底不會完全将他的酒扣光了。

心情很好的老大夫又順着蕭天雲的葉子轉到院子裏,兩只兔子胖的快要看不清眼睛了,在醫館後門和倉庫門中間的牆下面卧着,時不時擡頭看看,小眼睛裏透漏出渴望。

老大夫一低頭瞧見兩只兔子,瞬間瞪大了眼睛,這是兩只什麽東西?

他蹲下/身子,伸手抓了木賊麻黃的耳朵,心痛的認出了這是他的兔子,現在除了耳朵,哪裏看着都像是豬。

楚問荊檢查完了,老大夫沒有偷懶,确實一字一句都抄了,然後他從醫館裏面走到院子裏,打算把這十一頁紙再還給師父,就讓他放在床頭,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見。

結果他一出後門,就見杞子師父擡起頭來一臉心痛的表情,手裏抓着一只看不出來是不是在掙紮的兔子的耳朵。

老大夫:“你們怎麽喂兔子的?”

楚問荊:“……”

紅背桂花和木賊麻黃一直是杜壯和蕭天雲喂的,他根本插不上手,也阻止不了他們喂兔子的熱情,一不小心,兔子們就變成這樣了。

杜壯回家了,楚問荊下意識的擡頭去看爬在牆上的蕭天雲,卻沒在牆上看見,一轉頭,蕭天雲已經快速撤回到了花盆裏,楚問荊轉頭時候,他的葉子剛從石桌上全部收回去。

老大夫“哼”了一聲,因為兩只兔子的事情,變得有底氣起來,将寫了一下午的保證書都忘在了腦後,給兔子們帶上繩子,拉着兔子出門遛彎去了。

楚問荊撓了撓後腦勺,又看了看手裏的紙張,突然就莫名的心虛起來,把共十一頁的保證書收到問診處下面的抽屜裏,沒敢往杞子師父的床頭放。

老大夫出門走了沒多遠,碰上從地裏回來的杜峰,杜峰老遠就跟他打招呼,走近了說道:“問荊在家嗎?”

老大夫:“在,正整理藥箱呢。”

杜峰把放下的鋤頭重新抗回肩上,“太好了,我去找他。”

老大夫想起來他出來時候,天雲好像在和問荊一起整理藥箱,他得先進去讓蕭天雲藏起來,于是說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杜峰也不做他想,只道:“好啊。”

老大夫進門時候卻只看到問荊一個人在幹活,蕭天雲不在,松了口氣。

杜峰剛忙完回來,看樣子是回家吃完飯還要再去地裏,乘着天沒全黑,有光還能再多幹一會兒。

杜峰來找楚問荊還是為了他家丫頭大名的事兒,楚問荊拿出那天他和蕭天雲選出的三個名字給杜峰看。杜峰認識的字少,老大夫給他念了好幾遍,他來回念叨了幾遍,一時選不出來。

老大夫品了品三個名字,和楚問荊說:“我覺着中間那個和左邊那個不錯。”

楚問荊:“……”

但是丫頭的大名只有一個,總不能把三個都安上,老大夫、楚問荊意見不統一,外帶還有一個杜峰不知道的蕭天雲也有不同意見,他看着三個名字,這個看看喜歡,那個看看好像也很好。

就在三個人拿不定主意時候,杜壯拿袋子拎着兩個飯盒走了過來,“師忽,問荊哥哥,我哥做了好次的。”

見他們三個人圍成一桌坐着,好奇的探過腦袋來。杜峰實在選不出來,瞎貓碰死耗子似得問起了杜壯,“壯壯,你覺得哪個名字最好?”

杜壯在幾個名字上面掃過,伸手一指,“我覺得這個好。”

老大夫一看,輕輕拍了杜壯一下,“壯壯,師父覺得另外兩個好。”

杜壯堅持。杜峰又看了一眼那個名字,在杜壯的堅持下,他突然就覺得那個名字确實是很好,但是事關丫頭,他還要回去和阿靜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和坐着的幾個人說了一聲,就一溜煙的跑了。

沒一會兒杜峰又跑了回來,嘴上還沾着一顆飯粒,顯然是匆匆吃過飯又跑回來的。

杜壯還在,沒走。杜峰進來雙手一舉,就把杜壯抱了起來,高興都嘴角一直都翹着。

老大夫和楚問荊正在吃飯,見他進來,老大夫也是好奇的問:“最後選了哪個?”

杜峰:“就是壯壯選的那個,阿靜覺得那個名字最好,”說完憨憨的一笑,“我也覺得那個名字最好,裏面還有一個‘靜’字呢。”

一比四(五),老大夫喝了一口湯,将那個名字念了一遍,妥協了,“還行。”

飯後,楚問荊給老大夫煎藥,老大夫又領着他的寶貝兔子們出門消食去了,走到村口時候撞見一行人,為首那個看着有些面熟。

那人問:“老人家,請問這裏是杜家莊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