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雨夜巧計險脫身
潑墨似的夜,格外深沉,一彎如鈎似的殘月被濃厚的烏雲遮掩,不曾透出一點亮光。兩邊幾棵繁茂的樹木因着狂風的撩撥而發出慘然的沙沙聲,更是添了幾分詭谲。
若不是街道兩側的人家還透着些許的亮光,這夜晚竟是給人一種走過黃泉路一般的感覺,靜谧而凄冷。
洛顏夕裹了裹自己的衣領,打了幾下寒顫然後看了一眼頭頂烏黑的夜空,心道自己需得加快步子了,瞧這勢頭不久就會降下雨來。
比起夜色帶來的不安,洛顏夕心裏更是擔心會不會有人追上來然後對自己劫財又劫色,再不濟就是被抹了脖子,于是越想越怕,一邊詛咒着玉子曦一邊不覺加快了步子。
忽地,頭頂似是有什麽黑影閃過,洛顏夕一個機靈站住了腳步,借着兩側的光亮瞧着竟是那明雨澈,心道這男人大半夜的不做休息難不成是在刻意跟蹤自己嗎,于是,嘴一哆嗦,極是不利索地問道:“你,你,你,更深半夜不睡,攔,攔,攔我幹嘛?”
明雨澈見她這般恐懼反倒是心情大好,拿折扇在後背上撓了幾下癢癢,問道:“怎麽,我長得那般像鬼不成,至于你這麽害怕?”
“也沒好到哪去!”洛顏夕穩住心神回了一句然後繞過了他繼續往藥鋪走去,只是還不等走出幾步就被那無賴似的男人一把抓住,并且聽他笑道:“我的确是不太理解你,要說大哥那般喜愛你,你若是跟了他定然榮寵加身,自後榮華富貴必然少不了,哪犯得着你留在玉府給人做牛做馬呢,竟是要大晚上一個女孩子家的出門抓藥,那玉子曦卻也不怕你遇上歹徒。”
洛顏夕知道他所謂的大哥是指明雨辰,好笑地搖搖頭,心想這世上有什麽兇惡的歹徒能比眼前這男人還危險呢,這麽想着,她告誡自己下次出門前必須查查黃歷才行。
見洛顏夕沒有搭理自己,明雨澈有些氣惱,只是一擡頭就瞥了旁邊的一家不怎麽派場的青樓,勾唇笑了笑說:“要說本少爺這次出門也沒帶上個枕邊人,這幾天一直空虛的緊,正好趁着這夜晚無處打發,進去玩玩也好。”說罷,拉了洛顏夕的手就往裏走。
“做什麽,喂,我是女人,這種地方不适合吧。”洛顏夕大驚失色地掙紮着說道。
明雨澈回身一笑,英俊的面孔在夜色下有那麽一年勾魂攝魄的感覺,這是一個看着既性感又健壯的男人,和明雨辰的美麗幹淨截然不同,倒真不像是一對兄弟。洛顏夕這麽想着忽地一笑,心想那玉家的少爺們還不是各有各的特色,扔街上去也不像是一個爹生的。只是自己還沒笑出聲來就聽那明雨澈回答說:“今晚我可不是來尋花問柳的,準備拿來暖床的人,是你。”
洛顏夕聽罷更是掙紮起來,說道:“放開我啊,我才不要被你這種人——”
“哼,你就學會感恩戴德吧,本少爺願意疼愛你那是你修來的福分。”明雨澈說完用上力氣如同拎起一只小雞般将洛顏夕拉近了青樓,那濃妝豔抹的鸨媽似是習慣于客人經常自帶“家眷”的,于是湊上來問道:“客觀,我可是給您安排一處雅間呢?”
“好。”明雨澈回答了一句然後看了一眼還是拼死掙紮的洛顏夕,說道:“實話告訴你吧,這些時日朝廷上出現越來越多呼籲皇上立刻冊立皇後的大臣,可大哥這人死腦筋,非說要等你入宮,像他這個年紀本該連太子爺都冊立了才是,皇子公主更是一抓一大把的,如何還能再耽擱下去,幹脆今晚我就毀了你,也給他斷了念想,這男人本就沒點威信,為了你這女人再添衆怒可就不值了。”
“你就不怕他追究?”洛顏夕怒視着明雨澈問道。
“放心吧,大哥向來待我如同自家兄弟,打小只要是我看上的東西他都會讓出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明雨澈說着鉗制了洛顏夕的臂膀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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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洛顏夕無奈只得扯着嗓子嚎叫起來,吆喝道:“我是個正經人啊,我還是黃花大閨女啊,來人啊,有人要毀我清白啊,救命啊!”
誰料,這就如同在狼窩裏喊狼來了求救一樣,換來的只是人家狼子狼孫看熱鬧的目光而已,只見那領路的老鸨回身沖着明雨澈笑了笑,說道:“這位公子,瞧着這姑娘性子還挺烈的呢,等會子可是溫柔着點,別是鬧出人命來。”說完,猥瑣地一笑,露出她兩顆晃死人的大金牙。
“我要讓皇上抄你們九族啊!”洛顏夕又鬼嚎了一聲然後被明雨澈一把扔進了雅間裏,随即關上了房門。
“你,你,你,別過來。”洛顏夕見那明雨澈一進門就開始脫衣服準備進入主題于是一邊後退一般說道:“你也聽說了,我可是二爺的人,他好歹是你的表哥,你,你可別壞了親戚間的感情啊。”
“玉子曦會看上你?笑話!”明雨澈冷嘲了一句然後打開了自己的衣襟,順便輕佻地一笑,說:“放心,本公子一向溫柔。”
洛顏夕四下裏瞟了一眼,什麽刀子,剪子一類的根本沒有,這要表演自殺的戲碼根本沒有現成的道具,剩下幾個桌角和床角也不适合,萬一真磕得嚴實了怕是得破相,于是只好突然掩面,啜泣道:“實話跟你說吧,我之所以放着皇宮不去,放着皇上那麽标志的美人不要,放着他承諾的皇後之位不顧,是因為,是因為……”
“什麽?”明雨澈停住了自己繼續脫衣的動作,挑眉問道。
“我有病啊,下半身潰爛,雖是及時行醫吃藥了,但是根本不見好轉,如今連大腿都生出了膿瘡,哪有臉跑去侍奉皇上啊。”洛顏夕說着,羞愧地別過頭去,一看窗子大開,通向後院,于是想着不行就拼了,這種高度應該也傷不到自己才是。
明雨澈眯起眼睛來,沉聲問道:“你一個姑娘家如何會患那種□的病狀?”
□?洛顏夕偷偷白了他一眼 ,心想這也不能總是搬了屎盆子往自己臉上扣吧,說自己性生活不檢點所致,這樣自殘的話她可說不出口,于是只得含淚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而且這種事平常又羞于啓齒,只能是越拖越厲害了。”
“是嗎?”明雨澈看着她梨花帶雨又羞愧難當的表情低笑了一聲,逼近了說道:“我倒是習過一點醫術,不如就由我來幫你檢查一番可好?”
你妹啊!洛顏夕暗罵了一句,眼見着男人一步步逼向自己,雖說這年頭女子清白比命都重要但自己還不至于以死明志,不過眼下也不願便宜就這麽給人占了便宜去,于是一憋氣,喊了一句:“禽獸啊,居然連我這帶病之身都不放過。”言畢,縱身從窗子躍了下去。明雨澈只聽下面傳來一聲“哎呦”,接着就沒了聲響,于是準備縱身躍下追上去,只是低頭一看自己胸襟大敞,腰帶也是垂了下來,于是懊惱地整理了一番,接着一個身輕如燕的飛躍着了地,卻是發現那女人早沒了蹤影,一念及她定是也不敢前去抓藥了而急匆匆地往客棧狂奔,于是趕緊原路返回,卻不想那女人竟是咬了咬牙,溜出了後院直往藥鋪的方向而去。
“哼,橫豎也出來了,絕對不能讓你抓到。”洛顏夕嘀咕了一句将懷裏的幾張票子盡數地砸到了櫃臺上,對那打着瞌睡的郎中說道:“幫我即刻抓取幾幅藥來,記住,我要你店裏最好的。”
那郎中捋了捋胡子撿起銀票來,接着眼睛就直了 ,說道:“玉簡錢莊,一千兩!”
洛顏夕當初也沒細看上面的數額,當即有些後悔自己出手太大方了,只是又不方便讨要,于是清了清嗓子說:“幫我把藥配好順便答應我一件事,這票子就全歸你了。”
那郎中立刻就将洛顏夕奉為了上客,虛溜拍馬道:“這銀子就是買下我這是個藥鋪也夠了啊,姑娘有何吩咐盡管提就是了,我一定辦到,一定辦到。”
洛顏夕突然有種做了主子的感覺,挺了挺腰板說:“眼見就快下雨了,你給我一件你退下的舊衣裳和一身蓑衣,然後陪我走一趟,去碧水客棧,路上若是遇到了什麽人就按我的吩咐行事,如何?”
那郎中急忙點頭,說:“是去給哪位老爺夫人的號脈吧,成成,我這就下去準備。”
洛顏夕一笑,嘀咕道:“玉子曦,你可是欠了我一個人情。”
不多時,天上果降大雨,讓這漆黑的夜更顯得清冷和陰森,而且瞧着這勢頭竟像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某處屋檐底下站了一個身材颀長的男子,一身墨色袍子,放佛融入了黑夜裏,只是他腰間的佩劍上懸挂的一塊美玉卻是在夜裏泛着幽幽的綠光,乍一看像是夜貓的眼睛一樣。
此刻,男子眼神冷森,盯着街道不遠處走來的兩個行人,拇指頂住劍柄露出一點利刃的寒光,看樣子随時準備動手。只見那二人皆是一身的蓑衣,頭戴鬥笠,看不出長相。這兩人一路走來,其中一人不停地對身側之人罵罵咧咧着:“瞧你那出息,小小年紀淨是幹些偷雞摸狗之事,下一次再被逮到可別讓老子去替你低頭認錯了,我這老臉可是丢不起的。聽着了沒,你小子倒是說話啊,啞巴了!”說完,氣急敗壞地伸手砸了身側的小夥子一巴掌就呼啦啦地走到了前頭。
“哼。”明雨澈收回了佩劍,繼續雙手環在胸前等候着什麽,嘴裏小聲嘀咕道:“不信你會不經過這裏。”
如此過了近一刻鐘,明雨澈有些不耐起來,心道這該死的天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尋常人早就睡下了,自己何必這麽拼命,要殺了那女人有的是機會。
突然,他意識到了不對,這時候萬戶吹燈,誰家會抓了盜賊審訊到這麽晚才放人呢,一想到自己上了當,他憤恨的展開袍袖遮了雨水一路緊追上去,只是一直到了客棧門口也沒發現那女人的蹤影,卻是在踏進門檻之後發現那女人正優哉游哉地指揮了客棧的活計給自己準備砂鍋熬藥,在她身側還站了一個老者,心裏頓時明白了過來,手裏的寶劍再一次出鞘幾分。只是這女人身側此刻還站了一個打着哈欠的壯漢和一個儒雅的書生,那壯漢曾經跟在玉光乾身邊征戰了幾年自己倒是認識,至于他旁邊的男子雖是摸不透底細,但是憑感覺也不是什麽容易對付的人,一時間只能放棄動手的打算,闊步邁了進去。
走至洛顏夕身側時,那女人突然回過身來,一臉驚訝地問道:“哎呦,明少爺,您這大晚上的不誰,這是跑去哪裏了呢,怎麽淋成了這個樣子?”
“哼,不勞你費心。”明雨澈冷聲說了句就準備離開卻聽那女人沒完沒了道:“想必是跑去哪裏花天酒地了吧,哈哈,你那相好也真是,臨行前送你把傘會死啊。”
“早晚殺了你!”明雨澈回身看了她一眼,眼神裏似乎下達了死亡通知。
這一聲威脅不要緊,孟長春和慕容淵紛紛拔出了随身攜帶的佩劍,但是那明雨澈卻是沒有搭理他們兩個,狠狠踩着階梯往樓上走去。
洛顏夕看着他的背影輕輕一笑,心想他若真是為了明雨辰着想最好,這樣的話,那個可憐的帝王也不會那麽孤單影只了吧,雖說手段是極端了些,但是她心裏就是覺得這明雨澈很可靠,因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的确是除之而後快,理由那般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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