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在咫尺心不可及
學校一旦局面打開,學生便源源不斷。就算曲放不說,蔣昭也沒了時間和精力再纏着曲放膩歪,他愈發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曲放知道蔣昭是個靠譜的人,不會出去亂搞,便放任着他去。時間匆匆而過,這一放任,便是一年的光景,四季交替時,曲放才堪堪意識到兩人之間出了問題。
這一年,曲放忙曲放的,蔣昭不再時時陪伴,蔣昭忙蔣昭的,曲放也不再車接車送。經常是,曲放早回家,蔣昭會未完,等到萬籁俱寂,曲放獨自睡去,蔣昭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第二天日上三竿,蔣昭聞聲醒來,曲放已經拎着行李登上出差的航班。好不容易蔣昭有了假期,曲放卻要陪着曹慕參加家宴,好不容易曲放得了閑,蔣昭卻被臨時抓走執行任務。兩人偶爾也會心生憤懑,但轉念一想,這樣的生活不是當初二人共同的選擇麽,與其像之前那樣鬧得不可開交,還不如保持現在冷靜克制的局面,于是,壞情緒都在對方看不到的地方被悄悄壓下,沒有争吵,沒有解釋,甚至沒有溝通。
曲蔣倆人認識的第七個年頭,曲放帶着曹慕,和曲喬一起參加了幾個死黨辦的新年party。曹慕喜靜,不太适應聚會的狂熱氣氛,一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看電影。曲喬一進門就沒了蹤影,留下曲放一個人胡亂搗着桌球。
“你最近經常帶曹慕出來啊。”party的主人是曲放多年的好友徐塬輝,見他一個人無聊,便也拿了球杆過來作陪。
“有嗎?”曲放一邊瞄球,一邊無意識地答對,“啪”一杆進洞!
“漂亮!”徐塬輝道:“當然有了,這已經是我這個月第四次看到她了。”
“你倒數的仔細。”曲放笑道。
“蔣昭呢?”徐塬輝問:“你們分了?”
聽到蔣昭的名字,曲放微微一愣,還真是的,他似乎好久都沒見到蔣昭的人影了。
看出曲放的失神,徐塬輝驚訝道:“真分了啊?我以為你們能黏糊一輩子呢。”
“一輩子太長,只争朝夕。”曲放揮杆笑道。
“我倒是挺喜歡蔣昭,你們要真分了,我可就去追了啊……”徐塬輝半真半假開着玩笑。
曲放瞪了他一眼:“膽子真大啊,你怎麽不去惦記曹慕。”
蔣昭在曲放的圈子裏,人緣一直不錯,性格開朗,酒品一流,球技上乘,多才多藝,玩得起也鬧得開,大家都願意跟他一起,再加上曲放有意無意表露出對人的重視,漸漸,蔣昭就開始跟這些官二代紅三代們稱兄道弟。曲放結婚後,蔣昭鬧騰了一陣,朋友們都知道。後來,蔣昭忙了起來,倆人聚少離多,連年年不曾缺席的新年party都換了曹慕來,難怪大家會猜測曲放已經跟蔣昭分了手。
一聊到蔣昭,曲放就莫名其妙地意興闌珊,跟徐塬輝玩了一小會兒便說累,找了個沒人的房間鑽進去,掏出手機,撥通了蔣昭的電話。
“我們是不是很久沒見面了。”曲放問蔣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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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蔣昭嗤笑一聲:“前天我們還睡在一張床上。”
“我都不記得了。”曲放的聲音有點委屈。
“嗯,那天你好像很累的樣子,聽阿姨說,晚飯都沒吃就睡了。”蔣昭說。
“你在哪呢?”曲放問。
“以色列啊,前天早上走的時候告訴你了啊。”蔣昭說。
“今天臘月29。”曲放說。
“我知道。”蔣昭抱歉道:“對不起,不能陪你參加老徐的party,你知道,老外不過春節的,這個研讨會很重要……”
“我帶了曹慕來。”曲放有些賭氣。
“……嗯。”蔣昭心裏一抽,說不苦澀是假的。
“徐塬輝剛才問我,我們是不是分手了。”曲放說。
“你怎麽回答?”蔣昭問。
“我不知道……”曲放的語氣越來越暗淡。
“三十和初一你和曹慕得回家看叔叔阿姨,我初二回去陪你。”蔣昭道。
“初二我得陪曹慕回娘家。”曲放說。
“哦……那就等你有空再說吧。”蔣昭說。
“我誰家也不想去。要不,你陪我去海南吧,我出國不方便。”曲放說。
“怎麽又改主意了。”蔣昭說:“還真是任性……”
“你來不來吧!”曲放像孩子一樣嗔怒道。
“來,一會兒我就買票。”蔣昭道。
“要不要這麽聽話。”曲放道:“我還真是懷念你跟我随意發脾氣的日子。”
蔣昭自從商以來,接觸的人和事多了,性格自然而然打磨得更加從容、內斂,較之以前也更能夠克制自己的情緒,如果蔣昭是曲放的朋友,他自然會稱贊這種變化,然而,蔣昭卻是他的愛人,曲放也不知道怎麽了,曾經因為蔣昭的歇斯底裏而頭疼,舉雙手雙腳贊成他開創事業,如今,蔣昭的确不負所望,事業有成,變得彬彬有禮,他卻寧願要回那個在他面前肆意妄為的蔣昭,如今,禮貌而疏離,兩人有了距離沒了溫度,曲放心裏像空了一塊似的,呼呼透着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