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謎題難猜情難解
洛顏夕一進入那間暗室之後就感覺到短暫的失明,而且出于打小就患有的幽室恐懼症,她有些緊張地抓住了身側男人的衣襟問道:“這裏該不會通向什麽地宮之類的吧?”
玉子曦在黑暗裏從容地打上火,一支纖細的蠟燭頓時給這并不大的空間增添了一絲的亮度。
洛顏夕一時間适應不了這燭光而本能地眯起了眼睛,等到緩解了之後仔細看了看這間屋子,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書架,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
“這裏曾經住過人嗎?”洛顏夕奇怪地問道。
“我娘曾被囚禁在這裏一段時間。”玉子曦回答得風輕雲淡,放佛根本就是與己無關的事情一樣。那明滅的燭光在他俊美無瑕的臉上跳躍着,看上去依就那麽恍惚,此人只應天上有,放佛一個不留神,他就會從自己的視線裏消失一樣,如同那燃燒極快的蠟燭。
洛顏夕眼皮急跳了一下,心想他帶自己來這裏做什麽呢,想自己一介良民,可從來沒想着去灘他的渾水啊。
只見玉子曦舉着燭臺在那書架前掃視了一圈,最終從那雜亂無章的古籍中抽出一本裝訂過的藏青色封皮的簿子交到洛顏夕手裏,說道:“我瞧你平日裏也有機靈的時候,你且看看這裏面的內容,前面的盡可以忽略不看,我想知道最後面那幾個句子是什麽意思。”
洛顏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翻開那陳舊的記事薄,發現上面稀稀疏疏寫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句子,于是也不理會,直接翻到了最後,發現上面記述如下:
前皇太後孕育父皇之時逢人暗算,母子皆有中毒之兆,幸得太醫院救助之及時而免遭枉死,因後宮争寵算計之事時有發生,固不便徹查。
父皇及至十歲起身子開始抱恙,間或伴着咳血,暈厥等狀,可惜衆太醫束手無策,皆斷為該病乃是當年毒藥未除,自娘胎所帶而來,怕是後代皆會遺成,只是逐代衰退,不會禍及四代以上。
至平成二年,僅治理朝政兩年之久的父皇駕鶴而去,卒時僅二十有八。
父皇膝下六子四女,多遺傳其羸弱之症,甚有過之,至父皇離世,僅存我與皇兄明逐瀾及弟明逐天,因長為尊,皇兄繼位,旁人無可争議。
兄長性仁,因不堪忍受喪子之痛故而僅娶妻一名,誕太子雨辰,立為儲君。可惜時日無多,皇兄身子照舊抱恙,想來也是時日無多。所幸雨辰經太醫診斷,體內未染寒毒,身子無恙。
逐天自小康健,倒是沒有後顧之憂,至成年,亦娶妻一名,誕下雨澈,父子身體皆安。
只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我兒子曦誕下時全身冰冷,甚有夭折之勢,雖是勉強續住了性命,卻不知能存活到何時,我身子亦出現不祥之兆,怕是會重蹈父皇之不幸。
後聽聞天底下有奇書一部,名曰《陰陽訣》,參照其上的心法修煉不僅能稱雄一方,亦有疏通血脈去毒之奇效,父皇曾四處尋探,終不知其所蹤。後來傳聞父皇身前第一侍衛曾千辛萬苦尋來,可惜終是差了一步,父皇已是無力回天,遂将秘籍藏匿然後自刎于禦前,以報父皇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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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陰陽訣》所在,那侍衛僅留詩幾句,可惜我參悟多年卻依然無法解開其中謎底,望後人能參悟一二,救我兒于不幸。
看到這裏時,洛顏夕嘀咕了幾句,然後拿萬般同情的眼神看向身後那個面色深沉如水的白衣美男,心道這男人從小與病魔抗争,想必受過不少苦痛,只一頓她又看向那陳舊的記事薄,只見其下留詩幾句,乃是:
銀月如水照婆娑
不覺舉手攬銀河
瓊樓玉宇皆生寒
只怨帝皇懲嫦娥
吳剛持斧低頭看
羞于開口鴛鴦說
日夜徘徊廣寒宮
囹圄跟前腳步怯
洛顏夕念完詩句之後奇怪地嘀咕了一句道:“這不過是首酸不拉幾的抒情詩而已,想來是當年那個侍衛看上哪家姑娘了羞于齒口,所以在人家門口徘徊了數日之後題詩一首,拿了吳剛來代指自己想見面又不好意思開口的局面,不過這囹圄一詞就說的過分了,廣寒宮雖說是一座天然監獄,但是人家姑娘好端端地待字閨中,他怎麽就說人家困在囹圄裏了呢?難道——”
玉子曦見她面色有些凝重,不覺問道:“如何?可是猜出了其中的深意?”
“難道這真的就是一首酸不拉幾的抒情詩而已嗎?根本就是他喝醉了酒胡亂抒發了一番心緒而已,其實根本沒有實質性的內容,但是後人卻把它當作了一個謎題了。”
玉子曦見她根本就是在這裏胡侃,于是有些惱了,說道:“我真是擡舉你了,像你這種粗鄙不堪的人怎麽可能解開裏面的秘密呢。”
洛顏夕猛地回身,然後笑了笑,說:“你還真就別拿激将法激我了,告訴你吧,我當年可是靠着寫故事為生的,這種單純的文字游戲也想難住我?笑話!”說完,她重新看向那幾句詩詞,按照最慣用的藏頭詩取每句首字的念法念了一遍:“銀不瓊只吳羞日囹。”念完,她“呸呸”了兩聲,說道:”什麽狗屁不通啊。”說完,她又挑出了句末的字重又念道:“娑河寒娥看說宮怯,呸,這又是什麽呢。”
似乎還是不死心,她又分別試過了其它的念法終究無果,但是只憑字面意思根本就不是在暗指什麽,想來也不是一個猜謎游戲,那《陰陽訣》的所在位置怕是還藏在這文字裏了,于是又仔細看了幾眼,只是她身後的玉子曦卻是嘆了口氣,說道:“罷了,你這種單純的方法我早試過了,我的确不該對你抱有希望的。”說完,抽出了洛顏夕手裏的記事簿重又放回到書架上,說:“走吧。”
玉子曦熄了蠟燭之後,洛顏夕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在那暗室的門打開那一瞬間,那男人的背影看着如此落寞,如此單薄,像是在光線底下會化作碎片消失掉一般。
洛顏夕不知為何,那一瞬間突然有上前擁住他的沖動,自己被這種可笑的想法折磨得夠嗆,她陰了一下臉跟着玉子曦一路走至湖邊,那男人似乎心裏有事便默不作聲地坐在亭子裏撫琴一曲,而洛顏夕只好百無聊賴地呆坐在湖邊,看着湖裏幾尾鯉魚嬉戲着。
“那個——”洛顏夕許久之後開口問道:“你很怕死嗎?還是說你為了修煉絕世武功才那麽在意《陰陽訣》的事呢?”
玉子曦撫琴的手一滞,淺笑道:“我怕死,很怕。”
洛顏夕沒料到這個好面子善僞裝的男人居然會如此坦誠,一時間倒面露吃驚地看向了他,咂了咂嘴,說道:“真是誠實呢。”
“我每一天的時光都是同閻王争取來的,興許哪一天突然就長眠不起了,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我死不得。”玉子曦說着,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那精致的鼻梁上隐約有汗珠在忽閃忽閃的。
他的身子當真是不怎麽樣呢。
洛顏夕心裏有些發酸,幽幽道:“銀月如水照婆娑,不覺舉手攬銀河。瓊樓玉宇皆生寒,只怨帝皇懲嫦娥……”
玉子曦一怔,輕笑了一聲,說道:“你腦子不靈光記憶力倒是不錯,不必再絞盡腦汁的想了,我,不會那麽輕易死掉的。”
洛顏夕狡黠的一笑,說:“二爺別是誤會了,我可不會為你擔心,只不過我還真得把謎底揭開才行,也好消除了你對我的成見。”
“那你努力吧。”玉子曦說了一句然後下了臺階走到湖邊坐定,隔了洛顏夕大概一步之遙,輕聲道:“其實你是個聰明的女子,這點我倒是知道,放在這玉府裏做個下人怕是委屈了。”
洛顏夕上下打量了玉子曦幾眼,接着笑出了聲來,說道:“這麽快就對我另眼相看了呢,看來這謎底我也沒必要絞盡腦汁去解開了,反正我的目的已是達到了。”
“随你。”玉子曦淡淡地說道。
“放心吧,我一定會趕在你死之前幫你把那《陰陽訣》搞到手,我,不會讓你就那麽死了的。”洛顏夕突然很是認真地看向玉子曦漂亮的鳳眼說道。
“承諾就不要輕易許下了,因為不是每個承諾都會兌現的。”玉子曦看了她一眼說道。
洛顏夕搖搖頭,說:“給我一點時間,別太急着死,我說到做到,這種文字游戲我總會破解了的。”
玉子曦看着她突然湊近的小臉心裏一滞,隐約能在她堅定而澄澈的目光裏看到自己的倒影,就好像,他也入住在她的心裏一樣。
巧妙地避開洛顏夕的目光,玉子曦點點頭,說:“好。”
于是,洛顏夕一整天都在苦思冥想着這幾句詩該如何拆分,如何組合,甚至也試着去聯想其中的引申義了,只可惜越是糾結其中就越是找不到出發點。
及至黃昏時,傾城拎了一個竹籃來到了“溫情居”,一見湖邊正端坐了一個女人在默默地出神,于是走上前去,剛準備從背後偷偷拍她一下卻是将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她身上所穿的衣物明明是昨日自己剛給二爺洗過的,如何會跑到她的身上呢?傾城眼神變換了幾下,心道早上出門時她還穿了板板正正的丫鬟衣裳,如何到了傍晚竟是換上了二爺的衣服呢?
眼皮急跳了幾下,傾城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二爺那般幹淨潔癖的人,就算是自己也不能随意觸碰,他,是出于什麽理由而将自己一塵不染的雪色袍子給洛顏夕穿上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以上謎題大家可以盡情地猜了,第一個猜中的人有禮物相送奧……