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半是憐春半惱春

夜裏,洛顏夕久等到了大半夜還不見傾城回來,心道只是一般的學習個琴棋書畫還不至于這麽拼命,要通宵達旦吧。

輾轉反側了數次之後,洛顏夕生怕玉光乾會對傾城有什麽歹意,于是放心不下而趕緊地穿好了衣服,準備出去尋她。

剛出了門,發現傾城的身影出現在“庶子居”的入口處,因為一道圍牆隔着,自己看不到她在和誰說話,只是見她在黑影裏有些局促地擺弄自己的秀發,看那樣子倒像是熱戀中的小女孩在和自己的男朋友依依惜別般,盡顯媚态。

怎麽回事?洛顏夕正欲上前查看個究竟卻發現傾城已經舉步走了過來,看到了不遠處的洛顏夕臉一紅急忙走上前來,問道:“姐姐怎麽還不睡呢?”

洛顏夕瞧着她臉上遮遮掩掩的不自然“哼”了一聲,道:“剛才那人是誰?你這深夜了還不回來,我如何能放心下呢,卻是你這沒心沒肺的和人在外頭打情罵俏,根本不知道有人為你擔心呢。”

傾城臉色紅到發紫,別扭地回答說:“我沒有,姐姐許是誤會了,你這麽說若是被人聽了去,我可要如何做人呢。”

這麽小的年紀就學着別人早戀呢,真是不學無術!洛顏夕搖搖頭,見她不願對自己吐漏實情,幹脆也不追問,只是提醒道“別輕信了男人說的話”,然後擁了她往屋子裏走去。

這一整夜,傾城睡得極不安穩,看樣子是有什麽心事,一會兒露出甜蜜的笑容一會兒又唉聲嘆氣,同樣沒有睡熟的洛顏夕看着她這典型陷入愛情漩渦的樣子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心想是哪個了不起的男人居然可是在傾城初來此地沒多久就将她的心偷走了,動作也未免太過迅速了。

只是這傾城看着像是一向淡薄情愛之事,如今這麽倉促地丢了魂,那男人莫非是何方妖孽,竟是這麽攝人心魄。

許久之後,傾城竟是小聲啜泣起來,為了不驚擾洛顏夕,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只是她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卻還是出賣了她的故作堅強。

洛顏夕知道這女孩心裏有什麽難以派遣的痛楚,于是伸手擁她入懷,柔聲問道:“告訴姐姐,你究竟是怎麽了?”

知道洛顏夕沒有入睡,傾城吃驚地睜開了眼睛,感受到對方擁住自己時的溫暖,似乎心安了許多,幽幽地嘆了口氣,說:“我其實不是孤兒的。”

洛顏夕聽了一頭霧水,說:“怎麽了,什麽孤兒不孤兒的。”

“在大理的時候,宮裏的人都以為我是被太子爺撿回來的孤兒,其實太子爺心裏清楚我的身份,我是‘摘星樓’的聖女,是要一輩子侍奉神明的女人。”

“摘星樓?魔教?”洛顏夕開始聯想。

“不是,‘摘星樓’是大理國的祭祀中心,雖說也有點與魔教染指的感覺,但畢竟直屬皇家,所以該說是正派的。”傾城澄清着,有些奇怪地問:“你居然不知道嗎?身為大理的女人怎麽會連這點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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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顏夕急忙打着馬虎眼,說:“你也知我這半年來一直昏迷不醒,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楚了,所以……”

傾城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釋,回過身來往她的懷裏靠了靠,說:“我出生的時候就被選為了聖女,為了防止我日後被男子玷污所以從小就服下了一種毒藥,叫做‘七情絕’,日後誰若是碰了我誰就會死。”

洛顏夕心裏咯噔了一下,心想還真是慘絕人寰呢,竟是活生生的剝奪了人家将來的性生活,心裏雖是好奇怎麽回事卻也沒有打斷她,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娘是‘摘星樓’的祭司,後來發現那裏竟是拿了活人祭祀,已經是有點大逆不道了,于是慢慢地有了退出的意向,而她自然是不願意将我留下的,畢竟這輩子若是接受了聖女的使命也等同于接受了孤苦伶仃的一生,這是她所不希望看到的。”

後來的故事洛顏夕隐約能猜到一點,她娘定然是在她十來歲的時候帶着她反了,可惜勢單力薄,最後把自己犧牲了而傾城則是被自負的太子爺段舒玄撿了回去做了丫鬟,連同她的身份也給掩飾了過去,如此一來,朱雀這個詭異的名字也說得通了,在那種環境下生長,這個名字倒是頗具邪教之風。

傾城後來解說的意思也大致相同,洛顏夕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想象力來,到最後問了一句:“如何能解你身上的毒呢?”

“沒用的,除非回到‘摘星樓’,否則任誰也解不了我身上的毒,也就是說,我這輩子可以愛上一個人,卻注定了不能與他厮守呢。”傾城說着,嘆了口氣。

“就沒別的辦法了嗎?對了,四少爺玉子朝不是精于毒藥嗎,興許我們可以找他幫忙。”洛顏夕突然想到了這點,提議道。

“解藥是一種黑色的曼陀羅,只有‘摘星樓’能夠培育出來,我們是不可能得到的。”

“沒有其它的可以代替?”

“沒有,其實這毒藥也不是那麽霸道的,要解這種毒還有一種辦法的。”傾城說道,臉上卻是沒有一點喜色。

“什麽?”洛顏夕急忙追問。

“這毒藥只有第一次靈驗,也就是說我若與一個男人有了床笫之歡,再與別人的話就不會繼續生效了,只是那樣一來我這失了貞操的女人也就等于殘花敗柳了,不會再有人願意娶我的。”

洛顏夕聽罷真想說一句“幹嘛非得嫁人啊”,只是她心裏清楚這封建的社會裏女人想着獨身一輩子那無異于外星人降臨,也太過潮流了些,所以她最後的歸宿還是需要一個男人的,只是……

若是失了身子,放眼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怕是不會再有人願意真心待她了吧。

洛顏夕沉默了一會兒,說:“若是不行回去求段舒玄吧,他日後早晚坐上皇位,那‘摘星樓’既然屬于皇室管轄,那麽他的聖旨也定是能生效的。”

傾城苦笑了一下,說:“太子爺那一次願意救我回來也是逢上了心情好而已,對別人事情漠不關心的他不會願意對我伸以援手的,何況——”她說着頓了一下,又道:“這一次我與姐姐闖了禍,來明國的路上私逃了,如何還有臉回去見他呢。”

洛顏夕頓時有些愧疚,心道也是呢,自己竟會指望那個霸道而強勢的紅瞳男人,真是失心瘋了。抱了抱傾城,她安慰道:“姐姐一定想辦法解了你的毒,我發誓。”

“嗯,我相信你的。”傾城安撫似地笑了笑,然後說:“睡吧,你明天還要起早幹活呢。”

“嗯。”洛顏夕答應了一聲,抱了這個年幼脆弱的女孩逐漸睡了過去。

第二日,洛顏夕在院子裏伸了個懶腰然後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一側空地上的孟長春和慕容淵二人正揮舞着手裏的長劍在那裏比劃功夫,于是饒有興趣地湊了上去觀賞起來,心道孟長春久居戰場自然是熟于劍法,只是沒料到看着風度翩翩文弱書生般的慕容淵竟也不是一般的柔弱之輩,幾番較量下來,動作流暢而大氣,明明是一場對決看着倒是很入眼,于是在一旁拍手叫好。

孟長春突然後退了幾步收住了劍,對慕容淵擺擺手,說:“得了,當着妹子的面不和你比試了,萬一輸得太慘豈不有失我這大哥的顏面。”

“真的假的,大哥你會輸給這小白臉嗎?”洛顏夕聽他這麽說了有些吃驚地指了慕容淵問道。

慕容淵的臉色變了變,雖說是摸透了這洛顏夕的說話風格,只是尚且還有點不适,于是咳嗽了一聲,說:“我這小白臉倒是讓兩位見笑了。”

孟長春“哈哈”大笑了兩聲,拍了拍慕容淵的肩膀說:“沒事,兄弟,這世上能像老哥這麽健壯的男人畢竟還是少的,想你雖是瘦弱了點,但日後多加鍛煉,想成就我這偉岸的身材不是沒可能的。”

慕容淵和洛顏夕對視了一眼,雙雙聳了聳肩,不去搭理孟長春的自我陶醉,直接往飯堂的方向去了。

随後出現的傾城看了孟長春一眼,說:“大哥,去吃飯吧。”

“如今的年輕人太自負了,難得本将軍願意給他們好好講授一點知識居然不去虛心接受,唉,罷了,走,妹子,吃飯去。”孟長春即刻又恢複了元氣,一路說說笑笑地和傾城追随着洛顏夕他們的步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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