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龍長眠帝夢何堪

來到大堂上之後,洛顏夕瞧着門口的方向正有一身材颀長的男人被人扶上了馬車,想必就是那在牢獄裏陪自己共度了一晚的臭男人。雖是沒看到正面,但是那一頭如緞般烏黑的秀發和那一身不染塵埃的雪色袍子倒是襯得他只一個背影已是驚為天人。

男人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注視着自己,稍稍側了側臉卻也沒有回頭,因為潔癖打開了車夫準備扶住自己的手,輕輕一躍自己上了馬車。

“玉公子,您走好。”那縣令追上去趨炎附勢地說了一句然後看着人家一路走遠了才返回身來,發現洛顏夕和傾城看向自己時一臉的鄙夷正了正神色說:“下官冒犯了姑娘,這就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個兒會走。”洛顏夕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牽過了傾城的小手就邁了出去,卻見迎面走來了明雨辰,雖是笑得一臉春風般柔軟,但是他周圍的幾名侍衛卻個個面色兇殘,還不等洛顏夕開口已是将她圍在了中間,領頭的問道:“明明是嫁給吾皇的秀女卻為何要私逃?你可知這是死罪。”

原來他們也看了告示!洛顏夕突然就很好奇是誰畫的畫像,竟是如此的神似不成,瞧着幾人兇神惡煞的嘴臉,她哭喪着臉說:“小女子一路受人排擠,遭人欺淩,若是入了宮這輩子怕是都躲不開被人欺壓的宿命了。原本比起那十個美人,我這姿色平平的長相也入不了皇上的眼,既然不能受寵又何必去與人争呢。皇上,您行行好,放我走吧。”洛顏夕故技重施,知道這男人心軟性癡,騙他比騙三歲小孩都容易,于是擠着眼淚哭訴起來。

明雨辰顯然是有點動容,剛欲開口卻聽那領頭侍衛哼了一聲,說:“皇上乃是一國之君,能嫁入宮裏是你的福分,你倒是不識擡舉,居然敢逃婚!”

“谷越。”明雨辰終于是有點受不了這個侍衛叽叽喳喳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舉動了,不悅地喊了他一聲然後看着洛顏夕問道:“你看不上朕嗎?”

女孩被他這直白的問題給刺激得不輕,嘴角抽搐了幾下說:“您是一國之君,人長得又花見花開的,自然是有很多女人喜歡。”

“朕只問你。”明雨辰突然就執拗起來,眼神灼灼的,看着倒是有點孩子氣。

“喜歡,我自然也是喜歡的。”洛顏夕點頭回答着,又說:“但是只能作為一種仰慕吧,倒是無關乎兒女情長。”因為在感情上受過傷,所以此刻的她顯然是不願意在感情上亂扯謊。

這明雨辰雖然智力有點先天不足但是對這男女感情的事卻很敏感,臉色突然有點難看,笑了笑說:“那便給朕一些時日如何,興許到時候你就心甘情願随我回宮了呢。”

“什麽意思?”洛顏夕警惕地看向他,心想該不會是要做實習期交往吧。

“朕過幾日再回宮,這期間你就陪着我,也算是加深一下彼此認識吧。”明雨辰說着孩子氣的笑了笑,那笑容渲染的初春的陽光都跟着溫暖了很多。

“那又如何,縱然喜歡皇上,我也不會跟着你回去。”洛顏夕老實的交代了一句看着遠山說:“一開始的确想傍上皇上來着,畢竟您有錢,有權,人生得也俊美非凡,但是後來想想,我還是不喜歡受約束的生活,與其窩在金絲籠裏□米還不如穿梭在林子裏吃糟糠呢。”

“可你要是喜歡自由朕也可以給你啊,那皇宮雖不比林子大,但是絕對夠你玩樂的。”明雨辰迫切地承諾着。

“皇上,你可別告訴我才見了我一面就對我産生了愛慕之心啊。”洛顏夕看着他打趣了一句見他面色一紅,于是嘿嘿笑了兩聲問:“老實說,你該不會還沒有婚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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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一聲怒喝之後,接着一把冰涼的利劍再一次貼上了自己的肌膚,洛顏夕看着那吹胡子瞪眼的谷越癟了癟嘴,說:“真是目無皇權啊,皇上還沒說話呢你倒是喜歡越權耍威風。”

“你!”谷越見她嘴刁的厲害,一張黝黑卻也英俊的臉頓時耷拉了很長,卻也發怒不得,只好收回了劍說:“皇上,這女人嘴蜜腹劍的,斷不能留在禦前伺候啊。”

我肚子有什麽你都知道,厲害啊。洛顏夕白了谷越一眼對明雨辰拜了拜拉了傾城的手就欲離開,另一只手卻被明雨辰一把拉住,腳下一個踉跄竟是被他拖進了懷裏。

“喂!”女孩慌亂地推開了他,心裏隐隐漏跳了半拍,急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說:“皇上,您放我走吧。”

明雨辰有點不情願地看了看她,拿了談條件的語氣說:“那你就在朕回宮之前陪着朕吧,到時候你若執意要離開,朕便給你自由。”

“成交。”洛顏夕瞬息改變了立場答應下來,心想能白蹭一天的飯是一天,金子被沒收了,身上幾件從大理帶出來的東西也賣不出個好價錢,總不能立刻流落街頭啊。

明雨辰見她答應的如此幹脆頓時開心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竟如女子一般可愛。

真是癡兒!洛顏夕好笑地搖搖頭,算是開始了自己真正游山玩水的第一天。傾城則是有點欲哭無淚的看着這個新任的姐姐,心裏隐約覺得跟了她自己的人生也會變得很不一樣,也許這一生都注定了無法平凡。

但是,無所謂的吧,久困宮中的自己能得到一片新的天地,小小年齡的她自然也是興奮非常,年輕的臉上洋溢着淺淺的笑容,雖然看着還沒有多麽的國色天香卻也稱得上如花似玉,從眉頭到下巴,每一處都像是精雕細琢過一般,煞是惹人憐愛。這時的她只求能跟着洛顏夕安心的度日,無需經受颠沛流離即可,但是未來漫長的歲月裏,在經歷了時間的摩擦和蹉跎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明雨辰雖說此時對洛顏夕還沒有多麽的愛戀癡迷,但是能和這個鬼靈精怪敢說敢做的女子在一起的确是開心了不少,即使一路上她喜歡什麽都要撒嬌讓自己墊付銀子,甚至點名要自己幫忙抱着都無所謂,這樣随性的生活是自己所樂在其中的。

但是,這一切在其餘的侍衛看來就全部變了樣,一個藐視皇權,自以為是的惡女欺負吾皇的單純善良,利用自己卑劣的行徑誘拐了皇上為她做牛做馬,更可惡的是皇上竟還樂此不疲,簡直是被她玩的團團轉。可惡,可恨,可殺!

夜裏的時候,洛顏夕因為腿腳乏力所以倒頭就準備睡下卻被明雨辰急促的敲門聲吵醒,萬般不願的跑去開門卻見他披散着及腰的秀發穿了一身藏青色華麗的睡袍站在那裏說:“朕睡不下。”

“那你想幹嘛?”洛顏夕沒好氣地問了一句卻見他踏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往自己的床上爬去,于是激動地上前一邊拖拽一邊問:“我說了不做你的女人,所以你別對我有所觊觎啊,我是不會和你同房的,還是請你快些離開吧。”

沒想到他看着癡傻天真像只單純的小白兔,實際上卻是一只急不可耐滿腦子想着女人的□大色狼!

“朕就是躺一會兒,和你聊聊天就好。”明雨辰說着躺了下來,如瀑的長發撒了一片,更是将他襯托的恍若仙子,使人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了。

看着那幹淨漂亮的小臉洛顏夕狠狠咽了口唾沫,心想這根本就是□裸的美人計啊,自己好歹也是一個剛過了三十歲生日的老女人了,放着如此養眼的男人躺在自己的床上根本就是一種視覺和心理的雙重摧殘啊。

“皇上,恕我冒昧,請問您多大了?”洛顏夕嬉皮笑臉的問道。

“虛歲二十八。”明雨辰側躺過來看着端坐在凳子上拼命禁欲的女孩淡淡地回答說。

二十八?我靠,這是用的什麽化妝品啊,竟能保養得和十八歲無異,洛顏夕一陣子激動但是立馬心又沉澱下來,耷拉着臉問道:“那皇上宮中可是有了很多女人?”問完之後她自覺有點廢話,這個年齡了按理說孩子都一大群了才是,只是那美男子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說:“朕還沒有迎娶過任何一名女子呢,皇叔說這事不急。”

洛顏夕不知為何心理一喜但是接着又一黯,心道皇叔指的是那個攝政王大叔嗎,掌了大權不說竟是不讓皇上婚娶,這不是存心想害他無後嗎?卻是這個傻皇帝,不知是不是也沒這方面的需求,竟是不提出來。

“顏夕若是願意做我的皇後我回宮就立刻冊封你。”明雨辰見洛顏夕沒有吱聲于是笑了笑說道。

“嗯,皇後之位你先幫我空着吧,等我想進宮了就去向你讨要封號。”洛顏夕說完倒了一杯茶細細品了起來,心想這單身的王老五若是能收了倒也不是件壞事,只是因為醒來時就是躺在皇宮裏,又遇上了段舒玄那種人渣,心裏對皇宮已經隐約有了恐懼。

明雨辰就那樣撲扇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洛顏夕看着沒完,女孩被他盯得有點心慌于是不滿地問:“看什麽呢?”

“朕見過的比你美得女子多的是。”明雨辰一句實話讓女孩登時火冒三丈起來,還不等他說完勾唇冷笑道:“皇上還真是喜歡說實話呢。”接着又聽明雨辰說:“可是朕就是喜歡你,覺得你和別人都不同,既沒有費力地讨好我,也沒有惶恐地侍奉着我。”

洛顏夕一怔接着幽幽的嘆了口氣,心道這傻男人怕是還沒有弄明白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才對。也許是從小被攝政王拿捏着長大的,骨子裏有點奴性也說不定,誰對他不好他發反倒喜歡誰。

給那任性的男人講了幾個沒營養的笑話之後終于是把他送走,洛顏夕這才舒舒服服的再一次躺下,半夜的時候隐約聽到隔壁房間裏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她苦惱的扔掉了被子,心道這半夜三更的誰在這裏吓人呢?

稍微清醒了一點之後她猛然反應過來那裏是明雨辰的房間于是鞋子都沒穿就匆匆跑去敲門,許久之後不見有人開門便自己推門走了進去,卻看着那男人正縮在床角全身劇烈的顫抖着,像是忍耐了極大的痛苦一樣。

“羊癫瘋?”洛顏夕一個激靈急忙前去攙扶他,将他摟進懷裏之後看了看他黏在臉上的發絲心疼地搖着他的身子問:“怎麽了,皇上,你怎麽了?”

“皇叔,我錯了,皇叔,您放過我吧。”睡夢裏的男人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麽,那神色看着是忍受了強烈的痛苦與不甘。

怎麽回事?洛顏夕的瞳孔瞬間放大,難不成那個攝政大叔還經常毆打皇上不成?王八蛋,虧他下得了手,再怎麽說這皇上也是他的親侄子啊。

“來人啊——”眼見喚不醒他,洛顏夕只得扯着嗓子大喊起來,率先趕來的谷越惡狠狠地看了女孩一眼,問:“誰讓你進皇上的房間了?”

“皇上這是怎麽了?”洛顏夕無視了谷越對自己的敵意滿臉焦慮的問道。

“只是做夢而已,皇上心裏積郁成疾,經常會被噩夢纏身,這不是第一次了。”谷越回答着,刀刻般剛毅的臉上寫着不忍。

只是做夢嗎?該是多麽殘忍的夢将這男人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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