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夢(三)
老大夫看向兩個人, 替杜媒婆問道:“你們什麽想法?”
蕭天雲看楚問荊,楚問荊搖了搖頭,比劃到:暫時沒有那個想法, 謝謝杜阿婆了。楚問荊的答案既等于蕭天雲的答案。蕭天雲照着楚問荊的比劃給杜媒婆說了一遍。
老大夫将空茶杯遞給杜壯, 要笑不笑的說:“看吧,孩子們不願意。”
杜秀才從後門出探出一顆腦袋來, 朝着杜媒婆笑,“阿婆什麽時候給我介紹一個, 別就顧着兩位小大夫啊, 我今年可是都三十二歲了。”
“對呀, 先給小杜介紹,我家兩個孩子都小,還不到時候。”老大夫摻和道。
杜媒婆看到杜秀才就頭疼, 這可是個大/麻煩,影響她的生意啊,算了算了,還是先走吧, 改天再來說道。
杜媒婆走後,幾人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直到中午的時候, 杜秀才才順順利利的拿到了他的藥,自然不是蕭天雲抓的藥,他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來打賭。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小大夫得空之餘給他煎的藥,等他一頭大汗的從倉庫出來時候, 藥已經煎好了,問誰誰也不說。
下午來了一個鎮上的老員外來看病,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此外就無其他事情了,只是蕭天雲心裏裝着事兒,竟然在晚飯前開溜。大飯桶不知所蹤,老大夫看着煮了滿滿一鍋的面條,氣的破口大罵。
蕭天雲溜出去找杜秀才,之前他也溜出來過一次,不過那是晚上楚問荊睡着以後,本想大半夜的吓唬吓唬書呆/子,誰知道這個人大晚上發瘋,騎在牆頭上吹冷風,沒吓成。還得耗費體力把挂上去下不來的書呆/子給弄下來。
這次蕭天雲長了心眼兒,早早就來了,杜秀才正在煎藥,老大夫叮囑他是一天兩頓量。
蕭天雲自顧自的進來,尋了個小凳子坐在上風口,藥味苦澀,每天混跡在醫館聞得夠多了,能少聞一點是一點。
“你怎麽又來了?”此時距離上一次蕭天雲來這裏已經過去了兩個月,杜秀才一手擡着袖子捂嘴,一手拿着個破扇子給藥壺扇風。
蕭天雲進來時候就聞到了味道,他說:“到時候了,再煎下去就沒水了。”
破扇子繼續上下扇動,杜秀才壓根是把蕭天雲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蕭天雲說:“中午的藥是我幫你煎的。”
杜秀才:“……”他趕緊揭開藥壺壺蓋,果真不剩多少水了,再煎下去,這副藥就廢了。【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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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腳亂的收拾了,杜秀才也沒給蕭天雲添個茶什麽的,只說:“有事快說,沒事趕緊走。”
自從上次被蕭天雲看到挂牆頭之後,杜秀才一直這個态度,理由也充足,“有辱斯文,不能盡言”。
蕭天雲本就不是客氣的主,再加上在醫館受到了老大夫不少的熏陶,此時把老大夫那套不客氣可以說是發揮到極致了。
杜秀才讓說,那他就說,得到答案就走。
“今天那個阿婆說的是什麽?”蕭天雲,“你解釋解釋,我弄明白了就走。”
杜秀才:“結親嗎?”
蕭天雲點點頭,“還有我和問荊上山之前她說的那次是什麽?”
“都是一回事,”杜秀才還當他有多大的事兒呢,感情原來是這個,他說:“兩個人結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以後是要生同衾死同椁的,生同衾死同椁什麽意思你知道吧?就是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蕭天雲點點頭,忽又問道:“那為什麽那個阿婆說成年了就結親?怎麽叫成年?為什麽一定成年?反正以後都是一起的。”
這話說的傻裏傻氣的,杜秀才故作搖頭嘆氣,語重心長道:“你這妖精做了上千年都白做了,怎麽跟個傻/子似得什麽都不懂?化形多久了,第一次見着你是十幾年前來着,怎麽這些年你一點長進都沒有?”
蕭天雲:“……用你管?!”
“好好好,不用我管,”杜秀才說:“那你走吧。”
蕭天雲真就要走,杜秀才又喊:“哎,你回來。”
說罷轉身進了裏屋,一頓翻箱倒櫃之後,拿出一本畫冊來,正要出去遞給蕭天雲,想起蕭天雲那個态度,“嘿嘿嘿”的壞笑了兩聲,又翻出另外一本來,忍痛撕下兩頁他認為最精華的部分,夾到第一本裏面,還一番整理。從外表來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對這本書做了什麽。
然後他拿着這本書出去,遞到蕭天雲手上。神秘莫測的晃着腦袋,說道:“這是我壓箱底的寶貝,回去悄悄看,別讓老大夫和楚小大夫知道了。暫時借給你,看完你就知道了。”
蕭天雲拿過書就要走,杜秀才追出屋,大喊道:“我教你的禮尚往來呢?”
蕭天雲面無表情的回過頭來,“中午我給你煎藥,已經提前往來過了,剛才還提醒你,算起來,你還差我一次往來,等以後記得補回來。”
杜秀才:“……”
杜秀才是個非常不靠譜的朋友,但是說的話還是能有幾分相信的。蕭天雲回醫館後,把書藏在靠裏側的枕頭底下,壓好。
出去就挨了老大夫的說道,晚上進廚房洗了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碗,鍋竈太矮,洗完碗站起來腰都酸了,好在沒有摔碎一個碗,楚問荊喂完兔子過來檢查時候,發現碗也是幹幹淨淨的。蕭天雲帶着兩分得意,等楚問荊誇獎,楚問荊看他手一直扶在腰上,伸手給他按了按。
蕭天雲舒服的冒泡,決定以後家裏的碗他都承包了。
晚上,兩人睡下,蕭天雲一直裝睡,等楚問荊睡熟了,悄悄把人攬過來抱在懷裏。拿出杜秀才白天借給他的書,悄悄看。
起初看不明白,只有圖沒有字,還有簡略的圖畫示意,但是因為上面畫的兩個人裏一直有一個女孩兒,赤/裸/着不穿衣服,蕭天雲就心裏一直念叨着“非禮勿視”,翻過三四頁後,就有了文字,什麽這式那式。蕭天雲不想看,更不樂意細看,草草的掃過解說文字,一知半解的繼續往後翻,仿佛是為了完成任務。
翻過大半之後,突然掉出兩張被紙來。紙張劃過楚問荊壓在被子上的胳膊,把蕭天雲吓了一跳,把書被背後一扔,飛快的撿回兩章紙,手也背到身後,艱難的平複呼吸,睜着一條縫假裝睡覺。
好一會兒,楚問荊都沒有動靜,蕭天雲又輕又緩的呼出一口氣,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回來,借着透進來的月光掃了一眼紙張上面的內容,這回紙上沒有女孩子,蕭天雲大着膽子又多看了兩眼,然後就莫名的臉紅心跳起來,沖沖把紙張塞進書裏,把書壓倒褥子下面,把楚問荊冰涼的胳膊塞進被子,閉上了眼睛。
卻是不曾安眠。
紙上的圖畫好像刻在了眼睛裏,蕭天雲無論是閉上眼睛還是睜開眼睛,那幾幅畫面都在眼前,甚至畫面的人還詭異的動了起來。蕭天雲頗感無助的緊緊抱住了楚問荊。
秋季漸近,夜晚就慢慢變得長了起來,以至于雞鳴聲響起的時候,家裏沒有一個人起,放在石桌上的花盆裏探出一條枝桠,伸過來把楚問荊房間支着的窗戶關上了,把雞叫聲擋在外面。
蕭天雲總算是困的有些撐不住,睡着了。
睡着的蕭天雲也沒能好好休息,他做夢了,夢見了杜峰家那個小院子,只是院子裏沒有阿靜嫂子也沒有那個蹒跚學步的小丫頭,只有滿院的人參葉子和石桌大小的“靈芝”,廚房裏冒着熱氣,楚問荊在做飯,蕭天雲走了過去,那人回過頭笑笑,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說道:“再等等,快好了。”
蕭天雲等不及吃飯,就挂在楚問荊背上,手摟着楚問荊的腰,有一下沒一下的親着楚問荊的脖子,楚問荊癢的到處躲,卻躲不開。
楚問荊笑得肚子疼,聲音都變調了……
楚問荊早上醒過來,毫不意外的在床/上發現了一堆葉子蕭天雲,下地穿了鞋,抱了滿懷邊走邊收的把蕭天雲送到石桌上,蕭天雲晚上沒睡好,沒什麽精神慢吞吞的往回收葉子。楚問荊不知道他沒睡好,就在旁邊站着,等蕭天雲把所有葉子都收回去打算問問他是不是生病了。
然後意外的看到幾片葉子上有一些污濁。
楚問荊飛快的按住正往花盆裏縮去的葉子,比劃到:這幾片葉子怎麽髒了,我給你擦……
手擡在半空中,将落不落,按着葉子的手一松,蕭天雲掩蓋罪證似得瞬間就收過頭,在花盆裏沒影了。
楚問荊:“……”
蕭天雲本來沒精神,在楚問荊按住葉子的時候還怔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時候就飛快的縮了,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怎麽,居然還被……
蕭天雲簡直是羞紅了臉,敲花盆的聲音傳來,是楚問荊。
楚問荊端着一個水盆放到石桌上,盆邊緣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塊幹毛巾。蕭天雲慢吞吞的冒出兩片葉子來,楚問荊比劃到:你把那幾片葉子露出來,我給你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