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門但聞檀木香

終于,懷裏的明雨辰慢慢的平息了自己情緒,許久之後睜開了自己因為流過淚而溫潤的大眼睛,看了看洛顏夕問道:“你怎麽在朕的房間裏?”

“皇上做惡夢了,我是擔心你有什麽事這才過來看看的。”洛顏夕當着衆侍衛在場的面也不敢言語太造次了,于是恭敬的回答。

“朕沒事了,你們先退下吧。”明雨辰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離開,自個兒卻沒有從洛顏夕的懷裏離開的意思,滿是凄苦的臉上還帶了汗珠和淚水。

“皇上,那麽小女告退了。”女孩掰開了那有點黏人的頭顱之後也準備跟着回房卻被明雨辰伸手拉住,只見那男人滿臉幽怨的說:“你都不陪着朕,這才做惡夢了。”

你倒真會找個理由啊!洛顏夕回過身去,苦笑了一下說:“大半夜的,我留在您的房間裏傳出去對我名節不好,皇上您還是自己歇着吧。”

“不行。”明雨辰突然大力的将洛顏夕拉近了自己的懷裏,然後抱緊了說:“就陪我一會兒吧,朕剛才的确是做了噩夢。”

洛顏夕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見他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有點不忍,于是別扭的點點頭說:“我陪着你,不過你先松手,我就坐你床前看着你睡,等你睡下了我再回房。”

“讓我抱會吧,感覺這樣擁着你很溫暖。”明雨辰撒嬌似的說了一句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睡姿在洛顏夕的腿上躺好,那個淺淺的擁抱沒有摻雜任何的想法,只是想抱着而已。

“皇上,您該不會連女人都沒碰過吧?”洛顏夕突然想到了這點于是問道。

“倒不曾有過。”明雨辰淡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往洛顏夕的懷裏又靠了靠,似乎很喜歡她身上淺淺的香氣。

只是,下一刻兩人的神色俱是一變,女孩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似乎頂到了男人身上某個部位,而且那硬邦邦的感覺……

嘩!洛顏夕急忙推開了明雨辰,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說:“皇上您早些睡吧,我先回房了。”

“嗯。”明雨辰也老實了許多,乖乖地放她走了,接着自己的臉就紅到發紫,縮進被窩裏好好的躺下了,卻是整夜沒有睡好。

“變态,流氓,禽獸,大灰狼,裝什麽純潔小白。”洛顏夕一關上門就嘀嘀咕咕地開罵,心道男人的天性還真是跟心智無關呢。

第二日的時候,明雨辰頂着一雙黑眼圈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一見洛顏夕沒好氣的對自己請安就有點慚愧,這幅小孩子的神态讓衆人有點搞不明白昨兒夜裏發生了什麽。

“皇上,今日我們就分道揚镳吧,您随便給點碎銀子就行,起碼讓我能把眼前的日子應付過去,那沉甸甸的大元寶我是真不敢收了。”洛顏夕吃過了早飯,擱置了筷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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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為什麽要匆忙離去,也許是怕和這個單純幹淨的男人相處的久了會陷進去吧,而且也怕那個男人時間一久真的離不開自己,到時想脫身就難了。

“怎麽,不是說好要陪朕到回宮那日嗎?”明雨辰意欲挽留,于是出言問道。

“不了,我和傾城先走一步,皇上您保重吧。”洛顏夕說完站起身來,幹脆也不要銀子了,牽了傾城的手就準備離開卻見一根羽箭帶了破竹的氣勢呼嘯而來,于是低嘆了一聲“壞了”就急忙往明雨辰的方向奔去,用上了大力将皇上推開之後眼瞅着那箭斜斜地□了自己蓮藕般細嫩的胳膊裏,頓時痛得呲牙咧嘴。

“保護皇上!”谷越後知後覺的喊了一聲,衆人急忙将明雨辰和洛顏夕傾城三人圍在了中間,然後揮劍撥開了其餘幾支羽箭之後,遲遲不再見有其它的危險這才回過身問道:“皇上,您有沒有事?”

“喂,有事的是我好不好,養你們這群廢物真是浪費政府的銀兩,還不如我護駕有功。”洛顏夕說着一咬牙将那箭從肌膚裏拔了出來,頓時鮮血噴了自己和明雨辰一身。

一聲尖叫之後,洛顏夕捂住胳膊原地轉了好幾圈,說道:“痛啊,趕緊給我包起來。”

谷越那時候不明白為何,在所有人将那女人視作瘋子的時候自己卻對她肅然起敬,感覺這女人日後若是參與到國事當中去,必定是一個隐忍并且危險的角色。別瞧着她外表瘋瘋癫癫,但是她清明并且堅忍的眸子卻是讓人不敢輕視的。

若是她能安心留在皇上的跟前,安心的輔佐于他,憑這女人的無恥和睿智興許能幫助皇上擺脫眼下的困境,即便做不了多麽有作為的君王起碼要把江山奪回來。

只是,那沒心的女人根本沒有搭理明雨辰痛心的查探,很不悅地說:“遇上你之後就沒一點好事,先是關大牢,接着中箭,簡直倒黴死了。”

衆人知她一時間成了功臣,雖然對她的态度很不滿卻也不敢多言,卻是那明雨辰心疼地攥了洛顏夕的手腕查看了起來,然後說:“走,趕緊找個郎中幫忙瞧瞧,有沒有傷着骨頭。”

“不用,您還是趕緊回宮吧,民間很危險,根本不是您該待的地兒。”洛顏夕不知好歹地抽回自己流血的胳膊之手不悅的說道。

“怕是玉将軍安排的人行刺。”谷越眼神變了變說道。

“玉将軍?”洛顏夕奇怪地嘀咕了一句。

“玉光乾去年辭官回了這江南,兵權只交出了一半,最近聽說他正招兵買馬的準備造反,這一次行刺怕是他安排的。”

洛顏夕聽罷低低地笑了起來,然後鄙夷的看了那莽夫谷越一眼,說:“你認為他有什麽必要這麽做。”

“既然想造反必定會想着誅帝啊。”谷越回答的理直氣壯,卻見那女孩笑得越發厲害,然後又問自己:“殺了皇上之後呢,宮裏會如何?誰會繼位?”

“這——”

“你盡管明說便是。”

“皇上沒有子嗣,本該子承父業的,只是皇上身下尚沒有侄子輩分的人,江山怕是會交由明逐天的兒子襲承,或者是他本人直接獨攬大權。”

逐天?這名取得真霸氣,一聽就知道扮演着九千歲的角色。洛顏夕笑了笑,說道:“玉光乾在自己的地盤上刺殺了皇上卻不能獲益,你以為他腦子臭了沒事給自己攬一身的罪名啊,這分明就是有人借了這個勢頭故意栽贓陷害而已。”

“誰?”那谷越問道。

“當然是殺了皇上之後可以直接獲益的人啊。”洛顏夕風輕雲淡的說完,胳膊上的神經逐漸恢複過來,更是痛地厲害,于是攥了自己的手腕幹嚎了起來。

“你有沒有事?走,朕立刻帶你就醫。”明雨辰說着擁了洛顏夕闊步走了出去,幾人一見形勢危急忙跟了上去,走在最後的谷越眼神看着沉重了許多,心道這明逐天在宮裏不敢對皇上下手,倒是故意将他引到江南然後再動手,這樣一來也有人給自己做了替罪羊,當真是卑鄙無恥,可恨之極。

“嗚——”洛顏夕走着走着猛地吐了一口血,那顏色看着已呈暗紅色,明雨辰面色一變,說:“箭上有毒。”

傾城害怕地叫了一聲,眼看着那個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女人後一刻就突然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她會不會死啊?”傾城害怕地問向那将洛顏夕橫抱起來的明雨辰,心裏隐隐地把這女人當作了自己的親姐姐,雖然對她的行事作風有點看不慣,但是那可是她所有的精神支柱啊。

“別問朕,朕也不知道,都怪我不好。”明雨辰很坦白的說着,也不去試着安慰傾城,自個兒滿臉驚恐地抱了懷裏的女人四處尋找醫館。周圍的行人因為這天人般的美男子忍不住駐足觀望了好一陣子,一見他要找郎中急忙殷勤地提出帶路,卻聽谷越喊了一聲:“爺,這裏有一處。”谷越說完将衆人引進了一處醫館裏,從懷裏甩了幾錠銀子之後,說:“趕緊給這位姑娘瞧病,瞧好了有賞,不好的話——”說着,他拔出了自己的寶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那郎中幾曾見過這種野蠻的求醫者,哆哆嗦嗦的伸出手來試了試洛顏夕的脈搏之後,哭喪着臉說:“這姑娘是中了毒啊,老朽解不了。”

“解不了?那要你這醫者父母做什麽用!”谷越黑着臉說了一句将劍芒更逼近了他的脖子幾分,威脅說:“治不了也給我治,不然你這館子也別開了。”

“大俠饒命啊。”那老頭見這位兇神惡煞的男子沒得商量急忙跪到了地上,說:“小老兒這輩子只懂瞧病抓藥,卻從來沒學過解毒啊。”

“學藝不精還有理了!”谷越一副魯莽的樣子喊了一聲,眼瞅着又要拿了老頭出氣卻被明雨辰急忙制止,那溫和善良的帝王哪能允許自己的臣子這般無理取鬧,縱然心裏也是急作一團卻還忍住了自己的情緒低聲問那郎中:“可是知道附近什麽人熟于解毒的?”

“這城裏都是老實瞧病的郎中,沒有幾個研究毒藥的啊。不過——”老頭似乎想到了什麽,上下看了幾人一眼,說:“瞧諸位衣着華美,想必也是哪家的公子哥吧,這樣就好辦多了,那玉将軍府上向來喜歡與人結交,你們前去拜見一下,興許他們府上的人能将毒藥解了。”

“玉光乾?”谷越皺了皺眉問道。

那老頭顯然是對這年輕人直呼玉将軍的名字有點不悅,白了他一眼說:“正是他,玉家世代都是習武之人,平日裏免不了也會和毒藥打打交道,這城裏怕也只有他們能救這位姑娘了。”

“這——”谷越遲疑了一下看向了明雨辰,此番若是真去了玉府豈不是入了虎穴。

“走吧,立刻去玉光乾府上。”明雨辰站起身來之後立刻招呼了一輛馬車然後扔下衆人急速地往明府去了,其餘人等放心不下,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

行至玉府門前時,谷越看着那氣派非凡的朱門高牆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心道一個辭官的将軍竟然把自己的府邸修葺的這般華美,簡直窮奢至極。

等那管家知道了幾位的身份将他們請進府裏的時候,谷越才真正被眼前的景色震懾到,巧奪天工的小橋流水,毗鄰交錯的精致別院,上好檀木的雕花門窗,價值連城的一花一草,等等的一切,根本都是花費了重金才打造出來的。明明耗費巨資偏偏又給人一種書香世家的感覺,既不張揚卻又分外惹眼,看着倒不像是個将軍府該有的構造。

鼻尖隐約能嗅到淡淡的香氣,洛顏夕皺起的眉頭輕輕地抖動了幾下,原本慘白而痛苦的面孔似乎舒展了許多,迷迷糊糊中以為自己又去了什麽了不得的異世呢。

忽的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着聽走在最前面的玉光乾喊道:“卑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身後一同跑來迎駕的人跟着跪了一地。

谷越淡淡地掃視了衆人一眼,心想這玉光乾本就是一副容姿秀美的長相,半點将軍風範也沒有,如今再看看他身後跟過來的幾個愛子,個個面美如玉,風姿卓然,這一家子湊一塊上去倒像是一群文人雅客在吟詩作對一般,好不飄逸脫塵。一同前來的還有三名美豔的少婦,因為保養有道,倒是讓人猜不透她們是老爺還是少爺的女人了。

這谷越的心裏正瞎嘀咕着忽見玉光乾不經皇上說“平身”就幾步上前看向了洛顏夕,然後出言問道:“皇上屈尊來我這蔽府難不成是因為這位姑娘?”

明雨辰也沒有追究他的冒犯,點點頭說:“朕本是微服私訪來到此地,不料竟是遇上刺客,這名女子因為替朕擋下了一箭而中了不知何種毒藥,這方圓幾裏地也沒尋到個能解毒的郎中,最後只好來你這裏看看了,聽說你府上有人谙于毒藥藥性,不知能否替她解了毒呢。”

玉光乾的眼裏有精光一閃而過,回身看着一名氣質斐然膚色白皙的少年交代道:“子朝,你把這位姑娘帶去你的房間修養吧,這點小毒應該難不着你吧。”

玉子朝上前試了一下洛顏夕的脈搏,冷笑了一聲說:“雕蟲小技而已,竟也值得那刺客拿出來丢人現眼。”

他這傲慢的神态立刻惹了谷越不爽,只是因為有求于人硬是沒有發作,卻是明雨辰立刻表現出的一副“恩公,一切靠你了”的表情讓人苦笑不得了。

玉子朝接過了洛顏夕之後即刻去了他的房間裏,接着瓶瓶罐罐地擺出來不少東西,随便地搭配了幾樣藥丸喂她服下之後說道:“死丫頭,便宜你了,這可是本少爺好不容易調配出來的能解百毒的良藥。”

不多一會兒,洛顏夕長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一見面前那個陌生卻俊美非凡的男子狠狠吞了口唾沫,試探着問道:“我又穿了嗎?”

玉子朝一臉不解地看了她幾眼,唾棄了一下,說:“趕緊起來,別睡在本少爺的床上,皇上還是前廳等你呢。”

洛顏夕這才弄明白自己是中了毒然後被人所救的,多看了玉子朝幾眼然後打量了一下這室內別致高雅的構造,問道:“這是哪裏呢?”

“玉府。”玉子朝不耐地回答了一句然後率先邁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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